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第一百七十五章(1 / 2)

除了居住的地方, 靈山大部分都是原生態沒有管理規劃過,不像昆山會有專門的童子去打掃清理。

所以那些地方的植物肆意生長,不單單是樹木參天粗壯, 就連那些草葉也蔓延到了腰間位置。

白穗他們跟著靈禪子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界,站在高處看去,下麵是像是一處巨大的被隕石砸碎的坑地。

不光是範圍大, 就像是一處湖泊抽乾了水澤而留下的,可容納上萬人的凹陷, 而那坡度極大, 和直角沒什麼區彆。

其中藤蔓和草葉錯雜, 竟和白穗一般高。

風一吹過,在浩瀚的綠色海浪裡一切都被隱沒了一般看不真切。

“這裡是承月之地, 在高處又最能聚集日月精華,所以這裡的靈力極為充沛, 植物也長得比旁的地方更為茂盛。於修者修行也大有益處。”

靈禪子站在高處位置,垂眸看向了下麵偌大的天然巨坑這麼說道。

“同樣的, 這裡也沒有什麼樹木屋子遮擋,空曠之地更能凝風聚雷。你們兩人動起手來也不會太束手束腳。”

白穗聽了靈禪子後半段話並沒有多高興, 她雖然是用的陸九洲的命劍, 可對她而言天昭隻算是一根避雷針。

她和寧玦不一樣, 她不是風雷屬性, 在這種地方比試隻對他有利。

“……師兄,要是他到時候動手狠了你一定要讓他停下來啊。這裡地勢什麼的對我百害無一利, 之前我和他交過手, 在秘境那樣樹木叢生的地方他的攻擊都快得我避無可避,更彆提在這兒了。”

儘管白穗知道陸九洲不會不管自己,任由她被寧玦揍, 可是她還是沒忍住又說了一遍,似乎這樣才會安心。

“好。”

青年的聲音依舊溫溫柔柔,他一邊這麼柔聲答應著白穗,一邊引了命劍遞了過去。

天昭的劍身通體雪白,隱約還帶著風雷之勢,滋滋的電流作響讓人脊背發涼。

“不過你不要太妄自菲薄了,我覺得這一次你不會像之前那麼被動。你要相信自己,不要還沒開始就沒信心了。”

白穗並沒有太把陸九洲的話當真,隻以為他是故意說這些來安撫自己的。

然而一旁的寧玦卻知曉青年話裡未儘的深意。

說實話,在和白穗交手的兩次裡寧玦都不算輕鬆,秘境時候因為是一人對三人,再加上最後被她擺了一道所以受了傷。

他一開始的確沒有把白穗太放在心上,直到守擂比試那次,沒有外界乾擾,一對一的交了手。

論修為白穗的確沒他高,他這人一向自傲,不會將不如自己的人放在眼裡。

在那個時候寧玦覺得白穗資質是好,隻是還不夠看,直到她最後竟使出了陸九洲的劍式他才意識到了自己有多低估對方。

陸九洲的劍式有多快他再清楚不過,就算他教給了旁人也不是輕易能夠學會的。至少金丹以下的修為絕無可能。

——可白穗卻是個例外。

無論是因為兩人的體質互補還是她天賦異稟,這都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寧玦曾經試過,他學不會劍式,隻試過竭儘全力去達到陸九洲的速度。

他沒做到,但是白穗做到了,哪怕隻是一劍一式也足以讓他驚愕不已了。

陸九洲剛才說的話是帶著安撫意味的,不過隻是一半,其中一半的確是實話。

白穗能夠使用他的劍式,使用他的命劍不受排斥。

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這意味著寧玦一會兒麵臨的不單單是白穗,還有陸九洲。

製服白穗輕而易舉,可若是對上陸九洲的話寧玦斷然不能大意。

想到這裡寧玦薄唇抿著,手不自覺緊緊握住了自己的命劍。

月白色的靈劍隨著劍主的動作緩緩推送出來一截劍身,劍光凜冽,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還未出劍,已可窺其鋒芒。

白穗覺察到了青年身上的寒意後一頓,有些沒反應過來。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為了去除她身上魔氣的比試,對方也不知道怎麼,竟然比之前在問心台上還要認真。

果然,是要公報私仇嗎?

兩人的腦回路完全不在一起,最後莫名的又達成了共識。

——絕對不能當著靈禪子還有陸九洲的麵讓她討到一點好,哪怕隻是一式!

——絕對不能當著師叔和師兄的麵被他摁著錘,至少也要打中一次!

白穗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帶上了之前上擂台比試的決心,沉著臉色和寧玦對視了一眼。

在靈禪子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的時候,徑直禦空飛到了巨坑中間。

青年抱著的手臂鬆開,手腕一動,一道月白色光亮驟然掃了過去。

滌蕩的劍氣帶著颶風將草葉如浪般波動,兩人的身影懸滯在上麵,各執一劍麵對麵對上。

昨日登山的時候白穗試過天昭,她知道用多少力能發揮多大的威力。

若是麵對的是和她修為相當的,她或許還會先凝三四分力道試探下,可若是寧玦的話……

白穗足尖一點,先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寧玦見此扯了扯嘴角,像是看不起她這番躲避謹慎的姿態。

劍氣淩空,空曠之地毫無遮掩,直直朝著白穗的麵門而來。

果不其然,就算白穗想要緩一會兒試探下情況,寧玦也不會給她分毫機會。

他是個攻勢偏激的劍修,一招一式能進就絕不會退,且每一劍都重若萬鈞巨石。

簡而言之,大約四個字可以形容寧玦的攻擊方式——暴力美學。

這不是誇獎或者嘲諷,而是白穗實事求是這麼覺得的。

寧玦的劍式很漂亮,劍氣森然,月白色的寒光滌蕩過來一瞬便劈開了草葉,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看得白穗觸目驚心。

得虧她剛才躲得快,不然照這一劍落下來她可能很難再有還手之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錯覺,寧玦似乎並沒有打算對自己留手,幾乎劍劍直逼要害。

但是又不是那種惡意的為了一時報複的快感,怎麼說呢……

白穗迅速側身避開了青年的攻擊,擦過的草葉也帶著他的劍氣,將她的臉頰劃破了一道血痕。

她眯了眯眼睛,看到劍光從上麵重重落了下來,連忙引了天昭抵擋。

劍與見相撞的瞬間,那劍氣帶著的巨大衝擊力壓平了周圍的草葉藤蔓。

同樣的也將白穗給狠狠砸了下去,好在有天昭在,這菜沒有落在地上。

白穗抬眸看向了引劍而落的寧玦,一白一藍的劍光交映之中他的眉眼冷漠,可她頭一次在他眼裡看出了搖曳的戰意。

他的那把命劍也在興奮地戰栗著,連著天昭一並傳達給了她。

雖然這個認知很意外。

不過白穗還挺高興的,對方沒有把它像之前那樣當成消遣般的存在,是在認真的對待她。

可能因為她手中拿著的是陸九洲的命劍讓他不敢大意,又或者是有靈禪子他們在一旁看著不想有任何意外。

這些都不重要。

意識到這一點白穗蓄力握住了天昭的劍柄,劍身上似有風動。

寧玦感知到了什麼瞳孔一縮,緊接著有如山海可斷的劍氣轟然壓了過來。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雪色劍氣如長鞭,奮力朝著他甩來。

風急雲卷,天地似乎都旋轉了起來,寧玦感覺到一陣赫然又熟悉的氣息泰山般壓製了過來。

要不是陸九洲就在高處位置清晰可見,寧玦都要以為這一劍是他忍不住禦劍而落的。

這樣的凜冽攻勢並沒有持續太久,畢竟白穗的修為有限,能夠調動天昭發揮到這般程度就已經很難得了,要是持續下去很快就會靈力透支。

於是白穗見好即收,在成功和寧玦拉開了距離後引回了天昭。

然而隻是這刹那的一劍,那逼仄的威壓也讓寧玦心悸。

於他而言白穗那一劍他能夠抵擋,隻是太猝不及防了,他當時驚訝居多,甚至都忘記了回擊。

等到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被白穗那一劍給推到了數米之外了。

怎麼會……

寧玦臉色有些沉,壓著唇角直勾勾注視著也因為衝擊力太大而踩在藤蔓上堪堪穩住身形的少女。

他不會感覺錯。

哪怕隻是一瞬,那一下基本上發揮了近七成的威力。

一個結丹修為的,能使用出一個元嬰修者的命劍的大半威力?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且退一萬步就算被逼絕境使出來了,再互補的體質也絕不可能做到這樣還沒有遭受到絲毫反噬。

白穗現在修為不深,所以隻能使出這樣的程度,並不意味著這是r她能使出的極限。

要是等到她到了金丹,或者之後更甚的修為,照著如今這樣的契合度,她甚至可以隨意使用天昭!

這和另一個陸九洲有什麼區彆?

白穗見和寧玦拉開距離,心下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敢大意,在準備找尋時機乘勝追擊過去的時候。

她抬眸看到對方臉色沉鬱,眼裡更是有什麼情緒翻湧著,很是駭人。

不單單是寧玦,上麵的靈禪子和陸九洲的神情也有些異常。

不過和前者的驚愕和戒備不同,後者更多的是羞赧和意外。

“我知道你們兩個體質互補,默契也不錯……沒想到就連在用劍上也這般契合。”

靈禪子說這話也沒什麼調侃意思,更多的隻是感慨。

陸九洲和白穗雖是同門卻不是同一個師尊,顧止和如今昆山宗主雖是師兄弟,可當年老祖教授兩人的劍法卻大相徑庭。

顧止是奔著傳承去教授的,為了保持劍心通透,劍法純粹,所學的劍式隻有淩霄,再無旁的。

而他師兄學的則是除淩霄劍法之外昆山所有的劍式和秘法推演,兩人基本上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所以陸九洲斷然是不會受到顧止的影響。

一般來說就算修雙劍的兩人再互補,卻也隻是在靈氣和劍氣能夠不排斥,練雙劍時候更好交融。

修雙劍的雙方能夠使用對方的命劍不假,但是使用得再好也絕不會出現能發揮過半威力的情況。

命劍是認了主的,它服從的隻有劍主一人,畢竟有契約在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應該是我給了她的那塊玉佩的原由,上麵有覆著我的神識,這百年來日夜受我靈力滋養,還用了我心頭血淬煉才成了這靈器。所以天昭感知到了它的存在,才這般信任師妹。”

他這塊玉佩隻有修為和他相當或者高於他的才能感知到,寧玦不察不代表靈禪子不知曉。

所以在靈禪子這裡,陸九洲也沒想過如何隱瞞。

這也是為什麼在白穗要和寧玦對上時候,他會那麼篤定她不會像之前那麼被動。

這個靈禪子倒是猜測到了,隻是就算如此在這樣短時間裡有這般的契合度著實讓人吃驚。

近七成的威力,還沒有受到反噬,哪怕是修了雙劍的情況下前期也很難做到。

靈禪子眉間那點朱砂殷紅,微皺著眉的時候有些隱約其中。

他撚著佛珠的手停頓了下,視線輕飄飄落在了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白穗身上。

“不單單是你的命劍信任她,她也很信任它。”

“她在使用天昭的時候沒有任何雜念,就像揮動自己的命劍一般,劍是最純粹的,更何況是生了靈的神兵。不用言語便感覺到用它之人的本心如何。”

靈禪子在入佛門之前做了五百多年的劍修,他殺戮過,墮落過,曾為了追求力量折斷過無數劍刃。

他的師尊曾經是拒絕收他為徒的,因為他沒有劍心,空有一身劍骨。

和其他劍修一生一劍不同,靈禪子從未把靈劍當作半身,他隻把它們當成複仇的工具。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那些愛劍如命的劍修都厭惡反感他,覺得他對劍不忠,枉為劍修。

天啟也好,之前的命劍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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