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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星引力 文盲土撥鼠 56877 字 1個月前

方才海裡遊過泳,防曬霜衝掉了大半,我補都沒補就曬起了日光浴。

“你都不提醒我塗個防曬啊?”

“你躺下就睡著了,我能怎麼辦?”

“你好狠的心啊!租了遮陽傘都不往我這邊挪一挪。”

“太陽移位了,不關我的事。”池易暄笑得眼角都擠出淚花,“你好像小熊貓啊,臉上一圈白,身上紅彤彤。”

我上下將他打量,“不公平!你怎麼一點沒黑!”

他將泳褲邊緣向下稍稍扯了扯,露出腰際一道白印。

“給我看看。”我挪到他身邊,扯開他的泳褲往裡瞅。

嘿,簡直像穿了條緊身白褲衩。誰家寶貝的屁股又白又翹?我來了興致,沒忍住手賤,大庭廣眾之下往他的翹臀上拍了一掌。

池易暄在海灘上追了我一百多米,最後縱身一躍把我撲倒,騎在我身上擰我的奶頭。

我捉過他的手背送到唇邊咬了一口,抬高雙腿想把他從我身上掀下去,冷不防聽到周圍有人用英文朝我們呼喝:你們在做什麼?你們在做什麼?

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位中年男性麵露厭惡,揮舞著手臂讓我們“Go away”。

池易暄從我身上爬起來,瞥了他一眼,然後像沒看見他似的,朝我伸出手。

刺耳的叫罵聲引起了周圍的注意,很快就有一名阿姨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Leave them alone!”她大叫著,替我們將他趕走。

“白小意,走了。”

我這才回神,池易暄的手還懸空中,他將我從沙灘上拽起來,我們一前一後地往回走,他在我前麵,兩隻小腿上沾了沙礫,每走一步都在沙灘上留下一隻下陷的腳印。我沿著他的腳印踩進去,我的腳掌稍大一些,掩過了原本的痕跡。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直到他率先打破沉默,轉過身來勾住我的脖子。

“怎麼,捏疼你了?”

我捧住他圈住我的手臂親了親,嘴唇上也沾了點沙子,“沒有。”

“那你怎麼不說話?”

我搖頭,“隻是在想事情。”

“想什麼?”

“想到了媽媽。”

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愣了一秒,說:

“以後我們帶她來西西裡。”

第77章

朱麗葉陽台的落地玻璃窗外,能看到無垠的大海,綠與藍層層疊疊,大自然在它的畫布上調色。

我拉過一把木椅,將它反過來放,岔開腿坐下,下巴抵在靠背的最上沿。

浴室裡傳來了水流聲,是我哥在洗淨身上的沙子。我捧著剛煮好的咖啡,懶洋洋地掛在靠背上,唇間殘留著咖啡豆的苦澀,潮濕帶腥味的海風下一秒便吹進了鼻腔。

陽光大搖大擺從陽台進來,在地上投射下一塊金色四邊形。我坐在分割光與暗的交界處,將腦袋往前枕了枕,希望太陽能夠將我的臉曬得均勻一些。

西西裡的午後,我在小息,池易暄在洗澡。風聲吹來遠方的海浪,海灘上的貝殼小得像芝麻。

我舒服地閉上眼,聽見鳥鳴時的“吱吱”、“啾啾”,如清脆的風鈴;翅膀撲棱著扇出了風聲,由遠及近,撫到了我的耳邊;有人在與我說悄悄話:嗨!嗨!

是在與我打招呼?還是在感歎“海”、“海”?

我掀開眼皮,看見了他。

陽台的雕花扶欄上,站著一隻乒乓球大小的麻雀,圓溜溜的腦袋從左轉到了右,仿佛是在欣賞風景,最後在麵向我的時候停了下來。

上一次看見他還是在CICI,當時我在辦假麵舞會,他不請自來。我與他大吵一架,最後還挨了黃渝的罵。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看到他。

“我在度假,可以不要來煩我嗎?”我用手搓了搓臉。

不同於上一回的尖酸刻薄,今天他的語調變得平靜。

“玩得好嗎?”

我將手臂交疊著架在靠背上沿,下巴枕上去,“很好。可以滾了吧?”

“真凶啊。”

“飛這麼遠到這裡來,你想要說什麼?”

“我隻是來看望你,我的好朋友。”

我笑了一聲,“誰跟你是朋友?”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他也笑了一聲,“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麻雀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如果不是風吹過時掀起了幾根絨毛,我可能會誤以為他是尊鑲在欄杆上的青銅雕塑。

煩人的東西。我起身拿手裡的熱咖啡去潑他。麻雀飛走了,一眨眼就消失。

池易暄穿著浴袍走了出來,在不遠處的舊沙發上坐下。

“你在和誰說話?”

“……有隻麻雀。”

“你在和小鳥說話?”他手拿遙控器打開了一旁的電風扇。

“對。”回答時滾了滾喉結。

池易暄打趣道:“下次記得告訴我是哪一隻。”

我回過頭,他的笑顏清晰,身形卻模糊,像洇濕了的課本,圖像上的顏色洇開了,扭曲了邊界。這種模糊感順著他脖頸的血管往上攀爬,有蔓延到五官的趨勢。

我從木椅中站起身,擱下空咖啡杯,走到沙發前俯視著他。

他仰起頭來望著我,微笑時露出一點門牙,“怎麼了?”

我伸手抓住了他,將他壓進了沙發。

“喂……”

“哥,吻我。”我扯著他的頭發,好讓他將頭抬高,放浪地親吻著他,“吻我好嗎?”

他抓緊我的肩頭,指甲像要剜進肉裡,片刻後緊繃著的肌肉放鬆下來,摟住了我的脖子,摟得好緊。

旅程的最後幾天,留給了多洛米蒂。出國之前我們去大使館認證了駕照翻譯件,按理來說能在意大利自駕,誰知道租車公司一聽我還沒滿25歲,都不願意租給我。

池易暄將他的證件拍在櫃台上,“哥罩你。”

原計劃我開車帶著他馳騁多洛米蒂,最後變成了他握方向盤,我拿導航看路,跟廈門如出一轍。

從山腳向上望去,S型彎道一個接一個,像體操運動員甩出的彩帶。我剛想讓我哥慢點,扭頭就看見他蓄勢待發,手將頭發往後抓了抓,一臉亢奮地握住了方向盤。

他深吸一口氣:“出發了!——”

一腳油門下去,我立即被慣性推進靠背,“等等——”

車載音響震耳欲聾,池易暄搭在變速杆上的右手熟稔地換擋,油門一踩一鬆像在開過山車。要不是租車公司不允許在車內抽煙,我完全可以想象到他一邊過彎道,嘴角叼煙根的不羈模樣。

到最後已經分不清山道到底是S型還是Z型,一下車我就吐了,他在垃圾桶旁邊不疾不徐地點煙,鄙視地打量著我。

我一邊擦嘴,一邊衝他豎中指。

他等我吐完,將我的背包扔給我。

翠綠的草地無邊無際,供徒步者行走的山間小路細長一條。我們走走停停,坐在路邊分一瓶礦泉水,拍照時像情侶一樣將攝像頭對準我們自己,然後在按下快門時突襲他,定格下偷親他的瞬間。

去小鎮逛商店時,我們習慣性地想要為爸爸媽媽挑選禮物,卻想起來這是一次私奔。唯一購買的商品是兩雙情侶毛襪,送給彼此,他那一雙是黃色小貓,我是一雙褐色小狗。

下山的時候池易暄終於不瘋了,刹車踩得很緊,雖然我手握車頂前扶手,過幾個大彎道時還是下意識閉上了眼,全靠安全帶扯著,魂才沒有被甩出去。

我們活著下了山,頭身沒有分離,值得慶祝。眼前的馬路筆直望不到儘頭,夕陽落在遠處小鎮的紅屋頂上,像要流油的鴨蛋黃。我鬆開前扶手,剛想要誇他幾句,結果池易暄一腳油門踩到了底,仿佛在慶祝自己剛打贏了一場艱難的戰役,車身在空曠的馬路上彈射起飛。

遠處的山峰鋒利得能夠刺穿天空。風呼嘯著從降下的車窗內湧進來,池易暄將頭伸出窗外,一隻手握方向盤,一隻手探進風裡,興奮得臉頰微微泛紅。

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的警車烏拉烏拉地尖叫起來,他觸電一樣立即將腦袋縮回車內,暗罵一聲“操”,踩下了刹車。

結局就是他因為超速被意大利警察狠狠教育了一頓。飆車的時候有多麼牛逼轟轟,現在就有多唯唯諾諾,警察說什麼他都點頭應聲。我哥夾緊尾巴做人,說我們是遊客,不太懂國外的規矩,然而意大利警察鐵麵無私,一刻鐘後,他黑著臉拿著罰單回到車上。

我笑話他:“哥,你的夢想是不是集齊所有國家的罰單啊?”

池易暄盯了我一眼,眼神似刀片。

我趕緊將嘴閉上。

山穀之間的湖泊是我們徒步時的休息站。等我哥停好車,我們找了家湖邊餐廳喝咖啡。餐廳與連綿不絕的阿爾卑斯山脈中間隻隔一片明鏡般的湖泊,以前我們隻在教科書上見過阿爾卑斯山,現在高山走到了我們麵前,山太高太大,顯得好近。

我想要留下幾張好照片,夕陽西下之時和他去布拉耶斯湖劃船。池易暄今天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我自覺劃船時多出點力,將短袖擼到肩膀上,上船之前衝他擠一擠我的肱二頭肌,再背過身給他欣賞我堅實的背肌。

“哥你摸摸,硬不硬?大不大?”

炫耀老半天,沒聽見他回應,轉頭一看我哥已經爬進小船,我趕緊追上,在他身後坐下。

他把墨鏡一戴,坐在船頭歲月靜好,我手握兩條船槳吭哧吭哧如一頭勤勤懇懇的老黃牛。

巍峨的雪山倒映在平靜的湖麵上,小木艇路過時留下一道漣漪的疤。多洛米蒂對我們發出了靈魂召喚。

在羅馬的西班牙階梯看日落時,我曾和池易暄開玩笑說以後乾脆搬來歐洲,找個剛夠填飽肚皮的工作,每天工作五小時,天黑之前回家,然後我們在露台上烤牛排、配紅酒。

他答應我,說要把家安在能夠看到山與湖泊的地方。

我們在湖心講著笑話,做著移居歐洲的美夢,實際上連請個兩周的年假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我劃動著船槳,想和他去流浪,“一會兒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房產中介,了解一下?”

這裡有湖與雪山,山穀間的小樓也許有一棟將來會屬於我們。

他回過頭來,眼裡倒映著湖光山色。

“好啊,現在就開始攢錢。”

他陪我暢想過分美好的未來。

彆叫醒我們。

第78章

國際機場到達時,我的心和飛機一起重重落向地麵,失落地滑行了許久。傷心,好傷心,我舍不得旅程結束,時差倒了三天都沒倒過來,半夜睡不著偷走我哥的香煙去陽台上默不作聲地抽著。現代化的城市間燈火蓋過群星,我看不見羅馬的銀河。

池易暄曬黑了,我也是,但他曬得比較均勻,沒那麼容易看出來。我不行,所有人見到我都笑得前仰後合,問我做什麼去了。一律回答:美黑時忘了摘墨鏡。

好事者(韓曉昀)問我怎麼還去美黑,我說為了多補充一點維D,以堵住他的嘴。

意大利享受了兩周,回來又得繼續做打工人。我連發三條朋友圈,需要包場活動的朋友可以來找我免費谘詢,可惜沒什麼水花。

我哥照舊上班打工、披星戴月,顯得我格外無所事事。韓曉昀叫我出去吃燒烤,見我愁眉苦臉,安慰我說上次不是拿到了大幾萬的提成,少拿一個月的底薪又不會餓死。

我沒好意思告訴他我前幾周帶著我哥在國外暢遊,導致現在錢包空癟。

韓曉昀豎起一根筷子撬開啤酒瓶的瓶蓋,將酒瓶遞給我,說起自己最近營業額如何如何、工資還能發多久等等。

他的奶茶店屬於半死不活的狀態。我知道他也在焦慮,告訴他既然你的目標客戶是學生,就去學校裡找一找學生社團,現在社團都有自己的公眾號,他們辦活動時你免費提供一點奶茶,請他們在文章裡或活動時給你們打一打廣告。

他一聽眼睛都瞪大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紙筆就開始做筆記。

手機震動一下,有人在跑車群裡@所有人,我打開一看,一位動漫頭像的男孩發了條語音信息,說他失戀買醉,想要跳湖。

我問他在哪裡,他發了個定位過來,問我能不能在他跳河之前給他買個和牛三明治。

我起身和韓曉昀說自己有事要先走,麻煩他先結個賬。

打車去了對方的地址,找了一大圈才在橋上看見他。男孩抱著酒瓶東倒西歪,見到我時爬起身就要逃跑,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將他拖到馬路邊。

“我的和牛三明治呢?”他叫道,雙手往後揮,想打掉我的手。

酒鬼的話不用聽。我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將他塞了進去。

忙完才回家。池易暄問我怎麼和韓曉昀吃飯吃到這麼晚,我說有個潛在客戶,所以多花了點時間。

我哥對著鏡子刷牙,我從他背後摟過他,“沒生氣吧?”

他含糊不清地說:“沒。”

“下次不會這麼晚了。”我討好似的親親他。

那小孩下個月就要滿19歲,跑車俱樂部成立時他來過CICI。我和他認識主要是因為有天夜裡他喝到爛醉,在群裡說自己就要吐死了。當時是國內淩晨四點多,我在羅馬度假,剛好看到這條消息,於是順手給他叫了輛車。

叫的還是輛商務車,因為我記得大家愛叫他“小少爺”。

第二天他酒醒,躺在床上錄了條視頻發到群裡,問是誰給他叫的車,說:“還是你們心疼爸爸。”

損友們回複他一個嘔吐的表情,“誰心疼你?”

“是小白吧?”有人往上翻聊天記錄,翻到了我給他的車牌號截圖,但他醉得太厲害,隻在群裡留下一句“爺要吐死在路邊”之後就消失了。我不得不給司機塞了點小費,從小少爺當晚發的朋友圈裡截取幾張有正臉的照片發過去,麻煩司機在路邊找一找有沒有穿白短袖和鉚釘鞋的男孩。

過了一會兒,小少爺發來了好友請求,上來直接轉賬1000,作為打車費。我沒收,就說沒多少錢,下次要是喝多了需要人開車,可以跟我說。

我說這話純屬禮貌、想刷個好感度,誰料他一點不跟我客氣,自那以後叫我的頻率高了起來,狗也要我去溜。他住在郊區彆墅,開車往返得一個多小時。

小少爺的地下車庫停滿豪車,他下來給我送狗,看見我開著我哥的車停進來,問我:“你平時就開這啊?”

“怎麼了?我覺得挺好開的。”

小少爺從口袋裡摸出一把車鑰匙,身後一輛紅色法拉利的車燈緊接著亮了起來。

“哇,新出的SF90?”我圍著跑車邊走邊打量,“帥啊!”我貼到駕駛座外朝裡看,像個站在糖果店外的小孩。

“這麼多車你開的過來嗎?”我忍不住問。

“我不會開車。”

“你不會開車你買這麼多車啊?”

“都是我爸送的。”

“……”

他將鑰匙拋起,又接住。

“這是我十九歲的生日禮物。”他將鑰匙遞給我,“借你了,你來當我的司機。”

“司機?”我忍不住笑,“少爺,我要是一不小心刮了蹭了,該怎麼賠?”

“把你加到保險上就行了,真要刮了我爸會出錢。”他不由分說將鑰匙塞進我手裡,拿出手機開始看自己的行程,“明天我姐要來看我,你去機場接一下她,送到酒店;周五我得去給我朋友慶生,晚上八點你來接我……”

“這不太好吧?”

“又不是要你乾一輩子,開學以後我就住到學校附近的公寓裡去了,到時候又不需要司機。”他打著哈欠,“小狗遛完以後給我打個電話,我下來接它。”

我叫住他,將車鑰匙還回去,“我是真的不太方便。”

“這點小事都嫌麻煩啊?”他沒接,衝我眯起眼笑,“那你還打算怎麼說服我去CICI開生日趴?”

我心裡咯噔一下,底褲都被人看穿。

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瞥了眼手中的鑰匙,將它收進口袋。我給他做苦力,他來CICI花錢,等同於間接付了我工資,這麼一想我就想通了,開著他的法拉利風馳電掣送他前往各個派對。

夜店門口碰見他的朋友們,幾個打扮精致的女孩指著我問他:“新釣的男人?”

他勾起嘴角問她們帥不帥。

她們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就要拽我出去,“拉出來溜溜啊!躲在車裡做什麼?”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拽住車門,說我隻是個司機。

小少爺讓她們彆鬨,背著他的愛馬仕下了車,走之前對我說:“十二點來接我。”

“明白。”

“真不讓你的帥司機一起來玩啊?”

“他要開車,喝不了酒。”他將車門關上,幾人朝夜店走去,我再聽不見他們聊什麼。

小少爺說過,隻要不影響到接送他,平時要是喜歡就把車拿去玩。公平交易,我不跟他客氣,一等他離開我就踩下油門、炸兩波聲浪,然後在無數人豔羨的目光中朝我哥的公司駛去。

大幾百萬的跑車開起來還是不一樣,這碳纖維的賽車座椅坐上去真有些說不出來得特彆。我給池易暄打電話,問他加班結束沒有。

他說在收尾了,大概半個小時。

我告訴他:一會兒接你去吃飯。

前幾天他問我最近怎麼出門時間都不固定,我說我忙著給彆人當司機。他瞥我一眼,說沒見我接送他上下班。嘿!今天就給他一個小驚喜!

我開著敞篷法拉利在池易暄的公司前停住,結束加班的白領們一從寫字樓裡出來就往我這兒瞟。我給他發了個微信:寶貝,我到了。然後將一隻胳膊架在車門上,吊兒郎當就差叼支煙。

過了一會兒我哥出來了,筆挺西褲襯出一雙修長的腿,下台階時腿向前探出、伸直,走動時露出小半截白腳腕。

走了三級後他停住了,環顧四周,尋找起我的身影,麵對不遠處蓄勢待發的紅色野獸忍不住多瞄了幾眼,然後他愣住了,眼睛都瞪圓,幾乎是朝我跑過來。

“這誰的車?”

我從駕駛座上下去,走到他身邊為他拉開副駕的車門。

他緊張兮兮地朝身後看去,周圍好幾個白領都在看我們。

“上車吧,如果不想被更多人盯著看的話。”

池易暄抿緊嘴唇,在副駕坐下,一隻手扶在額角,試圖遮擋自己的臉。

“你有病啊,把這種車開到我公司門口。”他低聲命令我,“快開走!”

我高呼一聲:“出發咯——”

引擎運作的爆破聲震得人耳膜直打顫,池易暄抓緊了安全帶。我看了他一眼,“我開車你還不放心?”

他指著前方:“看路!看路!”

開著敞篷,就關了車載空調。夏夜晚風可比人造冷風吹起來舒服多了,也可能是金錢的味道令人心馳神往,不過小少爺坐在副駕時我就沒有這種感受。我哥的出現讓一切蓬蓽生輝。

等紅燈時看到路邊有小女孩在賣花,我招手讓她過來,買了朵山茶花放進池易暄的手心。

“送給你,我的公主。”

池易暄拿著花哭笑不得,最後還是破了功,笑著將花插進電腦包的拉鏈之間。

今天我特意定了家位於郊區的餐廳,好在我哥麵前展現一下我高超的車技。

“哥,百公裡加速2.5秒,試試?”

沒等他說話我就將油門踩到了底,池易暄的頭發頓時被風掀起,身體被慣性壓向座椅,他下意識想要去握車頂前扶手,卻抓了個空,右手在空中揮舞兩下,最後扒在了車門上沿,喊道:“行了!——”

聲調被狂風打散。

短暫地飆了下車,又恢複成文明駕駛。轉頭一看,我哥呲牙咧嘴縮進賽車座椅,惡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才鬆開車門上的手,對著後視鏡整理起自己被吹變形的頭發。

“這是你說的那個小少爺的車?”

“對。”

“你就不怕蹭了刮了,把人賠進去都不夠的?”

“沒事,他爹有錢。”我慫恿他,“一會兒給你開開?”

“我不開。”

“為什麼?”

“不感興趣。”

我卻看到他悄悄摸了摸碳纖維中控台,眼神很感歎。

我想好了,以後我要努力賺錢,給我哥買最拉風的法拉利,到時候讓他帶我兜風,紅燈時我們接吻,回到車庫以後我就在車裡使勁操他。

第79章

給人當牛做馬好幾周,終於落實了小少爺的訂單。我按照他的要求定製了奶油大蛋糕,買好了場地布置需要用到的裝飾,為了確保能夠達到他的標準,拿著方案跑了他家五、六次。

他的生日在本周日。周五時我去他家做最後一次方案確認,走之前他突然叫住我,問我周六有沒有空。最近出了部新電影,他找不到人一起看,所以想喊我一起。

周六是我和我哥的約會日,我說我沒空。

“看場電影都沒空?”

“周六確實沒有空。”

“嘁——沒空拉倒!周日你會來的吧?”

“當然了,我得確保活動能夠順利進行。”

“你今天說話好生疏啊。”小少爺眯起眼,“白意,我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你不會賺到錢就把我拋下了吧?”

“沒這回事。”我笑。

“那就呆久一點吧?那天畢竟是我的生日。”

我想了想,說:“十二點之前我得回家。”

“十二點?十二點我連蛋糕都沒切呢!難道有人管著你啊?”

“我們家有門禁。”

“門禁?你家長設的門禁啊?”

“……算是吧。”

小少爺麵露不滿,“十二點就十二點咯。”甩上家門之前不忘命令我,“周日晚上八點過來接我。”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在心中計劃著周日的安排:黃渝會讓工作人員準點端上蛋糕,這之後就是好友蹦迪、撒歡的環節。我知道小少爺他們愛喝,脾氣也算不上好,所以提前和保安打過招呼……總而言之每個環節都有人負責,我沒有在現場呆太久的必要。

開了近一個小時才到家。池易暄正在臥室工作,聽見我的動靜從房間裡出來,斜依在門框上:“去找你那位小少爺去了?”

“哥你這話說的……”我換下運動鞋,趕緊為他送上親親抱抱。

“他是後天辦生日派對?”

“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記得。

“辦完了是不是就不用再給他當司機了?”

“對。”

他說了句“知道了”,推開我坐回書桌前工作。

我自覺去廚房洗好水果、再去浴缸放滿熱水、點上香薰,脫光衣服往臥室門口一站。

“哥,賞個臉,好久沒一起泡澡了。”

池易暄停下敲鍵盤的手,轉過頭來,看見我叉著腰在他麵前遛鳥的樣子嫌棄得不得了,“你能不能——”

話說到一半又卡殼,嘴唇張合想不出來到底要罵我什麼。我大步流星走上前將他從書桌前扛了起來,他頭朝下倒掛在我肩頭,踢蹬著雙腿。

“洗鴛鴦浴去咯!——”

周日晚上我準時出現在小少爺家門口,與他在一起的還有兩位女性好友。見到他時,他已經化了妝、噴上厚重的香水,低頭在抽屜裡翻找了半天,拿出一把保時捷的車鑰匙遞給我。

“開這個。”

兩人座的跑車載不下他的朋友們,於是今天開了他的帕納梅拉,我將他們在CICI門口放下,停好車之後才進去。

聲浪震耳欲聾,我沒去參與他們的狂歡,背靠著牆角與我哥打情罵俏。我告訴他自己十二點之前能夠回去,讓他提前為我暖好床。我哥讓我滾蛋。

“白意——你怎麼一直盯著手機傻笑啊?”

抬眼赫然看見小少爺左手拿一杯紅酒,右手將另一杯遞到我麵前。

我將手機收進口袋,“呃,我就不喝了吧?”

“壽星給你敬酒,你不喝啊?”

“我一會兒還得開車……”

“又不要你送我回家。”小少爺又將酒杯往我麵前推了推,“真是一點不賞臉啊?”

他臉頰泛紅,吐息間酒精味藏都藏不住,周圍的朋友們開始為他起哄,我不想讓他下不來台,接過來喝了。

“壽星喝一杯,你得喝兩杯才行!”有人說。

我沒辦法又接過來一杯,他們總算樂意去禍害下一位。

小少爺喝得有點多,狀態跟平時相比不太一樣,朋友們還想拉他去給其他人灌酒,他擺了擺手,掙脫以後背靠著我身後的牆壁,兩隻腳歪成內八,腳尖抵在一塊。

“白意,我在你的所有客戶裡算多有錢的?”

小少爺一晚豪擲88萬。我說:“您是第一有錢!”

他笑眼彎彎,“那我得有點特殊待遇吧?”

“什麼特殊待遇?”

“我想想——”他轉了轉眼珠,“以後你每周都陪我出來玩吧?”

“那有點難啊,少爺。”

“為什麼呀?你有人要陪啊?”

我說是,是有人要陪。

“誰啊?他有我可愛嗎?”他擰起眉心,踮起腳尖拽住我的衣領,拽得我不得不弓下背去。

“小意,你怎麼跟冰山一樣。”

我握住他的手腕,試圖讓他鬆開我的衣領子,“叫我小白就可以了。”

“小意!”他扯得更用力了。

我頭皮一陣發麻,“彆這麼叫我。”

“小意、小意、小意——”

“閉嘴!”

猛然喝了他一聲,他哆嗦一下,眼裡有懼色,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至於嗎?臉這麼黑,我不叫了不行嗎?”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我借口說自己要去衛生間,他卻突然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摟過我的手臂,“你今晚給我拍了照片嗎?”

“……拍了。”

“給我看一看吧?”

我雖然為他找了專業攝影師,但他非要我一同加入拍攝團隊,為他和朋友們拍照、錄像。我原本想著到時候從攝影師手裡偷一些成片出來裝成是自己拍的,好偽造出儘心儘力的態度,沒想到他會突擊檢查。

迫不得已我拿出手機,解鎖後遞了過去。來CICI將近四個小時,我就在派對剛開始時為他們拍過幾張。

他不滿地嘟嘴,“我們還沒有合照哎,和壽星拍張自拍總可以吧?”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摟過我的手臂,按下了快門。

“你好高啊,我都踮腳了,還差一點沒拍到你。”

他拿著我的手機檢查起照片,好一會兒後才還給我。

今天走之前手機沒充滿電,剛才又跟我哥微信調情好半天,現在電量隻剩下百分之三。好在馬上就要到十二點,我很快就可以跑路。

韓曉昀突然在這時給我發來了問號三連。

我回複他:乾什麼?

韓曉昀:你發的什麼東西啊?

啊?我打開朋友圈,這才發現裡麵多了張和小少爺的自拍。他媽的。我趕緊刪除,說是客戶在發酒瘋。

我哥後腳就打來了電話,我接通後將手捂在話筒前:

“哥,我還在CICI,哥,我聽不見,這裡信號不好。”

“喂”了老半天,發現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手機就快要自動關機,我向池易暄發去了今晚的最後一條信息:馬上就回家。

我收起手機就要朝CICI外走,DJ開始在舞池大屏幕上播放好友們為小少爺拍攝的慶生視頻。Remix版生日歌震耳欲聾,三層大蛋糕緊接著被工作人員用推車緩緩推了出來。

我剛遁出五米,就聽見小少爺喊我的名字。完蛋!眨眼間就被他的朋友們抓住,七手八腳地推到了蛋糕旁邊。我不知道小少爺到底喝了幾輪,他走路都踉蹌,晃晃悠悠地將自己的手機塞給我,“給我錄像吧。”

我隻得接過來打開攝像頭。

誰想到,他剛切完蛋糕,嘴一張就吐了,朋友們手忙腳亂地幫他擦著臉,扶著他在地上坐下。

“你喝得太多了,要不早點回家吧?我們給你叫車吧?”

小少爺迷迷糊糊地點頭,手臂一伸,指向我,“白意……會幫我叫車的……”

他們轉頭看向我,“你有他的車鑰匙對吧?那就麻煩你送他回家啦!”

我立即說:“我喝了酒,不能開車。我幫他叫個代駕吧。”

眾人說好。

一群人說是朋友,最後卻是我把小少爺扶出了CICI。現在時間太晚了,代駕不好叫,等了一刻鐘都沒有人接單,我隻得往上加錢。

就快要一點了,我哥得著急了。

我拿著小少爺的手機站在馬路邊,正準備給我哥打個電話,原本坐在人行道邊打瞌睡的小少爺卻在這時朝我一個飛撲,撞飛了他自己的手機。

“你的手機!”

我剛要去撿,卻被他兩隻手一圈,圈住了我的腰。他抬起臉來看我,“你好高啊!白意……你說我還有機會長高嗎?”

“多喝牛奶。”我說。

他咧嘴“嘿嘿”笑了起來,又使出了扯領口這一招。他還沒到一米七,想要跟我說話時就愛扯我的衣領子,把我拽到他的高度。

“悄悄告訴你——”

他用力踮起腳尖,五官在我眼前放大,最後眯起雙眼,撅起了嘴唇。不好!我心中警鈴大作,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臉上,製止了他的越界行為。

他又捧起我按在他臉上的手,往我手心裡蹭。我渾身冒起雞皮疙瘩,肩膀哆嗦起來簡直像是在觸電。

突然就有點後悔,給人家遛狗、當司機這些我都無所謂,給人家當老公是真的沒可能。

好不容易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小少爺又將整個身體靠了過來,臉貼到我的胸口,閉上眼,好像睡著了。

媽的,我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大腦零件飛速運轉,身體肌肉卻不受控製,我像隻被施了定身術的僵屍。

餘光突然捕捉到馬路邊的車燈閃爍兩下,剛轉過頭就看見一道陰森的鬼影立在一輛奧迪旁,隔著人行道的綠化帶與我對視。

……

我不知道池易暄來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雙手不自覺在空中慌張地擺動起來,連連否認。

哥!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然而我哥聽不見我的內心獨白,我隻看到我哥的臉比包公還要黑,眼神森然仿佛即將即將發動致命獵殺的獨狼。

我絕望地閉上眼。我死了。

第80章

池易暄的影子被月光拉扯得狹長,他繞過綠化帶,不聲不響地來到了人行道邊,現在我與他之間沒有阻擋物了,我僵立在原地,隻感到寒風陣陣。

他一言不發,五官被陰影籠罩,仿佛主宰命運的審判官,能用眼神把我片成火鍋肉。短短一段路程,我哥走得不疾不徐,我的後背卻冒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終於他來到我麵前停下,我們中間夾著小少爺,他背對著我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從喉嚨裡費力擠出幾個字:

“哥,不是、不是……那樣!”

池易暄一眨不眨盯著我看,像要在我的鼻尖上削出一道口來。

額前的冷汗冒得更多了,我著急忙慌地解釋起來:

“我們在等代駕……他喝得多了。”

他的眼珠在這時稍稍往下移了移,輕蔑地瞥了小少爺一眼,對方還對他的出現渾然不覺,舒服地靠在我胸口。

我積極複盤自己的所有錯誤:“剛才手機沒電了。”

池易暄將目光重又投到我臉上。

“我想給你打電話來著。”我又說。

他終於開口了,卻不是在接我的話。

“他住哪兒?”

“啊?”

“地址給我。”

池易暄從鼻腔中呼出沉重的一聲,略帶不耐煩的氣息,隨後將他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麵前。

我回過神來,察覺到我哥的耐心正在極速流失,立馬接過手機將小少爺的地址輸入進去。

池易暄接回手機,冷哼一聲,“都背下來了?”

“……”我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他的車?”

他似乎沒什麼說話的欲望,省去了後幾個字。我知道他在問我小少爺的車停在哪兒,所以立即掏出帕納梅拉的車鑰匙遞過去。

“小白,你在跟誰說話啊?”小少爺抵著我的胸口,說話時聲音發悶。

我才意識到我們還保持著這種曖昧的姿勢,趕忙去拍他的肩膀,“站好了,站直。”

“不要。”他悶聲道。

我心裡直打鼓,抬眼去看池易暄,他緊盯著貼在我胸口的男孩,臉上看不出表情。我倒吸一口氣,隻覺得周身空氣都稀薄,剛想要說話,忽然見他揚了下嘴角,眉毛微微挑起,是他在冷笑。

電光石火間,池易暄一把掐住小少爺的後衣領,我看到他的手臂肌肉猛然繃緊、手腕上青筋直跳,儘管他拽的不是我,我卻感覺到一股怪力襲來,拽得我都跟著往前踉蹌一、兩步。

一秒鐘不到小少爺就被他從我身上剝離。

小少爺醉眼迷蒙,像一隻被獵鷹拎著的小雞仔,被池易暄拖著往馬路邊搖搖晃晃地走去,左腳與右腳打著架。

池易暄另一隻手解鎖汽車,拉開副駕的車門將他扔了進去。

我趕忙跟上前,池易暄看都懶得看我,冷聲道:“上車。”

我聽話地拉開後座車門,門都沒來得及關,池易暄就踩下了油門,一個U型拐彎原地調頭,我頓時從後座左邊滾到了右邊,差一點磕到腦袋。

“你是哪個?”副駕的小少爺斜過眼看他。

“代駕。”池易暄目視前方。

我不好提醒我哥開慢點,隻能去拍小少爺的肩膀,“聽我的,你把安全帶係上……”

“為什麼?”

池易暄給了他答案,急刹時猛打方向盤,我聞到輪胎與地麵劇烈摩擦時的焦味。操,我哥在漂移,這一招直接嚇得小少爺扯過安全帶尖叫起來。

“閉上嘴。”池易暄說,“不然就把你扔到高速上。”

小少爺立即將兩隻手捂在嘴前。

烏鴉在窗外怪叫,這一晚我睡的沙發。好久沒睡沙發,我躺在上麵一籌莫展,身上披著一條又薄又短的毛毯。給我哥發了好幾條消息,他一條都沒回。

次日早晨特意定了個比平時更早的鬨鐘,做好早餐、泡好咖啡,放在便攜式的小木桌給他端到房間門口。

站了快十分鐘,終於聽見門鎖扭動的聲音。我掛上討好的笑臉,門推開時看見池易暄已經換上了西裝,拿著電腦包就要出門。

“哥,吃了早餐再走唄?”

他瞥了我手裡的小木桌一眼,“不餓。”

說完朝玄關走去,在凳子上坐下開始穿皮鞋。我跟在他身後,“今天特意早起了半個小時,哥你要不帶到公司去吃?”

他緩緩抬頭,陰鬱的眼睛朝上看過來,“好稀奇啊,我以為你的時間要花錢才能買到。”

我心裡咯噔一聲。

家門在我麵前重重關上了。我放下小木桌,將眼睛貼到門鏡前往外看,池易暄的腳步一點不打頓,轉眼就消失在電梯口。

我焦躁地抓了抓胸口,早知道會發展成這樣,我才不去給人家辦生日派對。

他雖然嗆我把時間留給金主,但我知道他不是真的這麼想,他隻是在氣頭上才會這麼說。

我坐回茶幾前,拿起手機敲打起來,先給他發了一條認錯消息:

“哥哥,我錯了。”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我想他應該到達公司了,又問他:“今天的工作安排緊嗎?”

他沒回。我問的是廢話,他就沒有輕鬆的工作日。

“哥哥,我千不該萬不該在彆人的生日派對上呆到那麼晚,下次再碰見這種難纏的客戶,我就不接單了,好嗎?”

“我剛給他打電話了,以後再不會給他跑腿了,我也讓保險公司把我的名字移除了。”

“哥……冷暴力也是暴力!”帽子給他一扣,你這是家庭暴力!

池易暄終於回複了我,隻有三個字:在開會。

操,真他媽現在就想衝去他公司把他抓進廁所強吻,吻到他原諒我為止。

跑車群裡突然彈出了消息提醒,點開一看是小少爺:“昨天叫到一個瘋逼代駕……”

“怎麼個瘋法?”有人問。

“看著人模人樣,開起車來跟他媽一頭野驢似的。”

我哥不是野驢,是他媽獅子、老虎,非要可勁虐待我,看到我抓心撓肝才會高興。

韓曉昀打電話過來約我今晚下館子,我說不了,沒空。池易暄本來就在氣頭上,要是今晚回家發現我還有心情跟朋友吃香喝辣,那我真的是找死。

韓曉昀聽出來我心情不好,問我發生什麼了。我委婉地告訴他:“跟朋友吵架了。”

“朋友?女朋友?”

我說不是。他又問我因為什麼吵架。

“之前不是告訴你有個事兒多的客戶嗎?我……”我將“哥”字及時吞回肚裡,“……我朋友嫌棄我跟客戶呆得時間太久。”

韓曉昀聽完哈哈大笑:“還說不是女朋友?就是惹女朋友吃醋了唄?”

我剛想說真不是女朋友,思索片刻後,問他:“你覺得他是吃醋了?”

“那不然呢?”

我坐直身體,回想起過去幾周內,每當我要出門時,池易暄都會問我:又要去找你的小少爺?

我以為他是在挖苦我,現在才聽出來酸味。

沒想到小處男韓曉昀還能有這種獨到的見解!我跟他說下次再約,掛了電話就給我哥打過去。

打到第三通他才接起,聲音非常不耐煩:“說了在開會!彆給我打電話。”

連一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好在我心胸寬廣。嘿嘿!我哥居然還會吃我的醋!

都說情侶旅遊時會吵架,誰能想到我們旅遊結束後吵架。當然現在我認真反思一下,這事的確怪我,我哥平時加班加得瘋狂,仍然會抽出時間和我約會,我應該把他的行程放在第一,一切圍繞他來安排才正確。

我幡然醒悟,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起來,打開外賣軟件給他點了份他平時愛吃的烤三文魚飯,然後在備注裡寫道:我知道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公彆生氣了。

真正的猛男能屈能伸,隻要能哄他高興,多叫他幾聲“老公”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