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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臉上的表情染上了驚恐,然而他們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便突兀的失去了意識。

[神明]的獻祭開始了。

最後倒下的是太宰治。

當太宰治以一個並不會弄痛自己的方式暈倒在織田作之助身邊後,場上站立的隻剩下了織田作一人。

“太宰!”

織田作立刻蹲下試探太宰治的鼻息,他看太宰治並不避諱柴阪準備的食物,就以為對方有什麼避免中招的方法。

而現在太宰治突然暈倒,織田作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份食物,下意識以為是因為太宰治多吃了一份,打破了什麼閾值,導致自己不幸中招。

戶川徹見狀嘴角一抽,雙手在欄杆上一撐直接從三樓翻了下來,踱步走到太宰治身邊,蹲下,揪住太宰治一縷卷曲的頭發,拉直,又鬆開看頭發彈回去。

“既然沒事就起來吧。”

“乾活了,你們港/黑不是今天收尾嗎?”

戶川徹的語氣相當無奈。

暈倒的姿勢相當完美的太宰治睜開一雙鳶色的眼睛,笑吟吟卻又滿懷探究的看向戶川徹:“戶川君是怎麼發現的呢?我以為我的演技天衣無縫。”

怎麼發現的?

【真實之眼】的視野裡就你的下丘腦乾乾淨淨。

戶川徹微笑不語,伸手將太宰治拉了起來。

“誒?”太宰治還是第一次看到戶川徹帶單片鏡,好奇的湊近,剛想伸手敲敲看,被戶川徹一歪頭躲過了。

“說起來,太宰,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戶川徹的視線帶上了些許探究,“現在想想,按照柴阪的謹慎程度,應該在你被人舉報是港/黑臥底的第二天,就想方設法讓你服下他的血液了,算上今天這是第二次,但是柴阪的異能似乎對你無效。”

“難道說——你能阻止異物進入自己的身體?”

“還是可以使異能無效化?”

戶川徹留意著太宰治的表情,下了結論,“你能讓異能無效化。”

太宰治微笑:“戶川君真敏銳。”

隨即他又歎了口氣,看了眼躺了一地的人,滿是遺憾的說道:“其實我還挺想體會生命力流失的感覺的,不知道是不是會逐漸困倦,陷入沉睡,然後在睡夢中無知無覺的死去——這麼想來這似乎是種無痛自殺的好方法。”

戶川徹挑眉:“無痛自殺的方法不是有很多嗎?”

太宰治:“嗯???”

戶川徹陷入了回憶:“拿著槍對自己的腦袋轟一下,死亡就在一瞬間,絕對不會有任何痛感。”

太宰治皺眉:“這樣的話屍體不是會一團糟?腦漿和血液混在一起會很惡心。”

戶川徹無奈歎氣:“都死了還對屍體有要求嗎?”

太宰治義正言辭:“那當然,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儀容儀表都很重要。”

戶川徹建議:“但是殯儀館有那種遺容整理師吧,讓他們把你的屍體縫上不就行了?或者你像古埃及那樣把屍體的內臟和大腦掏空,做成木乃伊,這樣屍體的形狀還能保持很長一段時間。”

太宰治眨眼:“但是早些年歐洲的貴族會把木乃伊磨了做藥,而且還會拿它們製作褐色的顏料。”

眼見兩人的話題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織田作之助不由的輕咳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他看上去似乎還是對太宰治有點擔心,上下掃視一眼確認太宰治能跑能跳沒有任何異常後,鬆了口氣,最後想了想,還是說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戶川徹神情複雜:“織田先生還真是個好人。”

一般人遇到這種是怎麼也得對惡作劇的人發一通火。

太宰治顯然也深以為然:“確實,織田作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

織田·退役殺手·戰績無數作之助目前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能按在自己身上,頓時有點無奈,不過目前還是這倒了滿地的人更為重要,“現在要怎麼辦?”

他們原先隻能猜到柴阪一郎應該在這幾天會履行和那位疑似咒術界上層的貴客的交易,但是沒猜到履行的形式。

現在看著目前的場景,柴阪具體要乾什麼顯而易見。

目前的情況倒是方便了太宰治。

□□以覆滅Elysee為目的,而現在已知柴阪一郎,或者說蒲野淳的異能可以汲取“被寄生者”的生命力,而且根據多日的觀察,蒲野淳的異能大概率局限在這個基地內。

那麼隻要將這棟樓內部的所有人都搬離蒲野淳異能的範圍,蒲野淳就與待宰的羔羊無意了。

太宰治通知了埋伏在外的港/黑的人——這些人在昨夜突襲Elysee的武器庫後並未回到港/黑,而是直接在Elysee的基地附近待命,隨時聽候太宰治調遣。

“真是,沒想到最後會演變成體力活。”太宰治放下手機,歎了口氣,其實他剛剛暈倒的時候雖然耍弄的成分居多,但是在某一時刻真的很想就這麼躺下摸魚。

戶川徹提議:“要不你解除一部分人的異能,讓他們自己走?”

太宰治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小四在戶川徹的腦海裡痛心疾首:“戶川徹,你那一槍開早了!開早了啊!”

戶川徹對此倒是看的很開,甚至透著一股習以為常淡定,“不過是一槍而已,不用這麼激動。”

他留意著太宰治那邊的情況,在太宰治碰到暈倒的人的那一刻,【真實之眼】視野中,那人下丘腦處的異物的確消失了,緊閉的雙眼也動了動,一副要醒來的樣子,但是太宰治收手之後,下丘腦處的異物再度出現。

“沒有用,”戶川徹搖頭,“你的異能隻能斷開柴阪與寄生物的連接,寄生物依舊在人體內,你鬆手之後,二者之間的連接會再度建立,也不知道是什麼機製造成的。”

小四忽然鬆了一口氣:“挺好,戶川徹你那槍沒白開。”

戶川徹無奈:“我怎麼感覺你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

一旁的太宰治聞言視線落到了戶川徹的單片鏡上,眨眨眼:“戶川君,你有秘密。”

戶川徹笑了笑:“秘密這種東西就像空氣裡的灰塵一樣,每個人多少都會有——好了,現在開始搬人吧,我和織田去找一下柴阪的位置,免得他逃跑。”

港/黑的人魚貫而入。

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黑西裝,今天仿佛成了以前碼頭上的搬運工。

地下室的暗室內,坐在清水慎之介對麵的柴板一郎忽然睜開了眼睛,他此刻麵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點一點的往下掉落,身材雖然仍舊屬於正常人的範疇內,但是與之前的健碩相比,顯然瘦了不止一圈。

——清水慎之介服下了他的血,此刻Elysee成員的生命力正以他自身為中轉的樞紐,經由他的身體流入清水慎之介的體內。

同時控製生命力的汲取與傳輸對柴阪來說是件相當吃力的事情,他不能實現精準的控製,因此輸入到清水慎之介體內的,還有一部分他自己的生命力。

“怎麼了?”

感受到柴阪的異常,清水慎之介不悅的看過去。

“祭品在消失……不對!是祭品的位置被移動了!”

柴板一郎驚慌的說道,發覺事情開始脫離自己的掌控。

但是計劃到目前為止明明沒有任何問題。

是誰?

究竟是誰在搗亂?

一個身影驀的劃過柴板一郎的腦海,他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清水慎之介,咬牙切齒道:“是津島修治!是港/黑的人過來插手了!”

“港/黑?”清水慎之介嗤笑一聲,“這不是你惹來的仇家?”

柴板一郎咬牙,“彆忘了,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清水慎之介滿不在乎道:“那就把那個東西放出來招待一下客人,你當時特地向我所要它,不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情況嗎?”

柴阪沉默了,他深知那個東西如果放出來,必定會敵我不分的造成大片死傷,損失Elysee的人手,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清水慎之介勾起一個涼薄的笑,“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柴阪抿唇,最終還是妥協了。

一直侯在清水慎之介身旁的年輕人得了清水慎之介的吩咐,離開了暗室。

他走到地下室東麵滿是塗鴉的牆壁前,動手解開了其上的結界。

紅色的陣法一層接一層的消失,當最後一筆朱砂消失後,牆壁忽然大力的震顫了一下,蛛網般的裂痕開始蔓延,石塊撲簌簌掉落,又在幾秒後頃刻坍塌。

二樓,正在幫忙搬運Elysee成員的織田作之助[天衣無縫]忽然發動,他下意識扯住旁邊的太宰治避開了到來的攻擊。

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現了坍塌的裂痕,仿佛被什麼重擊了一下,但是抬頭看去,卻不見任何攻擊者的身影。

哪怕是織田作之助[天衣無縫]預知的那幾秒內,周遭也是空白一片。

“怎麼回事?”

織田作之助猶如一張緊繃到極致的弓,握緊手中的槍,將太宰治護在身後。

戶川徹緩緩直起了身,他盯著織田作之助的身後,神情出奇的凝重。

——織田作之助當然看不見。

因為出現在他們背後的,是一隻極其龐大的咒靈。

特級咒胎——[恚嬰]。

第37章 第一章 穿越第三十七天

咒靈是自人類的負麵情緒中誕生的。

而咒胎恚嬰則是古往今來所有被人為溺死在水中的棄嬰的怨念集合。

其高度約莫與一層樓相當,像是個隆起的小山丘,但是外在卻是嬰孩的模樣,短手短腳,藕節似的手臂白生生的。

脖頸上的頭顱沒有明確的五官,而是由數十張嬰兒的臉聚集而成,每張臉都在不斷的變換,或男或女,或胖或瘦,但無一例外都是嚎啕大哭的樣子,尖銳的哭聲如利劍直插耳膜,攪得人頭痛欲裂。

恚嬰的行動能力與嬰兒差不多,又因為過於龐大的身軀而顯得笨拙。因為恚嬰易於控製,清水慎之介當時並未將其拔除,而是暗地裡封印起來,又在半年前將恚嬰轉移到了這棟建築內部,作為Elysee遇到敵襲時玉石俱焚的最後手段。

除戶川徹外,在場的眾人都看不見咒靈,隻能如臨大敵的看著地麵上憑空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深坑,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緩步而來。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

忽然,一個港/黑的成員皺眉問道。

“好像……有嬰兒在哭?”

另一個成員回答,他麵色出奇的蒼白,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就不受控製的晃了晃,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倒下後他並未失去意識,而是在地上不住的掙紮,一雙手痙攣般的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口鼻中竟然有水不斷的湧出——像是直接溺水了!

緊跟著,越來越多的人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黑蜥蜴的成員接二連三的倒下,剩下的人也不由的亂了陣腳,恐慌開始逐漸蔓延。

忽然一聲槍響響起。

明明是伴著硝煙帶來殺戮的喪音,此刻卻如寺廟洪鐘鏘然作響,在刹那撥開雲霧迷障,眾人隻覺得腦海中不住回響的嬰兒哭聲頓時一靜,原本渙散的意識逐漸聚攏。

“趕緊跑!”

不等港/黑眾人反應過來,戶川徹忽然一聲暴喝。

他在牆上一個借力淩空躍起,避開恚嬰揮過來的攻擊後,又對著它連開兩槍,再度打斷了恚嬰即將出口的哭聲。

然而此舉讓恚嬰越發惱怒,一張張嬰兒麵漲的通紅,張嘴似要發出刺耳的尖叫。

廣津柳浪已經意識到了這不是自己能參與的戰鬥,在稍稍從恚嬰的哭聲中掙脫出來後,就開始組織黑蜥蜴的成員迅速有序的撤離。

離開前,他深深的看了戶川徹一眼,“戶川先生,如果有什麼要幫忙的,請儘管開口。”

“我還真有要你們幫忙的地方。”戶川徹一雙眼睛如鷹隼緊緊盯著麵前的咒靈,行雲流水般換了彈夾後,抬手對著恚嬰就是數槍。

同時拿出手機扔了過去,頭也不回的說道:“聯係上麵一個叫夏油傑的人,通知他這兒有咒靈。”

“把太宰和織田帶出去,另外還記得Elysee軍火庫的位置嗎?”戶川徹舔舔唇,忽然笑了一下,“把那兒的軍火搬過來,蒲野淳他們一定還在這棟建築內部,弄出點動靜,把他們逼出來。”

廣津柳浪聞言眉心一跳,剛要開口,就見戶川徹瞥過來一眼,“儘管做,我不會有事。”

廣津柳浪不再說話,微微彎腰紳士般的行了一禮後,就果斷轉身離去。

夏油傑收到消息時正在北海道出任務,他十分詫異,按理說特級咒胎的出現不是小事,但是“窗”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知道了。”

夏油傑說道,確認了一遍戶川徹的安危,得知戶川徹被關在建築內部與咒靈一對一周旋後,他的眉心皺的更緊了。

萬幸此刻五條悟正在橫濱附近出任務,趕到事發地點隻需要半小時的時間。

“你放心,半小時後就會有咒術師過來處理。”

掛斷廣津柳浪的電話後,夏油傑立刻通知了五條悟。

此刻五條悟正在忙裡偷閒買甜品,聽夏油傑說了遍來龍去脈,忍不住挑起了眉,“戶川徹?又是戶川徹?”

“雖然我知道他這幾天似乎卷入了了不得的事件中,但是又遇見咒靈,還是特級咒胎,”五條悟咂咂嘴,感慨般的說道:“這也太倒黴了。”

夏油傑:“雖然我也這麼覺得,咳,但還是救人要緊。”

“知道啦——”五條悟拖長了聲音,一副不想加班的語氣,正巧這時排隊排到了他,於是語氣又瞬間雀躍起來,“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除了這三個,其他的每種都來一份。”

夏油傑:“……”

雖然夜蛾老師發火時,他和五條悟往往處於同一陣線,但是說實話,有時候也不是不能理解夜蛾老師。

**

Elysee基地的暗室內,獻祭已經接近了尾聲。

恚嬰的出現的確給蒲野淳和清水慎之介爭取了一點時間。

此時柴阪一郎已經從正常的體型變成了消瘦的樣子,反倒是清水慎之介容光煥發。

看已經差不多了,柴阪一郎想停止生命力的輸出,卻被清水慎之介阻止,“還差一點,我身上的傷才能完全恢複,繼續。”

柴阪一郎難掩焦躁:“你不是說有‘窗’在檢測咒靈嗎?再不走咒術師就要過來了,我可不想因為恚嬰的出現引起咒術界的主意。”

“咒術師的確會過來,不過要一個小時之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你把我的暗傷徹底治好了。”清水慎一郎淡淡道。

清水哲就是“窗”的監測成員,有他在,將恚嬰的出現瞞上一會不是難事。

所以——

“繼續。”

柴阪一郎是相當謹慎的人,但凡有點風險的事都不願做,這讓他在日常的行事中顯得有些瞻前顧後,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性格,令他在危機中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來。

柴阪一郎有那麼一刻忽然有些後悔與清水慎之介合作。

但正如之前所言,兩人此刻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定定看了清水慎之介半晌,最後選擇了繼續。

“清水先生,你可不要忘記對我的承諾。”

“當然。”

五條悟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橫濱的。

先前買的甜品已經在路上被他消滅了大半,但饒是如此,仍舊剩下好幾袋。

五條悟拿著大包小包的甜品,踱步來到了Elysee的基地前。

他沒能靠很近,因為老遠就看見了一幫黑西裝將整棟建築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起來,而且還不斷的往周遭壘火藥,一副要把這兒炸了的樣子。

五條悟鼻梁上的墨鏡滑了下來,他瞪大貓眼滿是驚詫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難道是因為不能確定咒靈的具體位置,所以打算直接用火藥平推嗎?

雖然的確有“特級咒靈需要用子母彈進行地毯式攻擊”的說法,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打算在現實中這麼乾的。

這就是橫濱嗎?

雖然新聞裡經常說橫濱大小組織林立,堪稱mifia的後花園。

但那不過是第三方的說法。

現在看來——

橫濱,確實武德充沛啊。

五條悟感歎,抬起手將甜品高高舉起,避免裡麵蛋糕被碰壞,然後側著身試圖擠進去。

“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你誰?”

被擠了的黑西裝凶神惡煞的轉過頭。

“被叫過來的咒術師。”五條悟忽然就有點想念輔助監督,若是以往,這些溝通都是由輔助監督負責的,他隻要直接進去進行武力輸出就好了。

黑西裝上下掃視了他一眼,目光劃過五條悟散漫的姿勢、過於年輕的臉龐,最後落在了他高高舉起的兩袋甜品上。

黑西裝的質疑都快透過墨鏡溢出來了。

“就你?”

對此五條悟的回答是——

他將甜品全換到左手,然後對著不遠處的一棵樹,微笑著來了一發無敵削弱版的[蒼]。

轟的一聲,五人合抱的樹攔腰截斷。

“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五條悟將一部分的甜品重新換回右手。

黑西裝目瞪口呆,短暫的震驚了幾秒後,默默側身讓開一條路。

“把這包炸藥放到那個位置去。”

太宰治正在指揮炸藥的安放事宜,他同樣覺得戶川徹的主意不錯,雖然很想試試自己的異能對咒靈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但是“觸碰”咒靈的前提條件似乎是能“看見”,不是不可以強行嘗試,但是他被織田作之助一把按住了。

——織田作之助正滿臉不讚同的看著你。

太宰治與他對視半晌,最終妥協半步,留在外麵進行“敲山震虎”的計劃。

五條悟的動靜鬨的足夠大。

那一發[蒼]之後,港/黑大半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宰治。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對方的聲音有點耳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五條悟。

他在昨天晚上和“戶川徹”通過電話,當時手機裡傳出來的就是這個的聲音。

——所以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戶川徹”,那個被卷入危險事件的倒黴透頂的輔助監督。

“你不是被關在建築裡和咒靈對上了嗎?”

五條悟穿過人群走到了太宰治麵前。

太宰治也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白毛應該就是戶川徹手機裡備注“五條悟”的那個咒術師,順暢的把話接了下去:“本來被關在建築裡了,但是後來想辦法出來了。”

“現在裡麵沒人?”五條悟挑眉,覺得自己來的好像有點急。

“有的。”太宰治頓了頓,回憶起昨天晚上戶川徹的舉動,明白對方不想讓眼前這個咒術師認出來,雖然很好奇原因,但太宰治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揭人老底。

於是善良的太宰治打算幫戶川徹一把,報出了戶川徹在Elysee裡的假名。

“津尾君還在裡麵,幫我們拖住了那個咒靈。”

“他是咒術師?叫什麼?”

“津尾徹,不過應該不是咒術師,”太宰治搖頭,“隻是能夠看見而已。”

五條悟開始東張西望試圖找個地方放自己手上拎著的甜品。

織田作之助見狀主動接了過來,“我來幫你拿吧。”

“好哦,但是拿這個要小心點,不然裡麵蛋糕會歪掉,還有這個……這個……那個……”

五條悟細細囑咐了一遍,認真的仿佛在托孤。

織田作之助竟然也認真的逐條記下,“我記住了。”

“那就拜托你了!”

五條悟拍了拍織田作之助的肩。

他勾起一抹略顯張揚的笑容,單手插兜朝麵前的建築走去。

“我很快就回來,隻要幾分鐘就好。”

五條悟說完這句話,一腳踹開了眼前的大門。

第38章 第一章 穿越第三十八天

恚嬰已經被戶川徹一路逼到了一樓。

從二樓至一樓的樓梯上是整整齊齊一排彈孔,恚嬰的幾十張臉被戶川徹打中了將近一半,一邊恢複一邊哭,哭的彆提有多傷心。

五條悟一踹開門就直麵了這幅掉san的場景,一不留神被嚇了一跳。

“好醜!”

五條悟忍不住脫口而出,哪怕他已經見了無數的咒靈,也覺得麵前的這幅場景掉san程度世所罕見。

他下意識的想掏出手機拍個照發給夏油傑,掏到一半想起來咒靈是不能被攝像頭捕捉到的,於是又放了回去,這才有閒心觀察麵前的情況。

說實話,五條悟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按照太宰治的說法,被困在裡麵的這位津尾先生應該沒有咒力,能在特級咒胎的手底下保住命已經是萬幸。

五條悟覺得自己大概率會看見奄奄一息的人質和大肆破壞的咒靈這一場麵——就像他以往經常看見的那樣。

但是現在看來,情況似乎顛倒了?

咒靈被打的嚶嚶直哭。

但是那位應該驚慌失措的人質先生卻不見蹤影。

五條悟滿腦袋問號,心中又隱隱覺得眼前的場景有種莫名的熟悉,尤其是滿地的彈孔,更是將他的記憶扯回了許久之前旅館裡那個拿著狙擊槍精準擊殺了咒靈的人影上。

但是這兒畢竟是mafia的基地,有幾把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不上是期待還是失望,五條悟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打算將眼前這個咒靈隨手解決。

就在此時,他的脖頸上猛地炸出一片雞皮疙瘩,一種被獵人盯上的顫栗感由脊椎迅速蔓延至全身。

幾乎是下意識的,五條悟迅速向後一撤。

就在他動作的刹那,一顆子彈自暗處如流星般急射而來,射穿恚嬰正麵的一張臉,又從它後腦的一張臉上穿透而出,精準的釘在了五條悟剛才站立的位置上。

咒靈發出痛苦的嘶吼,哭聲更是尖銳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五條悟感覺大腦產生一種細微的疼痛,溺水般的窒息感輕微的湧了上來,但是他的眼睛卻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過晦暗的廊道,穿過被咒靈掃落的落雨般的碎石,最後落在了二樓的一個拐角處。

那兒駕著一把狙擊槍。

五條悟暴露在槍口之下,仿佛感覺到槍口之後那沉穩平靜又隱含銳利的視線同樣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刹那五條悟感覺自己像是獵物,軀體因為被鎖定而產生危機感的同時,又因為對方全神貫注的注視而升起一種難言的戰栗。

那並非是遊戲打贏或者吃到了喜歡的甜品的喜悅,而是一種更為激烈的情緒,像是針尖對麥芒,烈酒灼燒咽喉,或者站在千丈高的懸崖上,那種搖搖欲墜的危機感與興奮感。

五條悟忽然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兩人隔著瞄準鏡相望。

五條悟直勾勾的看著那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對著槍口一字一句緩慢道——

我找到你了。

戶川徹沒有回應,即便他心中已經驚濤駭浪,但是目光依舊平靜的落在咒靈上。

漆黑的槍口略略移動,戶川徹扣下扳機,最後一顆裹著咒力的子彈倏然射出,一連擊碎恚嬰的三張臉後,擦著五條悟的臉頰釘在了後麵的牆上,幾縷白發悠揚的落下。

五條悟眨眨眼。盯著那黑洞洞的槍口看了片刻,忽然攀住建築凸起的部分靈巧的一躍,整個人便如一道殘影般攀上了二樓。

瞄準鏡裡沒了那個白毛的身影,戶川徹眉心不由的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背後就攀上來一個重物。

五條悟從背後一把抱住他,惡狠狠的重複了一遍。

“我找到你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沒日沒夜打了一周遊戲,快打到虛脫的時候終於全成就全攻略。

於是五條悟又有些得意洋洋,箍著戶川徹脖子的手緊了緊,抬著下巴道。

“靈幻新隆?”

“無名氏?”

“還是津尾徹?”

戶川徹在扣五條悟的手,扣不動,最後轉過頭無奈的看著他。

五條悟還在嘰裡呱啦的講,講了半天發現戶川徹沒反應,又有些不高興的湊近。

“你怎麼不說話?”

“我……”

戶川徹剛要回話,餘光忽然瞥見了恚嬰的動作,神情頓時一凜,立刻伸手捂住了五條悟的耳朵。

恚嬰爆發出了一陣比之前更尖銳的哭聲,幾乎如浪潮般一浪接一浪的席卷而上。

戶川徹的雙耳處淌下細細的一條血線。

五條悟一愣,“你……”

戶川徹沒好氣的說:“我現在聽不見。”

說罷,他隨手撿起一旁的手槍對著恚嬰就連開三槍。

普通的子彈的確對高等級的咒靈造不成傷害,但是卻可以打斷咒靈的動作。

尤其恚嬰從行為模式上來說與嬰兒無異,戶川徹普通子彈與帶著咒力的子彈混著發射,搞得恚嬰草木皆兵,看到戶川徹的動作立刻尖叫一聲試圖躲開,也不繼續哭了,因為哭聲而帶來的窒息感也逐漸消退。

但是戶川徹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恚嬰的哭聲能讓聽到的人逐漸溺水而亡,就和當年那些在河中溺死的棄嬰一樣,被惹惱後,它的哭聲又會轉為更高的分貝,造成短暫的失聰。

戶川徹就是這麼聾的,但是因禍得福,因為聽覺消失,恚嬰哭聲帶來的影響也在逐漸減弱。

其實如果戶川徹多磨一會兒的話,也能將咒靈磨死。

但是五條悟來了,戶川徹原本等著五條悟動手的,誰想到五條悟不管咒靈,直接跑過來找他。

戶川徹無奈,隻能將咒靈的能力簡單講了一遍,又催促道:“先把咒靈拔除。”

五條悟這個時候出奇的乖巧,應了一聲後,抬手對著恚嬰就是一發[蒼]。

將夏油傑如果遇到有趣的咒靈要帶回來給他調伏的囑托忘的一乾二淨。

蒼藍的光束照亮大半個建築。

恚嬰哀嚎著消散,原本被恚嬰弄得搖搖欲墜的牆麵也坍塌成了一堆廢墟。

門外,太宰治看著剛摞好就被磚塊埋在下麵的炸藥包,發覺自己對於咒術師的實力還需要重新評估一遍。

**

轟隆隆。

一樓的動靜同樣傳遞到了暗室內。

柴阪一郎和清水慎之介猛的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暗室的入口處。

“肯定是港/黑!”柴阪一郎咬牙道。

然而一直在外放風的那個年輕人帶來了更加詳細的消息。

“家主,是五條悟!五條悟過來了!”

清水慎之介聞言霍然起身,再維持不住麵上淡然的表情。

怎麼會!

明明最少能將這裡的事情瞞上一個小時的,五條悟怎麼會突然過來?!

難道……

這一刻清水慎之介心中閃過許多想法,每一個都讓他冷汗直冒。

鑒於五條悟的特殊身份——六眼,咒術天才,禦三家之一五條家的未來家主——清水慎之介很難不去思考自己之前盜竊諾迦跋哩陀暴露的可能性,於是也不再耽擱,立即起身就打算離去。

暗室裡有暗道——這是柴阪一郎作為一個極其惜命的人特意弄出來以防萬一的。

但是此時此刻,柴阪站在暗室正中,忽然有點猶豫。

他當然想要活著,組織沒了可以再建,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但是現在絕大部分的Elysee成員依舊在這棟建築內昏迷不醒,這些成員是柴阪一郎的武器,也是他為自己備下的生命力儲備,因此很難說是待在建築內部生存幾率大一點,還是離開的生存幾率更大。

正猶豫不覺時,已經走到暗道旁的清水慎之介忽然轉頭說了一句:“先離開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幫你把你身上的基因病給治了。”

他的神情隱在陰影中看不分明,蒼老的聲音帶著一點嘶啞。

柴阪一郎定定看了清水慎之介片刻,最後跟了上去。

不是不提防清水慎之介,但是之前為了治療清水慎之介身上的暗傷,他已經讓對方服下了自己的血液——這個前提就像是安全閥,讓柴板一郎稍稍放下了一點警戒心。

密道裡沒有燈,柴阪一郎將這條密道製作的粗糙,一開始能夠供人直立行走,後來逐漸變得狹窄,需要彎腰才能前行。

清水慎之介走在最前麵,他帶來的那個年輕人走在中間,柴阪最後。

三人走了大概五分鐘左右。

柴阪忽然感覺前麵的人停下來了。

‘怎麼……’

他沒能說完話。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一雙幽幽發亮的眼睛,那個年輕人一言未發,隻是輕輕靠近,動作輕巧又迅速的割斷了柴阪的頸動脈,噴灑的血液濺了他一身。

做完這一切後,他沉默的來到了清水慎之介身旁。

“你做的很好。”

清水慎之介淡淡道,在柴阪遇襲的那一刻,他的確有一種想要轉身保護的衝動,但是年輕人的動作太快,不過短短一瞬,這種因為異能而產生的衝動就消失無蹤。

“我們回去吧,”清水慎之介說,“之後把這裡所有和清水家有關的痕跡抹除,這個組織的一些資料也要全部銷毀。”

“五條悟既然來了,那麼不管他究竟是出於什麼想法,都不能讓他發覺清水家在這件事裡的痕跡。”

老人率先離開了。

年輕人落在後麵。

半小時後,港/黑堆放在Elysee基地附近的炸藥被無端點燃,整棟建築毀於一旦。

第39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一天

“Elysee的成員共獲救634名,柴板一郎,也就是蒲野淳已經確定死亡,Elysee的基地成為了廢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是之前港/黑被劫走的兩批貨物也已經全數追回。”

港/黑大樓的首領辦公室內,太宰治向森鷗外做了個簡單的彙報。

他此刻已經換回了在港/黑的打扮,長長的黑風衣將少年人有些瘦削的身軀籠住,使他看上去像是一道融化於黑夜中的陰影。

森鷗外今天照舊沒有開燈,兩人在空曠到幾乎能產生回音的首領辦公室中一問一答,頗有一種恐怖片的氛圍。

“說起來,boss你運氣還真好呢。”

太宰治淡淡的感歎。

事件中間加進了一個戶川徹,後來又來了個五條悟,Elysee內鬥使得柴阪一郎被那個合夥人滅口——港/黑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實現了原先的目的。

而且因為最後的那場大爆炸,雖然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官方的注意,但是對橫濱的其他大小組織同樣造成了很大的威懾,想必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港/黑的對外擴張都會減少很多阻礙。

最重要的是,港/黑幾乎全盤接手了Elysee剩下的最為精銳的成員,原本缺人缺錢的局麵終於變成了人沒有那麼缺了,但是錢更缺了的地步。

森鷗外開始痛並快樂著的為港/黑成員的工資努力。

“說起來,太宰,你覺得戶川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森鷗外托著下巴問道。

太宰治笑道,“boss你是又想打磨鑽石了嗎?”

森鷗外:“未經打磨的原石確實會讓人期待可能性,但是切割好的鑽石已經光滑璀璨到足夠吸引人的眼球。”

“誒——”太宰治拉長了聲音,微笑,“那麼我覺得戶川君大概是個有錢的人。”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頓時一窒,“太宰,倒也不必這麼直白。”

太宰治:“boss你應該知道戶川君的目的,他是為了丟失的軍火而來的,能一口氣買的下那批軍火的人,怎麼看也不可能缺錢。”

太宰治摸摸下巴,繼續道:“那批軍火是由津尾訂購,最後賣到戶川君手中的,這麼說來,戶川君還算的上我們的金主,所以boss——”

太宰治微笑著給出了最後一擊,“你確定真的雇的起他嗎?”

森鷗外:“……”

森鷗外:“太宰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一針見血呢。”

**

戶川徹約津尾裕介見麵的地點是在一家甜品店。

津尾裕介反複確認地點沒錯後,滿懷疑惑的走進了那家一看就少女心爆棚的甜品店。

港/黑的甜品店照舊門可羅雀,店裡沒什麼人。

津尾裕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那個白毛,確切的說是先看到了白毛麵前的一桌子甜品,然後看到了白毛,再然後看到了白毛身邊的戶川徹。

“這個不好吃。”

五條悟戳了戳麵前的舒芙蕾,感覺自己被騙錢了。

戶川徹側頭看著窗外的陽光,一副沒聽見的樣子——他現在的耳朵聽聲音還是有點費勁。

五條悟不滿的盯著他片刻,忽然伸手將戶川徹的腦袋掰了過來,對著那雙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

“我說不好吃,回頭換家店。”

戶川徹唇語水平欠佳,費了老半天勁辨認出兩個字:“好吃?”

五條悟對這種效率為零的溝通感到絕望,但是又覺得戶川徹這種茫然的樣子莫名的有點可愛,就像是一頭矯捷的獵豹突然翻身朝你露出的柔軟的肚皮。

——彆管他是不是自願,總之肚子毛確實很柔軟。

“我早說去找硝子了,你不願意。”

五條悟嘟嘟囔囔的抱怨。

但是戶川徹身上的不死buff來源於有人想讓他好好活著,基於這個前提,一些不危及性命的小傷——哪怕是醫學上被認定為不可逆的傷害——也依舊會一點一點的恢複,因此他覺得完全沒必要讓家入特地跑過來一趟。

於是五條悟抓過戶川徹的手,一筆一劃,相當執拗的寫字,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得到了戶川徹同樣一筆一劃的認真回答:“回頭問問本地人有沒有好吃的甜品店好了。”

問完這個問題五條悟發覺自己有些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隻是抓著戶川徹的手緩緩眨了眨眼。

當時去找“靈幻新隆”這個不存在的人的時候,他沒想過為什麼,不過他活的向來隨性,也不在意這些小事。

但是現在人找到了,然後呢?

五條貓貓陷入迷茫。

最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在戶川徹手上寫字有點迫切的問道:“徹,你是叫徹對吧?”

戶川徹:“對啊。”

五條悟:“真的?”

戶川徹:“真的,我保證。”

於是五條悟放心了。

因為即便隻是從之前短短的幾天相處,五條悟也確信戶川徹是不會說謊的人,既然如此,那麼隻要是戶川徹明確肯定過的東西,其真實性根本就不用懷疑。

津尾裕介到達甜品店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兩人跟個小學生似的,互相在對方手上寫字,不知道在說什麼,甚至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津尾裕介忍不住輕咳一聲,坐在了那兩人對麵。

得知這兩人這麼做是因為戶川徹暫時失聰聽不清聲音之後,津尾裕介表示理解,雖後滿懷疑惑的挑起了眉。

他從懷中拿出手機晃了晃,以示這是個科技發達的二十一世紀。

“所以你們為什麼不用手機打字?”

戶川徹:“……”

五條悟:“……”

戶川徹恍然,迅速抽回手,高高興興的開始打字。

有了手機輔助,他很快就和津尾裕介談妥了那筆軍火的後續事宜。

五條悟探頭看兩人的聊天記錄,看清戶川徹購買的軍火數量後,忍不住高高挑起了眉,“這麼多?”

戶川徹點頭:“嗯,之後要在一個地方定居一段時間。”

五條悟:“在哪兒?”

戶川徹:“東京。”

五條悟突然就開心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小時候看見了一隻非常漂亮的獨角仙,他不知道這隻獨角仙要到什麼地方去,但如果這隻獨角仙定居在他房間旁的樹上,在他一轉頭就能看見的位置,哪怕他不能時時刻刻看見,但是隻要明確知道獨角仙在那兒,他就會十分開心。

五條悟又帶著些雀躍的問道:“那你什麼時候過去?”

戶川徹想了想,剛想說要麼後天,就聽見甜品台掛在門上的風鈴突然響了一聲。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走的很慢,因為身後綴著哥穿洋裝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正拽著男人的衣擺,拚了命的阻止他靠近這家甜品店。

“笨蛋林太郎!這家店的甜品不好吃啊!”

“你說的對,確實不好吃。”五條悟立刻表示讚同。

正當兩人準備頂著店員殺人的視線對菜單上的甜品辛辣點評一二三的時候,身旁各伸出一隻手,成功阻止了他倆。

戶川徹看著森鷗外,不明白港/黑的首領為什麼會來這兒。

他沒見過森鷗外,但是津尾裕介認識,在看到森鷗外的第一眼,就將他的真實身份告知了戶川徹,原話是——

“那是港/黑首領,你幫了他大忙,乾脆向他要點報酬好了,或者讓他欠你一個人情。”

不過現在窮的快要連電費都付不起的森鷗外心比魷魚墨汁還黑,絕無可能因為這種理由就往外掏錢,他與津尾裕介簡單寒暄幾句,反手又從津尾裕介那兒給港/黑拉了筆訂單後,笑眯眯的看向戶川徹,道出了自己來此的真實目的。

“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興趣在港/黑工作,待遇從優。”

戶川徹搖頭,“已經定好工作了,下個月初就要到崗,抱歉。”

森鷗外笑容一滯,然後相當順暢的退而求其次:“那也還有七天左右的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幫忙簡單訓練一下港/黑的新成員。”

沒等戶川徹拒絕,森鷗外就報出了一個數字,臉上笑眯眯的,一副“不要拒絕就當交個朋友問題不大”的樣子。

戶川徹……

戶川徹說實話,他可恥的心動了,畢竟誰會跟錢過不去。

他剛想答應,就能看見五條悟幽幽看過來的眼神。

戶川徹無奈隻能順毛,雖然他也不知道五條悟在幽怨些什麼。

“下個月初我就去東京了,以後應該能經常見麵。”

五條悟眯眼,剛想說些什麼,他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接通之後,對麵傳來了夜蛾正道的怒吼:“五條悟你去哪兒了?!”

哦,對,他來橫濱這件事確實沒告訴夜蛾正道。

現在距離他來到橫濱已經過去了兩三個小時,本來想拔除完咒靈就走的,結果因為遇到了戶川徹又耽誤了一段時間,然後完全把通知夜蛾正道這件事給忘記了。

但是五條悟一點不心虛,簡單的將橫濱的事講了一遍,又著重描述了自己來的是多麼及時夜蛾老師你實在是不應該發這麼大的火後,五條悟得到了夜蛾正道的諒解以及一些約等於沒有的表揚,還有一個突如其來的任務。

“這個咒靈就出現在距離橫濱不遠的地方,你從橫濱回東京的時候就順手拔除一下。”

五條悟倒抽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就掛斷了。

戶川徹隻能繼續順毛:“我把我在東京的落腳點告訴你。”

於是五條悟隻能一臉不情願的離開。

坐上前往咒靈出現地點的電車時,他突然反應過來他好像沒要到戶川徹的聯係方式,但是轉念一想都知道對方的家在哪裡了,那麼聯係方式有沒有也無所謂。

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忙完咒靈的事,回到高專宿舍的時候,五條悟看見了在自己房間打遊戲的夏油傑。

“怎麼樣,見到我們未來的輔助監督了嗎?”

“見到了,不過遇到一個擁有群體AOE技能的咒靈,我不小心拔除了。”五條悟笑嘻嘻道,滿意的看見夏油傑一個操作失誤空大被boss打死後,盤腿坐在了床上。

“那個人一頭卷發,看上去倒是挺和善,但是也太年輕了,咒高雇傭童工現在連輔助監督都不放過嗎?但是當輔助監督的話,很快就會老的連父母也認不出吧。”

夏油傑讚同,顯然是想起了戶川徹的那張臉,“一點都想不到他已經三十了。”

“三十?!”

五條悟驚了,他想到了太宰治的樣子,喃喃道:“那確實想不到。”

不過很快他就高興起來,“不過我找到那個人了,他下個月初要搬來東京,叫津尾徹。”

夏油傑表示恭喜,又對比了兩個名字,“戶川徹,津尾徹,兩個人的名字倒是一樣。”

夏油傑:“說起來戶川君也是下個月初來高專。”

夏油傑頓了頓,忽然冒出了一個詭異的猜測——這兩個人不會是同一個吧?

隨後又迅速否定。

五條悟這麼大人了不至於連兩個人都會搞錯,更何況他已經見過戶川徹了,描述的長相也沒問題,所以應該隻是巧合。

抱著這樣的想法,兩個DK迅速不再糾結這件事。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日曆從三十又變成了初一。

五條悟和夏油傑迎著朝陽離開了宿舍的大門,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五條悟不是很情願,因為這天戶川徹就要到東京,他萬分想去對方的房子前蹲人。

白毛的DK臭著一張臉,叼著棒棒糖,單手插兜朝輔助監督的車走去。

他老遠就看見了新任輔助監督的背影。

身高一米八往上,身形頎長,臂彎裡掛著件黑西裝,隻穿著件白襯衫半靠在車上,露出一個獵豹般舒展的背影,以及鬆鬆綁在腦後的略長的卷發。

“你開車開快點,我今天有事。”

五條悟說道,拉開車門隨口囑咐道,結果聽到一個相當耳熟的聲音。

“好的。”

五條悟猛地抬頭,結果看見了戶川徹帶著溫吞笑意的臉。

五條悟:???

五條悟:!!!

五條悟目瞪口呆,嘴一張棒棒糖直接掉到了地上。

第40章 第一章 輔助監督第二天

哢嚓。

一旁的夏油傑眼疾手快的把這足以嘲笑五條悟下半輩子的黑曆史用相機記錄下來——雖然他也不清楚悟為什麼這麼震驚,但是這種事先拍照準沒錯。

為了防止五條悟搶他手機銷毀黑曆史,夏油傑甚至還護著手機立刻竄到了車的另一側。

結果五條悟根本就沒分多餘的眼神在他身上,而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戶川徹,反反複複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是戶川徹?!”

“你叫戶川徹?!”

“你怎麼會是戶川徹?!”

五條悟伸手扯了把戶川徹的臉,又捏了捏,喃喃道:“臉是真的。”

戶川徹不明所以,“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名字。”

五條悟委屈,“你不是姓津尾嗎?”

“啊,那個啊。”終於弄懂誤會在哪裡的戶川徹開始從頭解釋,當說到他掛斷五條悟電話換太宰治打的時候,頓時收獲了五條悟震驚夾雜著控訴的表情。

五條悟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仿佛戶川徹乾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你掛我電話?!你為什麼掛我電話?我又不是咒靈,又不會把你吃了。”

夏油傑插嘴:“悟,嚴格來說咒靈根本就不會打電話,不存在這個假設。”

戶川徹試圖解釋:“不,隻是當時太震驚了,原本想著一輩子不會見第二麵的人就這麼突然聯係上,然後身體就先一步行動了。”

五條悟的神情變了,貓眼驀的睜大,大概是因為眼睛大裡麵的情緒也特彆明顯,戶川徹發現自己已經可以清楚的分辨那雙眼睛裡的內容了。

——總之就是一臉“你居然不打算跟我聯係”的看負心漢的表情。

戶川徹無奈歎氣,“但是我們已經在橫濱見過麵了,你也問了我名字,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夏油傑繼續插嘴:“是啊,你到底是怎麼搞錯的?”

五條悟轉頭對夏油傑怒目而視:“你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夏油傑微笑;“不清楚,但是不妨礙我覺得你的觀察力有待提高。”

五條悟唰的看向戶川徹,控訴:“誰會想到有人的假名字會一層疊一層跟批發一樣啊!”

戶川徹看著五條悟一米八目測還可以再往上長的身高,忍不住幽幽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一夜之間四歲的小孩會直接長到一米八。”

五條悟瞬間閉嘴。

戶川徹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到了,上車打算把兩人載到咒靈出現的地點。

五條悟坐在副駕駛,靜默了片刻之後又忍不住嘰嘰咕咕的說當時變小的一些事情。

什麼“當時記憶沒恢複啊”“恢複的時間估算錯誤啊”,最後終止於戶川徹哄小孩似的跟他拉了個勾,“那就算扯平好了。”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五條悟嫌棄,但還是乖乖伸出小拇指跟他拉了一下。

夏油傑在後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微笑的外表下是瘋狂頭腦風暴的大腦,忽然就明白了一切——嘶,這麼看來,悟這段時間過的是真精彩啊。

本著樸素的分享欲,夏油傑立刻開始給硝子編輯信息。

此刻車輛剛好駛過一片菜田,五條悟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起來一看,立刻就黑了臉。

五條悟:“傑,你罵我。”

夏油傑無辜:“哪有。”

五條悟皮笑肉不笑,“你發到群裡了。”

“啊,抱歉,”夏油傑道歉的相當不走心,笑眯眯道:“我本來想發給硝子的,那我重發一下好了。”

說到家入硝子,戶川徹也想起了這麼一號人,他打了方向盤轉到另一條路上,一手鬆了鬆領帶,“家入同學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來,我記得你們好像是一起行動的。”

“徹你叫她硝子就行了,”五條悟在一旁打遊戲,相當自來熟的說道,“硝子是反轉術式,最近有咒術師受傷了她就被叫去幫人治療了。”

“悟你就是因為這麼自來熟所以會鬨這麼個烏龍。”夏油傑淡淡飄過來一句話,滿意的看到五條悟手滑放錯技能後,迅速一套連招扔過去,幾秒內就把五條悟KO了。

象征勝利的背景音樂歡快的響起,夏油傑頓覺神清氣爽,將手機扔到一邊,“這次的咒靈好像是……一級?哦,不對,是二級,希望‘窗’那邊的人不要又搞錯,不然回頭報告又要寫很長一串。”

戶川徹敏銳的捕捉到一個詞,“又?”

五條悟雙手枕在腦後側頭看著一望無際的田野,又轉頭看看戶川徹。

戶川徹不是很適應輔助監督的西裝,一路上一直在扯領帶,現在已經成功把領帶扯了下來,鬆開了襯衫的三顆扣子,原本束起來的卷發也顯得有些淩亂,在風中一晃一晃似乎要戳到眼睛。

似是注意到了五條悟的視線,戶川徹轉過眼睛,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是流淌的蜂蜜,“你看我乾什麼。”

“沒什麼。”

五條悟挪開視線,高專太偏了,開了半小時車窗外依然是一片芳草萋萋的樣子。

對於五條悟來說,對付咒靈隻要幾分鐘,反倒是在路上要花去的時間很多,因此他相當討厭這段百無聊賴的時光,一般都是和夏油傑和硝子一起打遊戲。

不過他現在靠在車窗旁,忽然就覺得今天天氣很好,外麵的風景也不錯。

上一個輔助監督總是沉默的板著臉,西裝三件套一絲不苟,古板的像個老舊的棺材,戶川徹相較而言顯得多話,但五條悟一點也不介意回答對方的問題。

“‘窗’負責檢測咒靈的等級,不過因為是人力檢測他們總是會搞錯,”說到這兒五條悟撇了撇嘴,“硝子這次治療的那個人就是因為‘窗’的監測出了錯誤,遇到了高等級的咒靈不小心受傷了。”

“——不過我和傑就不會出這種事。”

恰在此時,家入硝子來消息了,夏油傑輕輕“啊”了一聲,直起身子,片刻之後低聲道:“硝子說了,瀨古右手救不回來了,之後可能不能繼續當咒術師了。”

車內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戶川徹把車窗開的更大了些,曠野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吹了進來。

夏油傑忽然釋然般的笑了笑,“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做咒術師本來就很危險。”

五條悟自小在咒術界長大,比夏油傑更見慣了生死,並非冷漠,隻是就客觀事實而言,瀨古作為二級咒術師遇到了一級的咒靈,能保住性命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本來?”戶川徹低聲道,不置可否,隻是問道:“那麼對於這件事咒術界後續是怎麼處理的。”

夏油傑回答:“發了一大筆錢?”

戶川徹耐心的等著下文,結果發現沒了,這回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驚訝的表情,“就這樣?”

五條悟疑惑眨眼,“不然還有什麼?”

戶川徹:“追責呢?”

戶川徹:“‘窗’的負責人是誰,誰負誤報的主要責任,對這人的後續處罰又怎麼樣?”

戶川徹轉頭,結果看見了兩臉茫然。

不過戶川徹轉念一想也正常,瀨古對他們而言隻是一個陌生人,並不會去詳細的了解之後發生的事情。

而且五條悟和夏油傑是咒術師,還是半個學生,就像你不能去問高中生養老保險怎麼交一樣,對於不在自己接觸範圍內的東西,不清楚情有可原。

但“窗”既然被視作一個組織,而且是一個在咒術界算的上官方的組織,那麼一些追責製度、工作流程之類的細節理論上應該有明確規定。

戶川徹正想著回頭自己去了解一下,五條悟開口了——他對這方麵總歸比夏油傑要多了解那麼一點。

“如果‘窗’的流程還是和之前一樣的話,那麼那個人應該會被扣幾個月的工資,可能還要寫幾篇檢討之類的。”

五條悟頓了頓,刻意學著咒術界高層的通用語氣,聲音低沉的說道:“沒辦法,咒術界人手太缺了,已經損失了一個咒術師,不能再損失一個‘窗’的監測人員了。”

“這樣啊。”

戶川徹神情看不出什麼變化,隻是專注的開著車。

其實他還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比如因傷離開咒術界的咒術師之後的保障,一些傷口的並發症不是可以單純的用錢來解決的,如果將這類咒術師類比為因傷提前退休的警察,不知咒術界是否可以提供對應的醫療資源以及後續的各種保障。

不過戶川徹覺得身旁這兩人應該不清楚這些事情,畢竟他們年紀輕輕據說就已經預定了未來的“最強”——一種令人驚歎的天賦。

受傷或許這輩子都和他們無緣。

這樣的話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戶川徹笑了笑,他以自己的底線去揣測咒術界的底線,此時還尚且天真的戶川徹覺得之後還是去問一下夜蛾正道比較好。

此刻車輛終於成功駛入市區,喧嚷的熱鬨如潮水一般盈滿了車廂內的每個空間。

五條悟側頭看去,指著不遠處的一家甜品店嚷嚷著回頭要過來排隊。

被戶川徹一把拽了回來,關上了車窗。

“坐車的時候不要探出車窗,很危險。”

後座傳來了夏油傑毫不遮掩的笑聲。

解決咒靈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是因為路途遙遠,三人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在夏油傑和五條悟與硝子彙合回到高專宿舍的時候,另一廂,清水哲忽然在電腦前霍然起身。

他滿臉震驚的盯著眼前的屏幕,將進度條往回拉了一遍又一遍。

就在不久前,清水家取回了柴阪一郎在Elysee的全部資料,這些本來是要全部銷毀的,但是清水慎一郎想從中榨出最後一點油水,就讓清水哲大致瀏覽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他現在看的是Elysee軍火庫內部的監控資料。

Elysee的軍火庫相當隱蔽,每日的監控資料也是大同小異的成員巡邏,直到不久前在那兒發生了一場港/黑有關的槍戰。

射來的子彈擊碎了軍火庫內部的照明,軍火庫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以這其實是段相當模糊且無聊的監控,直到清水哲忽然在其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漆黑的軍火庫內部隻有月亮帶來的淺淡光線,一聲槍響後,一個模糊的人影忽然倒在地上,卻又在二十秒後,緩緩的爬了起來。

這種情況有很多種解釋,但是清水哲將監控放大,清楚的看到了被月光照亮的一滴血,如時光倒流般回到那個人影身體的一幕。

所以他萬分確定這是一種未知緣由的複活。

清水慎一郎已經製作出了能夠汲取人類生命力的咒具,如果這人真能無限複活的話,那麼對於清水家來說,將是一筆多麼豐厚的生命力寶藏啊。

所以這人是誰?

這人到底是誰?!

清水哲雙手激動的微微顫抖,他不斷的回看監控,試圖從中找到能證明這人身份的特征。

最終監控暫停於那人倒地的場景。

袖子因為與地麵摩擦撩了上去,放大監控,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右手手肘處有一處仿佛野獸撕咬般的、約莫一指長的傷疤。

清水哲撥通了清水慎一郎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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