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2 / 2)

橙黃橘綠時 勖力 15230 字 3個月前

汪鹽這才抬頭,朝樓上的人狠蔑一眼。

她重上樓來,媽媽正好在那勸施惠坐下來吃飯,偏汪敏行始終不鬆口。

孫施惠也沒所謂,說他不餓。

汪老師吹著碗裡熱湯上的浮油,陰陽怪氣道:“能餓嘛,你女兒已經想法設法地喂了那兩個肉丸子了。”

孫施惠充耳不聞,隻問上樓來的汪鹽,“你和你阿哥難舍難分地聊什麼呢?”

“聊他要跳槽了。”

“最好不過。”孫施惠聽後,仍坐回他的沙發上去。

汪鹽也不理他,自顧自去餐桌上吃飯,剛才在廚房裡聞了些油煙,胃口不大好,筷子也伸得不積極。

陳茵也先撇下施惠不管,飯桌上母女倆再絮叨起來,問鹽鹽月經停多久了,“會不會太早,不準啊?我看你樣子,懨懨的。”

“熱的。”汪鹽被媽媽這麼一說,才鬆懈的心又懸起來了。

陳茵又緊著問,“那麼你自己算算日子啊,排卵的那幾天,同房了沒?”

“媽,吃飯呢!”

“我曉得吃飯呢,這又沒外人,你還怕難為情啊。”

“沒有就是沒有,你彆追著問了啊。”汪鹽扒一口白飯,怪媽媽怎麼也到年紀了似的,催生好可怕。

陳茵自打他倆結婚後,情緒算是平靜許多了,好麼樣地又被他們急起來了,“怎麼我就催生了呢,你以為你爸爸不失望呀,他大老爺們不大愛表現罷了。你信不信,你倆現在有個孩子,他保證什麼氣都消了。”

汪敏行聽著,筷子一擱,衝妻子撂臉子,“我沒你這麼糊塗。”

陳茵不買賬,“是沒我這麼坦白。我還不知道你,行了,氣也撒了,譜也擺了,這把人單獨擱在沙發上算怎麼回事啊,來個人看到了,你自己臉往哪擱啊。”說著,陳茵再喊施惠過來吃飯,也嚇唬他,“你再不吃,就全是剩菜了啊。”

顯然汪老師氣沒消,也不喜歡妻子這副慈母多敗兒的和稀泥,“剩就剩著,餓一頓不會怎麼樣。”

汪敏行將將想說,你這好在沒養個兒子,不然也是沒骨氣得多。汪老師私心看來,男兒擔當、血性比什麼都重要,這好端端的軍令狀才立得,掉頭就改,他不小瞧臭小子也會被臭小子小瞧了。

於是,丟了飯碗也作警告她們母女,“誰舍不得就過去一起陪綁啊。”

吃過飯,汪鹽收拾桌子,洗碗。沒多會兒,爸爸把她叫進房裡,說教了好一陣。

她再出來的時候,麵色如常。

父母再相約下樓去散步,汪鹽這才有空問孫施惠,“你要吃點什麼?”

“老汪罵你了?”

汪鹽沒作聲。

孫施惠這才從沙發上起身,過來端詳她,“罵你什麼了?”

“做事任性沒計劃唄。”

人家父女教子,孫施惠倒是不痛快起來了,“你不會往我身上賴啊。”

“賴你什麼?”

“賴我騙的你,賴我勉強你。”

“你也沒有騙我多少,勉強我多少。彆把我想得那麼白癡。”

“什麼意思?”

汪鹽從冰箱裡翻出半邊西瓜來,揭開保鮮膜,再去找勺子來挖,一麵吃一麵遞給孫施惠,客觀陳述,“意思就是說,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什麼?”某人接過一隻不鏽鋼的圓湯匙,卻不往西瓜上去,隻專心問她要答案。

“心甘情願和你結婚,和你那什麼,滿意了吧!”汪鹽吃著沙沙的西瓜,莫名暴躁起來。

對麵人一副心滿意足的笑意,把那不鏽鋼的勺子往西瓜上一插,像麵勝利的旗幟,也不急著拔下來,更沒多少興致吃什麼西瓜,隻津津有味地回味她的話,隨即不要臉地要她把話說明白,“那什麼是什麼?”

“滾。”

偏偏孫施惠語不驚人死不休,他湊過來,手心朝上托著她的下巴,逼得她抬頭,然後替她完形填空般地補充某個字眼,“那什麼是做……”

話沒說完,聽到門鎖旋動的動靜。沙發上的人一把丟開汪鹽,坐回他的位置上去。

汪鹽坐在那小凳上差點栽開去,直到父母進房再依次去洗澡,孫施惠都靠坐在沙發上,半晌電視因為網絡不好,卡在那裡一動不動,看電視的人也不急,倒是師母有點納悶,因為電視停在少兒頻道,《汪汪隊立大功》。

趁著汪老師去洗澡,陳茵打發他們,“你們回去吧。”

電視網絡緩衝出來了,施惠依舊不調頻道,盯著那色彩斑斕的畫麵打發時間,“師母你去睡覺吧,不必管我,我經常通宵打牌談事的,這點夜,還是熬得的。”

陳茵怪施惠硬骨頭,“你老師你還不知道,當真不滿意你,老早叫你滾了。”

“就是因為知道,才心甘情願地在這坐一夜。”說到個耳熟的字眼,某人朝汪鹽麵上投一眼。

於是,這一夜當真有人在這麵坐思過。

不過汪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沒關客廳裡的空調。

直到下半夜,孫施惠已經天人交戰地倒在沙發上囫圇大睡了,迷蒙間,有人搖他的臉。

是汪鹽蹲在沙發邊,廳裡隻開了一側的筒燈,孫施惠醒來就發現有人蹲在他邊上,他手拳起來擱在眉心處,遮擋一些光,然後懶懶朝她,“你想嚇死我嗎?”

“你這是罰過該有的樣子嗎?”

他依舊躺著,偏過臉朝她說話,“嗯,對不起,但是我熬不住。”

二人相約一笑。

汪鹽拖他起來,要他回床上睡。

“不要。”大男子主義,說到做到。

“你餓不餓啊?”

“不餓,謝謝你的獅子頭。”

“孫施惠……”

“嗯?”他醒過神來些,人也逐漸溫馴起來,側過身,一隻手心枕在臉頰下,看著她,聞著她身上的香氣,等她下文。

“我來那個了……”

“什麼?”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例假。”

哦。這不是排除法做完遲早的嘛。孫施惠以為她沒衛生棉,要出去買。

汪鹽搖搖頭,說家裡有。隻是一錘定音了,她終究有點失落。大半夜不睡,趴在他邊上,越夜越精神,十足像隻貓。她忖度之後,再朝他,“你說,會不會我有什麼問題啊?”

“什麼問題?”

“我會不會不能生孩子啊。”

“不能生就不生。”

汪鹽不大滿意他這個口吻,緊接著也來質疑他,“那萬一是你有問題呢?”

“我有什麼問題?”

“不孕不育!”汪鹽張嘴就詆毀他。

擱一般男人老早跳腳了,東亞的男人什麼都可以被質疑,唯獨這方麵有著天然的逆鱗。

孫施惠卻是個例外,他笑納汪鹽的詆毀,“那不是更好,我連緊箍咒也不要戴了,我也不喜歡那層……”

汪鹽說著就來捂他的嘴。

她手上有剛洗過除菌香皂的味道,孫施惠捏著她的指骨,撐手起來,也拖汪鹽坐他腿上,想起她在書上劃寶黛那段,認真問她,“這一點都不像你,大半夜為了個不存在的孩子不睡覺。”

“因為爸爸說我,這好在是在他們這裡鬨這個烏龍,如果在孫家,爺爺哪裡經得住!”

孫施惠怔了許久,不言不語把汪鹽圈在懷裡。

良久,告訴她,“我今天看到你那樣抱著你爸,說不上來的感覺,汪鹽,我有點嫉妒也有點慚愧。我好像一直不懂你要的那種溫柔是什麼,直到我今天看到你那樣抱著你爸。”

“汪鹽,我承認我嫉妒了,你在我這裡從來沒有過這樣。”

“那是因為他是我父親呀,父親對於小孩的安全感……”汪鹽說了一半就停下來了,是的,孫施惠不懂也沒體會過這份該他出生就有的安全感。

他撩她的長發歸到她耳後去,“所以,汪鹽,我情願像你說的那樣,孩子覺得我涼薄,不會好好愛他們,乾脆就彆來了。”

“我不要,那我多冤啊,我又沒有學你的涼薄。”

孫施惠想到她連小北京都能照顧得那麼好,確實,她的孩子緣不差。

“冤什麼?”他挑眉問她。

“冤……”汪鹽好像意識到這是個語言陷進。

孫施惠等著她說,她又閉嘴了。

於是,他替她說,“不就生孩子嘛,能有做生意難?我不信。”

半夜,人不睡,心跟著惶惶。孫施惠寬慰來例假的人,“你當真覺得可惜,那麼我們就把它找回來。”

老汪不是說他們沒計劃嘛,即日起,戒煙戒酒,備孕。

“你認真的?”汪鹽問他。

“你真我就真。汪鹽,我不信他們,總會信你。”

“信我什麼?”

“信你能督促我,好好愛他們,我和你的孩子。”孫施惠說,當初在拂雲樓,汪鹽口口聲聲說他到了四十歲,妻子是個擺設,兒女都不與他親近……

他當時就下定決心,絕不允許汪鹽嫁給彆人,他倒要看看,他會不會過成她說的那樣。

“會嗎?”他撥她的臉問她。

驕傲的汪夫子,來例假了,脾氣更不好了,“誰知道。反正,我決不允許自己活成彆人的擺設。”

“好,咱們共同淨化共同進步。我的愛人大人。”

幾分鐘前,有人還信誓旦旦的大男子主義,說到做到。

這會兒,又反口了,“我要不回床上睡吧。這裡沒枕頭,我頸椎病已經在犯的路上了。”

嗬,汪鹽說,施惠少爺的大男子主義,有但不多。

某人聞言,不氣反笑,笑著抖擻精神地抱她起來,要回她房裡,夜半私語的動靜,他厚顏無恥地計劃通:

“我反正在你家,我就是個上門姑爺,贅婿。我不管,到時候你爸追究起來,我就說你大半夜跑來勾引我……我睡得五迷三道地,哪裡遭得住……”

“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