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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替我攻略男主 晝蘇 99266 字 1個月前

061

林觀因看著紙上的字, 一手將信紙握成團,抬眸看了陰險笑著的鄔台焉一眼。

她抬手將紙團丟進了鄔台焉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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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是弱智嗎?單用一張紙就能讓她相?信這是關?如冰寫給?她的?

林觀因像是看傻子一樣看向鄔台焉,他怎麼連錢玉詢的半點聰明都沒學到?

鄔台焉拿著手中的紙團,追了上去, 他向林觀因比劃著, 似乎也是叫她快跑。

“逃?逃哪兒去啊?”林觀因無奈地看著他, “逃閻王爺懷裡去啊?”

鄔台焉比劃到半空的手僵住,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在林觀因麵前好像是個傻子。

林觀因沒過?多理會鄔台焉, 她算是知道了鄔台焉這人,越是搭理他,他越得意。

鄔台焉在她身後搖了搖頭,一臉苦惱,他演技這麼差嗎?這麼輕易就被?看穿了?

林觀因沒想?到錢玉詢還在門口?等著,她垂著頭站在石階上,生怕被?錢玉詢看出來自己哭過?。

她不應該挽留他。

“你怎麼還沒走啊?”她悄聲問道,聲音啞得不像話?。

錢玉詢手中正摩挲著她送的新玉觀音,冰涼的玉在他的手裡竟緩緩變得溫熱起來, 但?聽到林觀因問話?的一瞬間, 錢玉詢手中的動作停下來。

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錢玉詢不用細想?也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他將長劍握得緊了一些, 卻是神情溫柔地對著她笑,“所以、你不和我走是麼?”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動著劍柄, 心?上躁動, 但?麵色不顯,他仍然等著林觀因的回話?。

林觀因本?來是想?讓錢玉詢自己離開遼州,而她要?去軍營找百裡承淮。

她想?點頭, 但?是看著他的那雙眼睛,心?中總是不安, 而身體像是被?冰封了一樣,動不了。

“我知道了。”

她還是選擇不要?他。

錢玉詢躍上馬車,剛掀開車簾,他的衣袍一角被?人拉住。

他回頭,見到的是林觀因苦中帶笑,連唇邊的梨渦都沒顯現出來。

“我沒說不跟著你呀!”

林觀因一麵在心?裡罵自己,一麵朝錢玉詢伸出手。

錢玉詢輕而易舉地將她拎上了馬車,一把?將她推進了馬車內,動作乾淨利落,連一旁的鄔台焉看了都震驚不已。

不是說錢玉詢對他的心?上人好得很麼?結果,就這啊?

看起來很一般的樣子。

馬車裡麵鋪得很軟,就算林觀因撲倒在上麵,也是軟乎乎的,一點不疼。

錢玉詢準備了很多個包袱,林觀因隱隱聞到馬車裡有?些甜絲絲的味道。

正當她想?打開包袱時,她聽見車外的鄔台焉對錢玉詢說:“帶上我一起唄!我免費給?你倆當車夫!”

他不是被?錢玉詢封了穴嗎?果然是個騙子。

錢玉詢沉默了一瞬,林觀因想?他應該在思考鄔台焉話?中的可行?性。

“行?。”她聽見錢玉詢輕笑一聲,接著說道:“你要?是帶偏了路就自行?了斷。”

她沒再聽到鄔台焉的聲音,下一秒,錢玉詢撩開車簾進來,將木車門反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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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觀因還保持著想?打開包袱的動作,而錢玉詢俯身在她麵前,將她禁錮在雙臂之間。

他高束的馬尾從肩頭滑下,落在她的胸前,他伸出長指戳了戳她的梨渦。

他恍然:“你又要?騙我了。”

被?戳穿心?事的林觀因很尷尬,她彆開眼,盯著他落下的發絲,“錢玉詢,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約定的三個月期限快到了,所以我們應該……”

“我聽不懂你的話?,你隻說,應該如何?”

“應該、應該……”林觀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錢玉詢想?聽到什麼樣的話?。

林觀因不敢亂開口?,隻見錢玉詢伸手從包袱拿出一種蜜餞塞進林觀因嘴裡,又拿了另一種塞進她嘴裡……直到林觀因的嘴都被?塞滿,錢玉詢才停下動作。

他嘴角帶著笑,但?聲音蠱惑至極:“應該永遠和我在一起,就有?很多蜜餞、糖葫蘆、糕點……”

錢玉詢不知道他能?有?什麼優點能?永遠將林觀因留在身邊,但?至少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話?,他不會虧待林觀因。

林觀因撲進他的懷裡,手倏然抱緊他的腰。

她用儘了她的力道,回應著錢玉詢,她既想?讓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又不想?讓他知道。

“你對我好,我會舍不得。”林觀因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埋頭在錢玉詢胸前蹭了蹭,將剛落出來的眼淚蹭掉。

他認真地笑起來,回攬著她的腰。

“那就永遠彆離開我。”

他想?懇求林觀因再用力一些,最好將他的腰折斷,讓他能?感受到她對自己也有?著強烈的占有?欲。

理智和情感在林觀因腦中糾纏,最後讓她暈厥,此時此刻,她隻想?沉溺在錢玉詢懷裡。

可一時的貪歡又能?有?什麼用呢?她始終要?抽身離開。

可錢玉詢撫過?她的眼尾,不解道:“為什麼哭呢?”

林觀因搖了搖頭,這都怪她自己。

明明想?要?清醒,卻又選擇沉淪。

林觀因清了清嗓,岔開了令人窒息的離彆話?題,將奇怪的鄔台焉告訴錢玉詢。

錢玉詢看著車門,車門外是鄔台焉駕車的背影,他語氣輕快地在外哼著歌,似乎心?情愉悅。

錢玉詢撫著她的長發,他毫不在意地輕笑:“他啊,隻是想?殺我而已。”

林觀因猛地抬頭:“你把?一個想?殺你的人放在身邊?”

“那又如何?”這是他一貫自傲的語氣。

林觀因換了個話?術,“如果他也想?殺我呢?”

錢玉詢沉默了。

他能?自保,或是在不想?活的時候,能?輕易地接受死亡。

但?他接受不了林觀因和他一樣被?人殺死。

他認真地想?了想?,“那我殺了他吧。”

林觀因:“……”她好像把?他帶偏了。

錢玉詢說著就要?拿起一旁還在沉睡的長劍,林觀因握住他的腕骨,“算了吧,好歹是你養大的。”

錢玉詢沒什麼所謂的,他與鄔台焉見麵的次數少之又少,他常年都是讓鏢局的鏢師給?鄔台焉送錢去。

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在錢玉詢看來,沒有?什麼比培養一個自己的仇人更好玩的遊戲了。

反正殺手都是要?死的,他曾經想?過?,若是不想?活了,就與鄔台焉比一場,然後輸給?他就行?了。

前提是,鄔台焉要?有?這個與他比試的自信。

這麼多年來,鄔台焉隻是用錢玉詢的錢在外尋歡作樂,身上帶著的彎弓也隻是個裝飾品罷了。

錢玉詢覺得自己的教育很失敗。

鄔台焉在馬車外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連口?中哼著的歌頓了頓,他垂眸看著手邊彎弓。

片刻後,他聳了聳肩,繼續哼著歌,趕著馬車出城去。

還沒到城門口?,車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喧鬨聲,林觀因好奇地撩開車簾,想?要?一探究竟。

錢玉詢冰涼的手捂住了她的雙眼,將她往車裡帶。

“聽說這個肖申訶夥同外敵,陷害軍中的一個校尉將軍,那場戰役死了好幾百人。”

“如今,這校尉將軍先斬後奏,殺了肖申訶,又抄了他的家,搜刮出來的錢財都用來救濟災民了……”

“那校尉將軍不會出事吧?”有?個小姑娘問。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們遼州城就算擁護校尉將軍當土皇帝,那遠在天邊的皇帝又能?如何?”

“……”

林觀因覆上錢玉詢的手背,想?睜眼看看外麵:“怎麼了?”

“沒什麼。”錢玉詢瞥了一眼高高的城牆,軍旗下掛著一顆人頭,人頭血淋淋的,斷裂處還在往下滴血。

那是肖申訶的頭,他的身子被?一群惡犬撲食,撕咬地七零八碎。@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死了個人。”

他聲音溫柔,像是在同林觀因講睡前故事。

林觀因手一頓,放棄了探頭去看。

她忽然想?起那夜,錢玉詢與那批殺手廝殺時,似乎毫無顧忌過?她是不是害怕。

林觀因當時頭腦都是懵的,看著一個個殺手衝上前來,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錢玉詢一定要?沒事。

如今一想?,那時候的他,聽到了她說那樣的話?,一定慍怒至極,但?他卻一點沒有?表現出來。

車外的鄔台焉揚聲說:“來了個將軍,說和小娘子是舊識。”

百裡承淮一愣,他在城牆上隱約看見了錢玉詢的樣子,才匆匆跑下來的。

而且他剛才說的是,與馬車中的公子相?熟,傳到鄔台焉嘴裡卻變成了小娘子的舊識。

錢玉詢放下手,林觀因與他對視一眼,同樣不解。

“我去便是。”

錢玉詢撩開車簾,彎腰從裡麵出來。他冷冷瞥了百裡承淮一眼,弄得百裡承淮心?驚膽顫。

怎麼回事?前兩天還在幫他抓肖申訶,怎麼現在冷淡的樣子就像是幾百年重逢的仇人一樣?

百裡承淮拱手彎腰:“錢公子。”

“你又想?我替你做何事?”錢玉詢直截了當地問。

百裡承淮還未將寒暄的話?說出口?,便被?錢玉詢的話?堵住。

錢玉詢說得沒錯,他也確實有?求於他們。

百裡承淮前兩日剛收到關?如冰的傳信,說是要?任用魚讓真的同時也小心?魚讓真,還說不知寺內或許藏有?滅門案的秘密。

但?他作為將領,向來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況且魚讓真與他家曾是多年至交,沒有?必要?會害他。

隻不過?關?如冰的話?也讓百裡承淮多長了個心?眼,尤其是關?係到百裡家的滅門慘案。

所以今日,百裡承淮正好借著肖申訶一事出了軍營,本?想?著到時候去客棧找他們,沒想?到正好遇到錢玉詢和林觀因要?出城。

“有?事便說。”錢玉詢回頭看了一眼,林觀因很聽話?地沒有?探出頭來看。

雖然錢玉詢並不想?乾這沒報酬的活,但?他隻有?幫她解決了百裡承淮的事,林觀因才能?安心?地跟著他去揚州。

那邊的宅院,錢玉詢已經委托了鏢局的人在幫他尋了。

錢玉詢迫不及待地想?擁有?一處屬於他和林觀因的宅院。雖然這件事對於殺手來說,很是荒謬,但?他如今已脫離了希夷閣,他也可以是普通百姓,所以他和林觀因有?一處家,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聽說錢公子與林姑娘曾在不知寺住過?一段時日,不知對不知寺了解多少?”百裡承淮試探性地問道。

“不知。”

百裡承淮看了一眼一旁的鄔台焉,鄔台焉主動走到了馬車後麵。

百裡承淮才對錢玉詢說著:“小冰說不知寺中或許有?我家的線索,我想?請……”

“你家?那關?我何事?關?她何事?”錢玉詢說著,彎腰便要?進去。

百裡承淮急著說道:“是小冰讓我來的,她說林姑娘一定會幫我。”

其實不然,關?如冰說的是,讓他去不知寺前,一定要?叫上林觀因,不管用什麼辦法?。

實在不行?,就告訴林觀因,這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

錢玉詢側頭,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上來吧。”

錢玉詢彎腰進去,反手將木門關?上,將百裡承淮關?在外麵。

“我剛好像聽到了百裡承淮的聲音。”林觀因整理著被?錢玉詢弄亂的包袱。

“是他。”他語氣淡淡,躺在她身側,“我們先回一趟不知寺,他說要?去找什麼東西。”

不知寺、找東西?

林觀因的預感很強烈,那劇本?裡寫的劇情似乎就在這裡。

她替百裡承淮擋了一箭。

“怎麼發抖?是太冷了嗎?”

錢玉詢將披風給?她攏緊,握著她的手,用內力溫暖著林觀因。

可是很奇怪,她的手是熱的,身上卻顫抖不停。

麵對死亡時,人總是害怕的,尤其是像林觀因這樣膽小的人。

林觀因還想?著她能?夠和錢玉詢在一起多待一些日子,卻沒想?到,離彆的這一天離他們這麼近。

“……錢玉詢,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林觀因低著頭,水汪汪的眼睛隻裝滿了他的身影。

從城裡到不知寺的這一段時間裡,她還能?為錢玉詢做些什麼嗎?

以前以為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消磨,林觀因怎麼也沒想?到,正當她沉淪下去時,一隻大手又將她無情抽出。

錢玉詢用指腹無措地替她擦淚,“怎麼……我不是在幫他嗎?”

林觀因撲進他懷裡,眼淚暈染了錢玉詢的整個胸膛。她咬著唇,抑製不住哭腔:“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很怕疼,如果我要?是受了傷很久沒死的話?,你能?不能?……”

“不能?。”錢玉詢單手掐著她的腰,將她放到與自己平視的位置:“我不會讓你死。”

林觀因搖了搖頭,蒼白地向他解釋:“如果、我是說如果的話?……”

“你一個人也要?好好去揚州生活,將兔子養大,然後看著它生小兔子,再將小兔子養大……”

“我在說什麼啊……?”她雙眼茫然無措。

林觀因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她無力地趴在錢玉詢耳邊,一遍遍重複:“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062

她在害怕。

錢玉詢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害怕得發抖, 不管他?如何抱緊她,林觀因還是這樣。

這一切都是從她聽到百裡承淮要去?不知寺的?時候開?始的?。

“不去了。”錢玉詢看著她的?發頂,似乎想得到林觀因的?誇獎,“反正我也沒有想幫他?。”

錢玉詢選擇幫百裡承淮, 隻不過是為了林觀因能早一些和自己去?揚州罷了。

他?雖然聽到她說?著喜歡他?的?話, 內心滿足, 但他?不想看到這麼奇怪的?林觀因,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將她撕成兩半。

當麵臨死亡時, 林觀因自然是下意識地想逃。

可?又想到這是她要回家的?唯一途徑,唯一可?以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

林觀因強忍著恐懼到極點?,而生?出的?惡心感。她從錢玉詢懷裡起身,眼睫上還掛著未落的?淚珠。

明明不喜歡這裡,可?這裡有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喜歡的?人?。

“要去?。”林觀因咬牙道,故作?鎮定地解釋:“我隻是被噩夢嚇到了,沒事。”

這是她唯一回家的?機會,如果這一次錯過了,那她豈不是永遠都回不去?了。

雖然她時常沉溺於與?錢玉詢在一起的?日子, 但人?都各有歸處。

馬車行在山間, 搖搖晃晃, 林觀因本就不清醒的?頭腦被搖晃得更加暈眩。就算從馬車下來後,腳步仍是虛浮的?。

她抱著錢玉詢的?手臂, 緩慢移動著往不知寺而去?。

百裡承淮與?鄔台焉走在前麵, 錢玉詢明白她的?不對勁,停下來,彎了腰, 見到林觀因神色呆滯:“是不是生?病了?”

林觀因回了神,搖了搖頭。

沒生?病, 但她腳軟。

讓自己去?送死什麼的?,真是瞬間擊破她的?心理防線。在這任務來臨前,林觀因是期待過這個場景的?。當時她想著,在這裡死了,就能在自己的?世界裡活著。

不過現在死亡逼近,實在太讓人?想逃了。

“那我抱你?走。”

錢玉詢說?著,便用空著的?右手將林觀因抱起。

麵對這麼好心的?錢玉詢,林觀因實在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她實在腳軟,頭腦發暈,隻能伏在錢玉詢的?肩頭,看著身後蜿蜒扭曲的?石階。林觀因想,她就算回家去?了,也會將這一段路記得清清楚楚。

魚讓真離開?不知寺後,這座寺廟交給了他?的?徒弟打理,百裡承淮不知從哪裡偷來的?魚讓真的?玉佩,讓人?直接領著進?了天王殿裡。

關如冰早已跪坐在佛像前等著幾人?,她眾人?都來了,起身走到林觀因身邊,微微點?了點?頭:“想好了?”

“嗯。”

關如冰拍了拍她的?肩,似在安撫林觀因:“想好了就去?做吧,就當這隻是你?的?一場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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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裡承淮還沒詢問住持時,林觀因抽空將曾經那一枚碎掉的?玉觀音放在手中,雙手合十,極儘虔誠。

萬千神明,請原諒錢玉詢的?過失,一切因果由她而生?,便由她而終。

隻願錢玉詢能長命百歲,一生?安樂。

林觀因睜眼,錢玉詢正歪頭在看她,他?向來是不信這些神佛之說?的?人?。

“你?看什麼呀?”林觀因站到他?麵前,他?的?視線還是在她身上,沒有移開?。

錢玉詢輕笑一聲?,“我在看神仙拜她自己啊。”

林觀因仰頭,上方是肅穆莊嚴的?神像,神像手中拿著的?長劍斬妖除魔,平定四方。

而錢玉詢手中的?那一把劍,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

林觀因看著神像出神,刺殺百裡承淮的?人?會是誰?是不知寺新的?住持?還是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又或者刺客躲在暗處,還沒有現身?

但這些都不重要,反正在這裡她在這裡死後,所有的?真相對她來說?,並不那麼重要。但沒有人?會不好奇,是誰殺了自己。

林觀因適時鬆開?握著錢玉詢的?手,走到佛像旁往裡看了看,卻沒見到有任何藏身在後的?刺客。

她將視線落在正在為百裡承淮找木盒的?住持身上,這個假和?尚也沒有燒戒疤,若是由一個光頭刺客冒充也很容易。

會是他?麼?

“施主,這是師父的?木盒。”

住持將手中布滿灰塵的?木盒交到百裡承淮手裡,他?長相敦厚,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百裡承淮剛接過木盒,上麵的?鎖都生?了鏽,他?正欲打開?,一支響箭劃破長空。

林觀因直愣愣地看著羽箭向著百裡承淮而去?,而關如冰在對她笑,她提裙往百裡承淮身前跑去?。

錢玉詢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長劍一出,將羽箭斬落。

林觀因看著自己麵前斷成兩半的?羽箭,腦中一片空白。

“你?想做什麼?”他?厲聲?質問。@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回家的?路,被錢玉詢斬斷了。

“你?要為了他?去?死嗎?”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瞬間都化為了泡影。

她抬眸,見錢玉詢在她麵前說?了什麼,耳中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錢玉詢放開?了她的?手。

林觀因雙眼茫然地看著錢玉詢執劍出門,那抹黑色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

……

【恭喜宿主完成所有任務,最終勝利者為關如冰。】

林觀因睜開?眼,麵前是一片黑暗,隻有超i係統出現的?幾個大?字。

她的?任務完成了?

但那支羽箭不是被錢玉詢斬落了嗎?這難道也算完成任務麼?

而為什麼最終的?勝利者是關如冰?

“那我可?以回家了麼?”林觀因聲?音低啞,似乎沒什麼精神。

【宿主的?終極任務獎勵,隨時都可?以兌換生?效。】

【當然要宿主在這個世界死去?,才能回到原世界。】

【宿主再見。】

最後眼前閃過一行白字,林觀因才從係統的?世界裡蘇醒過來。

她整個身子隨著馬車搖搖晃晃,錢玉詢閉眸坐在她身側。

她的?任務不是做完了嗎?為什麼還不送她回家?

林觀因回憶起超i係統的?話,要她在這個世界死掉才能回家的?話,那是不是之後的?死亡都可?以由她來決定了?

那麼、不管是死法、時間……都可?以由她自己決定了。

馬車還在搖晃著前進?,林觀因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是她從未見過的?街景,而車簾撩開?剛往裡麵漏進?一點?寒風。

她的?耳邊響起陰森的?質問聲?:“想跑?”

林觀因放下手,回頭,見錢玉詢冷著一張臉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是什麼眼神?林觀因後知後覺,他?似乎是在監視她。

“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林觀因像以前一樣湊到錢玉詢身旁,錢玉詢雖沒挪動位置,但也沒伸出手攬住林觀因。

“揚州。”錢玉詢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清澈,但聽在耳裡,林觀因卻覺得疏離。

“為什麼突然想去?揚州?”林觀因心中有些緊張,她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總覺得這一次醒來,錢玉詢不像之前的?那樣對她親近。

錢玉詢淡淡掃視林觀因一眼,她昏迷的?這段時日,都是他?在照顧她,他?替她換衣、替她梳洗,連眼角流出的?淚都是他?在擦。

但她心裡卻想著另一個人?,寧願為他?去?死。

錢玉詢不會再相信林觀因的?鬼話了,他?要將她綁在身邊,讓她和?百裡承淮此生?再不相見。

他?要為她築一方庭院,讓她隻能永遠、永生?永世在他?身邊。

“當然是、帶你?回家啊。”錢玉詢笑得曖昧,長指撫過她額前的?幾縷碎發。

林觀因渾身一顫,錢玉詢是不是發現了她之前騙他?的?事?

她家可?不在揚州。

林觀因看著錢玉詢的?眼睛,那雙清亮的?眸子裡倒映的?還是她的?影子,但林觀因總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同。

“百裡承淮……”

林觀因的?話還沒問出口,錢玉詢忽然笑出聲?,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你?果然在意他?。”

林觀因皺眉,說?起來,她現在最應該在意的?,而是關如冰。

為什麼係統是說?最終的?勝利者是關如冰?

難道是因為她這個任務的?完成,讓關如冰在與?係統的?賭注中的?獲得了勝利?

林觀因想得出神,並未察覺到錢玉詢那雙漸漸變得森然的?眼。

錢玉詢輕輕摩挲著她的?腕骨,指腹一點?一點?收緊,一把將林觀因拉近懷裡。

“為什麼呢?”

為什麼寧願為一個舊情人?去?死?錢玉詢一直沒有想通這一件事,再加上那日林觀因上山之前的?那番舉動,錢玉詢不得不懷疑林觀因的?目的?。

他?要讓她,親口告訴自己。

他?的?手撫上她的?後背,一點?一點?向上,在她的?後頸盤踞,冰冷的?觸感像一條蛇在吐著信子。

他?的?掌心壓著她的?後腰,將她死死禁錮在懷裡。

林觀因忽然生?了一分膽怯,但她又迷茫無措,她似乎沒做什麼惹錢玉詢生?氣的?事情。

莫非是因為她這一次又昏睡了許久?

“什麼為什麼?”林觀因手臂撐在他?肩上,這樣好歹能看清他?的?神情。

錢玉詢不說?話,他?朝著林觀因的?唇咬了下去?,不是舔–弄,是撕咬。

他?如猛獸一般,啃食著她的?唇。雖然他?將林觀因放在他?身上,卻用一種極具掌握的?姿態控製著她的?身體。

林觀因驚呼出聲?,她的?唇實在被錢玉詢咬得太疼,她下意識地用手抵著他?的?肩。

“錢玉詢……停……”

他?不聽。

直到鐵鏽般的?血腥味傳到他?的?口中,錢玉詢終於放慢動作?,開?始舔–弄她的?唇瓣,用舌尖描繪著她的?唇形。

林觀因無奈地被他?抱著親,她使不出一點?力氣,但錢玉詢也隻是親一親她,掌握著她身體的?手也沒有亂動。

可?偏偏一個吻就足以讓他?難以呼吸,他?似乎體驗到了窒息的?快感,埋頭在她頸窩處輕輕地笑。

那笑聲?駭人?。

林觀因喘著氣,雙唇紅腫,她似乎知道那一夜醒來之後唇角的?破裂是什麼原因了。

“你?喜歡我嗎?”錢玉詢認真地問。

親吻後的?聲?線變得魅惑喑啞,又是另一種不同的?蠱惑力。

“喜歡。”林觀因毫不猶豫。

錢玉詢笑意更濃,“那我和?百裡承淮,你?選誰?”

林觀因眉頭一皺,他?問出的?這個問題,就像她小學的?時候和?朋友鬨矛盾時,逼著對方二選一。

她到底給了他?什麼錯覺?她完全不喜歡百裡承淮的?啊!

“當然選你?呀。”

錢玉詢握著她後背的?力陡然卸下,他?輕撫著她的?背脊,一寸一寸描繪著外襖上的?花紋。

“和?我成親吧,林觀因。”

他?又沒由頭地說?了這句話。

林觀因還沒想明白,她怎麼能和?他?成親啊?她如今在這個世界裡,說?不定是個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黑戶,而錢玉詢有很大?幾率也是個黑戶。

夫妻雙方都是黑戶,這要怎麼成親?

隻不過這句話不是錢玉詢第一次提起了,林觀因想弄明白為什麼他?總是提起成親的?這一件事。

而林觀因猶豫的?這一瞬,在錢玉詢眼裡看來是不願、是厭棄、是惡心。

他?忽然笑了,他?將林觀因抱到軟毯上,轉身在包袱裡尋找什麼。

“成親,需要身份證明麼?如果不需要的?話,我們就……”

錢玉詢剛翻找出來的?綢帶又重新落入包袱裡,他?不可?置信:“你?願意?”

“為什麼不願意?”林觀因歪頭,“我一直都喜歡你?呀!隻有你?,從來沒說?過……”

如果是可?以自己選擇回去?的?時間和?方式的?話,那她能陪伴錢玉詢的?時間也就更多一些了,她能陪著他?將他?想做的?事都做完,滿足他?的?所有願望後再離開?。

而且現在她脫離了劇情的?軌道,也就再也和?百裡承淮沒了關係,所以日後她和?錢玉詢就是自由自在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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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自由的?人?,自然能結合在一起。

前提是,如果成親是錢玉詢的?願望的?話,林觀因滿足他?。

馬車穩穩當當停在青磚白牆之間,此處人?聲?隱隱,正位於一條小巷的?儘頭。

錢玉詢冷冷看了她一眼,莫名地拿著手邊的?長劍走下了馬車。

他?不會再被林觀因騙了。

她一貫隻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來哄騙他?。

小院門匾上刻著“林府”兩字,錢玉詢站在門前等著林觀因下車。

“這……”不會真是“她家”吧?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在這個世界擁有一個家啊?

林觀因正想著,如果裡麵走出了和?她父母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應該怎麼辦。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她的?空想。

這是錢玉詢早在半月前就托鏢局的?人?買好的?宅院,一進?一出,正房廂房都不缺,從後院推門,便能見到波光粼粼的?水麵,是護城河。

雖不是海,但此處離海邊並不遠。

此處是京城中最好的?地段,說?是一宅千金也不為過。

門旁擺放著的?不是石獅子,隻是兩盆藍色的?花,看不出來是什麼種類。

林觀因站在石階下,她抬眸望著抱劍倚靠在門邊的?錢玉詢,他?正好站在門匾下對她笑。

“到家了。”

063

林觀因總覺得他的笑容意味深長, 但又想了想,他們?可是在一起這麼?久的好同伴,錢玉詢總不?會害她。

林觀因緩緩跨過門檻,四處張望著, 宅院裡安安靜靜, 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父母。

院子?裡擺滿了藍色的花, 林觀因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似乎花瓣的大小也都不太一樣。

錢玉詢關上大門, 拿過一旁的鐵鏈將門閂纏繞了好幾圈,才拿出鑰匙將門鎖上。

鎖著她,讓她永遠都見不?到百裡承淮,隻能在他身邊就好了。

“誒?一會兒不?出門了嗎?怎麼?現在就把門關上了?”林觀因看著他鎖門的動作,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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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玉詢變得奇奇怪怪的。

他反手執劍,走到她身邊,嘴角的笑意都掩藏不?住,“你想住哪一間房?”

房中都是讓人打理好了的,隻要出的錢夠多, 不?管是什麼?活總會有人願意乾。

就像錢玉詢接任務一樣, 就算是刺殺皇子?的任務, 隻要有人給的價夠高?,他一樣能接下。

林觀因當時昏迷著, 她對?他的動向一概不?知。

林觀因還沒見過裝飾得這麼?華貴精美的房間, 就連曾經在楚府裡的客房都比不?上。

屋子?雖然不?大,但應有儘有。

錢玉詢陪著她看過了三間臥房,裡麵都是用粉色的絲綢做的簾幕, 一眼看去全?是粉粉嫩嫩的裝飾。

被褥、屏風……就連茶盞也是通透的粉。

“你去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粉色東西?”林觀因好奇地問他。

錢玉詢將長劍擱放在桌案上,他眼眸清澈:“你喜歡麼??”

喜歡他布置的房間的話, 就不?要喜歡彆人了。

果然不?出他的預料,林觀因笑著對?他點頭,聲音甜美:“喜歡。”

錢玉詢握著鑰匙的手鬆了鬆,領著林觀因來到後院,後院開了扇小窗,推開八角窗就是護城河。

揚州比不?得遼州,此時的遼州或許還是千裡冰封,而漸漸南下,溫度便慢慢升高?。

護城河上的一層薄冰都會被每日前來浣洗衣物的婦人們?打碎。此時日光正?好,波光粼粼的河麵正?緩緩流動著。

林觀因小心翼翼地攥上錢玉詢的袖邊,抬頭看他:“這是你買的宅子?麼??貴不?貴呀?”

“不?貴。”錢玉詢說著,“隻要做一個任務就可以了。”

一個任務,萬兩黃金。

不?僅能讓他買下這裡的宅院,還能讓他將此處全?部按照林觀因描述的那樣重新裝飾一遍。

甚至,他還能買下一條商鋪給林觀因做嫁妝。

隻不?過,這個任務,若是他完不?成,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錢玉詢不?會讓自己?死的,在林觀因還在他身邊時,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死掉。

錢玉詢透過那扇八角窗將手中的鑰匙丟進護城河內,速度快得都讓林觀因沒看清,隻聽見鑰匙掉進河裡,激起一圈波紋的聲音。

“你把什麼?丟啦?”林觀因回頭看他。

錢玉詢搖了搖頭,“沒什麼?。”

好奇怪。

她總覺得這一次醒來後,錢玉詢哪兒都不?對?勁。莫名?其妙帶她來了揚州,帶她進了這個宅院……

“錢玉詢,”林觀因主動握上他的手,猜測道:“這是不?是你準備的新房呀?”

他掌心冰涼,不?管是在寒冷的遼州還是如今較為溫暖的揚州,他的溫度都是如此。

錢玉詢懵了一下,又很快地反應了過來,他同樣對?她笑著:“是啊,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們?就在這裡成親好不?好?”

說好。

他盯著林觀因,如同一隻饑餓許久的猛虎,隻等著他的獵物進入口?中。

林觀因看著他的眼神,不?敢說不?好。她感覺到,若是自己?說不?好的話,錢玉詢恐怕會被她氣哭。

不?過,她是真的很喜歡這裡。

宅院不?大,剛好能裝得下他和?她。

若是這裡真的有她的父母就好了,那她就不?用想著回家的事,他們?四人或許能一起開心地生?活在這個小院裡。

“好呀,”林觀因抱著他的手臂,“不?過成親要準備什麼??我們?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錢玉詢嘴角的笑僵住,他垂眸,視線落在林觀因顫抖的發髻上,“不?用,我來準備就好。”

林觀因點了點頭,畢竟她沒成過親,也沒什麼?經驗。

這是錢玉詢的願望的話,她一定要在走前滿足他。

林觀因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成天?也閒得慌,這個世界還沒有什麼?娛樂設備,她隻能待在這個小院裡,替花鬆鬆土,將兔子?放出籠子?,又將兔子?抓回去。

一連幾日,她隻要一問起有關百裡承淮和?關如冰的事,錢玉詢便會緘默不?言。還有就是她一說著想上街逛一逛,錢玉詢隻說著外麵不?安全?,讓她待在家裡。

除此之外,錢玉詢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對?她也一如既往。

隻不?過,錢玉詢最近總是早出晚歸,似乎是忙著準備他們?成親要用的東西。

入夜後,林觀因坐在窗前,入眼的是小院裡的小花。這幾日臨近月中,明月高?懸,清澈透亮。

月色下,林觀因隱隱看著花瓣的顏色各異,一些深,一些淺。似乎不?僅僅隻有藍色,還透著些紅,那藍色倒像是被染料染上去的。

錢玉詢飛身從房頂上下來,悄無聲息落在院子?裡,透過窗,他遞進來一封紅色的帖子?。

“這是寺廟的和?尚給的,說我們?的姻緣是天?作之合。”錢玉詢先將帖子?給了她,然後緩緩從門邊進來。

錢玉詢不?是最不?信這些的麼??

林觀因笑意盈盈地展開帖子?,上麵寫著她的名?字和?錢玉詢的名?字,許是他不?知道生?辰,便用名?字讓大師算姻緣。

上麵的字寫得規整,林觀因看著倒還有些像自己?的筆跡。

而兩人的名?字後,緊跟其後的便是一個“凶”字。

林觀因捏緊了帖子?,繼續往下看,而在這“凶”字之後,又寫著“天?作之合”。

林觀因抬手將帖子?合上,緊緊握在手中,她似乎可以想到錢玉詢今日去廟裡的情景。

廟裡的和?尚算出了個“凶”,他一定不?相信,逼著人又改了個“天?作之合”。

林觀因不?知道廟裡的和?尚是怎麼?哄騙他的,又是如何將“凶”說成的“天?作之合”。

錢玉詢還帶了份桂花糕放在她麵前,“多加了桂花。”

她喜歡吃甜的。

桂花熬成的糖漿放得越多,糕點就越甜,錢玉詢守著做糕點那人往裡加了很多桂花糖漿,所以才回來得這麼?晚。

林觀因將帖子?壓在茶盤底下,錢玉詢隱隱瞥了一眼,問她:“帖子?有什麼?不?對?麼??”

林觀因抬頭看他,他這語氣明明就是“若是不?對?,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林觀因搖頭,拿著一塊兒糕點塞進嘴裡,她得緩緩,想著用什麼?口?氣說出來的假話最真。

“沒有呀,是寫的天?作之合。”

錢玉詢揚了揚眉,從懷裡拿出一條細長的木片,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字。

錢玉詢拿過燭台,放在林觀因麵前,像個想要討要禮物的孩子?。@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這是我求的觀音靈簽,他也說是上上簽。”

林觀因心中不?安,將簽文放在燭台下,眯眼將上麵的字看清——

“六五簽:眼前歡喜未為歡,亦不?危時亦不?安。若欲傷人亦傷己?,若能知止則自寬。”①

要是她也不?識字就好了。

林觀因將竹片同著帖子?一起放在茶盤下,“是上上簽,也是說的天?作之合。”

錢玉詢默然,盯著林觀因不?停地往嘴裡塞桂花糕。

她又在騙他。

這是他今日學?著旁邊的人磕了三個頭才等來的簽,是他專門為她求的。

和?尚說的是,林觀因能長命百歲。

這和?他們?的姻緣沒有半分關係,但她卻說是天?作之合,是在敷衍他麼??

“你教我認字。”錢玉詢半張臉隱在黑暗裡,長睫輕顫,微微歎了一口?氣。

林觀因沉默地咽下口?中的糕點,麵對?著燭台,輕聲問他:“為什麼?突然想認字了?”

林觀因看著茶盤下的簽文,不?安地回想著,自己?是不?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因為……”他頓了頓,“我若是能識字,便能寫很多給你的情書?。”

錢玉詢見著世上的那些酸腐男子?都是這麼?追女子?的,寫情書?、翻後牆……還有什麼?陰陽相合?

他不?把自己?當成那樣的酸腐書?生?,但好像世人都覺得這樣的人最適合成家。

林觀因的臉霎時變得羞紅,“寫情書?做什麼?呀?反正?我們?都要成親了。”

“教教我。”

他的語氣像在撒嬌。

林觀因實在抵擋不?住這樣的錢玉詢,便讓錢玉詢隨便找了一本有字的東西,放到她麵前。

錢玉詢拿出了自己?懷中的殺人手劄。

林觀因:“……”他這樣,她都有點不?敢動筆了。

“真的要用這個麼??”林觀因將他的殺人手劄拿在手裡,感覺手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沒有彆的了。”

他從前又不?識字,哪裡會在家裡放一些書?本?

林觀因翻開,前麵都是他畫的一些鬼畫符,想必是用來記錄他賺了有多少錢。

她慢慢往後翻,有一頁是她的名?字,是她那時和?他被關在楚府中,教他寫的。

從這裡往後,鬼畫符變成了一些“正?”字。

她還想往後翻,卻被錢玉詢攔住了動作,他拿過小本,直接給她翻了一頁空白的。

“你想學?什麼??”林觀因用筆戳著自己?的側臉,問錢玉詢。

“天?作之合。”

“……”

他學?字學?得很快,林觀因給他寫一遍,他幾乎看一眼就能自己?寫出來。

林觀因發現了,這人不?是文盲,他之前隻是從來沒想過學?認字這種?事。

說來也是,他一個殺手,每天?練武都已經消磨了大半時間,更彆說從前還有個魏攸北一直在折磨他。

活著就很不?容易了,他哪裡會有這麼?安靜的時間來學?字。

“要不?什麼?時候我們?去書?店逛一逛,挑一些書?,這樣你學?得更快一些。”林觀因倒在他的懷裡,將筆放到他掌心。

想逛書?店?

“不?行,外麵不?安全?,你說我應該看什麼?書??我去買。”錢玉詢看著手劄的這一頁寫滿了“喜歡”和?“天?作之合”。

林觀因想了想,回想起小學?時剛識字的時候,“有圖畫、也有字的,這樣圖與字對?照,學?著更快一些。”

錢玉詢點頭記下,次日便去了書?店,照著林觀因說的話,轉述給了店鋪中的掌櫃。

那掌櫃眯著眼,撫著自己?的長須,笑著打量錢玉詢:“想不?到如此俊美的公子?也會喜歡這等俗物。”

“俗物?”錢玉詢不?解,吩咐掌櫃的:“你隻管拿出來,有多少拿多少。”

他能陪她玩,陪她消磨時間,這樣一來,林觀因就不?會再想起彆人了。

掌櫃雙眼一瞪,示意錢玉詢小聲些:“公子?竟然如此大膽,老夫實在佩服!請與我上樓,我將珍藏之物,儘數分享給公子?。”

錢玉詢擰了擰眉,淡淡說了句:“多謝。”@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書?店掌櫃抱出了好大幾堆書?,放在錢玉詢麵前,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做賊一樣。

“公子?慢慢挑選,我給公子?成本價。”

064

膚色黝黑的?掌櫃紅著臉逃了下去, 閣樓上隻剩錢玉詢一人翻閱著那些書本。

封麵上都沒有寫書?名?,不過就算是寫了他也不認識。

但錢玉詢沒想明白,他不過是想買幾本有圖有字的?書?,這掌櫃的為何要說這些書是俗物?

會不會是掌櫃的也討厭那些酸腐書?生?

錢玉詢隨手?拿過一本, 翻開?幾頁, 上麵便畫著一張圖, 圖旁還有紅色的?朱批。

想來就是林觀因讓他買的?書?了。

錢玉詢的?視線落在那幅圖上,圖上的?那男子一手?抓著身下女子的?肩, 一手?覆在女子的?胸前,畫上的?小人衣襟散亂。

正好掌櫃走上前來問他選了哪幾本。

錢玉詢將這一頁放到掌櫃麵前,“他在做什麼?”

掌櫃老?臉羞紅:“公子、公子既知,何必……”

“我不知。”錢玉詢收回手?,放在眼前仔細看了看,“這裡也能親麼?”

掌櫃老?臉震驚:“……”

鑒於錢玉詢給的?錢多,掌櫃好心?地問了句:“公子可曾娶親?”

“將要。”他回話時眼中浮起笑意。

掌櫃的?壓低了聲音,對錢玉詢說:“那公子此時來得很有必要,這些書?對公子來說實在大有裨益。”

“果真?”錢玉詢不怎麼信, 難道現在成親還要人必須識字麼?

“自然、自然, 公子可回府仔細翻閱學習, 不過……”掌櫃頓了頓,“公子還是不要讓旁人知道為好。”

錢玉詢沒將掌櫃的?話放在心?上, 林觀因要教他識字的?, 怎麼可能不給她看?

而且,林觀因算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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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玉詢在掌櫃麵前隨意翻了幾本,裡麵的?內容雖然不太一樣, 但都是畫的?小人圖,一旁也有批注。

他便隨手?拿了五六本。

“紙上得來終覺淺, 絕知此事要躬行。①”掌櫃悄聲囑咐他,“若是公子想多學一些,還是實踐為好。”

“你是說這上麵的?圖畫,我也能這麼做?”錢玉詢說著就要翻出一本問他。

掌櫃趕忙攔住他的?動作?,“自然、自然,這些東西?有助於公子與娘子感情恩愛,公子好生學習便是。”

“多謝。”錢玉詢點了點頭,又?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三?日後臨水巷林府,我成親,請你觀禮。”

掌櫃與他麵前的?銀子麵麵相?覷,抬眼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公子更覺得詫異:“這……”

“請你觀禮,但你須得準備些吉祥話來說給我娘子聽。”錢玉詢揚了揚眉,“這是給你的?報酬。”

掌櫃老?臉疑惑:“……?”

錢玉詢抱著幾本書?轉身就走。

掌櫃望著錢玉詢遙遙遠去的?背影,手?中拿著一錠銀子,心?中詫異,他自言自語:“這人剛不會是在逗我吧?奇怪……”

錢玉詢給雇主說明了時間,他要休息半個?月才會去完成那個?任務,所?以這之後半個?月的?時間都是他和林觀因的?。

錢玉詢步履不停,趕著回家?去。

……

林觀因昨夜便覺得院中的?花長得奇怪,花瓣的?顏色不像是自己生長的?。

她端了一盆水,用手?帕打濕了擦了擦花瓣,還不算用力?,手?帕暈染開?一團藍色。

她瞪大了眼,又?擦拭了好幾朵,上麵的?藍色似乎都是用染料染上去的?。

難怪這些花長得都不一樣,卻是一樣的?藍色。

林觀因看著院中的?幾朵被她擦過,顯示出原本顏色的?花朵,心?下不安。

這隻能是錢玉詢乾的?。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林觀因沒想明白。

這段時間她住在這裡,一次都沒有出去過,每次她想要什麼東西?,錢玉詢總會及時給她帶回來。

林觀因心?中隱隱生出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她不會是被錢玉詢囚禁了吧?

但誰囚禁人還這麼好吃好喝地對待著?

林觀因仰頭看了看天,無奈地搖頭,彎腰折下被她擦出原本顏色的?花。

算了,他既然想這麼玩,就陪他再玩一段時間好了。

隻有後院的?八角窗能打開?一處口子,林觀因推開?了窗戶,將花朵丟下去。嬌嫩的?花瓣浮在護城河上,隨著緩緩流淌的?水波蕩漾。

護城河旁浣洗衣物的?婦人見她將好看的?鮮花丟進去,揚聲問她:“姑娘怎麼將花都扔了?”

林觀因抬眸看去,幾個?婦人其樂融融在一處洗衣,她們手?中的?杵衣棒砸得衣物濺起水珠。

錢玉詢說外麵不安全。

林觀因撐著牆邊,揚聲問:“嬸子,現在是幾月了?”

“過兩日就是上元嘞!”

林觀因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那她從在不知寺昏迷開?始,難道昏睡了快半個?月?也就是這半個?月,錢玉詢將她從遼州帶到了這裡。

林觀因剛欲關?上窗,一臉熟悉又?陡然放大的?臉出現在林觀因麵前。

“如冰姐?!”

“嗐!”關?如冰歎了口氣,她咕噥道:“找你可真是麻煩。”

林觀因正好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她,“如冰姐,進來說。”

關?如冰搖了搖頭,憐憫地看了一眼林觀因:“我可不敢進來,錢玉詢若是知道了,不得來追殺我?”

林觀因小聲說了句:“怎麼會……”

但她也不敢保證。

“長話短說,”關?如冰從八角窗遞了一封信進來,“他接了一個?不該接的?任務,你勸一勸他,若是勸不好,恐怕你二人都得死。”

什麼任務這麼嚴重?@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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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觀因指尖一顫,急忙展開?信封一看,上麵寫著錢玉詢這段時間做過的?任務,以及他任務的?酬金。

完成過的?任務都被關?如冰用橫線劃去,隻有最後一個?,刺殺二皇子,黃金萬兩還空著。

“我是看在你幫過我,我才千裡迢迢來告訴你的?。”關?如冰向她伸出手?,將信封拿回去,“上次,錢玉詢將你帶走,就把你關?起來了?我都說過他是個?瘋子了……”

林觀因不知道關?如冰這話從何說起,“但他對我很好啊。”

“……你開?心?就好。”關?如冰朝她擺了擺手?,“還以為你能回去,那現在你怎麼打算?留著這裡,和錢玉詢過一輩子麼?”

林觀因沉默地看向她,熟悉的?兩人一對視,隻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

“既然如此,你也應該有彆的?辦法。”關?如冰點了點頭,“那就祝你日後順遂,想來我們也不會再見了。”

“……謝謝。”

林觀因關?上了窗,步履緩緩走回前院。

她腦中還想著關?如冰遞給她的?那份任務單,好像一切都有了思緒。

他這麼著急地接任務賺錢,應該就是為了和她成親吧。

林觀因倚靠在廊下出神?,連錢玉詢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有察覺。

“我買回來了。”他將用布包著的?書?放在林觀因身邊,另一個?布袋裡還鼓鼓囊囊裝著衣物,衣邊的?一角露出來,是繡著金線的?紅布。

林觀因仰頭看他,他神?情無異,還是像之前那樣。

她伸手?抱著他的?腰,“錢玉詢,我們不成親了好不好?”

如果不成親的?話,他就不會去攢這些錢,也就不會接下那個?任務了。

錢玉詢剛想抱起她,手?僵在半空。他輕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林觀因又?搖了搖頭,額頭在他腰帶上輕蹭,“不是,我們可以成親,但不用花這麼多錢……”

錢玉詢彎腰,與她平視,他語氣堅決:“不可以,我都安排好了。”

他伸手?,“我抱你。”

林觀因歎了口氣,她還有什麼辦法能讓錢玉詢不去做這樣的?事麼?他會聽她的?嗎?

林觀因此時此刻竟然覺得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伸手?攬住他,撲進他懷裡。

錢玉詢的?鼻尖動了動,她的?身上不隻是她的?味道,還有一股莫名?的?暗香。

她見了彆人。

這樣的?念頭讓錢玉詢腦中的?警鈴大作?。

錢玉詢將她抱回床上,打開?一個?布袋給她展示著他剛取回來的?嫁衣。

金絲繡線縫製的?嫁衣,上麵的?每一針每一線都細致得挑不出錯。衣物上綴著很多顆圓潤的?海珠,每一顆都格外獨特。

錢玉詢向她介紹:“這都是我去抓的?,他們說海珠是珍貴的?意思。”

海珍珠映出他的?容貌,林觀因似乎能想到錢玉詢跑到海邊去尋海蚌的?樣子。

“你出去玩都不叫我一起。”林觀因有意無意地說。

他沉默一瞬,解釋道:“你不會遊泳。”

林觀因一怔,她從來沒有說過她不會遊泳,隻有在回憶裡的?時候,她才在他麵前表現過,但係統說過已經抹去了她存在過的?記憶。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遊泳?”林觀因問。

錢玉詢擰了擰眉,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來這句話。

“直覺。”

他拿著嫁衣,一雙眼眸期待地看著她:“試一試?”

林觀因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她還沒接過他手?上的?嫁衣,就被錢玉詢放倒在床榻上。

“我來幫你。”他熱心?地說。

他現在替她穿脫外襖已經很熟稔了,隻不過他手?上的?嫁衣似乎是從裡到外一整套。

錢玉詢冰涼的?長指觸碰到她柔軟的?肌膚,林觀因被冰得顫了一下,她婉拒:“我自己來吧。”

“不,”他堅持,“我幫你。”

他背對著桌案上的?燭台,跪坐在榻上,將林觀因緊緊環在自己的?懷裡,他暗自用內力?壓製著自己的?心?緒。

她被他剝得隻剩下一件小衣和一層薄薄的?裡衣。林觀因捏住他的?長指,搖了搖頭:“彆……就這麼試吧。”

錢玉詢翻找著嫁衣裡麵,拿出了一件紅色的?、用金線繡著鴛鴦的?小衣。

他提醒她:“這個?也要試。”

“等、等……這個?不用!”林觀因半支起身子,從他手?裡搶過小衣,藏在自己身後。

錢玉詢被她的?動作?逗笑,見她臉色羞紅,想到今日那掌櫃對他說的?話,這種親近的?姿勢會讓夫妻間的?感情更加深厚。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我繡的?。”錢玉詢說,長臂將她攬入懷裡,從她手?心?拿出那件小衣,“請教繡坊的?繡娘,但時間有些緊,所?以隻有小衣是我繡的?。”

林觀因呆愣地看向他的?手?,白皙纖細的?長指與鮮紅的?小衣交纏。

“無礙,我幫你。”他微微伏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蠱惑著她,今天的?他格外熱心?。

錢玉詢低頭,一手?摁著她的?肩頭,一手?將她放在榻上。灼熱的?呼吸從她的?耳邊滑至她的?肩頭,繼續往下,是她的?衣帶扣。

他用牙齒咬著她係的?結,輕輕往外一扯,衣帶散開?。

林觀因下意識伸手?去擋他的?動作?,“不、你彆……”

她手?指上,那股暗香更加濃鬱。

她的?手?往回縮了縮,錢玉詢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指尖,溫熱又?濕潤。

林觀因心?尖一顫。

錢玉詢從她腰間探起頭來,少年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像是對她滿懷著希冀。

林觀因的?心?被他的?笑意弄亂,在走神?之際,他已經脫下了她的?裡衣。

林觀因猛地撲進他懷裡,緊貼著他的?胸膛。她的?手?胡亂摸索著,想擋住他的?雙眼,卻被他一手?攥在手?中。

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使得她又?緊貼了他幾分,往床榻裡進了進。

“好軟。”他感歎。

林觀因羞紅了臉。

“你不準看!”她故作?凶狠,“我自己換。”

錢玉詢微微低眸,便見著她單薄瑩潤的?肩頭,幾綹不聽話的?長發搭在她的?肩頭,黑與白格外分明。

他低頭將她發髻上的?絨花咬下,順長的?黑發倏然灑下,鋪滿她光潔的?後背。

他攬住她腰的?長指往上攀爬,握著她的?肩頭,就像他看過的?圖畫那樣。

對,還有一隻手?。

錢玉詢將她緩緩放下,但林觀因不聽話地抱著他不放,他被林觀因的?肩抵住的?喉結悄悄顫了顫。

但沒什麼問題,他的?內力?足夠他用來壓製自己。

“我學會了。”他突兀地說。

林觀因還沒反應過來,他握著她的?肩頭,將她從身上放到床榻上。

林觀因下意識地閉上眼。

但越是眼前黑暗,錢玉詢帶給她的?觸感就越明顯,他的?指腹在脆弱的?係帶邊緣遊走。

錢玉詢的?呼吸一直在她的?頸間來來回回,他似乎在找解開?小衣的?方法。

片刻,林觀因耳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她渾身一涼,不由得抓住錢玉詢的?小臂,緩解自己的?緊張。

她聽見錢玉詢輕笑一下,歎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他單手?抓住她雙手?的?手?腕,將她的?雙手?禁錮在被褥裡,他的?呼吸無限逼近。

“不是要、要試衣服麼?”林觀因顫抖著問。

他笑著說:“不急。”

然後閉上眼,長睫輕輕顫動著,他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林觀因猛地睜眼,麵前是他滿帶笑意的?眼睛,似乎很樂於見到這樣的?她。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角,就像她每次吃到糖葫蘆時,總要先舔一下。

他側眸看了一眼旁邊翻開?的?書?頁,長睫掃過她的?鼻尖,他的?呼吸噴灑在她唇角:“張嘴。”

林觀因無措地聽從著他的?指揮,剛將唇瓣張開?一點,便被錢玉詢的?舌尖偷襲。

她的?驚呼聲融進他的?口中。

太熱了。

為什麼錢玉詢時常冰涼的?身體此刻變得這樣灼熱,林觀因覺得自己快要被他引燃了。

她退縮著向後,錢玉詢緊跟著她向前。

他終於放過她快要窒息的?唇,他半支起身子,冰涼的?空氣趁機鑽進兩人之間的?空隙裡,林觀因渾身一顫。

身上的?海珍珠顫動著,讓林觀因的?頭發發麻。

錢玉詢目光灼熱地看著她,他啞聲問:“它好可憐,我能親一下麼?”

“我……”

“好。”

她還什麼都沒說,他已經替她做好了決定。

下一秒,他垂首含了進去,高束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滑下來,掃過林觀因的?腰間,弄得她發癢。

不隻是含著,他齒間輕咬著她的?肌膚,似乎想在上麵留下他的?痕跡。

他聽見她紊亂的?心?跳聲,夾雜著她的?輕吟。

林觀因渾身沒了力?氣,她向上蹭了蹭,想躲開?他的?呼吸,又?被他的?手?握著腰拉了回去。

酥麻的?快感從他唇邊向全身蔓延,林觀因攥著他的?長指,“彆、我們說好了試衣服的?……”

“好。”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拿過手?邊的?小衣給林觀因穿上,被親吻過,又?被布料摩擦,就算是柔軟的?綢緞也讓林觀因的?感官放大。

她難耐地啜泣,“……疼。”

“那不穿。”他的?喉嚨被灼燒得險些說不出話來,聲音又?低又?啞。

她又?搖了搖頭。

她半眯著眼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錢玉詢看在眼裡,這不是委屈,這是對他的?蠱惑,蠱惑他奮不顧身地跳進她的?陷阱。

而他,甘之如飴。

他照著書?頁上的?圖畫動作?,靈巧的?長指像個?剛化?形的?精靈,天真又?懵懂地一點點擴張著領地,占據重要關?口。

林觀因渾身難受,輕呼著讓他抱抱自己。

錢玉詢從腳床上起身,將她抱在懷裡。她很熱,連額頭都出了一點細汗。

“這,”他明亮的?雙眸,盯著染得亮晶晶的?指腹,他的?兩指並攏又?張開?,一條晶瑩剔透的?絲線隨著他的?動作?拉長,“黏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指腹,像吃麥芽糖一樣仔細。他評價著:“有些濕、熱。”

他又?嘗了嘗,在林觀因耳邊說:“這好像……”

“藕粉。”

林觀因渾身顫抖,緊緊抱著他的?腰,她將下頜擱在他的?肩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神?情。

太可惡了。

她低頭,用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揉皺他略顯淩亂的?衣襟,讓粉嫩的?唇向著他靈虛穴上的?那顆紅痣咬上去。

她早就想這麼乾了。

她學著錢玉詢對自己的?行為,咬過之後,又?舔-弄著那顆紅痣。

隻一下,錢玉詢極為自信的?內力?陡然失控,他緊緊回抱著她,身軀一顫。

他埋首在她頸間輕蹭,將眼角晶瑩融入她的?發間,長睫與她耳邊的?發絲交–纏。

他的?聲音更啞了,還帶了些失控後的?幽咽:“好乖、好乖。”

065

錢玉詢似乎覺得自己的筋脈都在隨之跳動, 幾乎快要衝破他的肌膚,他控製不住淚珠無措地從眼尾滑落。

快死?了一樣。

錢玉詢不懂,原來他親林觀因她會顫,林觀因親他, 他也控製不住。

這?就是書鋪掌櫃說的增進夫妻感情。

他們同時擁有了同樣的快感。

林觀因透過他的身子, 看著燭台上的蠟油一滴滴滑下, 朦朧昏黃的光灑在他的背上,照得他的馬尾都在發光。

他的玉冠偏了, 高束的馬尾也淩亂不堪。

她似乎發現?了他的秘密,他一直在用?內力控製著自己,可剛剛被她一咬,那內力瞬間變得紊亂洶湧,是她熟悉的一股熱流。

她感受得到錢玉詢一顫一顫的身子,林觀因抬手撫過他的蝴蝶骨,順著背脊滑下,動作輕柔。

錢玉詢的聲音很啞,似乎有些呼吸不暢, “你彆這?樣對我。”

“咬我、打我、捅我一刀……都可以, ”他半撐起身子, 緊緊攥著林觀因的雙手,“不要這?麼?溫柔對我。”

林觀因的神魂還在外飄著, 他的話散了一半、聽了一半。

她心裡泛酸, 一股酸澀感湧上鼻尖。

錢玉詢從沒被人好好對待過,在鄔家的那一年他學的是取悅人的活,流浪在外時曾與野狗搶食, 而在希夷閣後,他被魏攸北灌輸著一種荒謬的觀念。

越是喜歡你的人, 越是要傷害你,這?才會讓你感受到這?份愛。

錢玉詢應該是不相?信的,所以他遠離魏攸北,但他時時刻刻又受著這?樣的影響。

沒有人教他,所以他分不清。

分不清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折磨。

林觀因身子發軟,卻還是仰著頭?,故意挑釁他:“這?就受不了?”

“受不了,”他頓了頓,他看著林觀因嬌媚的眉眼,認真道?:“你在折磨我。”

錢玉詢垂眸,沉默地看著她,雙眼泛紅,眼睫上還掛著一點晶瑩,他的長睫顫了顫,看起來?脆弱得要命。

林觀因本想故意刺激他的,但看他的樣子,又狠不下心來?。

“不是折磨,是喜歡,”她仰頭?在錢玉詢唇上落下一吻,“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人是不會傷害你的。”

細膩溫潤的指尖撫著他的背脊,似乎在安撫他,從後頸到尾骨,摸得錢玉詢腦袋一片空白。

“喜歡,很喜歡。”錢玉詢將她抱緊,汲取著她身上的味道?。

林觀因很好,可他很壞,他有著強烈的摧毀欲,想傷害她。

他想將她揉碎進自己的身體裡,想時時刻刻都和她在一起,他想咬她最脆弱的地方,想掐住她的命門,想在她身上刻上他的名字,讓林觀因成為錢玉詢的所屬物。

如果?林觀因不願意的話,那他就在自己身上刻滿她的名字。

但林觀因告訴他,喜歡一個人不會傷害他。

錢玉詢顫抖的手指渴望著繼續,他剛剛隻是輕輕碰了碰,她就顫得不行。可他還很想很想刺進去,想看她哭、想看她痛。

但又舍不得。

林觀因輕撫著他的後腰,她的神智迷迷糊糊的,眼神都有些渙散,可嘴裡還念念有詞:“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錢玉詢看著她沉沉睡去,眼前的景象被水珠染得朦朧,平添了一分水色。

她睡著之後也很乖,任由他給她擦拭,給她穿衣。

隻不過林觀因倒頭?就睡,而錢玉詢一雙眼眸之中欲色翻滾,久久難以平息。

林觀因次日醒來?時,錢玉詢又不見了。

她身上乾爽,不知道?錢玉詢什?麼?時候給她擦了身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裡衣。

那套嫁衣整整齊齊疊在一旁,隻有那一件小?衣不見了蹤影。

床邊放著一摞書,她昨夜隱隱聽到他翻書的聲音。林觀因好奇地拿過一本,剛翻了第一頁,臉像是燒開了一樣霎時變得緋紅。

原來?他買的是這?樣的書!

林觀因照著之前的樣子,給錢玉詢又放了回去。

她的腦子暈暈乎乎的,披了件鬥篷坐到窗邊,剛推開窗就看見那紅色的小?衣在院子的樹枝上掛著。

搖搖晃晃的係帶提醒著林觀因昨晚的瘋狂。@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

錢玉詢早早出了門,他今日要讓人清點好聘禮和嫁妝,不過還好,他們隻需要搬到林觀因的小?院就好。

他買了好幾個做吃食的商鋪,林觀因喜歡吃這?些東西,日後的鋪子就交給她了。

還有一些金銀首飾都是他守著工匠打出來?的。

林觀因會喜歡的吧?

她一定會喜歡。

還有他親手雕的一座觀音神像,照著林觀因的樣子刻的,用?的是最好的玉,一絲裂都沒有。

日後就將這?尊玉放在他們的臥房裡,讓它看著他和林觀因是怎麼?玩的。

錢玉詢想著,便?忍不住嘴角溢出笑意。

回府路上,錢玉詢照常給林觀因買了一袋糕點,剛走出店鋪便?聽到路邊的小?攤吆喝著:“熱燙的藕粉……”

錢玉詢不由得停下腳步,看著攤主用?勺子攪拌著熱鍋裡的藕粉。

他看了一眼,不禁對比起來?,藕粉的顏色要深一些,不過都是這?樣黏膩。

“來?一碗。”他站在攤販麵前,彎下腰,又認真看了看。

“十文錢。”攤主說。

錢玉詢從荷包裡剛好拿出十文錢放到攤主手裡,荷包裡的銅板和玉石碰撞,叮當一聲響。

他坐在一旁用?木勺攪弄著碗裡的藕粉,隻用?勺子舀了一點,送進嘴裡嘗了嘗味道?。

寡淡無味。

不太好吃。

“咦,林小?娘子呢?”來?人一身華服坐在錢玉詢麵前。

錢玉詢懶懶抬眸,瞥了他一眼,並不想回應鄔台焉。

鄔台焉看他麵無表情地吃著麵前的藕粉,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鄔台焉不樂意地抱怨道?:“是你叫我來?觀禮的,你怎麼?都不和我講話?”

“是後日,你今日來?做什?麼??”錢玉詢放下手中的木勺,抿了抿唇,將唇上沾染的晶瑩都抿了進去。

鄔台焉看著他起身,拎著一袋糕點,步履緩緩離開。

鄔台焉看著錢玉詢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彎弓,冷哼一聲。@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

錢玉詢回府時,正好看到林觀因在取樹枝上的那件小?衣,她踮著腳還沒能夠到。

錢玉詢將糕點塞進她懷裡,替她將樹枝上的小?衣取下來?,小?衣是他半夜洗的,現?在還濕漉漉的。

“取下來?做什?麼??”錢玉詢好奇地問。

林觀因看著他白皙的手中拿著殷紅的小?衣,昨夜的那些場景不由得又闖進林觀因的腦海裡。

他是如何咬著小?衣,唇齒將衣物潤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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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在這?兒,要是被人看見了了,多?不好呀!”林觀因紅著臉說。

錢玉詢側頭?想了想,才知道?她這?是在害羞。

“那掛到裡間去。”

錢玉詢剛掛好衣物,便?見著自己的那一摞書換了個方向?。

他悄無聲息地拿起第一本,是他昨晚看的那本。

錢玉詢拿著書,坐到林觀因身側,將書頁攤開在林觀因麵前。

“你不是說教我認字麼??”

林觀因下意識隨著他的動作,掃過一眼,嘴裡的糕點差點噴出來?。

“不、不是這?個書!”

錢玉詢擰眉,“我沒有買錯,有圖有字。”

林觀因垂眸看著書頁上的朱批和駭人的圖畫,耳根都紅了個透。

她結結巴巴:“是、但我讓你買的……”

“算了,”林觀因看著錢玉詢不解的神情,咽下想要解釋的話,“這?個也行。”

反正昨夜兩人該看的都看過了,沒兩日他們也要成親結為夫妻,還有什?麼?不能看的?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林觀因在麵對這?麼?刺激的圖畫時,還是滿臉羞紅。

林觀因教得困難,她從來?沒覺得教人識字是這?麼?煎熬的事情。

但好在這?兩日,臨近婚期,錢玉詢忙著布置宅院,纏了她一會兒,他便?拿著紅布綢緞獨自裝點著院子。

林觀因坐在門口,將竹簍裡的兔子放了出來?,兔子在花草堆裡跳來?跳去。

竹簍空空的,林觀因忽然想起之前在不知寺時,那枚碎掉的玉觀音。

那日不知怎麼?她昏迷後,就再也沒找到。

林觀因仰頭?,望著錢玉詢,他正認真地在木梁上纏著紅布綢緞。

“要我幫你什?麼?嗎?”林觀因看著錢玉詢忙活,而自己兩手空空,十分過意不去。

他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綁好了,飛身落在林觀因麵前。

他彎腰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親一下就好了。”

林觀因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還有握緊的手,不由得笑出聲。

他連自己的內力都控製不好了。

林觀因看了看天色,這?兩日天色都很好,沒下雨、也不昏沉,日日都有明媚的天光。

希望他們成親那日也有這?樣的好天氣。

但比好天氣來?得更早的,總是壞消息。

鄔台焉趁著錢玉詢出門的時候,爬到了林府的屋頂上,他遠遠笑著,向?林觀因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