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隱情(2 / 2)

等到小花貓吃完了最後一口香腸,滿足地舔了舔爪子,男生摸了摸貓頭,然後直接無視了自己的圍觀,起身徑直離開了。

謝聞淵一向不喜歡這些毛絨絨的東西,那天卻忍不住也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擼了把貓頭,觸感柔軟而順滑,仿佛還殘留著某個人的溫度。

溫柔與冷漠,在他身上奇異而和諧地共存著,林雪曠一直就是這麼個人,從來沒有變過。

謝聞淵焦慮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隨手扣上帽子,拉低帽沿,也一步跨到了外麵的陽光下麵。

初冬的晴空一碧如洗,微風過,吹下梢頭葉底霰雪如織,在半空中折射出淡金色的光澤,雪融後潮濕的氣息漸漸彌漫過午後的街道,帶著清寒的馨香。

*

說來奇怪,林雪曠這種有距離感的性格,在學校裡的人緣卻很好。

他請了幾天假沒出現,一回去就受到了同學們的熱烈歡迎和慰問。

第二天上午公共課大課間的時候,趙春陽擠開吳孟宇坐在林雪曠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雪仔,你前兩天請假的假條在我這呢,我就不給你了哈,下午我找導員簽彆的表格,可以順便一起幫你把假銷了……你好了嗎?要不要再請兩天?”

林雪曠笑道:“都好了。正好我懶得去找導員,謝謝班長。”

趙春陽道:“客氣啥,多大點事。再說了,我這不關心你也不行,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天我和孟宇快被咱們班女生給吊起來拷問你的行蹤了,我怕你再晚幾天回來,女同誌們會活生生把我削成林雪曠……”

其實也不用他說,這個時候林雪曠的座位旁邊圍了一圈人,有男有女,女生居多。

坐在他前麵的是個長著小酒窩的女孩子,笑起來挺甜,這時她轉著身子坐著,輕言慢語地問道:“林雪曠,我聽說你是配合警方調查祁彥誌的事情去了是嗎?那現在事情怎麼樣了啊,有沒有找到凶手?”

林雪曠道:“嗯,應該差不多了。”

他的答案再簡單平常不過,大家卻好像聽見了什麼精彩的故事一樣發出讚歎,那女生的同桌悄悄跟她咬耳朵:“林雪曠的聲音好好聽。”

小酒窩的女孩子也小聲道:“我第一次跟他離這麼近,你說能問他用啥麵膜不?為什麼男生皮膚這麼好?!”

這時,又有人擠過來問:“雪仔雪仔,協助破案危不危險啊?都讓你乾嘛啦?聽說你是遇見歹徒了才會受傷的,你都不害怕的嗎?”

林雪曠:“……”

果然要適應生存環境是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

他一個少言寡語冷酷無情的前臥底,被迫在這裡答記者問,好不容易才熬到吳孟宇他們幾個去小賣部買東西回來,擠開周圍的人回到位置上。

其中一個男生大概是餓了,竟然還買了桶泡麵,擠到趙春陽跟前:“班長,我記得你早上拎壺過來了,熱水來點成不?”

吳孟宇大喊:“靠,教室泡麵,沒人性啊,給我喝口湯的先!”

泡麵味逼退了一些人,林雪曠的壓力才稍微減小了一點,抽空翻了翻手機。

易奉怡剛剛給他傳了張A大校園的航拍俯瞰圖過來,又發消息說:“突然發現你們學校的風水不太好啊。”

林雪曠將那張航拍圖放大,見易奉怡已經將校園前麵的幾條街用紅線描了出來,果然有些問題。

風水學上有個說法叫“一條直路一條槍”,指的是家中大門也好,整座建築的大門也好,都不宜正對著直長的道路或者走廊,否則便容易犯“槍煞”,承接路上各處流竄過來的血煞之氣。

A大是所百年老校了,剛建校時校門口的對麵有條路直通往臨街,原本也沒什麼問題,偏偏今年暑假的時候,臨街的商鋪因為違章被全部推平了,現在尚沒能按照規劃完成改建。這樣一來,正對著校門口那條路就延伸的更長,與學校之間變成了一個倒‘T’形。

——就這麼倒黴,正好犯了槍煞。

但因為變動發生在臨街,大街上道路勾連,車來人往的,要不是易奉怡無意中通過航拍圖看得清楚,普通人路過很難發現。

因為槍口煞成型的時間段,而且學校的書香之氣濃厚,大部分煞氣可以自行代謝,不至於彌漫到整個學校裡,但多少會有一小部分殘留,聚攏在池塘、樹林、樓門洞、走廊拐角這樣偏陰的位置。

平時沒事是沒事,但如果有了類似奪命戲服這樣的意外,煞氣就會產生助長作用,祁彥誌死的地方,也正是在池塘邊上,而崔凱遇襲,則是舊樓的走廊拐角。

林雪曠心裡琢磨這件事,旁邊的吳孟宇這已經按著他的肩膀,心滿意足地探身接過了泡好的麵湯。

“我這人就是有點窮病,一段時間不吃頓泡麵心裡難受。都怪小寶,上回非得玩他那個遙控飛機,結果遙控到我麵碗裡了,給我造成了心理陰影……”

小寶在教室的另一頭大喊:“老吳你個土炮,那叫無人機!”

——無人機!

林雪曠猛地一抬頭,坐直了身子。

吳孟宇嚇了一跳,連忙道:“祖宗,慢點,這麵再碰灑了咱們可就全玩完了。”

林雪曠心不在焉地幫忙扶了把他的手臂,腦海中飛快轉動著,回憶自己上一回聽到有人提“無人機”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一個人影逐漸浮現在腦海中,而某些之前遭到忽視的細節也都慢慢串聯了起來,這件案子背後隱藏最深的真相總算隱約露出眉目,隻待確認。

林雪曠沒有回易奉怡消息,將手機放回了衣兜裡。

剛才泡麵的兄弟隻給了吳孟宇喝幾口湯的權利,怕他趁機偷麵吃,趕忙過來搶回自己的紙碗,也在旁邊坐下了,一邊吃一邊問林雪曠。

“哎,對了雪仔,你剛才說警察找到凶手了是不?那人是不是咱們學校的啊?彆的我也不關心,我就想知道那個鬨鬼的事他是用什麼高科技手段弄出來的,整的我半夜都不敢上廁所。”

林雪曠見其他人也好奇地擠過來聽,心念一動,搖了搖頭,說:“不是高科技手段。”

“啊?”

林雪曠說:“凶手就是那個厲鬼。他生前遭受了校園暴力,最後因為被人冤枉慘死,又不能投胎,所以很不甘心,總是在校園裡麵徘徊,希望能給自己報仇,早日獲得解脫。結果最後被警察給抓去了。”

眾人:“……”

聽起來很荒謬沒錯,但話是林雪曠嘴裡說出來的,他的語氣神情又都比較嚴肅,似乎也不太像假話。

吳孟宇說:“警察還有抓鬼的業務嗎?!……啊,我想起來了,他們請了專業人員來的對吧,就你那個長得挺帥的朋友,叫謝……謝顧問什麼的。”

他倒還記得謝聞淵。

林雪曠道:“嗯,就是他抓的。”

剛才問問題的男生連泡麵都忘了吃,說道:“那聽起來這個鬼也挺慘的,生前被欺負,難怪黑化,不過也不能濫殺無辜哈。所以祁彥誌是他害死的嗎?鬼……鬼殺人了要怎麼處理啊?坐牢?”

林雪曠搖了搖頭:“我聽我朋友說,這件事當中還有疑點,而且這隻鬼之前也確實受了冤枉,所以他想調查清楚之後再對那隻鬼進行處理,也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但是鬼不願意。”

“你說他不願意被從輕處理嗎?”

林雪曠點了點頭:“他直接說,不用麻煩了,他什麼都認。人是在他失去理智的時候給殺掉的,他一定要負責,不然自己也就會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了。所有要求我的朋友直接鎮壓了他,把他打的魂飛魄散。”

吳孟宇都要感動哭了,抽了抽鼻子道:“這多好一鬼啊,這樣的鬼真的會殺人嗎?他魂飛魄散了以後就不能投胎了嗎?好慘。雪仔,我這聽著你說都跟聽故事似的,太跌宕起伏了也。”

林雪曠道:“嗯,因為就是我編的。”

“原來是編的啊,好感人啊……”

“……”

吳孟宇道:“啊,編的?”

林雪曠笑起來,仰身往座位上一靠,拍了拍吳孟宇的肩:“警方那邊還沒發通知,我泄露案件機密不合適,看你們這麼好奇,就編個故事講講了。沒想到還講的挺成功,不好意思。”

他五官生的標致,這樣粲然笑起來的樣子簡直殊豔不可方物,令人神魂顛倒,幾乎把周圍的同學都晃了一下,自然也難以生出半點不滿的感覺來。

吳孟宇反應過來之後開始狂笑,趙春陽也笑著說:“我聽著覺得離譜,但是想你從來不開玩笑,那說的肯定就是真的。人不可貌相啊雪仔,你這也太會編了。”

林雪曠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人群中的某處,又很快收回來,聳了聳肩:“完了,看來下次我就沒信譽了。”

大家又說笑了兩句,大課間結束,老師端著杯胖大海走進來,開始上後兩節馬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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