東風壓倒西風2(2 / 2)

“以後這家是靠你撐的,說句不孝的,以後分家了,榮國府你是當家人,你媳婦行事可不能這般肆無忌憚。家齊才能業興,我和你老爺也商量過這事,你膝下隻大姐兒一個還是單薄了些,你看這樣,讓你媳婦少操心些家裡的活計,帶帶她們姐妹幾個,把事勻她們一些,畢竟以後她們嫁過去也是要掌家的,特彆是你二妹妹,雖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親的,脾氣軟和過頭了,讓你媳婦好好教一教。你們兩人也努力點,趁年輕抓緊生個,彆再拖了。”

“聽說你媳婦不識字,你便少去外麵亂來,有那時間多教教她,就教律法吧,什麼時候學完什麼時候再說。”

賈政覺得家裡很有必要搞個學法班和掃盲教育,他甚至想連王夫人也一並塞進去,隻是古代畢竟不同現在,這已婚婦人的老師不好選,隻好各管各的。他也不想管到侄子頭上的,隻是大概他前世欠了賈赦,連這都得操心。

“我和你老爺沒什麼本事,不比老國公,能給子孫後代鋪路子,一切都得你自己趟出來。你如今也二十來歲了,得正經找點事做,史家的子孫輩都入軍營了。我前番和部裡老大人打了招呼,他和戶部相熟,你便去那裡曆練一番吧,明日空出些時間來,我帶你去拜訪一下上官,去了那裡也彆計較你身上五品同知的皮,人安排乾什麼就乾什麼,多聽多看多做,戶部在籌謀大改,會有你機會的。”

能做的賈政已經做了,以後就靠孩子們了,賈璉讀書不行,在交際上還是有一套的,改革少不了他這種人發揮的地方,要做得好就入上邊的眼了,做不好也是他們賈府的一種表態,希望以後上麵看在這的份上,下手輕一點。

“二叔,”賈璉聽得抬頭看向賈政。

他再沒想過二叔會為他謀劃,還拉下臉去拜托人,連他家老爺都不管他,他不是沒埋怨過,隻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罷了。麵對王熙鳳有些氣弱,便也在這了,她再有不好,對他是好的,是想著念著的。

“我會好好乾的。”賈璉一時情緒複雜,張張嘴不知說啥,隻好連連保證道。

賈政點頭,他倒不擔心這個。敢不好好乾他就告訴賈赦,讓那渾不吝的先棍棒底下教兒子,好好揍一頓,一次不行就多揍幾次。見賈璉緩過來了,不再垂頭喪氣,一副被生活痛擊的神情,賈政沒在多說什麼,兒孫自由兒孫福,賈璉還是打頭的,要這樣都還彈壓不住家裡,那怎麼說都無用,有些虧必要吃多幾次才知道疼。

賈璉沒有直接回去,他先跟著侯寧去看了來喜、王文,去的時候提著一口氣,生怕又問出什麼其他的,幸好,王熙鳳確實是第一次乾這事,沒有其他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對方了。然後去了趟順天府,找了些關係,拿了當初來旺的判紙和口供,細細看了。

回到院子時,已經轉入下午,院子裡曬得熱騰騰的,紫藤的葉子都垂頭耷耳、無精打采的。進了屋,王熙鳳正和大姐兒在榻上躺著,平兒正拿著把團扇給大姐兒扇風,大姐兒仰睡著,小手小腳打開,肚子一起一伏的,正睡得香甜。王熙鳳呢,是閉眼假寐,這會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是賈璉,就讓平兒把孩子抱下去。

“二爺,怎麼去得這麼久,手上拿得什麼啊?”王熙鳳坐起來攏了攏頭發笑著問道。

賈璉知她不識字,也沒把手上的名帖給她看,隨手放在一邊,沒說話,在窗邊圈椅坐下靜靜的看著她。

“怎麼這樣看著我,被二老爺罵了?”王熙鳳被看得有些發毛,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都收拾的好好的,該扣的扣上了,看他麵無表情,隻以為他是被老爺罵了心情不好,收起笑容走過來扶著他的肩關心道。

“來喜和王文被抓了,你知為何不?”賈璉臉帶譏諷。

平地一聲雷,王熙鳳第一反應是賈璉誑她,可如果誑她不會拿著來喜和王文同時說事,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手裡捏著帕子,裝著若無其事道,“他們不是去收扇子嗎,能惹著什麼事,怎麼會被抓了呢?”

“你真不知是因為什麼事?”賈璉細細瞅著她,真是半點不露怯,上次他被騙不冤。

“我一婦道人家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睜眼就開始操心這一大家子吃喝,哪有功夫去打聽這事,不是二爺你說,我聽都沒聽過呢。”

賈璉哼笑一聲,“這時候你怎麼謙虛起來,不是王母娘娘來了,都不遑多讓的嗎?”

“饅頭庵出事時,你怕不是暗暗慶幸來喜和王文沒把事情辦成,躲過一劫吧?也不想想為什麼能躲過,你也不用狡辯,王文寫的名帖在這,給長安府節度使雲光,你可還有話說?兩人現也關在某處,隨時能和你對峙?”

王熙鳳聽到這,知是真的了,頓覺五雷轟頂,臉色霎時就白了。

“還有來旺那事,是不是得意於自己把我耍得團團轉,以為事情往他身上一推,就事了了,再沒人知道。順天府審出來旺放利子錢掙的,和他家裡搜的對不上,這錢去哪了?二奶奶知道嗎?”

“璉二奶奶啊,璉二奶奶啊,我真是瞎了眼才娶到你這麼個喪門星,你也不怕以後陰私報應,什麼官司、什麼事都敢往身上攬,人人都說你能乾,怕不知你私底下這副麵孔吧。”賈璉說完,不想聽她辯解,拿起桌上的名帖往癱坐在地上的王熙鳳身上一扔,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走了。

“奶奶,”平兒送完大姐兒回來,在門外聽得賈璉數落,大氣不敢出,這會貼著牆看他走遠了,才敢悄悄推門進來。見自家小姐軟軟的癱坐在地上,忙走過去扶著她的手,要攙她起來。

王熙鳳緊緊的攥著平兒的手臂,指甲都掐進去了,如遇水抓住浮木般,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絕望,“平兒,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這可怎麼是好啊?”

自打嫁過來,平兒從未見過自己小姐這樣,心裡有些傷感,物傷其類,忍著手臂上的痛,摟著她,哄她道,“沒事的,沒事的,二爺他不會做什麼的,他也就是嚇唬嚇唬你,他再重情不過,看在大姐兒份上,定會幫著瞞過去,而且舅老爺和老祖宗看著,二爺要真想做什麼,他們必不會同意的。二爺能來和奶奶說這事,就說明事情沒那麼糟,奶奶你晚上去前院和二爺服個軟,好好道歉,陪不是,慢慢把二爺籠絡回來就是,以後再不要做這些事了。”

“對對,他不會做什麼的,”王熙鳳如同找到主心骨,扳著平兒肩膀再三確認,見她點頭,才擦擦眼淚後悔道,“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眼子,平兒你勸阻我時,我不聽,這會真真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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