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家家雨(30)(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0799 字 7個月前

汪鹽紅著眼眶盯著人。

孫施惠隨即道:“清楚了就去好好上班。天塌不下來,我和你爸都還在。”不準為第三個男人淌眼淚。

*

周三下午琅華就安排了父親住院手續,做定期的每月身體檢查。

在此之前,姑侄倆在孫施惠的辦公室辯了一場。汪鹽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下班回來,孫施惠講得倒輕鬆,汪鹽問他們辯的結果是什麼。

什麼。孫施惠滿不以為然,他隻說琅華這些年了依舊是沒長進,遇到事就跳腳。哪怕對象是她親媽。

汪鹽卻隻關心孫施惠什麼想法。

有人沒什麼想法。倒是有做法。

周三這天,爺爺入院等候周四的檢查,孫施惠隻晚上入夜後短暫露麵,交代了幾句,臨走前說周四他和趙寅軒那裡有館稿設計圖要看,可能一天的會和安排。

要琅華受累些,任何情況,及時與他溝通。

琅華哪能受孫施惠這種傲慢冷漠的氣,兩個人在廊道裡就對峙了起來,琅華問孫施惠,“這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由著他們了?”

孫施惠好整以暇地笑,反問琅華,“那麼你覺得我要做些什麼?琅華,現在是你和你母親不睦,你不肯她回來探望你父親。不是我呀。”

琅華氣得幾乎要發抖。

孫施惠繼續反問她,“我如何替姑姑出這口氣呢?拚著忤逆不孝的名義,勒令爺爺不肯接他的故人回頭?”有人冷漠一記笑,“我又落什麼好呢?事實也是,琅華,我這些年哪怕是既得利益者,也付出了我該付出的,無論是辛勞還是苦勞。”

孫施惠說,走到這一步了,他不會允許自己背負任何不孝的罵名的。“我和你一樣,隻得我該得的。”

汪鹽陪孫施惠一起過來探望的,某人說完他想說的,即刻牽她的手要離開。

琅華喊住自己的侄兒,“孫施惠,你就是恨爺爺,你恨他,也恨我。所以你恨不得我們打翻天才好呢!”

有人站在廊道那裡,沒有回頭。汪鹽要,他也不肯。

琅華繼續,她孤立無援的這一刻,才明白這些年,孫施惠在這個家是怎麼熬過來的。七八歲的孩子,一天天熬到今天,無父無母無親信無手足。有的隻有規訓和教養。

“你也恨我當初任由你和康橋來往,再告訴了我爸。”琅華惡意地笑著,“是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和阿哥走上一樣的路。”

孫施惠依舊牽著汪鹽的手,沒有回頭,也一字一句告訴琅華,“我和誰的來往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賴也不會遷就任何人。”

琅華徒然落淚,“可是你就是恨我們,恨我們讓你和你母親生離。”

“施惠,如果隔了這些年,你的母親也回來找你,你要如何麵對她!”琅華哭得潸然,她說她恨透這種日子了,每個人都自私自利,隻守著自己。

也恨阿哥死了,他不死,這個家不會這樣的。

孫施惠這才轉過身來,把一天前跟汪鹽說的話,難得的不吝嗇,知會琅華,“天塌不下來,你也不會死。琅華,不是問我如何麵對我的生母嗎?我可能比你僥幸些,因為那個女人永遠不可能登孫家的門。”

“而其他,姑姑,我們做不到孝,那就順吧。這可能是我作為孫姓人最後的自覺了。你替你阿哥,我替……我父親。”

*

周四這天孫開祥的全身體檢,終究孫施惠沒露麵。

汪鹽也沒告訴他,自己趁著下午外勤便利的時候,輾轉來到醫院。周主任知道她是施惠的太太,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是來替施惠的。

老爺子的一應情況都告訴了這位孫兒媳。

之前手術的結果就隻剩保養、帶病延年,這一次的檢查,依舊不是特彆樂觀,周主任保守估計,也就半年到十個月的光景了。

還有的報告沒出來。周主任說,一有結果,他會再第一時間跟施惠聯絡。

汪鹽慎重地從周主任辦公室出來,準備去爺爺病房的時候,遙遙看到津明領著個花白頭發的老婦人出了電梯。

不多時,琅華就出來,揚長而去。汪鹽想追也來不及。

等她沒趕上琅華的腳步,再想折回病房的時候,津明阿哥從裡頭出來,迎麵碰上了汪鹽。

汪鹽沒開口,就聽到裡麵泣訴的聲音。

她一時卻步了,暫時不打算進去了。因著孫施惠的立場,她不想他再次淪為最後的知情人。

隻托津明阿哥轉告,說施惠讓她過來見一麵周主任的。而爺爺裡頭,她就暫且不進去了,進去了叫兩個老人麵上都難磨得開。等收拾好平靜下來,她再去打招呼。

孫津明看汪鹽默聲就要走的樣子,喊了她一聲,“鹽鹽,你和施惠……還好吧?”

汪鹽不解地看一眼孫津明,她始終尊重地喊他一聲阿哥。微微點頭,對外,她始終維護他們夫妻的名義和顏麵。

“孫施惠不是這種人,他說不來就不會要你過來問任何情況。”孫津明饒有深意地試探著汪鹽什麼。

而汪鹽隻淡漠地抬頭投一眼孫津明,“是的,孫施惠這個人比誰都嘴硬。他嘴上說著不來,可是我來前,他電話已經打過周主任了。”

孫津明麵上不表。

汪鹽繼續她護犢子的口吻,“他這麼多年一向這樣的,我爸說他,嘴比骨頭硬。”

倒是津明阿哥。汪鹽臨走前,依舊正式口吻地稱呼他,“其實今天這樣的會麵,你完全可以稍微提醒一下琅華的。”

“提醒什麼?”孫津明一向隻是辦事人的覺悟。無論他是替二叔還是施惠。

“提醒琅華,她母親過來了。”因為每個人都有他們難回避難自領的怯。人生不是隻有勇氣和懦弱兩個餘地的,中間,還有許多不得已的怯。

孫津明一時愣在那裡,由著汪鹽說她先走了。

*

從醫院出來,汪鹽就給孫施惠打了電話。

沒有接通。

汪鹽還在想他說過的那兩種情況,不多時,沒等她走到停車場,那頭回電了。

惜字如金地告訴她,“在開會。”

汪鹽到底老實交代了,“我在醫院,見過周主任了,也知道你也知道情況了。”

“嗯。”

“孫施惠,你奶奶過來了,可是我沒敢進去。”

“為什麼?”那頭冷冷的笑意。

“不知道說什麼。”

孫施惠取笑她,汪副理的社恐好像時有時無。信號不太好。

“是他們在裡頭哭,我哪裡好意思進去。”

“你忙完了嗎?”他換了個話題。

外頭已經四點半了,私心溜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嗯,算是可以提前收工了。”

“那就過來吃飯吧。”孫施惠問她高不高興。

他那頭在酒店,約了趙寅軒他們談館體設計定稿,正好差不多了,準備吃飯。

“你要來嗎?”

“……”

“正好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

“來了告訴你。”生意人最大的本性就是喜歡利誘。

“你先說。”汪鹽和他犟。

孫施惠大概講這些的時候沒避諱身邊人,一行男人聽到這通家常電話不順暢的樣子,直笑話施惠妻管嚴。

某人也乾脆激她了,“不是要吃瓜的嗎?不是好奇富小姐漂不漂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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