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花嬌(1 / 2)

謝無鏡趕回來時,香梅正手足無措地在屋外等候。

“夫人說渾身痛,想吐,心情煩躁,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香梅不知夫人受了什麼傷,不敢輕易動她,怕加重傷勢,又怕吵到她,隻能在外候命。

謝無鏡沉默須臾,叫香梅退下。

他進屋時,織愉正用頭抵住床頭試圖緩解頭疼,難受地直哼哼。

她裙上的血跡已經滲出得很明顯。

謝無鏡在床邊坐下,將她抱進懷裡,手掌放在她小腹處。

涓涓暖流與仙氣湧入身體,運行一周。織愉好了許多。

她一身汗濕,臉色仍白,眼眶通紅,抽噎道:“我是不是因為違逆天命修道,要死了?”

謝無鏡揉了揉她的小腹。

她感到一股暖流清晰地往下湧,隨後她裙下的紅加深了。

織愉一愣,知道怎麼回事了。

謝無鏡:“你來月信了。”

織愉扁起嘴,要哭不哭:“嗯……”

謝無鏡:“你怎麼不知道?”

織愉眼巴巴地看他,很委屈,“太疼了。渾身都疼,我以前從沒這樣過。”

她以前來月事也會疼。

但自從被謝無鏡每月一次解毒,灌了一年內力後,就不疼了。

時隔近一年,疼成這樣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她眼淚在眼眶打轉,“肯定是昨天那個湖水太冷。”

“應當是。”謝無鏡扶她靠在床頭。

他今日穿的一身品月配漢白玉色翼紋袍,大腿處與袖角已經沾染上一點醒目的紅。

他並不介意,織愉也刻意忽略。

在凡界時,兩人剛回大梁安定下來,窮得在山野擠一間屋。

就算分了兩張床,很多隱私之事也還是難以避諱。

織愉在他身邊第一次來月信,疼得在床上哼哼,飯也不吃。

沒有月事帶,還得自己縫。

她不會女紅,縫出來的東西粗糙得她一動就磨得疼。

後來是謝無鏡幫她拆了重縫。

雖然謝無鏡繡工也不怎麼樣,但他少時便行走江湖,自理能力比她強。

來月信這事的尷尬期他們已經過了,現在完全不會了。

織愉雙手放在小腹上,控訴地盯著他。

她心裡有點責怪他,昨天非要她泡靈湖。

可她又知道,那是她自己要修道,他才帶她去的,所以她沒有開口說他。

謝無鏡叫香梅打熱水過來。拿來織愉的儲物戒,從裡麵取出月事帶還有嶄新的一套貼身衣裙放在床上。

香梅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送水進來時焦心地關切,“夫人,您還好嗎?”

織愉怏怏不樂,“我沒事。”

謝無鏡讓香梅退下。

待屋裡隻剩謝無鏡和她,織愉拿上乾淨衣物,起床去小間清洗身子,嘟囔道:“香梅怎麼會不知道我是來月信?”

若是香梅知道,她也不會想了那麼久遺言,被謝無鏡點明才知道自己不是要死了。

小間裡傳來水聲。

謝無鏡用術法抹去身上與床上的血跡,“入道會斬赤龍。靈雲界許多女修幼年入道,從不來月信。”

織愉感受著身·下布料變厚重的難受,突然想入道了。

不會來月信,多是一件美事。

雖然不疼了,但還是沒什麼力氣。

織愉換好回到床上。

謝無鏡起身去小間。

以前沒條件,才讓謝無鏡幫忙處理。現在有條件了,織愉叫住他,“待會兒讓香梅收拾吧。”

謝無鏡停步注視她:“我和你說過。”

說過什麼?

織愉想了半天,想起來了——近身的事,親力親為。

在自己拖著疲累的身子去收拾,還是默認謝無鏡去收拾之間,懶惰的織愉選擇後者。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而且謝無鏡肯定不會像在凡界一樣親自動手。

他動動手指用法術就能搞定。

織愉躺平,睡不著。疲倦,沒心思看話本子。

她不舒服,頭昏沉,渾身都在冒冷汗。剛換上的乾淨衣裳,很快變得黏濕。

謝無鏡收拾完,她喊他:“謝無鏡,你過來看看,我是不是還是要死了?”

謝無鏡過來為她診脈。

片刻後,他道:“你得了風寒。”

話音剛落,織愉連打了幾個噴嚏,“用你的仙法,可以讓我快點好嗎?”

謝無鏡:“風寒可以速愈。不過你是凡人,起碼要一天。月信不行。”

肉身凡胎,生老病痛,乃是順應天命。

就算是修士,也不過是身體更加強健,承受能力更強,恢複得更快。不能完全免去身體病痛。

織愉此刻感覺不到病痛,身體卻有反應。不是謝無鏡治好了她,而是讓她這方麵的感知變遲鈍。

治標不治本。

織愉很快鼻子不通氣。

她身體難受,心情煩躁,眼淚汪汪的。

謝無鏡撫了撫她的心口,“睡吧,睡醒就好了。”

“睡不著。”

她生病時格外嬌氣。

九歲前她是最受寵的公主。

身嬌體弱,容易生病。

一生病,父皇母妃,還有整個宮的宮人都圍著她轉。把她當易碎的寶貝捧著、哄著,要什麼給什麼,坐在皇帝背上騎大馬都行。

後來再也過不上那樣的日子。

可每當生病,她還是會想起小時候。

織愉的委屈達到頂峰,眼淚直掉。

謝無鏡用指腹給她抹淚。

她心情稍微平靜些了,道:“你今日是不是還有事要忙?我這兩天好像總是打擾你做事,你去忙吧,我待會兒自己睡。”

謝無鏡:“沒事。”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她鼻頭紅紅的,看起來格外乖巧。

謝無鏡:“我自會權衡輕重,你不必在意。”

他有他的打算,織愉就心安理得地麻煩他了,側身靠近謝無鏡。

謝無鏡把她扶起來,讓她依偎在他懷中,手臂攬住她的腰背,手掌放在她小腹上為她緩解隱隱的酸漲感。

織愉眼皮漸重,忽聽門外敲門聲,陡然又清醒。

謝無鏡看在眼裡,眸色沉了沉,“何事?”

香梅緊張道:“仙尊,乾元宗掌門和南海公主在山門外求見仙尊。”

謝無鏡拍了拍織愉,低聲道:“你睡。”

織愉要從他懷裡起來,“你去吧。”

她不是在欲拒還迎,但也感覺自己現在真像個挑撥主角與正道後援團關係的壞女人。

謝無鏡攬她的手微緊了緊,同她低語:“他們來時,仙府大陣會有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