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借刀殺人(1 / 2)

夏綾去乾清宮中貓了一會,隔著花窗使勁往外看那兩人說話的神情,恨不得長一雙順風耳出來。

她一回頭,見寧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也在拔著脖子往窗戶上貼。

夏綾被他嚇了一跳,瞪他道:“你乾嘛?”

寧澈跟她湊在一堆:“就隻許你在這扒牆角,我就不能看一下了?”

夏綾哼聲,皇上心裡也住著一隻好奇貓。

等了一會,夏綾見廊下兩人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才揉了揉臉,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出去找方苒。

“苒苒!”她小步跑過去,見了莊衡,故作很驚訝的樣子,“莊衡大人,這麼巧,你也在呀?”

莊衡耳朵燒的透紅,微咳了兩聲,正色道:“夏姑娘。”

夏綾不懷好意的衝他樂了一下,輕輕扶起方苒,同她道:“皇上讓你進去呢。”

方苒抿了抿嘴,在夏綾的攙扶下站起身,緩緩往乾清宮的漢白玉墀台上走去。

莊衡就跟在兩人身後,亦步亦趨,她們快他則快,她們慢他便也會慢下來。

殿內,寧澈又坐回了書房中的禦案後,神色冷淡的倚著禦座的扶手,手中握著一卷書。淡定的就好像方才扒在窗戶上往外看的人不是他一樣。

夏綾陪著方苒走進來,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腕以示鼓勵,扶著她到禦前見禮。

莊衡同方苒一起,並肩跪在禦案前。

夏綾站回到寧澈身邊,正好看到他從書卷後挪了一隻眼睛出來,同自己對了個眼神。

“皇上,這位便是方姑娘了。”

“哦,來了。”寧澈這才將手中的書卷撤下來,擺上一副帝王氣度。

方苒在尚宮局中受過很好的禮儀教養,她徐徐下拜,口齒清晰道:“奴婢方苒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寧澈嗯聲,波瀾不驚的問:“你們商議的如何了?”

方苒微微抬起身子,看向莊衡,似乎在詢問他的意思。莊衡卻回給方苒一個溫和的眼神,示意她大膽去說。

方苒心中多了幾分堅定,叩首答到:“奴婢謝陛下體恤,感念皇恩浩蕩。然心中所想,亦不敢欺瞞君上。故鬥膽回稟,奴婢暫時還不想出宮,仍然想要考取女官,此等初心未曾改變。”

此言一出,不止寧澈,連夏綾都有些訝異。

寧澈看向莊衡:“你的意思呢?”

莊衡同叩首道:“稟皇上,方姑娘的意思,便就是臣的意思,臣尊重她的任何決定。隻不過,臣還想再同陛下討個恩典。”

“你說。”

莊衡抬起頭,神色鏗然,卻又帶了幾分憨澀:“待到方姑娘願意出宮的那一日,微臣懇請陛下,能為臣賜婚。”

鐵樹開花了。

寧澈心中已然有十分笑意,卻硬忍著隻露出三分,頷首道:“準了。”

夏綾卻已經管不住自己要瘋狂上揚的嘴角了。

她笑吟吟的問寧澈:“皇上,有這等喜事,您都不賞點什麼嗎?”

寧澈挑眉,他今日還真沒準備什麼能賞的物件。可若說沒有,也顯得他這皇帝做的忒小氣,於是朝夏綾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看看她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誰知,他卻發現夏綾已盯上了自己的書案,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寧澈看見了自己那盒今年新進上來的徽墨。

他的臉一瞬間變了色。這盒徽墨是剛從南直隸送上來的,以梅蘭竹菊四君子為墨譜,做工極為精美,他就是因為喜歡的不得了,才成心放在案頭上,以便時不時的拿來把玩一下。

寧澈看向夏綾的眼神裡滿是抗拒——不行,不要,我不樂意。

夏綾權當沒看見,魔爪已伸向了那盒鬆煙墨。拿來吧你。

她將那盒墨遞給方苒:“方姑娘,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勉勵你能榜上有名。”

方苒受寵若驚,忙謝恩道:“奴婢謝陛下恩典,自當勤勉自持,不負陛下隆恩。”

事情到了這份上,寧澈也隻能咬牙說道:“女官遴選在即了吧,給你添個好彩頭。”

夏綾衝禦座上的皇帝勾了下唇角。

苒苒此番這遭血肉之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出點血吧你。

*

何敬是轉過天來,才知道皇上在乾清宮同時召見了莊衡與方苒的事。

猝聽此消息,何敬如墜冰窟。方苒那丫頭在皇上麵前,都說什麼了?

他趕忙找昨日當值的人去打聽,可問了好幾個,得到的回答都是,當時隻有小喬跟在皇上身邊,到底說了些什麼,他們也不得而知。

這讓何敬愈發覺得心裡沒底。

這幾月來,無論他怎麼謹小慎微,皇上對他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就連在禦前當值伺候的時間,也明裡暗裡被削去了近半。這無異於透露出一個信號,皇上對他已心有不滿,並不想看見他。

如若方苒再從皇上跟前說了什麼他曾用錢袋子威脅過她的事情,那自己這司禮監掌印,怕是真的要做到頭了。

何敬越想越覺得坐立難安,即便今日仍不是他的值,還是吩咐手下秉筆換了班,往乾清宮去了。

上午皇上在文華殿同幾位閣部大臣議事,見何敬在一旁伺候茶水筆墨,神色與往日無異,還問了他幾個同批紅相關的問題。

廷議散後,何敬伺候皇上回乾清宮午歇了片晌,醒來後皇上見春光明暖,又讓他將藤椅置於花窗下,躺在上麵看起書來。

何敬半分不敢出聲打擾,隻安靜的侍立一旁,隨時等候皇上差遣。午後慵懶的春光給人片刻的鬆弛,卻忽聽得皇上說了一聲:“何敬。”

何敬後頸一僵,忙至藤椅旁跪下道:“主子,奴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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