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借刀殺人(2 / 2)

寧澈依舊在漫不經意的翻動著書頁,淡淡說道:“朕聽聞,你從前在內書堂念書時很是刻苦,考校時常名列前茅。”

何敬俯身答:“是奴婢愚笨,隻得多在時間上下功夫。”

寧澈哦了一句,狀似無意的問他:“那你同朕講講,‘借刀殺人’是什麼典故?”

何敬冷汗乍起,卻隻得硬著頭皮答到:“回主子,出自……?三十六計?,‘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以損推演。’後演繹為‘借刀殺人’的典故。”

見寧澈許久未語,何敬心中惶惶不安,冷汗涔涔的抬起頭:“主子……”

寧澈卻打斷他:“你答的很好。出去吧。”

何敬隻得出了乾清宮,明明殿外一地暖陽,可他卻覺寒意浸身,兩股戰戰。

數個念頭在他心中轉了幾轉,最後何敬下定了決心,抬腳往東側廊後的那間小房走去。

夏綾正蹲在狗窩前,將小鈴鐺的狗糧倒進它的飯盆裡。她站起來時,剛好看到何敬往這邊走來,於是過去打招呼道:“何掌印。”

誰知何敬卻直直跪在她麵前,聲淚俱下道:“姑娘,求您救救奴婢吧!”

“哎,掌印。”夏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大禮給下了一跳,“您有話起來說,這要讓人看見彆再多一重誤會。”

夏綾請何敬進了屋。她同何敬當算是故年舊識,從前在西五所時,也沒少承他的照顧。因這一份情分在,夏綾也很不忍心真看著他走進死路裡去。

“掌印,您先請坐吧。”夏綾自己也坐在了另一側的椅子上。

何敬如坐針氈,急著開口道:“綾姑娘,懇請您能給奴婢指條明路。”

夏綾並沒有接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不疾不徐的淺淡一笑:“掌印,同您對坐在這倒讓我有些恍惚,想起張掌印還在時的事來了。”

張寅。

“何掌印,在你心裡,張掌印是個怎樣的人?”

何敬同張寅,確是有父子情分在的。他想了想答:“乾爹他性子溫和敦厚,卻又賞罰分明,所以奴婢既敬他,但也怕他。”

夏綾點頭道:“我同你一樣,對張掌印既敬又怕。不過,我卻有一點最佩服他。那便是知道他向皇上請辭去給先帝守陵的時候。何掌印,你覺得張掌印緣何會將在宮中經營的一切片葉不留,而心甘情願的將掌印之位交到你手裡?”

何敬低頭沉思了片刻,他被夏綾引著,的確想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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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

那是張寅決意辭去司禮監掌印之職的前一個晚上。

“乾爹,”何敬跪在張寅身後,聲聲切切的懇求到,“兒子求您了,不要走!”

一直以來,張寅都是他的主心骨,何敬無法想象,如果乾爹不在了,憑他一人,如何拖得動整個司禮監不行差踏錯。

張寅從桌案前轉過身,將何敬扶起:“敬兒,乾爹老了,還想要一個善終。”

數十年的宮廷生活,讓這個自幼便因窮苦淨身入宮的老內侍,青絲不複在,白發已成霜。

父子二人同坐在司禮監值房的門口,遙望著耿耿星河。

“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我自己不走,現在這位新主子,也不會容得下我的。”

張寅淡淡說道,此時距新君即位,尚不滿一月。

新皇不再是個小孩子了。他心中怎麼可能想不明白,瞞住傅薇在浣衣局生子,讓他十年不入宮廷,這其中究竟有誰的手筆。

何敬低頭道:“乾爹,您伺候了先帝那麼多年,新主子……難道真半分不念舊情麼。”

“皇上念不念舊情,是主子的事。但是咱們在宮廷中,不能抱著僥幸討日子。”張寅聲音中難掩滄桑,“乾清宮中的新主子,會是位厲害的角色。他看似同先帝並無二致,殺伐果決,城府難測。可是在內裡,他卻像極了他的母親,純良正直,千仞無枝。”

“尋常人家的孩子,乍一由儉入奢,有多少被財權色欲迷了雙眼,乃至荒廢怠惰,再不願憶起之前的辛苦日子。可他不是。獨居高位,仍宵衣旰食,昔年故交,仍視若珍寶。這樣的人,能將權術玩弄到極致,卻又不屑於擺弄權術。想在他身邊討日子,不能沒有心機,卻也不能有太多心機。”

張寅在何敬肩上拍了拍,聲聲鄭重:“敬兒,乾爹已身無長物,唯一能留給你的,就是在宮廷中這幾十年自己悟出來的保命法子。”

何敬心中悲戚翻湧,雙膝觸地道:“乾爹,兒子聽著。”

夏季的夜風將老掌印的雙眼吹拂的有些潮濕。

“外頭尋常人家,或為父母,或為妻兒,都想著能多掙點什麼,能多留下些什麼。但咱們這些做奴才的,自淨身入了宮廷的那一日,便沒有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了。財物也好,性命也罷,全都是主子的私產,主子想讓你為白,那即是白,主子想讓你為黑,那便是黑。跟在主子身邊,重要的不是你自己掙到了什麼,而是主子究竟想給你些什麼。所以敬兒你記住,你現在所得到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隻是主子暫時要你保管的。往後在宮中,你一定要恪守住‘放手’二字,這樣方能走得長遠。”

彼時的何敬,隻是記住了乾爹的這番話,但並沒有參透話裡的意思。可自執掌內府後,權勢越來越盛,私欲也越來越旺,竟忘了要守住“放手”二字。

夏綾見他是真的想進去了,又喊了喊他:“何掌印?”

何敬恍然回神。他站起身,同夏綾深深作揖道:“多謝綾姑娘提點。奴婢自知此次犯了大錯,罪無可恕,這就去向主子請罪。”

“哎,何掌印。”夏綾卻叫住他,“我私以為,皇上要的不是你的認錯。”

這段時日,夏綾自己心裡也老是琢磨著,寧澈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果何敬直接到皇上麵前挑明認了罪,那就相當於把球踢給了皇上。若饒,皇上對莊衡不好交代,若罰,他確實也不想舍了何敬。

所以皇上才遲遲不對何敬發難。因為他在心裡,壓根就不想讓這件事情有個了結,而將這種懸而未決的恐懼變做何敬頭頂的一把刀,讓他此後再不敢輕舉妄動。

此才為誅心之道。

夏綾也站起身來,同何敬低聲說:“皇上動怒的原因,不在於你想對莊衡大人做什麼,而在於你繞過了他,自己私做了主張。何掌印,皇上念及舊情,對你仍存了幾分寬容,他想要看的是你今後的態度。我言儘於此,相信以你的心思,不會想不明白的。”

何敬沉默片晌,心中已了然。能救他的,乾爹早已告訴過他了,不過還是那“放手”兩個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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