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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替我攻略男主 晝蘇 101448 字 1個月前

051

林觀因讓錢玉詢將?魚讓真從馬上扛回了屋子裡, 用繩子綁了起來?,一如?之前在不知?寺那樣。

一旁的關如冰看著兩人合作愉快的樣子,皺了皺眉。

她慶幸,還好她選擇與林觀因合作, 不然的話, 要是某天落入了這兩人手裡, 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錢玉詢瘋,其實林觀因也不遑多讓, 要不怎麼說他倆能看對眼呢?

雖然兩?人有著不同的腦回路,但他們卻?在某些事情上,想法出奇地一致,一致得讓人恐懼。

“你是從寺廟裡就將?他打暈帶走?的嗎?”林觀因歪頭看垂著腦袋還沒醒來?的魚讓真,問錢玉詢。

“自然。”錢玉詢答。

錢玉詢蹲在椅子後麵,綁著繩子,讓魚讓真醒了覺得既能掙紮,卻?又掙紮不開。

“那也太辛苦你了,他這麼大一個, 你還要扛著他走?這麼遠。”林觀因比劃了一下魚讓真的樣子。

錢玉詢點?頭:“確實綁人要比殺人難。”

一麵要帶著他走?, 一麵又要防止他被不小心弄死了, 所以?錢玉詢很討厭接綁架人的任務,除非給的報酬多。

林觀因說著, 在錢玉詢的肩後垂了兩?下, 像是在給他按摩一樣。

關如?冰半倚在木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腦子又重了一分。

正想著, 林觀因走?到她麵前:“我借百裡承淮一用,但我不會傷害他, 你同意麼?”

關如?冰苦笑:“我有什麼同不同意的,反正他現在也不願意和我相認,隨你了。”

林觀因沒想到,關如?冰雖然對百裡承淮一往情深,但也的確灑脫。

錢玉詢拿著另一根繩子,跟在林觀因身?後,他握著繩子的手用力得青筋都冒了起來?。

關如?冰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先進去問問他,可以?吧?”林觀因向關如?冰揚了揚眉,征求著她的意見。

關如?冰點?了點?頭。

“不帶我一起麼?”錢玉詢走?到她麵前,“萬一他打你怎麼辦?”

“……”林觀因愣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

果然還是錢玉詢考慮得比較周全。@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那……”她頓了頓,餘光瞥過關如?冰越來?越黑的臉色,笑道?:“如?果他打我的話,你就去揍關如?冰。嗯,就這樣!”

如?果是按照劇本裡描寫的百裡承淮的設定?的話,他應該做不出打女生?的事。

龍傲天男主?打女人,說出去也太荒謬了。

林觀因推開了門,卻?見到百裡承淮閉眸沉思坐在桌案前,麵前一張紙密密麻麻寫了滿了他的心事。

要說這個劇本裡,林觀因對誰最了解,那莫過於是百裡承淮了。

隻不過,她所了解的隻是劇本裡的他,不是麵前這個活生?生?的人。在真人麵前,似乎所有的描述都隻是概述性的總結,並不能從中完全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林觀因對劇本裡的他並不反感,但也無感。雖然她總是以?“龍傲天”這三個總結百裡承淮的人設,但林觀因覺得這個詞並不是貶義的。

為什麼說百裡承淮是龍傲天男主?,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後期在劇本裡確實很無敵。

就連殺伐果斷的皇帝與全劇本中最大的反派太子殿下,都不能牽製百裡承淮的行動安排,在梁國幾乎是攝政王一樣的存在,還奪取了敵國的不少領地。

可惜的是,她還沒看到百裡承淮這麼風光的時候,就先一步下線了。

他從家族覆滅,被迫隱姓埋名進入遼州軍營的士卒,慢慢成?長為一個舉世無雙的鎮邊大將?軍,百裡承淮的確有他的實力。

但林觀因在自己的視角,對他無感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劇中的她無條件地在前期陪伴他成?長後,最後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

林觀因完全不能代入茵茵對百裡承淮的感情,這讓她從一開始,就對百裡承淮望而?生?畏。

“姑娘。”

百裡承淮見她進來?,立馬起身?,朝她雙手抱拳行了個禮。

林觀因沒見過這樣的大禮,一時間愣在了門邊:“將?軍、不,那什麼,不用這麼客氣。”

“姑娘有事找我?”

百裡承淮的嗓音較錢玉詢更低沉粗獷一些,許是他常年生?活在邊疆軍營的原因。

林觀因點?了點?頭,坐在他麵前,“我姓林,和關如?冰是……好朋友。”

雖然這“好朋友”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時,搖搖欲墜,林觀因還是硬著頭皮向他介紹自己。

“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大將?軍。”林觀因說。

“不敢當,我現今隻是一校尉,擔不起大將?軍的名號。”百裡承淮推辭道?。

林觀因打量著他的神情,他的眼神正直,絲毫沒有一些奸猾的心思。

“不管你有沒有做大將?軍的想法,但有一件事,你是一定?想做的。”林觀因雙手藏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

這樣的場麵,就像她在導演麵前試戲一樣,不想上卻?要硬著頭皮演。

林觀因默默深吸一口氣,保持著自己的從容鎮定?。

百裡承淮認真地看她:“林姑娘,不妨直說。”

“幾年前,你家的滅門慘案。”

百裡承淮警惕地看向她:“是小冰告訴你的?”

“不是,但我知?道?這一件事。”林觀因坦誠地說:“我想幫你找到造成?這樁案子的真凶。”

林觀因看著他寬大的手掌慢慢收緊,握成?拳頭,心中一緊。

他不會真要打女孩子吧?!

不帶這樣玩的!

劇本裡的他雖然萬花叢中過,但是儼然一個君子紳士的形象,不至於她和關如?冰對劇情的這麼一點?影響,就改變了百裡承淮的人設。

“你為何要幫我?”百裡承淮咬牙問道?,下頜繃得很緊。

“我……從小就十?分敬佩百裡將?軍,我曾經聽聞百裡將?軍連破敵軍十?座城池,就算受了重傷仍在前線帶兵,是一等一的大英雄,他是絕對做不出來?通敵叛國之事的。”林觀因認真道?。

百裡承淮握著的手突然放鬆,嘲諷一笑:“你看,你都能想明白的事,為何聖上不明白呢?”

林觀因看著百裡承淮微微泛白的臉色,口中的話哽住。

在她眼裡,不,在很多人眼裡,百裡全族以?及與之有關的大臣共計一萬三千多人被殺,這隻是一個故事,一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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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在他們最親近的人眼裡,死去的一萬三千多人,才是活生?生?的人。

亂世需要英雄,但平定?亂世後,皇帝第一個斬殺的,也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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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蓋主?,由此而?來?。

“所以?林姑娘用不著幫我,沒用的。”百裡承淮像是已?經認命一般說道?。

但林觀因知?道?他沒有,他從來?不是消沉的人,他能在全族覆滅時逃出生?天,還能進入遼州軍營從最低等的士卒做到校尉的身?份。

他根本不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龍傲天、美強慘男主?的設定?,也不允許百裡承淮消沉。

“若是將?軍知?道?沒用,那便不會進入軍營,厚積薄發。”林觀因直接挑破他的想法。

如?今的情形,由不得她慢慢獲取百裡承淮的信任,再一步步慢慢推進。就算如?今這樣會讓他猜忌生?疑,但能窺探他的心思,或許能更好地讓他與自己合作。

即使林觀因的任務是為了輔助百裡承淮,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她的地位都要比百裡承淮低。

但林觀因不想將?自己放在低位,他們應該是合作的關係。

“林姑娘是在試探我?”百裡承淮頓了頓,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柔弱的女子在他麵前,與他談條件、談合作,“既然如?此,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不會相信,你隻是因為崇仰父輩才願意幫我。”

林觀因輕笑,“那隻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關如?冰。”

“我就知?道?。”百裡承淮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一談論到關如?冰,他就特彆痛苦,“是不是小冰答應了你什麼條件?你有什麼衝著我來?便是,這件事與她毫無關係。”

“你彆激動呀!我都說了,我和關如?冰是朋友嘛!”林觀因趕緊擺了擺手,試探道?:“我不想看到她為情受困,這樣的原因能行麼?”

林觀因看著百裡承淮盯著麵前寫滿的紙略微出神,她也不由得瞥了一眼,結果入目的都是他說給關如?冰的決絕話語。

林觀因看得心中一緊,不知?道?關如?冰看了會多麼傷心,能不能不要這樣虐觀眾的心啊!

百裡承淮的答案顯然是不能,在他眼裡,將?關如?冰推得越遠,就是保全她的最好方法。

林觀因歎了口氣,心中想到卻?是錢玉詢。

她是不是不應該把錢玉詢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她完成?任務回家去了,那對錢玉詢會不會有什麼彆的影響?

林觀因有些擔心,還是要讓錢玉詢和百裡承淮搞好關係,蹭住龍傲天男主?的金手指,至少以?後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幫你家翻案,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和願望。就算你不願意,關如?冰和我也會繼續查下去,”林觀因注視著百裡承淮,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你如?果不願意,那我們就自己查。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以?後也不會再告知?你。”

林觀因說完,站起身?正要往外麵走?去。

“林姑娘,等一等。”

百裡承淮起身?,快步擋在她麵前,“我同意你的話,隻不過,有些事情隻能我去查,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小冰。”

孺子可教也!

“很高興和大將?軍合作。”

林觀因向他露出燦爛的笑,正伸出手想與他表示合作愉快,就見錢玉詢抬手下向百裡承淮頸後劈去,下一秒百裡承淮就昏倒在地。

隻留下,林觀因與錢玉詢麵麵相覷。

“他想打你,我攔住他了。”錢玉詢說。

林觀因彎著的唇角僵住,伸出的手也忘了收回。

百裡承淮什麼時候想打她了?

他們剛才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麼?錢玉詢是從哪裡看出來?,百裡承淮要對她動手的?

“他……沒有要打我吧?”林觀因猶豫地開口。

錢玉詢雙手抱臂,跨過百裡承淮暈倒在地的屍體:“我聽到他伸手了。”

林觀因指了指地上躺著的百裡承淮:“……他沒事吧?”

“隻是暈了而?已?,睡一覺就醒了,”錢玉詢追問她,“不過你想殺了他也可以?。”

“彆彆彆!”林觀因急忙阻攔道?,側過頭,望向院外,“關如?冰去哪兒了?”

“我支開她了。”錢玉詢的語氣裡還帶著自豪,“就我在保護你。”

他輕蔑地掃過一眼暈倒在地的百裡承淮,這還是個大將?軍?怎麼連他的一掌都受不住?

這樣的人也能和林觀因合作?錢玉詢完全不理解,林觀因為什麼會選中百裡承淮。

錢玉詢自動忽視了自己使出的十?分內力。

“我們快把他抬到床上,要是關如?冰看了,該生?氣了。”林觀因小聲道?。

錢玉詢輕哼一聲,嘴角的笑濃烈又勾人,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比,“那正好將?她也打暈。”

林觀因無奈,彎腰攥著百裡承淮的衣服,將?他往床榻上拖去。

錢玉詢見了,有些礙眼,便一掌掐著百裡承淮的肩,將?他甩到了床榻上。

穩固的木床顫了顫,發出一聲“嘎吱——”的聲響。

林觀因呆滯看著錢玉詢向自己伸出手,“他的衣服好臟,給我洗一洗。”

“……好。”

林觀因牽著他走?出門,又聽他不解地問自己:“你的朋友很多麼?為什麼誰都能做你的朋友?”

林觀因愣了一下,想來?是剛剛她和百裡承淮的對話被他聽見了,但明明這麼多秘密,他怎麼偏偏問她這一件最不重要的?

“隻要我,好不好?”錢玉詢的長指浸入清水裡,白皙的手指凍得泛紅,“我隻有你一個朋友,所以?你也應該隻有我。”

林觀因注視著他那雙清亮的眸子,鬼使神差點?了點?頭,答應了他荒謬的要求。

052

林觀因?晃神?間, 聽到關如冰追到她麵前:“承淮怎麼又昏迷了?”

還不?等林觀因?解釋,錢玉詢搶在她?麵前對關如冰說:“他本來就有病,再暈過去也是正常。”

林觀因想到兩人剛才乾的事,再有錢玉詢這話, 林觀因?咬著唇肉, 生生將笑忍了下來。

關如冰狐疑地看著麵容純良的二?人, 長得溫柔和?善,實?際上一個比一個黑心:“你們不會對他做了什麼吧?”

林觀因?將目光投向錢玉詢, 錢玉詢自然不?會覺得他輕輕一劈算什麼事,他也不?想理關如冰的問話。

“他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林觀因?挽著關如冰的手走出門,小聲?在她?耳邊岔開話題:“我已經和?他談好了,他願意與我合作?,就看你了。”

“這麼著急?”關如冰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拎著竹簍不?停轉動的錢玉詢,他似乎要將竹簍裡的兔子轉暈才肯罷休。

這段時間,兔子腿上的傷也好了, 都長胖不?少?, 皮毛油光水滑的。

林觀因?知?道關如冰想說什麼, 她?也不?想,如果現在不?快刀斬亂麻的話, 日後她?會更舍不?得的。

但她?根本不?能留在這裡, 這又不?是屬於她?的世界。@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就算她?如今是身穿,最後一個任務是死,她?也要賭一把。

她?還有她?的父母朋友在另一個世界等著她?。

“越快越好吧, ”林觀因?說,“等我完成了任務, 對你來說也更好一些。”

這倒是戳中關如冰的心窩了,她?當初在與百裡承淮有關聯的眾多女?性角色中,選擇了茵茵,原本是想著從源頭開始阻止百裡承淮與彆人的發展。

沒想到,關如冰選擇的這個穿越者,還與普通的人不?一樣。若是常人得到了攻略男主的任務,那自然是要使出萬般手段來吸引男主注意的,誰能像林觀因?這樣,和?男主的死對頭隱藏大反派這麼親近的?

關如冰也有私心,她?並不?想告訴林觀因?,錢玉詢在她?原本的設定中是一個什麼人。他們自有他們的發展,而如今這樣的發展,正好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隻要林觀因?走了,她?與係統的賭注也就贏了。

錢玉詢耳力好,就算她?們壓低了聲?音籌劃,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越快越好,那他也不?能再等了。

接任務、攢錢……娶妻應該還得買房?

他居無定所,也不?知?道林觀因?喜歡哪裡的住宅,也就先按照一千兩準備著,若是不?夠,他再多做幾單任務。

要不?然將破小孩交給魏攸北,訛魏攸北一筆錢也行?,反正這些年?他做的任務,魏攸北沒少?從中貪錢。

……

百裡承淮醒後,林觀因?和?關如冰商量著讓魚讓真與他相見。

雖然關如冰是一個知?道所有劇情內幕的人,但該讓他們走的劇情點,也不?會錯過。

畢竟現在這個世界,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饒是魚讓真這樣的老江湖,重?見故人之子也是兩眼淚汪汪。

反觀百裡承淮就顯得平靜許多。

百裡承淮隻是彎腰作?揖,禮數拿不?出什麼錯,但看起來與魚讓真並不?熟悉。

要說不?應該是這樣,百裡家全族被?殺時,百裡承淮已經十幾歲了,也能明白事理。

魚讓真與百裡將軍的私交甚篤,是百裡承淮稱為叔伯的存在。

若說他這樣撇清關係是為了保魚讓真平安,但林觀因?也與他說通了,他不?應該還“故作?矜持”。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推著百裡承淮與魚讓真攜手,奪取遼州兵權,再一舉探清當年?百裡家慘案的幕後黑手。

林觀因?壓抑不?住好奇心,在私底下悄悄問過關如冰,但關如冰隻是朝她?搖頭,又指了指天上。

關如冰不?能向她?說明日後的劇情,這是係統不?允許的事。

林觀因?當時就很想指著天破口大罵,係統允許她?們交換部分線索,又不?讓她?們完全對對方坦誠。

她?們就像是被?關在小籠子裡爭鬥的蛐蛐,係統以她?們的不?安為樂。

“林姑娘為何?要將魚叔帶來?”百裡承淮問。

林觀因?看了一眼還在拿著手絹抹淚的魚讓真,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他能幫你不?是麼?”

實?在看不?出來一個禿頭的假和?尚是曾經名聲?赫赫的魚大國?師。

雖然林觀因?看劇本的時候覺得,這個稱號是魚讓真給皇帝送禮送上去的,但劇裡的他似乎有些真才實?學。

劇本說他精通奇門遁甲,周易術數……能於軍營帷帳之中運籌帷幄,決勝千裡。

林觀因?看著還在抹淚的魚讓真,忍不?住說:“你再哭的話,遼州城就要發洪水了。”

“魚叔,若是不?願……”百裡承淮剛毅的眉緊皺,“承淮也不?願見已隱居的魚叔鋌而走險。”

魚讓真狠狠擰了一把鼻涕,“承淮我兒,我不?是不?願,隻是許久不?見,我一見你,便想起從前的百裡大哥,心中實?在難受。”

林觀因?靠著錢玉詢的手臂,懶懶的,聽百裡承淮和?魚讓真敘舊。

二?人幾年?不?見有說不?完的話,當年?,魚讓真知?曉百裡承淮逃離京城後的足跡,便辭了官,做了個和?尚,跟著他來到遼州。

在距離遼州軍營最近的山頭,修建寺廟。

林觀因?看著關如冰抬袖打了個哈欠,自己也沒忍得住。

“師父啊,”林觀因?拍了拍魚讓真的肩頭,“要不?我們直接快進到,關於他們家發生了什麼?或者我們談一談,之後要如何?奪取遼州兵權?”

“什麼?!”魚讓真拍案而起,“你們竟然想奪取遼州兵權?!”

林觀因?苦笑,她?當時綁著魚讓真時,隻給他說了要幫百裡承淮查清滅門案之事,還忘了將遼州這事給他說。

“您彆急,百裡將軍他日後肯定是要成為大將軍的,遼州隻是第一步。”林觀因?向關如冰揚了揚眉,示意讓她?佐證自己的話,誰知?關如冰避開眼,視而不?見。

林觀因?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而且你兒子這次受重?傷,就是遼州軍營的肖申訶乾的,你難道不?為他報仇麼?”

魚讓真點了點頭,認真地思考林觀因?的話,最後他深思一番,告誡林觀因?:“林姑娘,雖然我並無收徒的想法,但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我想提醒你一句,妄圖乾涉天道,是會被?懲戒的。”

可不?是嘛?原劇本裡的她?最後不?就慘死了嘛!

“承淮不?必擔憂我,”魚讓真說,“隻要你想去做,魚叔無條件支持你。”

林觀因?聞言,覺得魚讓真的麵貌都變得和?善了很多。

百裡承淮點頭,承諾道:“我絕不?會讓魚叔為難,魚叔日後若想重?新隱居,我絕不?阻攔。”

魚讓真拉著百裡承淮的手,轉頭看向林觀因?和?關如冰:“她?們都太壞了,不?是承淮的良配,承淮還需斟酌斟酌。”

“有病。”沉默許久的錢玉詢在一旁輕斥,魚讓真回頭一眼就見他手中拿著的長劍,倒吸一口涼氣。

他還小聲?地和?百裡承淮說著:“你看你看,尤其是這個林姑娘,她?已經名花有主了,承淮可要擦亮眼。”

百裡承淮朝林觀因?投來歉意的眼神?,“好好、魚叔,我們細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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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如冰最近幾日也沉默了許多,許是因?為看到了百裡承淮寫給她?的決絕書,她?幾乎都沒和?百裡承淮說過話。

“我要進城一趟,你有什麼想吃的麼?”錢玉詢牽過馬,走到林觀因?麵前。

林觀因?想了想,“我想吃南瓜糕和?糖葫蘆,要兩串!”

“嗯。”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呀!”林觀因?朝著錢玉詢揚了揚手。

他鬆開韁繩,打馬而去,也不?忘回應她?一聲?“嗯”。

關如冰見兩人甜甜蜜蜜的樣子,忍不?住“嘖”了一聲?,說著風涼話:“現在有多舍不?得,以後就有多難過哦!”

“你但凡把對我說的話,分一半給百裡承淮,你們的進度都不?會像現在這麼慢!”林觀因?掩唇笑她?,“青梅竹馬久彆重?逢,這是多麼好的釀釀醬醬的機會!”

“嘁,說得你好像很懂一樣。”關如冰不?信,“我才是言情劇的天後編劇!”

“好好好,天後,”林觀因?還是忍不?住笑,她?湊近關如冰幾分:“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喜歡一個紙片人?就算他是你一手寫成的,也不?應該會這麼迷戀吧?”

在關如冰沒有見到百裡承淮之前,那百裡承淮在她?腦海裡,不?就是一堆文字設定麼?難道說,關如冰繼承了這個文中的關如冰從小到大的記憶,已經將自己與這個角色融為了一體?

關如冰輕哼一聲?:“你怎麼喜歡的錢玉詢,我就怎麼喜歡的承淮。而且,我從小和?承淮一起長大,我們共同經曆的事數不?勝數。”

“但你不?是說你和?係統做了交易麼?是……”林觀因?看著關如冰又指了指天,自覺閉嘴:“算了,我不?問了。”

現在的一切都朝著林觀因?想的那樣發展,照這樣下去,她?一定能在兩個月之內回家。

林觀因?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已經促成了百裡承淮收獲魚讓真這名重?要的軍師,想來第二?個故事的任務也完成了。

她?迫不?及待地取下腰間的其中一個荷包,展開一看。

“一日溫馨體驗卡。”

“……?這還不?如給我一百兩銀子呢!”林觀因?吐槽。

她?還欠錢玉詢買玉觀音的錢呢!

這個世界的溫馨,恐怕是把人騙進來殺吧。

林觀因?還沒來得及做任何?的反應,隻一睜眼的瞬間,她?的眼中便變換成了另一個世界。

一個與她?生活的世界一模一樣的空間。

但她?好像是被?屏蔽了,這個世界裡的人都看不?見她?,甚至還能穿過她?的身體。

“這是哪兒?”

【宿主生活的世界。】

不?知?從哪裡飄來的機械音,傳進林觀因?的耳裡。

她?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她?拍定妝照的片場嗎?!

一旁長得肥頭大耳的導演,正拿著手機在罵人:“編劇還沒找到?我們這有個配角也消失了。一兩天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聽說她?父母報警了?她?們失蹤與我們的劇沒有關係,不?能讓無良媒體捕風捉影影響我們的劇。”

林觀因?朝著他肥圓的身子踹了一腳,卻輕飄飄地穿了過去。

林觀因?繼續在世界上飄著,她?像是擁有了隱身術一樣,跟著人坐上回家的公交,並且還成功逃票了。

因?為沒有人能看見她?。

公交車上響起熟悉的站台提示音,她?隨著人潮下車。

她?進組時,是七月末。海城的七月,空氣中總是彌漫這一股濃鬱的海風氣息,腥鹹的味道,是她?最熟悉的氣味。

她?觸碰不?到電梯,隻好一層一層爬上去。

她?知?道了,超i係統之所以隻給她?一張體驗卡,就是為了這樣折磨她?!

她?家住在32樓,等到林觀因?爬上去時,她?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

是她?最熟悉的門牌號,最熟悉的房門貼紙,林觀因?剛抬起手想要敲門,手卻輕易地穿過了房門。

她?忍了好久都沒哭出來的淚水在一瞬間決堤,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死掉的魂魄,進行?著人生最後的漫遊,等到遊行?結束,她?就應該回到地獄。

不?,那或許也不?是地獄,因?為還有錢玉詢陪著她?。

客廳沒人,幾個房間也是空蕩蕩的。

林觀因?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父母的影子,桌台上的日曆顯示著今日是七月二?十七,周日。

林觀因?倚靠著柔軟的沙發,盤坐在地板上,若是平日裡林父見她?直接坐在地板上,一定會在一旁嘮叨,說這樣寒氣重?對女?孩子不?好。

她?家與傳統觀念的男主外女?主內不?同,教授父親從小帶娃,而母親常常在外,是名滿藝術界的舞蹈家。

但林觀因?等了很久,耳邊都沒有響起熟悉的聲?音。

直到她?胡亂掃過一眼麵前的小幾,上麵放著一張白紙,白紙上字跡淩亂潦草。

“因?因?,我們一直在等你,望早日歸家。”

落款處是她?父母的名字,似乎被?淚水打濕了很多遍,筆跡暈散開,朦朧又模糊。

林觀因?最後是在附近的派出所找到的父母,一向最在乎外貌打扮的母親眼下是一片青黑,林父的下巴上也長出了胡茬。

“林教授,我知?道你們對女?兒的擔心,林小姐距今隻失蹤了一兩天,年?輕人或許隻是不?想讓人打擾才關閉通訊的。”

林父揉了揉眉心,鼻梁上的眼鏡刮過眉骨:“你們立案了是吧?!請儘快調查!”

林觀因?坐在母親身邊,她?這是第一次見到光鮮亮麗的母親這樣憔悴,如果這才距離她?失蹤過去了一兩天的話,那這個時間她?母親應該在國?外當評委。

而不?是在這裡因?為她?而哭紅眼。

“媽媽……”

林觀因?小聲?叫了一聲?,沒有人能看到她?,也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雖然她?想過自己不?見之後,父母會全世界地找她?,但任何?想象都比不?得讓她?親眼所見。@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最後,林觀因?腦海中迷迷糊糊地出現了超i係統的機械音。

【請宿主認真完成最後一個任務,任務結束後,宿主將回到自己的世界。】

好,能回去就好。

林觀因?再一次睜眼,窗外泛著藍黑的光,是月色照著雪地的顏色,她?微微側頭卻見屋內昏暗燭台的照映下,錢玉詢一雙猩紅的眼直直盯著床榻上的她?。

“我以為你不?會醒了。”他聲?音很低啞。

林觀因?吸了吸鼻子,埋進他的懷裡,聞到熟悉的皂角味,還有一絲絲甜味,林觀因?急促的心跳才算穩定下來。

“對不?起。”

她?想著要怎麼同錢玉詢解釋,就聽他沉悶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他歎息一聲?:“我好想殺了他們。”

“……誰?”林觀因?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錢玉詢抬手,撫上她?的後腦,動作?格外輕柔,像在安撫她?:“就是他們。我出去一下午,你就像上次那樣昏睡不?醒。”

林觀因?摒去耳邊的風聲?激烈地撞擊窗欞的雜音,她?聽見錢玉詢輕聲?說,“我說過要替你報仇的。”

053(修)

這夜的風格外猛烈, 卷起平地白雪拍打著窗欞,錢玉詢溫柔好聽的聲音傳進耳裡。

這話好熟悉,她怎麼覺得在哪兒聽到過?

“為、為什麼要幫我報仇?”

林觀因從他懷裡探起頭,她睡得久, 被褥捂得前額微微出了些汗, 額發?打濕。

錢玉詢長手拿過一旁的燭台, 呲嗞作?響的燭心燃燒著,蠟油順著蠟燭往下?滑。

他借著燭台將她的麵容看得更加清晰, 連她的眉毛、睫毛都裝進?眼裡。

錢玉詢反問:“你是我的顧客,你若出事,幫你報仇不是應該的麼?”

林觀因緊張地拉住錢玉詢的手腕,他手腕異於?往常的冰涼,熱意彌漫,灼烤著她的指腹:“你沒?對他們做什麼吧?”

他像是剛用過了內力一樣,不然他的身體不會這麼熱。

錢玉詢彆過臉,沉默:“……”

林觀因借著燭台昏黃的光線看到案幾上他的那一把?長劍,劍身乾淨明亮。

他的身上也沒?有鮮血的味道。

是清理完了?

不會吧!

林觀因急忙推開他, 推門出去, 迎麵而來的寒風吹到她臉上, 將前額的汗珠吹散,也讓她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錢玉詢起身無意拂落燭台, 滾燙的蠟油滴落在他手背, 瞬間凝成點點紅色星子。

“我沒?殺他們。”@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錢玉詢攔住她,一手抱住林觀因,將她抱進?屋裡, 裙擺隨著風雪劃出一道虛影。

“真的?”

“當然,不過、”錢玉詢抬手將木門關上, “他們已經睡了。”

林觀因總覺得他的話怪怪的,但聽?著他向自己保證沒?殺人,也算鬆了一口氣。

燭台掉落,蠟燭倒在地上瞬間熄滅。屋中又陷入黑暗,錢玉詢將林觀因抱回床榻上,轉過身才彎腰撿起地上的燭台,重新將蠟燭點亮。

林觀因仔細盯著他看,他身姿頎長清瘦,但林觀因知道在衣料遮蓋下?,他肌肉緊實,一點不像文弱的書生。

不知道誰能在武功上勝過錢玉詢,正是他這樣令人畏懼的武力,讓林觀因不得不想到她日後離開這裡,錢玉詢會怎麼樣?

她信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若是她明日再不醒來,他說不定真會殺了這裡的幾人。

至於?原因,林觀因想,這段時間來,錢玉詢日日與她相處,兩人幾乎時時刻刻黏在一起,若不是喜歡,那也是習慣。

林觀因不知道,錢玉詢之前對待自己的顧客是什麼樣子的,她沒?能和他一起經過那幾年。如果是按照他對楚和婉的態度來看的話,他隻在乎自己的酬金。

但他會主動把?錢給她花……

難道是因為她太黏著他了?或者是那個?親吻,讓他產生了什麼新的興趣?

林觀因頓時靈光一現,恍然大悟。

那個?荒謬的親吻!

難怪在那之後,錢玉詢又有幾次向她提起,想要她再次親他的願望。

原來如此?。

林觀因鬆了一口氣,隻要知道了他為什麼會這樣,日後的問題就?好解決了。

她不想讓錢玉詢會因為她的離開對旁的人大開殺戒,她想就?算他們日後不能再相見,錢玉詢也不會為了她,這個?人生過客的離開而產生任何濃烈的情緒。

至少,想要他好好地、開心地活著,不要再背負從前固定的劇情帶給他的折磨。

“錢玉詢。”林觀因在他身後叫他。

他點亮燭台後,轉過來看她,見她欲言又止。

錢玉詢拿過案幾上插著的一串糖葫蘆,“給你。”

林觀因剛想說出口的話,被他遞來的糖葫蘆堵住。

“哇!謝謝你!”林觀因拿著竹簽,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

隱隱約約,林觀因見到案幾上還插著另一串,竹簽插得很深,陷入木質的案幾裡。

一看就?是錢玉詢的傑作?。

“這個?很好吃麼?”錢玉詢見她吃得香甜,不解道。

他從前在各州流浪時 ,也見過一些富裕的公子娘子愛在小攤上買這個?。

當時的糖葫蘆,一串隻要兩個?銅板。但兩個?銅板可以買四個?饅頭,四個?饅頭能讓他活不止四天。

那時的他隻能靠著樹乾,在橋墩下?,聽?著那群公子和姑娘們的嬉戲打鬨。

他想,這個?東西肯定難吃死了,不然他們怎麼會總是拿在手上搶奪卻?不塞進?嘴裡?

後來就?算有了錢,他也不再想嘗試這種東西。

如果不是林觀因想吃,他才不會去買。

林觀因嚼了嚼口中的外層包裹著糖的山楂,一咬甜意與酸味同時襲來,她眯眼享受著這一瞬間對味蕾的刺激。

“好吃。”林觀因拉過他,坐在自己身邊,“你要嘗一顆麼?”

錢玉詢撇了一眼她手中鮮豔的糖葫蘆,搖了搖頭。

他不喜歡甜到發?膩的食物,能拒絕的話,還是拒絕吧。

林觀因收回手,又咬了一顆。

第?二口明顯沒?有第?一口那樣讓她心滿意足,嚼了嚼味道也變得平常,隻是想將它吞咽下?去。

一種食物長時間食用會膩煩,一首戳心的歌聽?久了同樣如此?,人有一種藏在心底裡的厭煩情緒,似乎對世間事皆是如此?。

錢玉詢現在是對她好奇、對親吻好奇,等到習慣了就?會膩煩的吧?

林觀因捏著竹簽的手指緊了緊,她偷偷瞥了一眼錢玉詢,卻?發?現他一直在盯著自己。

林觀因在他的注視下?,又咬了一顆,麥芽糖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是甜到發?膩的味道。

她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很緊張,似乎捏著竹簽的指腹間都冒出了一點汗珠。

林觀因仰頭,帶著唇瓣上殘留的甜意,親上了錢玉詢的唇。

他措不及防,在林觀因昏睡時使出的內力還在體內調息,雙瞳一瞬間放大。

他的身體突然變得灼熱起來,連帶著他的唇瓣都格外地熱。

錢玉詢無措地、胡亂地用著內力抵抗。

林觀因雙手攀在他的肩後,她捏緊了手中的那半串糖葫蘆,她閉眼感?受著糖塊在唇齒間融化。

她的心跳急促得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她掐著自己的手,讓自己平靜下?來。

緊貼半晌,林觀因微微錯開他的臉,將頭埋在錢玉詢的肩上,換氣喘息。

“為什麼……”錢玉詢的聲?音斷斷續續,“突然親我?”

林觀因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她的目的不可告人。

錢玉詢想起上一次在不知寺房頂時,她主動親自己,是為了向他道歉。

那這一次是為了什麼?為了久久沉睡而向他致歉麼?

他托著林觀因的腰,往上蹭了蹭,正好她的腰碰到了他的荷包。

對,他做了任務,但這些銀錢遠遠不夠娶林觀因的。

錢玉詢在城中時聽?到了有人講的“親愛”的故事,親和愛是一體的對吧?

林觀因親他,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歸根到底,是喜愛他的。

得到再次確認後的錢玉詢,喉間溢出笑意。

他在她背後悄悄抬手,用指腹拭去眼尾的水潤。

第?一次被小姑娘喜歡,他應該做些什麼呢?

喘過氣來的林觀因,微微側頭就?能碰到他紅透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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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試試親吻麼?我在和你試。”

錢玉詢下?意識伸出舌尖,一寸寸舔過被她親過的唇瓣,她唇上麥芽糖的甜膩味道黏在了他的唇瓣上。

一絲絲甜、一點點酸。

原來糖葫蘆是這樣的味道,又熱又甜膩。

“再來一次。”他說。

清澈溫柔的嗓音蠱惑著林觀因單手捧著他的臉,重新吻了下?去。

但這一次,他完全不滿足於?隻是唇與唇之間的緊貼。

他鬼使神差地探出溫熱的舌尖,尋覓著林觀因唇齒間更甜、更酸的地方?。

他要與她,唇齒交纏。

“等……”

林觀因驚呼著,往後縮,卻?被錢玉詢緊緊束縛著,她的後頸與腰都在他掌控之中。

錢玉詢被她掙紮著咬了一下?唇角,他喉間溢出溫柔曖昧的輕哼。

她一手拿著糖葫蘆的竹簽,一手抵著錢玉詢不斷向她壓近的肩。

還沒?吃完的半串糖葫蘆在無人在意時,掉在了腳床上,向外滾了好幾圈。

……

林觀因次日醒來時,隻覺得自己的唇瓣腫起,光是嚅動一下?就?覺得火辣辣的疼。

罪魁禍首錢玉詢早就?不見了蹤影。

林觀因沒?想到親吻也這麼費體力,一記深吻後,她懶懶地抱著錢玉詢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後來她的外襖怎麼脫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剛睜眼,就?與平時的她睡醒的姿勢一樣。

林觀因起身,蹲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昨晚掉下?來的那半串糖葫蘆。

一旁的兔子在竹簍裡麵跳動,林觀因走過去將兔子取了出來,喂它吃青菜葉子。

竹簍裡掛著之前碎掉的玉觀音,難怪之前錢玉詢拎著竹簍搖晃不停。

他看到了,但是沒?將它取走。

玉觀音碎了是不吉利的事,林觀因才不想把?碎掉的玉給他重新戴上,但也不能隨便扔掉了,林觀因隻好將它綁在這竹簍裡,也不知道錢玉詢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林觀因推門走出,她沒?忘記被錢玉詢恐嚇過的關如冰他們。但林觀因沒?想到,錢玉詢說的沒?殺他們,隻是沒?殺。

林觀因看著麵前一個?比一個?憔悴的人,內心就?十分不安。

她好像才是這個?罪魁禍首。

“如冰姐,”林觀因忐忑地走到關如冰麵前,“你還好麼?”

關如冰朝她翻了個?白眼:“托你的福,沒?死。”

百裡承淮和魚讓真都頂著一張憔悴的臉,兩人還在桌案旁籌劃,那說出口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虛弱至極。

恐怖。

錢玉詢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你能不能管管錢玉詢,他昨天瘋了一樣非要讓我們吃臭得要命的藥。”關如冰抱著湯婆子,在木椅上躺下?,“老娘還以為是什麼毒藥,那味道和幾百年沒?洗過的臭襪子一樣!”

她好像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他非認為是我們對你做了什麼,不是我說你,你下?一次突然昏睡能不能提醒他一聲?,我真受不了這個?瘋狗一言不合就?發?瘋!”

“今晨他淡淡的一句“抱歉”倒像是我們欺負了他!”關如冰語氣裡全是無奈,她看向林觀因,喋喋不休地向林觀因控訴錢玉詢的罪行:“還有,他給我們吃的到底是什麼毒藥,不至於?這麼久我們還死不了吧?”

林觀因一臉尷尬,向她解釋:“這不是毒藥,就?是會讓人看起來虛弱得要死,但其實對身體沒?有什麼傷害。”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我劇本?裡還有這種臭東西?”

關如冰當然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還有翁適從未出現過的NPC,又怎麼會知道這個?臭得要命的毒藥。

林觀因看幾人還是“生龍活虎”地活著,不得不放下?心來。

不過最近的錢玉詢很奇怪,他總是入夜趁她睡著之後,偷偷溜走。又在早晨快要天亮時回來,裝成一副才起沒?多?久的樣子,但又會在半上午時,同她說要進?城去。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林觀因心中不安,還以為是前幾日兩人之間的親吻,已經讓錢玉詢生出了厭煩之心,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她了。

剛入夜不久,林觀因脫了外衣,躺進?被窩裡,朝錢玉詢說道:“我睡啦!”

錢玉詢站在窗邊回頭看了看她,走近給她的床簾放下?,“睡吧。”

他睡覺的時候很少很少,兩人就?算住在一個?屋子裡,他也隻是在小榻上眯一會兒,便能精神十足。

相比之下?,林觀因就?顯得懶惰多?了。

但今晚林觀因和關如冰商量好了,等假裝睡著後,看看錢玉詢到底去做什麼。

因著林觀因要睡覺,錢玉詢吹熄了燭台,站在窗邊,借著月光與白雪的折射,拿著自己的手劄計算著。

好一會兒才收回筆與手劄,他回頭一看,林觀因背對著他,呼吸格外平緩。

“你在裝睡。”錢玉詢輕笑一聲?,坐到床邊。

她的演技有這麼差嗎?!

林觀因深吸一口氣,憤憤坐起身,“你怎麼知道!”

他語氣中多?了幾分得意,似乎戳穿林觀因的小伎倆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情:“聽?得出來。”

對哦!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不管有多?麼好的演技,但在呼吸心跳上,怎麼可能瞞得過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的他啊!

他隻要細細一聽?就?能發?現她發?出的細微的聲?音。

林觀因默默握緊拳頭捶床,關如冰當時還說她的計策很完美,現在想來也是哄她的!

昏暗的房間裡,林觀因抬頭,透過輕紗般的簾幕,視線追隨著錢玉詢,一時間仿佛所有的光都聚在錢玉詢的臉上。@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包括林觀因的目光。

錢玉詢見她有些猶豫,主動開口問她:“你還想親我麼?”

054

林觀因彆過頭不想看他, 拒絕的話剛想說出口,她又突然想起。

要讓他慢慢厭膩與自己在一起的日子。

他應該是?江湖上自由自在的大俠,不應該就為了她這一個人、這一件任務就沉溺於此。

林觀因支起身子,借著月色, 溫熱的唇瓣擦過他的側臉。

“親了。”

林觀因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說出口的語氣?平淡, 她想用這種?方法讓錢玉詢覺得無趣。

讓他覺得,親吻, 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錢玉詢怔了一瞬,他能聽到她異於往常的心?跳聲,也能感知到她語氣?中帶有的絲絲厭煩與無奈。

但他自動忽略了這一點。

“你家在何處?”錢玉詢莫名其妙問道?。

林觀因一頓,他好像並沒在乎自己先?前說出口的兩個字,語氣?有多無情。

“在海邊。”林觀因說。

“海邊?”錢玉詢想了想,梁國的幾個臨海的州,“青州?還是?揚州、充州?”

林觀因一頭霧水,選了個她最熟悉的名字,“揚州。”

揚州, 他還未去過。

隻是?那邊靠近京城, 想來房價是?不便宜的, 也不知道?乾完這單能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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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錢玉詢點了點頭。

林觀因聽不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默默縮了回去。

錢玉詢看了看天色, 起身準備出門。

“你……這幾天都去哪兒了啊?”

錢玉詢剛走到案幾旁, 正欲拿起他隨身的長劍,他側身,一半臉藏在黑暗中, 一半臉在月色下。

錢玉詢想了想,“翁適有一批從齊國來的貨, 我去幫他。”

這是?他第一次對?林觀因說謊。

借口用的是?萬能的翁適,畢竟除了翁適,他在遼州似乎也沒有彆的認識的人。

林觀因還是?有些懷疑,但聽不出他在說謊,囑咐著他:“那你要小心?哦。”

林觀因頓了頓,似乎覺得這樣一句話還不太夠,便繼續嘮叨著:“你一定要早些回來啊!如果是?我醒來後沒見到你的話,我就要生氣?了!”

是?這樣的吧?刁蠻無禮的人是?這樣演的吧!

“知道?了。”錢玉詢好脾氣?地回應她的話,還伴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林觀因聽不出他到底生沒生氣?,隻是?這人不生氣?時是?笑著的,生氣?時笑得更厲害些。

如果不看到他的那雙眼睛,林觀因也判斷不出來。

門外響起輕微的馬蹄聲,他將縱馬的聲音壓得很低,藏匿在風雪裡。

不久,林觀因的房門被輕輕叩響,探進頭來的人是?關如冰。

關如冰將外襖一脫,推著林觀因往榻裡去,“讓我捂捂,他又走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不?”

林觀因裹著自己的被子,遠離著一身寒氣?的關如冰,“知道?,他去幫一個朋友收貨去了。”

“什?麼貨啊?”關如冰問。

“藥材吧?”林觀因也不是?很確定,“那人是?個大夫,我也認識的。”

“哦。”關如冰冷冷應了聲,狐疑道?:“錢玉詢能有這麼好心??竟然會去幫朋友做事?不對?啊,他除了你還有彆的朋友?”

“……”林觀因無語,“你不要這麼說嘛,他怎麼會沒有朋友,他就和我們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彆呀!隻不過就是?武功高了點……”

關如冰聽到林觀因這話,微微搖了搖頭。

沒救咯。

關如冰歎了口氣?,“是?是?是?,他是?武功高了點,長得好看了點,對?你好了點……”就讓你忘了他的本?性了。

這話關如冰不好說,她還警惕著和林觀因的合作,如果林觀因知道?她騙了自己的話,兩人鬨崩了,對?這個劇情的發展都不好。

林觀因半張臉鎖在被褥下,甕聲甕氣?地問道?:“百裡承淮決定好了麼?他什?麼時候回到軍營?”

回軍營,斬肖申訶。

“總得讓這藥效先?過了來吧?”關如冰想起錢玉詢那人就生氣?,但現在又對?他沒有辦法。

之前還想著讓林觀因能將他掰回正道?,現在看來,還是?算了。

至於日後的發展,那時候林觀因早就不在這裡了,錢玉詢不管是?什?麼結局,林觀因也不會知道?,也就不能來找她的麻煩了。

關如冰側頭看著單純無害的林觀因,心?中雖然有些不忍,但她也沒有彆的選擇。

她沒林觀因這麼好心?,能去對?一個瘋子這麼好。

“但有這藥效在,不是?更能迷惑肖申訶麼?”林觀因小聲說道?。

關如冰忽然盯著她看,“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林觀因:“……”

聽著不像誇她的語氣?呢。

……

錢玉詢從下山之後,便加快了速度,他身下的這匹馬其實已經換過一匹了,隻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上一匹馬累得快不行了,被他用二兩銀子賣給了馬販子,又重新買了一匹。

不知寺的馬果真是?劣馬。

一路穿過蜿蜒的山道?,繞過河穀,錢玉詢停在一處營帳外。

他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將繩子係在樹乾上,長劍也在馬上掛著。

錢玉詢拿出另一方的黑色冪籬戴在頭上,將身形遮蓋,手中拿著一把?老舊的弓。

錢玉詢足尖輕點,繞過巡查的將士,朝著熟悉的營帳而去。@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帳中人早已等他許久。

滿臉胡茬,一頭肥肉的將軍頗有雅趣,正在帳中與自己對?弈。

錢玉詢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麵前,驚落手中的黑棋。

“俠士今夜來得有些晚。”肖申訶不滿地說。

“哦,”錢玉詢壓低聲音應了一聲,轉口嘲諷道?:“那又如何?”

是?他求自己辦事,又不是?自己非要接這樣沒有勝算的活。

“哈哈。”肖申訶尷尬地笑了兩聲,試圖揭過,他本?來想敲打敲打著毫無禮數的江湖人,但想到自己還有事相求,便忍了下來。

“這是?一千兩銀票,俠士何時才能將齊國那驃騎將軍的項上人頭放於我麵前?”肖申訶挑眉,滿臉肥膩的肉隨著他的神情顫抖。

很難想象,十?幾年?前還是?小夥子的他,如今竟然長成了這般模樣。

若是?林觀因在他麵前,想必也認不出來這就是?肖申訶。

歲月真是?一袋高質量的豬飼料。

“明日之前。”錢玉詢承諾道?,長指伸出冪籬,正欲將桌案上的銀票拿走,肖申訶伸手壓著銀票的另一半。

“明日之前?”肖申訶搖了搖頭,“明日天亮之前,我希望俠士能做到。”

“可以。”

錢玉詢話音剛落,營帳的帷幕被人掀開,他閃身躲進屏風之後,用內力?壓住呼吸。

“將軍,我們將戰場周圍搜尋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百裡承淮的屍體?。”進來的那人彙報道?,“今日我們搜了山上的不知寺,也沒發現任何不妥,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肖申訶後知後覺,才發覺錢玉詢不見了蹤影。

“不知寺的住持似乎也失蹤了,”將士猜測道?:“但聽其餘和尚說,那住持似乎經常消失一兩天,去城裡吃喝玩樂。”

“哼,”肖申訶冷哼一聲,“等過段時間安穩下來,便將不知寺的和尚換一批,知道?了嗎?”

“屬下知曉。”

等到小將士走出營帳,錢玉詢才緩緩從屏風後走出,肖申訶見他還在此處,不由得一驚。

“肖某還以為俠士早已離開,”肖申訶笑著說,吹捧道?:“俠士武功果真高強。”

肖申訶也是?習武之人,自然知曉像錢玉詢這種?能瞬間隱匿身形與呼吸之人在江湖之中是?什?麼地位。

“你認識百裡……什?麼?”他沒將這個名字記得清,但錢玉詢知道?,這是?林觀因的舊情人。

“百裡承淮?”肖申訶在案幾後站起身,追問錢玉詢:“俠士聽說過他?!”

肖申訶迫不及待地說:“若是?俠士能將他一同?殺死,肖某再與你兩千兩銀票!”

林觀因的舊情人這麼值錢?

“等我想一想。”錢玉詢說。

上一次,他想殺那人時,惹了林觀因生氣?,她雖然也在哄著自己,但錢玉詢知道?林觀因當時是?生氣?的。

但上一次是?沒有理由殺他,這一次有人出價了,應該不算沒有理由了吧?

林觀因不能再生氣?了。

也就隻想了一秒,錢玉詢欣然答應:“好。”

錢玉詢帶著冪籬朝著肖申訶點了點頭,拿著弓箭同?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帳。

速度快得讓肖申訶都沒看清他的身影。

肖申訶滿意一笑,雇著一個殺手便能了卻他的兩樁心?事,隻用了區區三千兩銀票,何樂而不為?

再者,楚家那小姑娘還給他送了半數家財,他便坐享漁翁之利。

肖申訶放聲而笑,躺在小榻上,叫來隨行的將士為他選了兩名軍妓送入營帳。

這幾日,錢玉詢之所以晚出早歸,都是?在摸索那驃騎將軍的行蹤,白日裡的時間他隻能接一些簡單的任務。

他今日算過,最近幾日接的任務再加上肖申訶給的錢的話,在揚州城中買一套兩進兩出的宅院應該沒什?麼問題。

還有聘禮、嫁妝、宴請賓客的花銷,他還需要再計量一番。

聘禮是?他必須準備的,至於嫁妝,林觀因還是?嫁給他的話,也不能讓林觀因花錢,他便一起準備了。

世人都說聘禮與嫁妝越多越好,便能讓夫妻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錢玉詢不知道?這話對?不對?,但彆人有的,他和林觀因也不能沒有。

月夜霜重,風吹雲動,層層疊疊的雲層逐漸遮蓋明月。

錢玉詢飛身停在齊國的營帳旁的枯樹上,他掃過一眼齊國營帳的布局。

這幾日他已知曉,這齊國將軍不像肖申訶那般蠢,隻會用重兵把?守,保護著自己。

齊國將軍他每夜入睡的營帳都有不同?,再者,他們營中養著狼犬,這種?東西的嗅覺比人靈敏多了,若是?驚擾一隻,那整個軍營的狼犬都會被驚醒。

趁著夜色,錢玉詢換上齊國將士的衣物?,那衣物?上留存的臭氣?,讓他不免皺緊了眉頭。

既然不知道?那將軍住在哪個營帳,那就把?可疑營帳之內的都殺了,總能有一個是?他。@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055

錢玉詢又?失約了。

說好的?醒來後能見到他, 但林觀因等到了半上午都還沒?見到他,早已過了前幾日他回來的?時間。

林觀因心裡惴惴不?安,上一次的?他也是這?樣,結果帶了一身的鞭傷回來。

林觀因看著天邊泛起的一道紅光出神?, 蜿蜒曲折的?山脈擋著天外的?風光, 隻隱隱約約露出一道旭日的?火光。

關如冰蒸好了昨日錢玉詢買回來的?南瓜糕, 放在林觀因身側的?桌案上。

剛出鍋的?南瓜糕散發著香甜的?氣息,林觀因瞥過一眼, 卻不?想動口,總覺得這?般香甜的?氣味中夾雜著血腥氣。

“如冰姐,關於錢玉詢,你能給我講講麼?你最初給他的?設定,隻是和我一樣,是個炮灰嗎?”

關如冰剛咬了一口南瓜糕,垂眸見到林觀因那雙難過的?眼睛,心中頓時升起歉意,她胡亂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差不?多。”關如冰避開她那雙期待的?眼睛, “你放心, 他肯定是在外耽擱了, 一定會回來的?。”

以後他還會和百裡承淮作對呢,怎麼可能現在出什麼事啊?

“我隻是好奇, 如果我讓他日後不?與你們牽扯, 他會不?會避開炮灰的?結局?”林觀因托腮想著,自言自語道:“可如果不?是我的?話,他也不?會和你們有什麼接觸, 為什麼會成?為炮灰啊?”

林觀因好奇地抬頭看麵色不?太正常的?關如冰,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到其中的?關鍵。

她繼續猜測:“原本他和茵茵是沒?有關係的?, 所?以,他有彆的?劇情?。對麼?”

林觀因看著關如冰搖了搖頭,坐到自己?身邊,關如冰麵色平靜,“這?人?嘛,各有各的?路,你想去乾涉他的?路,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

“留下來,放棄任務,和他遠走高飛。”關如冰說。

“怎麼可能?我不?會留下來的?,我爸媽還在等我。”林觀因下意識反駁關如冰的?話。

關如冰拍了拍她的?頭,動作輕柔:“林妹妹,人?可不?要太貪心。”

她的?話音剛落,靜謐的?天空響起一聲孤鷹的?鳴叫,健碩的?翅膀張開在空中盤旋。

百裡承淮和魚讓真互相攙扶著出門,同時抬頭,望著天上那隻鷹。

關如冰用?頸間掛著的?哨子一吹,那鷹盤旋幾下,穩穩當當落在院中的?枯樹上,犀利的?眼瞳掃過院中,腳爪形成?的?彎鉤像是鐵打磨出來的?一樣,又?尖又?利。

關如冰頂著眾人?的?視線,上前取下鷹腳腕上的?來信,那鷹順勢跳上關如冰的?肩頭。

林觀因往旁邊躲了躲,這?東西看著嚇人?,那爪子這?麼尖,真的?不?會戳穿關如冰的?皮膚嗎?她還看起來若無其事。

關如冰展開信看了一眼,將鷹帶進了灶房。@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百裡將軍……”林觀因小心翼翼移到百裡承淮麵前,她疑惑地問:“如冰姐,她要把老鷹殺了吃掉嗎?怎麼把它帶進廚房了……”

百裡承淮頂著一雙憔悴的?熊貓眼,低頭看她:“……這?、小冰應該不?會吧?”

魚讓真扯出虛弱得要命的?笑,瞧出幾分雀躍:“這?鷹看著就非同一般,關家女是從何處得來的??”

林觀因偷偷摸摸走到小廚房外,探頭看進去,關如冰正在切肉給鷹喂食。

那鷹一口一大塊肉,喉間一滾,就咽了下去。

“它是來給你報信的?嗎?”林觀因不?敢進去,隻站在門邊問。

但那鷹卻比關如冰更加警惕,在她還未出聲時就一直盯著她的?身形。@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關如冰親昵地撫摸著它的?羽毛,“它是我養的?,你家錢玉詢也有一隻,你怕什麼?”

錢玉詢也有?

她從未見過。

“這?是你們希夷閣的?特?產麼?”林觀因好奇地問。

看起來是挺威風的?,比人?的?腦袋還大的?鷹,此刻卻對關如冰表現得十分親昵,任由她撫摸著羽毛。

關如冰給鷹喂了幾大塊肉,洗淨了手,才從廚房走出來。

她順手將懷裡的?信遞給林觀因看,“你不?是好奇嗎?自己?看。”

林觀因不?知為何,拿著這?張紙的?手有一些發抖,她迫不?及待地打開。

【希十二殺齊將軍,焚營,死百餘人?。】

林觀因攥緊了這?張紙,追到關如冰麵前,“希十二、是說的?錢玉詢……他為什麼要……?”

他不?是說去給翁適接一批從齊國來的?貨物嗎?怎麼會去殺齊國的?將軍?

“希夷閣有令,不?得參與朝廷政事,其中包括軍事。”關如冰說,再瞥向林觀因手中的?信紙,“雖然?上次魏攸北懲治了他,但實際上並不?想讓他離開希夷閣。她很縱容錢玉詢。”

最後一句話,林觀因聽在心裡難受。

魏攸北縱容他?!難道從來給錢玉詢最困難的?任務、最慘烈的?刑罰就是縱容他嗎?!

這?是什麼話?

但是林觀因來不?及與關如冰糾纏用?詞,她隻想知道,錢玉詢為什麼還不?回來?

他既然?去了齊國的?軍營,那他現在有沒?有事?

林觀因往外看去,天邊那道紅光沒?了蹤跡,今日的?太陽被雲層蓋住,被完全掩在後麵。

“我不?管你們希夷閣的?事,錢玉詢呢?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聯係到他?”

關如冰看著她著急的?樣子,皺了皺眉,“你覺得,我和他的?關係很好嗎?你來問我,還不?如問你自己?。”

林觀因看著空無一人?的?院門,馬匹也不?見了蹤影,她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她討厭騙她的?錢玉詢。

討厭不?守約的?錢玉詢。

“誒?你與林姑娘說了什麼?她怎麼跑了?”百裡承淮頂著一雙熊貓眼,好在他膚色較深,就算眼眶黑也看不?太出來。

“關你什麼事?”關如冰沒?好氣地說。

自從她上次看到決絕書後,對百裡承淮就沒?什麼好態度。

關如冰喜歡他,但也對他的?行為實在生氣。

林觀因沿著下山的?路跑著,積雪很厚,剛開始還算好走,但漸漸絨鞋上沾滿了雪,一步一步很是沉重。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傳來,她的?心跳不?由得跟隨著馬蹄踏起的?聲音而動,林觀因遠遠看去,手中的?衣角被她攥出褶皺。

錢玉詢翻身下馬,拿著一根紅彤彤的?糖葫蘆走到她麵前,他一身黑袍暈染著斑駁的?血色,眼角被幾縷發絲遮住的?地方,有一點凝固的?鮮血。

他伸出的?長指乾淨,圓潤的?指腹緊緊拿著細長的?竹簽。

雖然?一夜沒?睡,但他的?聲音依然?清澈溫柔。

“那晚的?糖葫蘆你隻吃了一半,今日老頭出攤晚了些。”他彎下腰對林觀因解釋,又?將手中的?糖葫蘆又?往前送了送。

“錢玉詢。”

她剛一開口,錢玉詢嘴角揚起的?笑意陡然?僵住。

“你是不?是料定了我會來找你,所?以你毫不?意外。”林觀因掐著自己?衣角,抬眼看向他。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濃鬱,林觀因不?知道他穿著這?一身去買糖葫蘆,會不?會把攤主嚇個半死。

“我有錢了。”錢玉詢顧左右而言他,不?管不?顧地將手中的?糖葫蘆塞進林觀因手裡,“日後,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日後,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詞會從他口中說出來,但想一想,這?個詞還挺好玩。

日後。

錢玉詢隱隱期待起來。

林觀因看著自己?手心那串糖葫蘆,哭笑不?得。

她本來打定主意要和他吵一架的?,她聽人?說過,感情?都是吵沒?的?,那她和他多吵幾次,吵到她做完任務,到那時候,錢玉詢肯定討厭死她了。

一定也不?會為了她再去做什麼傷害主角團的?事。

這?樣,就能避免他的?炮灰結局吧?

林觀因抬手,憤憤地咬了一口糖葫蘆。

可這?樣的?他,讓她根本氣不?起來!

林觀因沒?好氣地說:“你抱我回去。”

錢玉詢搖了搖頭,第一次拒絕她的?請求。

“我身上臟,”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雖然?是黑色的?布料,但還是染上了不?少臟汙之?物,他看著她腳上沾附著的?厚重雪泥,“我托著你上馬去。”

“哦。”她還是不?開心。

林觀因自己?沒?辦法上馬,而且她覺得這?匹馬似乎比之?前的?生得還要高大一些。

錢玉詢牽著馬走在前麵,他沒?上馬,說自己?身上臟。

林觀因側頭一看,馬上掛著一頂黑色的?冪籬,還有一把長弓。

弓箭。

林觀因剛咬下的?一口山楂,酸味在口中化開。

“你會用?弓箭啊?”林觀因問。

錢玉詢腳下的?步伐不?停,一邊牽著馬,一邊回應她:“會。”

武器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任何一樣東西在她手裡都能成?為趁手的?武器。

就算是用?林觀因吃剩下的?山楂核,也能擊碎旁人?的?眼球。

隻有低等練武者注重武器的?優劣,但在他眼裡,世間萬物都能成?為利器。

林觀因的?心跳停了一下,不?會這?麼巧吧?

她怎麼會是錢玉詢殺死的??又?或者,錢玉詢為什麼會殺了她?

不?對,在劇情?裡,那人?是想要殺百裡承淮的?,隻是因為茵茵去擋了一下。

林觀因看著錢玉詢搖晃的?馬尾,心中一驚:“……”

“你為什麼要殺百裡承淮?”林觀因問。

錢玉詢的?腳步停住,手中握著的?韁繩緊了幾分,他唇瓣輕動,又?合上。

錢玉詢不?由得輕笑一聲,她怎麼老是能猜中自己?的?想法啊。

他都快沒?有秘密了。

“你想讓我不?殺他?”錢玉詢問。

“當然?,我要幫他做事。”

跟男女主作對的?可沒?有什麼好下場,不?管錢玉詢是因為什麼原因想殺百裡承淮,林觀因都想讓他儘快摒棄這?個計劃。

當一個路人?甲,總比當炮灰好。

“我想一想。”他說。

他才拿到了一千兩銀票,光是百裡承淮這?個人?都能值兩千兩,若是就這?樣放棄,豈不?是太可惜了?

“你之?前說,幫他做完事,就能回家是麼?”錢玉詢笑著仰頭問她。

林觀因很少用?這?樣的?視角與他對視,“是,我們應該要和他們成?為同一陣營的?人?,而不?是想要殺他。”

“好吧,”錢玉詢的?語氣很多無奈,妥協得也十分不?情?願,“那他的?事是做什麼?”

林觀因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他怎麼突然?對百裡承淮的?事這?麼感興趣?

明明之?前還十分厭煩百裡承淮和關如冰兩人?。@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目前就是要讓他先回到軍營,然?後幫助他報仇。”林觀因解釋道。

錢玉詢莫名其妙地點頭,像是對這?一切很有把握的?樣子。

“他的?仇人?是誰?”

“肖申訶,這?人?在戰場上陷害百裡承淮,才讓他受傷流落到這?兒的?。”

肖申訶,原來是這?樣。

錢玉詢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般,揚了揚眉,眼尾上挑帶著笑意。

他沒?問林觀因為什麼要幫一個不?重要的?人?。

既然?她想,那他就去做。

至於攢錢的?事,他想著要不?要做完這?裡的?事後,去“熱鬨”一點的?州縣,那裡的?任務一定比荒蕪的?遼州多。

056

林觀因沒想到, 回到住處後,那隻鷹還在這裡。

它大搖大擺地在房頂上走來走去,但一直停留在林觀因住的那間屋子上。

“如冰姐說,你也有一隻鷹?”林觀因由錢玉詢扶下馬, 看著房頂上的鷹, 還?是有心心驚。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看過這種生物。

“有過。”錢玉詢微微抬眸瞥了一眼那隻鷹, 房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它,它一直停留不走。

“它想抓兔子吃。”

在林觀因還?沒反應過來時, 錢玉詢取下馬背上的弓箭,有力的雙臂拉開長?弓,他眼眸微微眯起,箭頭指著在屋頂上的鷹。

“錢玉詢!”林觀因看著他的動作,似乎腦中?的劇情都有了具象化的描寫,“不要!”

箭在弦上。

林觀因摁住他的手臂,就算隔著衣料,她也能感受到掌心下他的手臂緊繃起來的肌肉。

屋中?的關?如冰聽到兩人的聲音,剛出來就見著錢玉詢手中?的羽箭飛出, 直直射進牆上, 羽箭深深插入其中?。

關?如冰:“……”

林觀因嚇得?腿軟。

那隻鷹感覺到此時對它不善的氣氛, 張開羽翅,盤旋而起。

林觀因仰頭看著逃離的鷹, 垂眸便見著錢玉詢手中?的弓, 以及直挺挺插進牆裡的羽箭。

她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胸口。

淌血的大窟窿。

“又瘋了、又瘋了。”關?如冰緩緩走過去,伸手握著那支羽箭,羽箭插得?很深, 她拔都拔不出來。

林觀因還?在走神。

錢玉詢握著長?弓的手一緊,他不顧身上的臟汙, 單手將林觀因攬進懷裡。

林觀因側耳聽著他胸腔內的心跳聲,漸漸放緩自己的呼吸,她的身體就算被他抱著也有些顫抖不安。

“我沒殺它,你不要怕。”

林觀因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明?明?按照現在的情況,錢玉詢是不會殺自己的。

他或許還?對自己有幾分喜歡。

他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氣,尤其是他將自己攬入懷裡時,那股被風雪掩蓋的血腥味闖進林觀因的鼻腔裡。

林觀因抬手,推了推他的腰。

錢玉詢握著長?弓的手一顫,往後退了一步。

很癢。

她碰到哪裡都很癢。

“我不怕。”林觀因這話不知是說給錢玉詢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關?如冰站在屋簷下,冷漠地看著兩人,她開口的聲音虛弱,“魏攸北知道我在這裡了,你們帶著承淮離開這裡。”

關?如冰是希夷閣在遼州的情報管理人,而魏攸北或許是因為錢玉詢,這段時日一直留在遼州。

關?如冰想利用希夷閣的勢力,繼續在暗中?幫助百裡承淮的話,就必須掩藏好自己和百裡承淮的關?係。

雖然說讓百裡承淮跟著林觀因和錢玉詢一道,也不是很安全的事,但林觀因此時不會不管百裡承淮,她還?得?繼續完成她的任務。

“那你呢?”

林觀因看向關?如冰,雖然知道關?如冰是因為被喂了藥,臉色才如此憔悴虛弱,但林觀因看著她還?是有些擔心。

她曾看過錢玉詢從前的經曆,知道魏攸北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若說她對錢玉詢有一種征服欲控製著她現在沒有用全力追殺他的話,但關?如冰可能就沒這麼好運了。

她從來沒有違背過魏攸北什麼,一旦讓魏攸北知道,她如此信任的下屬,背著她,待在希夷閣隻是為了給彆人獲取情報消息,那魏攸北估計得?瘋。

但這些好像都不是林觀因應該操心的事,關?如冰她是編劇本人,她應該對後麵的劇情很有把握。

“你們走就是了,日後看見我,就當不認識。”關?如冰彆開眼。

林觀因越是關?心她,她的心裡越是不安,林觀因到這裡來受的苦,似乎都是因為她和係統的賭注。

林觀因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除了那個?裝著兔子的竹簍。

林觀因的心裡總是很不安,或許是任務一點點完成,讓她的心也開始躁動起來。

錢玉詢的臉色冷冷的,嘴角時常掛著的笑意?也不見了蹤影,林觀因看得?出來,他還?在在乎之?前的那一箭。

若是之?前,林觀因一定?會主動向他解釋,不讓錢玉詢自己亂想,以他的腦回路,不知道會腦補成什麼樣。

但現在的林觀因不想這麼做了,她要讓錢玉詢慢慢遠離她,就算沒了她,他可以重新成為以前那個?自由自在的大俠。

錢玉詢想了半晌,將長?弓和羽箭都丟在了院子裡,美名其曰給關?如冰防身。@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他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好心?

錢玉詢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袍走到林觀因身邊,熟稔地接過她手裡的竹簍。

有錢玉詢在身邊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用乾。

百裡承淮與魚讓真騎一匹馬,他們似乎都默認為林觀因就應該和錢玉詢走在一處。

錢玉詢戴著冪籬,遮住了麵容,將他身前的林觀因也一起籠罩了進去。

他手中?的韁繩沒怎麼鬆,林觀因害怕馬跑得?疾,他就握著韁繩,將速度壓得?很慢。

“你在想什麼?”

錢玉詢的話喚回林觀因的思緒,她側過頭,卻看不清他的麵容。

“錢玉詢,”她輕聲叫他的名字,她咬字很輕,還?總會帶著一點尾音,“你有什麼現在特彆想做的事麼?”

錢玉詢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會念得?好聽,這個?稱呼原本是怎麼來的他已經忘了。

“想做的事?”錢玉詢輕笑,胸腔抵著林觀因的後背輕顫。

他目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殺很多人,攢很多錢。

林觀因想,在她離開之?前的話,至少滿足錢玉詢的一個?小願望吧。

他的從前這麼苦,好不容易和她做了朋友,而她又要因為回家而離開他。

還?是永不相見的那種。

“你有什麼想要的麼?”

林觀因想著,如果?不難辦的話,她努努力說不定?還?可以做到,但如果?是錢玉詢想當億萬富翁的話,那她還?是當自己這話沒說過吧。

“我想買一處宅院。”

錢玉詢話音剛落,林觀因就搖了搖頭:“買房太貴了,我買不起。”

誰家大善人一來就送房產的啊?

錢玉詢笑得?開心,“我有錢了。但還?沒選好地方?,你能幫我選麼?”

“這有什麼……”問題?

林觀因剛想應下,轉念一想,他買房為什麼要她來選?

“買房這種事,還?是得?你自己挑喜歡的,住著才安心啊。”林觀因轉口婉拒道。

“哦,這樣。”錢玉詢若有所思地點頭,下頜蹭過她的發頂,那柔軟的觸感讓他渾身發麻,他鬼使神差地又蹭了一下,不想離開了。

“你家的環境如何?”他問。

林觀因想了想,要如何告訴他,她家住的是幾十層的高樓,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海景。

“離海邊很近。”

是臨海的院落。

“有三間房。”

正屋與東西廂房。

“窗邊有一盆藍色的繡球花。”

院中?有花草。

錢玉詢大概明?了。

一進一出的院子,他手中?的餘錢已經夠了,就算購置新的家用物件也是足夠的。

繡球花,這個?東西他不太清楚,得?抽空去東西市轉轉,看能不能買到。

幾人住進了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客棧裡,錢玉詢隻付了他與林觀因一間客房的錢,便上了樓。

魚讓真偷偷拉過林觀因,說著錢玉詢的壞話:“你看他,這麼摳門,你跟著他是要吃虧的。”

林觀因看向錢玉詢走向自己的步伐,拍了拍魚讓真的肩:“……師父,他在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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