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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應有初臥床休息一天後, 第二天實在是躺不下去了,好在昨天就拜托應財做了副拐杖,雖然粗糙了點, 但至少能下床活動活動。

他生疏的用著拐杖,搖搖晃晃的走著, 而俞安則是在他身旁攤著手, 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了。

“安安,你不用這麼緊張, 我要是摔倒的話,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也接不住我。”應有初打趣著他。

俞安攤著雙手愣住,隨後道:“那我就用身體接住你,讓你摔在我身上。”

應有初上下打量著俞安的小身板兒,要真拿他做肉墊, 可能真的會把俞安從一隻小花貓壓成一張貓餅。

他好笑的想著,於是存心想逗逗俞安, 他佯裝步子不穩的樣子,俞安果然很緊張他,立馬張開手接住他。

應有初將俞安摟了個滿懷, 身上大部分的重量壓在俞安肩上, 他被壓得發出“呃”的一聲,然後耳邊就傳來應有初的輕笑聲, 這才知自己被相公捉弄了。

不過他也不惱。

兩人這麼抱了一會兒,應有初捏了捏他身上的肉, 不滿的說道:“這麼瘦, 要是摔在你身上都要硌到我, 也就這裡的肉多一點。”

應有初順著俞安的背脊摸下去,摸到肉多的地方就忍不住捏兩把, 手感極好。

俞安屬於骨架小,身材纖細的類型,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

“怎麼養都養不胖,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嗯?”應有初貼著俞安的耳朵說著。

俞安覺得癢癢的,微微側過頭躲閃,小聲反駁道:“有的,雖然沒長胖,但我有長高的!”

這一年下來,俞安確實比剛嫁進應家時長高了幾公分,以前他的腦袋隻能埋在應有初胸膛處,現在仰著下巴都能磕在應有初肩頭上。

應有初鬆開俞安用一隻手搭在他肩上,翹著腳就要去撿落在地上的拐杖,俞安生怕他摔跤,趕緊說道:“相公你彆動,我來撿就好。”

應有初按著俞安不讓他動,一邊彎腰一邊得瑟道:“看我給你表演一個單腿撿拐杖的絕活。”

說完,他故意改變姿勢將受傷的左腿往前高高的翹起,然後現場給俞安表演了一個葉問蹲。

最後他重新杵著拐杖洋洋自得道:“怎麼樣?你相公厲害吧?”

這核心力量,杠杠的!

俞安汗顏,有的時候他真的很不理解相公的一些迷惑行為。

中午過後,羅平來應家看他,還帶來了書院對呂仁康懲罰的結果。

“這次你受傷的事情在書院鬨得挺大,畢竟是在陸大人頭一天來上課就出現在這樣的事故,陸大人很重視這次事件,昨天審訊過後,呂仁康對故意射傷你的馬這件事情供認不諱,經過書院的一眾夫子和陸大人商議決定,革除呂仁□□員的身份,並禁止他三十年之內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羅平向應有初說著呂仁康最終的判定結果。

禁他三十年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這個懲罰對於一個讀書人無疑是最殘酷的懲罰。

然而俞安卻不買賬,“這就沒了?我相公被他害成這樣就這麼輕飄飄懲戒過去了?”

要知道,萬一馬受驚後,踏到的不是應有初的左腿而是其他部位,頭或者胸口這些地方,恐怕應有初就沒命回來了。

“這個懲罰不算輕了。”應有初客觀的闡述著。

他冷靜的又說:“如果這件事不是發生在陸大人麵前,可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書院一向在乎名聲,肯定不願意這種有損名聲的事件傳出去,可能會直接小懲大誡一番就完了。現在這樣的懲罰,陸大人也算還了我一個公道。”

羅平點點頭,同意應有初說的話。

“可我還是覺得便宜了他。”俞安嘟嘴。

羅平想了想,坦誠的說:“我也覺得太便宜那小子了,要不是應弟命大,隻怕會……”覺著後半句說出來不吉利,他立馬頓住,又說:“正好他家是主要是做河運生意,我昨天已經下令讓何兆通知各大碼頭不準呂家停靠了。”

“謔,羅兄威武。”應有初佩服,羅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一鳴驚人,直接斷人財路,比水橫天還要橫幾分。

羅平又和應有初聊了一會兒的天,放下補品才走。

俞安拎著補品往灶房裡走喃喃道:“正好可以放到熬的骨頭湯裡。”

下午吃飯的時候,應有初被俞安和應財兩人按著喝了三碗十全大補湯才作罷。

夜晚,應有初總覺得渾身燥熱不堪,想到自己從摔下馬後就沒洗過澡,算下來應該有三天都沒洗了,天氣又熱,他渾身粘膩得睡不著覺。

“安安,你燒水了沒?我想洗個澡。”

“相公,你現在的傷勢不能碰水,你再忍忍,我用帕子給你擦擦好不好?”俞安哄著應有初。

應有初實在忍不了,在他的軟磨硬泡下,俞安勉強答應了他洗澡的要求。

“相公,說好了的,你的左腳不能沾水哦。”俞安再三強調。

應有初滿心歡喜的答應了,隻有能洗澡就行,再不洗他快臭了。

他個傷員脫掉上衣後不方便脫褲子,“安安,褲子脫一下。”俞安蹲下身子輕手輕腳的替應有初脫掉褻褲。

天氣炎熱,俞安蹲在他麵前呼出的氣息打在他的腿上,可能是十全大補湯喝多了,他今天的反應格外的強烈。

“啊?相公,你不是受傷了嗎?”俞安輕蹙眉頭,“你怎麼這樣呀?”

應有初呼吸沉重的說道:“我是腿受傷了,又不是小小初受傷了。”

俞安“哦”了聲,眼睛無神且麻木又熟練的伸手握住,正要幫應有初紓解就被他製止,“哎哎哎,等等,等我洗完澡再弄。”

現在沒洗澡氣味重還臟。

俞安聽話的鬆手,看到它跳了一下,他覺得好玩,又捏了一把,隨即聽到應有初悶哼了一聲才滿意。

應有初感覺自己被人戲弄了一番。

八月十號,店鋪的生意如應有初一開始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們之前都覺得應有初說賺五千兩的目標是天方夜譚,隨著生意越來越好,他們也逐漸相信應有初說的話了。

他們將店鋪相鄰的兩家店麵一起買下來,然後打通,現在容妍精品鋪子比原來了大了兩倍不止。

應有初因為腿傷書院準了他一個月的假,他現在天天在家宅著,俞安堅持要親自照顧他,看店的活兒基本落在周紅珠一個人頭上。

不過還好,他們又招了一個跑堂的小二,周紅珠一個人看店也不會累,偶爾也會讓林哥兒看店,他休息幾天。

今天蘇楠又帶著禮品來應家,俞安想著店鋪的口紅顏色也該上新了,於是就讓林嬸把周紅珠從店裡叫來他家。

蘇楠來應家,羅平自然也跟著來了。

他們幾人聚在院子的亭子裡,吹著夏風,點著蚊香,有說有笑的調配著新色號的口紅。

應有初坐在最外邊將傷腿搭在一個木凳上和羅平調著口紅顏色玩兒。

“哎,安安,你看我調的這個顏色好看不?”應有初捏著雪白的陶罐展示給俞安看。

俞安偏頭一看,頓時皺緊眉頭,委婉的說:“好看是好看,但這個顏色上嘴可能不太適合。”

周紅珠好奇的瞅了一眼,大笑道:“哈哈哈,你調的這個顏色也太醜了吧!這顏色的口紅倒貼都沒人吧!”

應有初怨幽的盯著周紅珠,“安安都說好看,是你沒眼光。”

蘇楠看著這一言難儘的顏色道:“你這調的是品紅色吧,確實有點不適合深色的肌膚,羅平調的棗紅色還不錯。”

應有初不服,他這麼粉嫩的顏色怎麼可能輸給羅平那個直男調的大紅色!

“他那種大紅色太過俗氣,像我這樣的粉色塗上嘴才顯年輕!”應有初看一圈其他人調的顏色,自信的開口:“你們做的那些紅色的口紅都太過千篇一律,要多做一點我這清新脫俗的粉色才是突破,才能讓顧客眼前一亮。”

“應弟,你的審美可能和我們有所不同吧,你那不叫清新脫俗,叫妻離子散口紅。”羅平一本正經的開口,瞬間都笑在場所有人。

應有初抽了抽嘴角,有這麼誇張嗎?他真心覺得這個顏色好看呀。

“你們來做新色號的口紅,但都做成一個顏色,這樣下個月怎麼賣得出去喲。”應有初不死心道。

“相公,你覺得我們調的都是一個顏色嗎?”俞安問。

應有初頷首,“是呀,全是紅色。”就他一個粉的。

大家止聲麵麵相覷,俞安將自己調的口紅遞到應有初眼下,說道:“相公,你看看這是什麼顏色。”

“紅的呀。”應有初瞟了一眼道。

“這是茜色。”俞安糾正,“你仔細看看,這個顏色是不是比羅兄調的棗紅要淡些?這個就是茜色。”

應有初拿著兩個白瓷罐一對比,沒看出差彆來,搖頭:“這不就是一個顏色嗎?”

俞安換了一個周紅珠調的櫻桃紅,“這兩個呢?”

應有初亦是搖頭,“一樣的。”

最後俞安將蘇楠調的緋紅放在一起對比,他們一眼就能看出緋紅的顏色偏棕,紅調更少一些。

“這兩個呢?”

應有初湊近仔細觀察半天,眾人屏息不敢打擾,等著他的回答,最後指著緋紅的口紅說道:“這個紅色要淡點。”

俞安長舒一口氣:“還好你看出來了,不然我都要懷疑你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這樣細微的顏色變化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來嘛。”應有初吐槽道。

“應弟,這可能就是你學不會畫畫的主要原因。”羅平拍著應有初的肩頭說道。

應有初不爽地抖落羅平的手,“算了算了,你們自己調吧,我看書去。”

他要學習,然後等科考的時候一鳴驚人,卷死羅平。

“應秀才,您的藥已經熬好了。”這時,林嬸端著一碗黑漆漆的中藥走過來。

俞安則是接過中藥輕輕地用瓷勺攪拌著,讓它涼得快些。

一旁的周紅珠卻是掩著口鼻,擰緊眉毛,臉色難看。

蘇楠注意到周紅珠的表情不對,關心的問道:“周紅珠,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周紅珠剛要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還等他沒開口,他猛地扶著桌角彎下腰一陣乾嘔。

眾人啞然,特彆是應有初,明明是他喝柳南開的這玩意兒,他都沒吐,怎麼一個天天和中藥打交道的人卻吐了呢?

應有初看周紅珠反胃嚴重,趕緊讓林嬸將中藥端走,周紅珠這才好些。

“你沒事吧?”俞安順著周紅珠的背部關切的問著:“要不讓蘇楠用馬車先送你回醫館,讓柳南兄長看看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他看過的。”沒了中藥味他總算不想吐了。

“我沒事,隻是懷了而已。”

第 72 章

自從知道周紅珠有孕後, 俞安每天照顧應有初外,閒暇之餘開始替自己未謀麵的小侄兒或者小侄女做小衣裳小玩具之類的小東西。

俞安坐在堂屋低頭認真的繡著虎頭鞋,一點沒有要搭理應有初的意思, 他一手執書,一手搭在案桌上, 受傷的左腿被好好的架在一個放有軟墊的凳子上。

“唉。”應有初歎氣的放下手中的書籍, 微微側頭,就看見俞安麵帶慈愛的繡著小孩子的東西, “安安, 我渴了。”

俞安頭也不抬的說:“嗯,茶壺裡有水,你自己倒吧。”

應有初不滿的癟嘴伸手自己倒水,故意製造出聲響來表達他此刻的情緒, 仿佛渾身上下都在說我受到了冷落,需要關注。

然而俞安看都不看他一眼, 因為一刻鐘內應有初已經喝了三次水,兩次後背癢癢,他現在也就知道應有初是無聊的, 就是沒事找事做。

“安安, 我要如廁。”應有初不死心,繼續博關注。

“嗯, 去吧。”俞安淡淡的說。

應有初“砰”的一下放下水杯,明明一個星期前俞安還寸步不離的照顧他, 連上廁所這種事他都恨不得跟著他進去, 生怕他站不穩摔了。

現在居然讓他自己去就算了, 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過分!

更何況還隻是個周紅珠未出生的孩子, 就對他如此冷漠,要是以後他們有了孩子,那豈不是會分走俞安更多的愛?

他越想越可怕,更加堅定自己早婚晚育的想法。

應有初杵著拐杖一瘸一扭的起身,一邊慢吞吞的往外走,一邊淒淒慘慘的哀道:“哎呀,今天的腿怎麼回事?一走路就好疼呀,我也太可憐了,都傷成這樣了,都沒人扶一把,唉。”

俞安放下手中的繡活,好笑的看著應有初演戲。

應有初喊疼半天沒人理他,他回頭一看,俞安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凳子上看著他。

他嘿嘿一笑衝著俞安招了招手。

俞安起身快步走到應有初身邊,伸出手攙扶他,“走吧,我攙你。”

這回應有初滿意的靠著俞安上廁所了,到了茅房,俞安問道:“還需要我扶著你嗎?”

“扶哪兒?”應有初逗他。

俞安輕輕打了他一下,臉頰微紅的說道:“沒正經,你自己進去吧。”

閒在家中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九月初,正是農忙的季節,南寧書院也給學生放了二十天的農假,讓學生回家幫著家裡做農活。

應有初的假期眼看著就要完了,他終於可以去書院走走,結果現在又續上二十天,他這段日子宅在家中,被俞安伺候得長了一身懶骨頭。

某天他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六塊腹肌不知道何時隻剩下四塊,而且還隻是一點點輪廓的那種。

他一下就警覺起來,要是繼續這麼頹廢下去的話,他僅存的腹肌也會在不久的將來消失殆儘。

況且再過幾天,他和俞安即將迎來服闕,他們就不用再以清淡素食為主,能開葷了,雖然應財還在服喪期,但他們是一家人跟著吃點葷,外人不會多想。

最重要的是,他憋這麼久終於能“開葷”啦!

為了幾天後的服闕,他便給自己製定了一個緊急健身計劃。雖然腿不能動,但他可以做一些上半身的運動,好歹讓加深一下四塊腹肌的輪廓。

應有初和俞安服闕的第一天,羅平便盛情邀請他們一起到羨仙院吃飯,這是蘇楠的地盤,自然是由他來請客。

蘇楠也挺高興的,畢竟俞安和周紅珠給了他這麼多好東西,前段時間俞安他們還在服喪期,不宜來羨仙院,如今他總算能回請一次了。

俞安和周紅珠聽到要去羨仙院吃飯都異常的興奮,他們還沒逛過青樓呢!

“相公,我們真的能進羨仙院嗎?”俞安和應有初坐在馬車裡,他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應有初問。

由於應有初腿腳不便,羅平就將自己家的馬車借了一輛給他家用。他們到醫館接上柳南夫夫就可以一起到羨仙院。

“我們為什麼不能進?”應有初好奇俞安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俞安坦誠的回答,“我聽彆人說,青樓這些地方都不讓女子和哥兒進去的。”

“不要多想,青樓本就是供世人消遣解悶兒的場所,我們能進去,你們自然也去得,”應有初語氣輕鬆的又說,“再說了,我們認得裡麵的頭牌耶,這應該算是靠關係走後門進的羨仙院吧。”

俞安聽後果然開懷一笑,是呀,他們認識蘇楠誰也不敢攔著他們不讓進。

接上周紅珠他們後,四人一共前往羨仙院。

他們剛到羨仙院門口就有小廝熱情的接待他們,將他們恭恭敬敬的請上二樓雅間。

此時大堂有藝妓在彈琵琶,台下坐著不少的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兒在大堂高談闊論,寫詞對詩。

俞安和周紅珠兩人手挽著手走在前麵,一路上來都在東張西望,他們時不時的驚歎一聲羨仙院的裝飾精美,處處都透露出浮華奢靡的氣息。

應有初和柳南被他們遺忘在後麵,最慘的還是應有初,他杵著拐杖儘量跟上他們的步伐。

“誰要是能對上本公子的詩,我用五十兩銀子作為彩頭!”

周紅珠聽見樓下嘈雜的聲音中傳來這麼一句話,他咂舌感歎道:“嘖嘖嘖,這都是啥家庭呀?經得住他這麼造。”

然後雙手捂住肚子說道:“可彆讓我家姑娘聽見,當心她學壞了。”

俞安噗嗤笑出聲,“你懷有身孕不過才三個月,還沒生下來,你怎麼知道是男是女還是哥兒?”

幾人有說有笑的推門進了雅間,蘇楠和羅平早早的就在雅間等著他們,見人進來便起身相迎,“在說什麼呢?老早就聽見你的笑聲了。”蘇楠對著俞安說道。

“笑紅珠呢,他說他肚子裡的寶寶是個小姑娘。”俞安將應有初的寶寶一詞學了去。

他們邊說邊入座,蘇楠也附和著:“是不是紅珠想要個女寶寶才這麼說的?不過萬一不是女寶寶的話,那它聽見了該多傷心呀。”

周紅珠身懷六甲在他們三個哥兒中一躍成了重點關照對象,他坐在俞安和蘇楠中間,連柳南都爭不過他們。

羅平和應有初眼疾手快坐到自己如願的位置上,隻有柳南一個人不挨著自己的夫郎。

“我可沒有胡說,柳南都給我把了無數次脈,他十分確定的告訴我是小姑娘!”周紅珠解釋著。

應有初疑惑,“嗯?把脈還能分辨出胎兒的性彆?”

“那當然,柳南在婦科這方麵還是很有經驗的,有‘婦科聖手’之稱呢!”周紅珠誇著自己相公。

“確實能通過把脈來分辨胎兒的性彆,不過我的醫術還不夠精湛,隻能大概確定紅珠腹中胎兒的性彆。”柳南謙虛的解釋。

應有初詫異,“把脈居然真的能確定胎兒的性彆,我還以為是說笑呢。”他感歎著,中醫不愧是華夏的瑰寶。

“你有幾分把握?”他好奇。

“我也不能完全確定,隻能說八九不離十吧。”柳南其實對自己的診斷還是很確信的。

“厲害呀柳兄,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呢!等我家安安有了也找你看一看。”應有初不過腦子的隨口一說。

這簡直堪比現代的b超呀。

“當然可以呀,話說回來,正好你們服闕,是時候考慮要個孩子了。”柳南催道。

俞安聽到應有初他們討論的話,轉頭一臉認真的看著應有初,等著他的回答。

應有初啞然,他就貧個嘴,想親自見識一下中式b超而已,怎麼引火上身了呢?

“這種事老天自有安排,有孩子就是緣來,無緣也不能強求,隨其自然,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應有初說了跟沒說一樣的打岔著。

他近幾年才不想要孩子呢,他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多個小燈泡對他有什麼好處。

應有初立馬“禍水東引”道:“還說我呢,操心一下羅兄吧,至今孤家寡人一個。”

羅平本是呲個大牙在旁邊吃瓜,沒想到吃到自己身上,他也不笑了,“我,緣來,還不知深淺,惟願緣深,不負相思。”

大家頓時了然於胸,但蘇楠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們也不好起哄,隻能終止這個話題。

“羨仙院的佳肴雖沒有火鍋這般新奇,但這裡的廚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今日你們敞開了吃,我請客!”蘇楠打破尷尬。

蘇楠早早就預備著這次聚會,吃食方麵是精挑細選過的,各類菜肴擺盤精致,味道鮮美,想著周紅珠有孕在身,大家皆是以茶代酒。

飯後,蘇楠為助興決定主動獻曲一首,一雙纖纖玉手撥動著琴弦,琴聲錚錚,輕緩的琴聲婉轉流連,似有故事在向眾人緩緩訴說。

一曲作罷,眾人拍手叫絕,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蘇楠彈琴,以往隻知他琴藝高超,今日一聞,果然名不虛傳。

“哇!好好聽,蘇楠你好厲害!”周紅珠不吝誇獎道。

俞安也在一旁瘋狂點頭附和。

“蘇公子琴藝果然名不虛傳,不知蘇公子你會不會四手聯彈?”應有初佩服的邊鼓著掌邊說。

“四手聯彈?和誰?”蘇楠問。

柳南順水推舟道:“還能有誰,我們這裡隻有羅平和你會彈,應兄沒那天賦,隻怕現在譜子都看不懂。”

俞安接著推一把:“可以嗎?我們真的好想聽,一個人都這麼厲害了,兩個人一起彈豈不是仙樂。”

應有初向羅平使眼色,意思就是,愣著乾嘛,趕緊上呀,這麼好的近距離接觸機會千萬不要浪費了。

羅平卻裝作沒看見,替蘇楠解圍道:“蘇楠已經彈過了,你們想聽什麼我來彈就行。”

隻要是蘇楠不願意的事,他定不會為難他。

羅平此話一出,眾人都覺得沒戲了,然而沒想到的是,蘇楠竟然頷首答應了。

蘇楠端坐在古琴前,身後是羅平,距離近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從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他垂下眼眸,抬手剛撥動出一個琴音,羅平就心有靈犀的知道他要彈什麼。

一曲下來,羅平甘做陪襯,襯托他的琴音。

大家儘興而歸,當馬車裡隻剩下應有初和俞安兩人時,俞安倚著他的手臂有感而發:“羅平兄長和蘇楠其實挺相配的,才子佳人。”

“感情上的事誰說得準,他們走一步算一步吧。”

“對了,相公,我聽飯桌上你和柳南兄長的對話,你是想要個孩子嗎?”俞安仰頭用漂亮的眸子一眼不錯的盯著他。

應有初伸手捂住俞安充滿期冀的眼睛,“不,我不想,”末了還補上一句,“你也不想。”

俞安拿下蓋住他眼睛的大手,“我想,要不相公你以後彆弄在外麵了,我們就像你說的那樣,順其自然好嗎?”

不好,我不要小燈泡。

應有初在心裡暗暗拒絕。

第 73 章

庭中月色皎潔, 萬籟俱靜的夜晚,屋內偶爾傳出幾聲細碎不清的悶哼聲。

俞安麵對麵的坐在應有初的身上,桌上的燭光晃動, 牆壁上投影出兩個交纏的影子也跟著晃動。

許久不做,俞安很是不適應, 應有初掐著俞安柔韌的腰肢, 啞聲道:“安安,你可以的。”

俞安緊握他的肩頭, 手指用力到發白, 額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不行,相公還是你來吧。”他氣息不穩,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可是我的腿還沒好, 隻能委屈一下安安了。”應有初壞笑道。

夜還很長,過了一次後, 應有初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品嘗那份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俞安都記不清多少次,最後關頭他用僅存的理智夾住小小初, 不讓他出去。

應有初一時失神, 竟讓俞安得逞了。

他“惡狠狠”的捏住俞安的鼻頭,輕輕搖晃兩下, 用著乾啞的嗓音說:“小滑頭,下次我就有防備之心了, 不會讓你再得逞的。”

俞安半磕著雙眼, 水汽氤氳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放心的沉睡過去。

或許老天都在幫應有初,他們兩人在情事上互相鬥智鬥勇好幾個月, 俞安的肚子依然沒有動靜,俞安漸漸的也看開了,覺得孩子是強求不來的。

臨近新年,南寧書院放了年假,學生都陸陸續續的回家,應有初他們一家人因為還有精品鋪子要經營,便一致決定留在府縣過年,桑定村老家的房子一直都由周紅珠的父親照看著。

應有初披著厚實的大氅從外麵回到家中,帶著一身涼氣的坐在堂屋伸手烤著炭火,哆哆嗦嗦道:“外麵的天兒也太冷了,照這樣下去,怕是會下雪。”

俞安給應有初倒杯熱茶,他執起茶杯啖了一口熱茶,瞬間全身上下都暖和了。

“要是能下雪也是極好的,我還從來沒看見過雪呢。”俞安望著窗外霧蒙蒙的天說道。

桑定村的位置和現代的南方相似,冬天的時候氣溫偏濕冷,從來沒下過雪。現在他們所在的南寧府縣位置在桑定村的上方,海拔也高些,冬天自然比村裡要冷得多。

“安安你竟然沒見過雪,過幾天要是下雪了,我帶你打雪仗。”應有初詫異,他的大學就在北方,冬天的經常零下十多度,下雪就成了常態。

俞安疑惑的回頭道:“相公難道看過雪?你之前來府縣考試都已經是四月份了,府縣理應不會下雪了才對,相公你是在哪裡看的雪?”

應有初啞然,他忘記自己是穿書過來的,原身之前一直居住在桑定村,隻是偶爾來府縣一次,也是來考院試的,不可能看到下雪。

他立馬找補道:“我也沒見過,不過是在書中看到一些有關下雪的描述罷了。”

俞安絲毫不起疑的點頭,“好想看看下雪是什麼樣子呀。”他憧憬的望著天空喃喃道。

應有初勾著唇笑了一下,用烤得溫熱的手去捏俞安臉上的軟肉,經過這幾個月的調養俞安現在又回到原來沒守孝前的樣子,臉上奶膘又長了回來,麵色紅潤有光澤。

“肯定會下的,傳說,如果有情人一起看見初雪,那他們就會一直幸福下去,相伴到老。”應有初握著俞安的手,溫聲說道。

俞安回眸眼神認真道:“真的?”

“我有騙過你嗎?”應有初挑眉。

兩人笑著握緊對方的手,若無旁人的秀恩愛。沒有存在感的應財獨自坐在一旁,削著竹子,冬季來臨前,他們就存儲了不少用來做口紅盒子的小綠竹。

“對了,相公,今日是你和羅平兄長去陸大人府上參加梅園詩會的日子,你彆忘了。”俞安提醒著應有初。

陸景時在三日前就給他和羅平下帖邀請他們今日去梅園參加詩會,他也是才知道,每年陸景時都會邀請一些文人雅客到他家聚會,對詩寫詞。

羅平往年都是以有事去不了的借口婉拒陸景時的帖子,但現在他喜歡蘇楠,往後可能還會有事相求到陸景時,所以今年打算應約。

“唉,最煩這種文人騷客的詩會了。”應有初頭疼。

俞安悄悄抿嘴一笑,他知道應有初最討厭作詩了,現在要他參加詩會簡直比讓他養蠶還難受。

“陸大人的帖子還是得去的,他對你一直都青眼有加。”俞安溫柔的安撫著他,“不過,我們上門就備那點禮行嗎?”他擔心的問。

應有初備的上門禮就是兩塊蠶絲皂和一支色號火爆的口紅,其他的則是裝了一些鹵味。

前些日子他放農假的時候在家用做火鍋的大料搗鼓出一些鹵味來作為零嘴兒。

現在又將鹵味作為上門禮送給陸景時。

“當然行了,陸大人的家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與其送些不入他眼的禮還不如送點他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給他。”應有初把玩著俞安的手指道。

俞安覺得應有初說得對,點頭說道,“也是,陸大人是個清官,貴重的禮肯定也不會收。”

聊著聊著羅平就到了應有初的家門口,接上他一同前往梅園。

俞安還怕應有初路上著涼,為他準備了一個手爐,又問羅平道:“羅平兄長,你需要手爐嗎?”

羅平微笑的回著俞安:“不用了,我在南寧呆習慣了,不覺著冷。”

應有初和俞安簡單的道彆後,他踏上羅平的馬車抱著手爐閒聊著:“羅兄,你何時回京?”

離過年僅有十多天,羅平肯定是要回京和家人一起團年的,這回京路途遙遠,坐馬車的話要走小一個月才能到京,不過今年羅平改騎馬,就他和長善兩人腳程要快上不少,不過拖到現在也是掐著點回家。

往年羅平肯定早就返京了,但現在他為了蘇楠遲遲沒有動身。

一說到這個,羅平就深深的皺起眉毛,“再過一兩日吧。”

他家已經修書好幾封催他回家,不能再拖了。

“彆拖太久,彆說我沒提醒你,你的家人現在要是知道蘇楠的存在,就算你們現在還沒有在一起,但終歸是對蘇楠不利的,到那時,你和蘇楠可就徹底沒戲了。”應有初語重心長的說。

羅平神色凝重的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可蘇楠如今無人可依,我總想著多陪他一些時日,現在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昨日同他說過,不日就出發回京。”

“那他什麼反應?”

“他祝我一路順遂。”羅平輕歎道。

應有初聽後噗嗤一笑,看著羅平被蘇楠虐這麼久,他心裡還是有點同情羅平的,他們這些個局外人倒是能看出蘇楠對他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可能蘇楠是怕拖累羅平的仕途,所以不管羅平怎麼對他,他都表現出一無所動的樣子。

要是讓蘇楠知道羅平的身世,隻怕,蘇楠更不會答應羅平了。

應有初拍著羅平的肩膀安慰著,“也彆氣餒,人生漫長,一定不能將就,路漫漫亦燦燦,加油!”

羅平認識蘇楠半年左右,他對蘇楠的情意大家都看在眼裡。他作為羅平的朋友,自然是要站在羅平那方的,也衷心的希望羅平能收獲幸福。

羅平聽後揚起一個笑容,“路漫漫亦燦燦,這可真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他鬆了口氣又道:“馬上就是新年了,蘇楠一個人,我想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能多陪陪他。”

“放心吧,俞安早就邀請他來我家過年了。”應有初撩起厚重的車簾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說。

“你回京過完年什麼時候回來?”有蘇楠在南寧,他完全不擔心羅平會一去不複返。

“元宵後動身吧,我會儘快回來的。”羅平答。

很快到了陸府,兩人跳下馬車,將請帖遞給門口的小廝,接著由另一個小廝帶著他們入府。

府中並無過多奢侈的景致,基本種的都是尋常觀賞的草木,相比起來羅平的宅子看著還更為豪華些。

兩人又走過幾道回廊,總算到了府中所謂的梅園。園中栽有十多棵梅樹,一簇簇梅花正臨著寒風盛開。

此時園裡已有數個文人聚在一起互相攀談著,他們為了凸顯自己不懼朔風的傲骨,個個都隻穿著象征著讀書人的長衫。

隻有他和羅平不同,他不僅穿著厚實的冬衣,還在外麵裹了一件擋風的大氅,手上抱著暖爐,在這凜冽的寒風裡,他感受不到一絲冷意。

不多時,陸景時從偏廳走到梅園,眾人見到他出現後,默契的噤聲。

“諸位,感謝大家賞臉光臨寒舍,歲末將至,略備薄酒淡飯,還請大家隨意入座,不必拘禮。”陸景時高聲道。

眾人紛紛入座,應有初和羅平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在一起。

應有初不懂,大冬天的為什麼會把宴席設在外麵,這飯菜才上沒多久就涼透了,根本沒法兒吃。

他抬頭一望,發現沒人在吃飯,大家來這個宴席的主要目的就是巴結陸景時和展示自己的才華,誰會真的吃飯。

應有初對這幫文人聊的話題都興致缺缺,就沒加入進去。羅平在宴席上也是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宴會進行到應有初最討厭的環節,行酒令。

一開始由陸景時當令官,他隨口說了個梅為題,其他的人按令對詩,輪到應有初時,他直接起身不假思索道,“書到用時方恨少,一樹梅花風中俏,待吾重讀聖賢書,再與各位見高曉。”

頓時,眾人哄笑作一團,連陸景時都忍不住笑道:“你倒是風趣,開頭就寫得很好,怎麼後麵就……”

“開頭是我借鑒的,不是我寫的。”應有初誠實道。

不管應有初怎麼說,氣氛已經被他帶得歡脫起來,將聚會推至高潮,並朝著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扭曲,此後陸景時出的題都會讓應有初來對上幾句歪詩活躍氣氛。

應有初被陸景時連cue幾回,他不得不雙手端起酒杯告饒,陸景時也適時的放過了他。

他長舒一口氣坐回席中,倏爾感到自己鼻尖一涼,垂眸一看,杯中正飄著一朵小雪花。

“下雪了。”他愣愣的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他想回家和俞安一同看初雪。

“嗯,今年的第一場雪,似乎比往年來得要晚些。”羅平對雪見怪不怪的說。

應有初扭頭看著羅平說道:“羅兄,你知道初雪的寓意嗎?”

“什麼寓意?來年豐收?”

“聽過初雪這天,說謊的人可以被原諒,而告白的人會白頭偕老。”

第 74 章

羅平執酒的手一抖, 冰涼刺骨的酒水撒了幾滴在他手背上,手上傳來的冷意和心尖上的炙熱滾燙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話當真?”羅平喉嚨發緊道。

應有初聳肩,“傳說而已, 信則有,不信則無。”

天上雪花紛飛, 宴會上其他人因為下雪的緣故興致大漲, 不覺冷意的推杯換盞。

應有初想到中午在家時和俞安說的話,歸家心切難免浮躁了些, 他一口飲儘杯中酒道, “羅兄,要不要一起提前走?我想和俞安一同賞初雪呢,你呢?想去試試初雪靈不靈驗嗎?”

他對著羅平狡黠的一笑。

“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再不表明心意, 等你回京後肯定會後悔的,畢竟你一走就是兩個月左右, 誰也不知道這兩個月會發生什麼,你想蘇公子的人氣可是很高的,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喜歡蘇公子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雖然你對蘇公子的態度大家心裡都明白,但你從未向蘇公子表明心跡, 萬一他也喜歡你,可你一直不說, 他也沒機會答應你呀。”

應有初又開解道:“要是他拒絕了你也沒什麼, 他目前是樂籍, 沒有官府的批準他隻能呆在南寧,隻要他在南寧, 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要緊的,你至少還能見著他人是不?”

羅平聽後,握著酒杯的手一緊,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好。”

商量好後,兩人一同辭彆陸景時,他們心中皆有所念,步履匆匆,前往心之所向。

俞安在家坐在炭火前,腿上放著一件給應有初做的冬衣,他正在給衣服上的領口繡一些竹葉作為裝飾。

待繡完最後一針,他咬斷線頭,抖開衣服細細觀察著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這件新衣做了快半個月,現在總算完工了。

他滿意的疊好,起身抬頭一看,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俞安微微愣神,欣喜的小跑到院子,小心翼翼地攤開手,一朵小雪花落在他手上,觸到溫熱須臾間化成水。

“相公,你快……”俞安滿眼歡喜的回頭喊著應有初,突然想到應有初此時正在陸景時的府上不在家時,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

期冀已久的雪景好像也沒那麼好看了。

“叫我做什麼?”應有初忽然推門而入,“大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俞安看到應有初神采飛揚的樣子,眸子一亮,瞬間展顏,快步朝他奔去。

應有初張開雙手將飛奔而來的人接住,“哎哎哎,彆壓到了。”

俞安也感覺到他胸口處有個軟乎乎的物體:“這是什麼東西呀?”

“當當當……”

應有初掏出用油紙包裹住的烤紅薯道:“下雪天和烤紅薯更配哦!”

他為了不讓烤紅薯冷掉,從買好的時候就一直放在懷中,一開始燙得他呲牙咧嘴的,不過現在的溫度正好,微微燙。

俞安驚喜的接過烤紅薯,然後一分為二,“相公,你也吃。”

應有初就著俞安的手咬了一口,甜滋滋味道在口腔蔓延,在陸府裡吃的一肚子冷食現在也跟著暖和起來。兩人坐在院子裡分食完烤紅薯,望著眼前的美景,誰也不想回屋,他們就乾脆相擁在四麵透風的亭子裡。

俞安被應有初抱在懷裡,又用大氅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任凜冽的寒風怎麼吹都吹不進一絲風,他背靠著應有初的胸膛在漫天大雪中兩人說著情意綿綿的話語。

應財在屋內烤著火雕刻著口紅盒上的圖案,他看著院子裡相擁的兩人表示不理解,明明堂屋也能看雪,非要頂著寒風在外麵看。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表白未果的羅平正一個人在酒樓包廂裡喝著悶酒,而他的小廝長善在包廂外焦急得等候著。

天色漸晚,眼看酒樓就要打烊了,羅平還是沒有要回家的意思,他在包廂外喊了好幾聲,羅平想一個人待著便煩躁的讓他走開。

羅平抄起桌上的酒瓶大口大口的往嘴裡灌,尋常大小的酒瓶在他手裡顯得格外的袖珍,沒兩口就喝完了,於是他又重新拿起一瓶酒。

他就不該聽應有初的建議,現在他被蘇楠拒絕,即使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中的,但他還是抑製不住的難受。

門外的長善攥著手指在走廊上來回的走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主子對羨仙院那位蘇公子的情意有眼就能看出來,往常主子去羨仙院回來時都是笑容燦爛的,如今主子一個人喝悶酒,肯定是情場失意。

看到主子這麼難受,他難免對蘇楠產生了幾分怨懟。

他的主子是何等的天之驕子,竟然讓一個青樓哥兒拒絕了,這蘇楠真是不知好歹。

長善怎麼叫羅平他都不出來,眼見就要宵禁了,明日他們還要啟程回京,他重重歎了口氣,不得不求助外援。

應有初和俞安都已經洗漱好準備入榻安寢,這時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和衣起身開門。

門一開,長善見到應有初身披外衣就知道他已然就寢,可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他著急忙慌的說道:“應秀才,你快隨我一道勸勸小少爺吧,他在酒仙居喝醉了不肯走。”

應有初開門看到是長善時心裡就明白幾分,他扭頭對俞安說道:“安安,羅兄出了點急事,我得出去一趟,馬上就是宵禁了,我今晚大概率是不會回來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他在兄弟和老婆之間猶豫了一瞬,最後想到羅平馬上就要回京了,而且還是他蠱惑羅平去表白的,現在結果顯然不理想,他還是得去看看。

俞安在一旁聽著也知道羅平的事很緊急,他立馬回屋拿了一件披風遞給應有初道:“好的,相公快去吧,路上小心。”

等應有初到醉仙居時,羅平一個兩米高的大漢佝僂著身子像一座小山醉倒在案桌上。

旁邊的掌櫃麵對這麼膘肥體壯的人束手無策,看到應有初來時仿佛看到了救星:“兩位是這位貴客的朋友嗎?”

掌櫃得到肯定答複後高興得一拍手道:“實在抱歉,小店馬上就要打烊了,快到宵禁時間,幾位客官早些回家休息吧。”

應有初點頭和長善兩人將爛醉如泥的羅平架上馬車,回到羅平的宅子時,已經到宵禁時間,看來今晚他隻能在羅平這兒將就一晚。

李媽媽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羅平,一邊心疼一邊去給他煮醒酒湯。

應有初將醒酒湯喂給羅平之後他清醒了些,睜眼看到自己已經到家又看了一眼旁邊應有初,然後翻身背對著他,一副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

應有初見狀好笑道:“又不是我拒絕的你,乾嘛這副樣子?”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這麼莽撞的去表白,要是我以後和蘇楠連朋友都做不成該怎麼辦?”想到這兒羅平的眼眶微紅。

“他說要和你斷絕關係了嗎?”應有初皺著眉頭問,要是蘇楠這麼決絕的話確實難辦,這就說明他對羅平一點想法都沒有。

可是不應該呀,結合蘇楠往日對羅平的態度,要說他對羅平一點動心都沒有他是不相信的。

“那倒沒有,可他明確的向我表示了他不喜歡我,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羅平鼻子一酸。

應有初鬆一口氣,安慰道:“既然你們還能繼續做朋友,那你也不是全然沒戲,他是怎麼和你說的?”

羅平回想著當時的場景,蘇楠聽完他的告白後,一臉平靜的立於他眼前緩緩地說:“抱歉羅平,你的心意我知曉了,但我並不喜歡你,我把你當作哥哥般對待,你現在和我說的這些話令我很困擾。”

蘇楠輕蹙眉頭語氣認真的又說:“今天你給我說的這些話,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聽到過,以後我們依舊可以做朋友,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們隻能做回陌路人了。”

應有初從羅平描述的話語中一時之間也拿不住蘇楠是怎麼想的。

這樣一套的說辭確實乾淨利落,沒有一絲要吊著羅平的意思。

要說羅平喜歡蘇楠這件事在他們幾人中算是公開透明的,蘇楠有時候看羅平的眼神絕對說不上清白,可他為什麼又一點機會都不給羅平呢?

“多大點事兒,這次不成功你難道想放棄?”應有初反問。

羅平縮在床邊麵對著牆壁委委屈屈道:“不想。”

“這就對了,既然這次不行,那就等你過完年後再說,怕什麼,隻要他沒成親,你就有機會,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人心都是肉長的,隻要你足夠熱情再冷的石頭都能給它捂熱嘍!”應有初鼓勵著他。

羅平不語。

“時間也不早了,彆想太多,你明天不是要啟程回京嗎?早點休息。”應有初說。

“我睡不著。”羅平道。

應有初思忖一會兒道:“你要是難受那我們就繼續喝酒,我陪你!不醉不歸!”

羅平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意應有初的提議,心裡暗自傷神的同時幽怨的想,既然還要喝酒,那之前何必給他喝醒酒湯呢?

羅平的酒量比應有初要好些,但他之前就在醉仙居喝就醉過一回,現在便有些不甚酒力,他又有些醉了,口齒不清的和應有初絮絮叨叨訴苦:“應弟呀…我真的…好喜歡蘇楠…”

應有初和羅平碰了一下杯,輕抿一口道:“有多喜歡?你最開始不過是對人家見色起意罷了。”

“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的確是…”羅平執起酒杯一飲而儘:“可後麵知道他身世後就忍不住的想保護他…憐他…”

應有初的重點不是問蘇楠到底是什麼身份,而是問他:“你怎麼知道蘇楠的身世?你調查他了?”

“怎麼可能…”羅平斷斷續續的說道:“在沒見到他之前,我從未聽過他,可自第一眼見他…也就是那天起…我感覺…我的身邊全是他的言論,鋪天蓋地的來…處處皆是他…”

“你聽到他什麼言論?”應有初好奇。

“他是罪臣之子,滿門被抄,他自此淪為賤籍流落青樓…”

第 75 章

羨仙院。

蘇楠獨坐床頭, 手指輕輕碰了下帷幔上掛著的素色錦囊,懸掛的時間太長,裡麵的藥材早就沒了味道, 可他還是舍不得取下。

他以為以羅平的性子,向他表明心跡還要多些時日, 誰料是今日。

蘇楠手指撫上錦囊, 青姑曾一度看好羅平,甚至暗中調查過羅平的身份, 可是一直未果, 隻是從他替應有初出頭的手段來看,他家的勢力與水上運輸有關,光是從這一點就能窺探出羅平的家世不凡。

而羅平過年需要回京城,間接的說明他家在京中, 加上他家有著漕運這方麵的勢力,不難猜出他家尚有人是朝廷命官。

試問一個身世顯赫的京城子弟和他這樣身處青樓的賤籍哥兒怎麼可能有未來?

他雖沒有什麼身世, 可他也不願做彆人的妾室。

他知道羅平對他的情意不假,甚至願意娶他為正妻,可他們之間隔著無法跨過的天塹, 注定是不可能的。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羅平, 尋常的仕族都不會娶一個賤籍哥兒,不說彆的, 以羅平的才華,他還有大好的前程, 若是和他在一起, 羅平的前程就算是廢了。

他怎可以用兒女情長來絆住他前進的步伐?

他做不到。

翌日, 應有初和羅平兩人都喝得伶仃大醉,還好羅平家有家仆, 把他們抬在床上睡覺這一晚才沒有被凍死在外麵。

應有初揉著發漲的腦袋坐起身,自己四仰八叉的睡在羅平的床上占據了大半個床位,把羅平擠到床沿邊,他的一隻腿都在床外麵要掉不掉的。

他瞥見窗外天色大亮,於是伸出一隻腳懟了懟羅平,不耐煩地叫道:“趕緊起了,你今日不是還要回京城嗎?”

睡夢中的羅平差點被他一腳懟到地上,倏然失衡的羅平擰著眉毛,被嚇得立即睜開眼,入眼便是應有初坐在他床上的炸裂場景,他大驚:“應弟?你怎麼在我床上?”

應有初聽著這話臉倏地黑了下來,“嘖,你還有酒後失憶這毛病?昨天不是你睡不著硬拉著我喝酒的嗎?”

羅平腦海中閃過幾個片段,慢慢從早上起床懵逼狀態中恢複過來。

應有初接著抱怨著:“你家這麼大的宅子,不至於一個次臥都沒有吧,為何不把我安置在側房?”

他嫌棄羅平,羅平照樣嫌棄和他同床一晚,利索地下床說道:“可能是今日我就要出發回京,下人早就把側房收拾好了吧。”

他們兩人的衣服連外衣都沒解開,他直接跳下床,兩人穿上鞋子一起出門,李媽媽早在門外坐著等他們。

見他們睡醒後立即上前道:“小少爺,早飯已經做好,您和應秀才可以去前廳用膳了。”她提醒著羅平:“小少爺,用完膳儘快出發回京吧,老爺和夫人都催了好幾遍了。”

羅平微微頷首,對著應有初說道:“你先去前廳吃飯,我換身衣服再來。”

應有初便簡單地洗漱後在前廳等著羅平到了再一同用膳。沒多久,羅平左手握拳放於嘴邊,咳嗽著走進前廳,麵色蒼白,眼下泛著青紫,憔悴不堪地坐在飯桌上。

難得在羅平這麼魁梧的人身上見到病怏怏的姿態,竟有種魯智深含淚葬花的既視感,他打趣道:“羅兄,怎麼才宿醉一晚而已,怎麼一副身體就被掏空的樣子,你這樣以後成親了該如何是好?要不現在找柳南開幾副補身體的藥。”

麵對如此詆毀男人尊嚴的話,羅平竟然沒有反駁他,而是情緒低落,沒心情和應有初貧嘴,沉默地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他現在食不下咽,但為了趕路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吃點食物,色香俱全的飯菜他味同嚼蠟的吃著。

應有初沒有得到羅平的回應,心中長歎,看來表白失敗的後勁太大。

原本羅平是打算騎馬回京的,但宿醉一晚他此時的狀態也不適合騎馬,於是臨時改成做馬車,等在馬車上休息一兩日再騎馬,快馬加鞭的回京。

兩人吃好後,本來出了羅宅就要分道揚鑣的,但應有初稍稍思忖了一下,“既然我來都來了,我就再送你一程吧,送你到城門再回家。”

羅平婉拒不成就隨便他,他們坐在馬車上,應有初語氣輕鬆的說:“你回家就安心的過個好年,蘇公子那邊我和俞安都會照應一二的,你不用擔心他一個人。”

羅平正視著他語氣無比認真的道謝,“麻煩應弟多加照顧蘇楠,要是你們在他麵前提到我讓他感到困擾的話,你們就不要幫我說話了,我怕他會更加厭煩我。”

應有初點頭,“知道的,你這次回家還能順利回南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