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1 / 2)

回到深水涉唐樓, 已過十一點。

臨時糖水鋪還開著門亮著燈,隻是門內已經沒了客人,隻有林家俊坐在一張桌上, 低頭看著書。

也不知為何, 看到夜色中店麵裡那柔和燈光, 宋禹心中莫名覺得有些溫暖。

他想了想, 踅身走過去。

“還有吃的嗎?”

家俊抬頭看向他:“回來了?”

宋禹點頭。

家俊合上書, 隨口道:“今天好像早一點。”

宋禹道:“今晚收工很早,去了趟醫院看大佬,不然更早。”

家俊問:“還有紅豆糖水和綠豆湯, 你要喝什麼?”

“綠豆湯就好。”

家俊轉身進了後廚,宋禹目光落對方放在桌上的那本書上, 又是一本清朝武俠小說。他記得之前幾次見他看書, 也都是武俠小說。

等人端著綠豆湯出來,他隨口問:“你喜歡看武俠啊?”

家俊說:“還行, 隨便看看。你想看嗎?”

宋禹抬頭看了他一眼,深灰色的眼睛, 依舊看著冰冷,但內裡顯然不是這樣。他笑了笑道:“你有嗎?給我借兩本打發時間。”

“嗯。”

家俊放下綠豆湯,轉身上了閣樓,很快去而複返, 隻是手臂中多了一堆書。

他將書嘩啦啦往桌上一放:“你自己看著挑。”

宋禹愣了下:“這麼多?”

“樓上還有,你看完了再從我這裡拿。”

宋禹一邊喝綠豆湯,一邊掃了眼書籍,從裡麵挑出兩本沒聽過的。

家俊道:“這是香江一個武俠作家,不是很有名,但我覺得他風格獨特, 我很喜歡。”

宋禹還不太習慣看豎版書,目光落在作者名字上——黃衫客。

這是古代大俠的名字。

也是原世界中重要配角之一,名譽香江的才子作家,溫馳駿旗下禦用編劇。

當然,黃衫客走紅是幾年之後的事了,在遇到溫馳駿之前,一直懷才不遇。

宋禹回想著書中劇情,抬頭看了眼林家俊,輕笑道:“你眼光不錯。”

家俊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宋禹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些奇怪,又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我們口味還挺相似,我之前路過書店,看到過這本書,看了幾頁,覺得很不錯,隻是沒時間再去看,沒想到你這裡有。”

家俊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不像笑容的微笑,道:“行,你喜歡就拿去看。”

“多謝啦家俊。”

家俊搖搖頭,抱起剩下一堆書,返回樓上。

時間不早,等他下來,宋禹已經喝完綠豆湯起身:“家俊,我回去了,等書看完還給你。”

“不用急。”

宋禹和他揮揮手,拿著兩本書出了門,走到樓梯口,他行到什麼似,又轉頭朝糖水鋪看去,隻見林家俊一邊拉卷簾門一邊朝自己這邊看著,見自己看過來,抬手揮了揮,將頭縮進去,一把拉下卷簾門。

糖水鋪的燈光,終於隱沒在黑夜中。

宋禹皺了皺眉頭。

怎麼感覺這家夥好像是在等自己這個最後的客人?

*

“旺哥,你怎樣了?”

翌日中午,宋禹吃過盒飯,抽了個空擋,一個人跑去了醫院。鋼牙旺還躺著,已經恢複不少意識,隻是反應似乎還是有些遲鈍。

“阿……禹。”鋼牙旺眼神有些渙散地看向他。

能出認出人就是好事。

宋禹將一束康乃馨放在床頭,道:“旺哥是我,你彆說話,我就是來看看你。”

鋼牙旺努力對他擠出一個笑容。

宋禹也笑,又轉頭問阿麗:“阿麗姐,醫生怎麼說?”

阿麗臉色比昨日好了些,歎了口氣道:“醫生說應該能恢複,不出意外,生活自理沒問題,至於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就不好說,總歸乾不了重活了。”說著有長歎一聲,“能好起來就行,反正也不乾武師了。”

鋼牙旺眼珠子動了動,氣若遊絲道:“阿……麗,我對不住你。”

阿麗雙眼頓時一紅,嗔道:“你趕緊好起來,冰室馬上裝修好,等你當老板呢。”

鋼牙旺艱難朝她伸出手:“嗯,我會好起來的。”

阿麗握著對方的手,兩人旁若無人地靠在一起說起了私密話。

宋禹摸摸鼻子,默默退出了病房。

*

宋禹出了醫院,買了一份今天的新報紙,打開娛樂版掃了眼,又折好將這一版露在外麵,然後走到附近一家花店。

買了兩束康乃馨讓店員包好,拿了兩張卡片,分彆寫上兩行字,將報紙插在其中一份花束中,讓店家幫忙送到醫院403病房。

然後出門打車回了片場。

半個小時後,403病房中,臉上剛剛拆線的陳向輝看著鏡子中,兩條蜈蚣般的疤痕,以及密密麻麻的小傷疤,眼神中都是怔忡和憤恨。

醫生告訴他,疤痕後期修複至少一年,而且也不能完全恢複。

以他現在這副尊榮,這一年他是不可能再拍戲,徐氏原本就在慢慢放棄他,停工一年,加上不能完全恢複的臉,隻怕日後隻能打醬油。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陳生,有人來送您花。”

陳向輝躺在床上,彆過臉,沒好氣道:“進來。”

捧著兩束花的護工,將花放在他桌上,

等人出門,陳向輝才再次坐起來,歪頭看了眼床頭上的兩束花,隨手取過裡麵的卡片。

祝陳老板早日康複——JC顧

陳向輝皺了皺眉頭,正想著這人是誰,忽然靈光一閃,想起這是地下賭場那位神秘老板。這看起來是送花,實際上是來催債。

他煩躁地將報卡片丟開,又去看另一張。

阿輝早日康複——黃擇天。

陳向輝看著黃擇天三個字,頓時炸了毛。

這回不僅直接甩開卡片,更是拿起兩束花狠狠砸在地上,還跳下床狠狠用腳踩爛。

就在他發瘋一般踩踏花束時,目光忽然瞥到隨花束落在地上的報紙。

娛樂版上,圖片中,英俊帥氣的鐘鳴生正對著鏡頭笑。

下麵兩排大字,拍攝事故有驚無險,鐘鳴生一掃早日陰霾,徐氏宣布為其打造三部動作大戲,力捧成為旗下一哥。

陳向輝盯著報紙上鐘鳴生,隻覺得對方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

顧老板和黃擇天的花,報紙上的鐘鳴生,這幾樣合在一起,將原本就因為臉上的傷而鬱卒憤怒的陳向輝,徹底變得瘋狂。

他發泄般狠狠踩著花,踩著報紙上鐘鳴生的臉,猙獰的表情配著臉上的疤痕,看起來跟惡鬼沒什麼兩樣。

推門而入的阿光,猝不及防看到老板這模樣,差點嚇了一跳。

“輝……輝哥……”

一連叫了好幾遍,陳向輝才喘著粗氣停下來,他抬起頭,目眥欲裂地看向門口的人。

阿光趕緊將門關上道:“輝哥,住院手續辦好了,可以回家了。”

說著小心翼翼走上前,摸到床頭邊的一枚口罩,遞給對方。

陳向輝一把接過口罩戴上,臉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疤,在口罩的摩擦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原本泛紅的雙眼,變得更加沉鬱。

滿腔的恨意,在心中蔓延。

他該最恨誰?

放棄他的老板?搶了他風頭的鐘鳴生,讓他受辱還毀容的黃擇天?

沒錯,就是黃擇天。

想到那晚受辱的遭遇,早上那張羞辱人的十萬塊支票。他對黃擇天的恨意,此刻達到了頂峰。

大老板了不起?

還不是因為臟事做得多,踩著多少人的血肉上位,又有多少仇家等著他呢。

*

九龍城寨榮記狗肉檔。

已是午後,檔口沒沒什麼人,隻地下一灘血水,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正拿刀處理狗肉。男人皮膚黝黑,手臂肌肉虯結,身上好幾處陳舊傷疤,看著很是瘮人。

見有人過來,抬起頭朗聲道:“靚仔,要食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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