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病(2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9936 字 4個月前

對於舞團裡的每一個人來說,不管最初是因為什麼和芭蕾結緣,最終這都變成了他們的人生追求,他們職業生涯裡的終極理想。

哪怕能成為首席的人隻是鳳毛麟角,更多人終其一生隻能做默默無聞的配角,但熱愛能讓他們永遠發光發亮。

於芭蕾舞者而言,愛芭蕾就像愛生命,而那雙腳就是他們的命。

不能跳到跳不動的那天為止,並且失去再次起舞的可能,是一種絕對殘忍的結局。

科琳在孤兒院長大,付出了無數努力才入選劇院舞團。沒有家人、沒有優渥的物質條件、無所依靠,而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被奪走了,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彆怕。”談聽瑟抱住她,雖然在哭,嗓音卻堅定而平靜,“我會幫你的。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先嘗試完所有可能的結果,不要太早下定論。”

哪怕是在父親去世後渾渾噩噩的那段日子裡,她也沒想過放棄芭蕾。相反,這是她最後的精神支柱。所以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連這個也失去,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又是否能找到活著的意義。

“但這可能性太小了……根本沒幾個醫生願意做這種手術,即便有,我也不可能承擔的了手術費用。或許傾家蕩產之後,我會徹底一無所有。”

“不會的。”談聽瑟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些都不是問題,交給我。我能辦到。”

“談?”科琳愣住了。他們從沒有刻意過問對方的經濟狀況,雖然她隱約能猜到談聽瑟的家境很優越,但卻沒有更具體的概念。

“放心吧,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來,其他的不用擔心。”

又安慰了科琳幾句,談聽瑟起身走出病房,打起精神聯係談捷。

錢她不缺,但是需要一點人脈去聯係到優秀的骨科醫生。

和談捷溝通好後,談聽瑟一直在醫院陪科琳待到了下午,然後不得不為了晚上的演出又趕回劇院。

今晚的劇目是傳統經典的《天鵝湖》,每一幕間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他們需要在這這時候抓緊換衣服和發飾,忙碌卻有條不紊,也擠占了她多餘的思緒。

——隻剩下一個念頭愈發清晰。

她要幫科琳儘可能地保留原本擁有的一切。這不隻是為了科琳,也是為了她自己。

幕布合攏的一瞬間,談聽瑟垂下抬起的手臂,在微笑中無聲抹去眼角的水漬。

……

兩天後,科琳住進了巴黎最好的醫院,醫生開始為她商討最終手術方案。

一周後,也就是在談聽瑟離開法國之前,科琳兩隻腳的手術先後完成,具體是否成功需要觀察術後的康複與複健情況。

現在,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了。

跟著團隊離開法國前往俄羅斯的前夜,談聽瑟留在了醫院裡。

這幾天她跟葛歡聊了很多,對方並沒有對她做的這些做出什麼評判,也沒有告訴她到底應該怎麼做,隻是又和她分享了很多最近旅途中的見聞。

“看多了那些野生動物,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思想對於人類而言是一種饋贈,有時也是一種災難。如果我們能像動物一樣隻去考慮食物與生存,一切都會簡單很多。但這就對應了我前麵說的,這同樣也是一種胡思亂想。既然發生了那就隻好接受。”

“聽瑟,既然這也是一種饋贈,那就多去想想好的一麵吧?目睹的那些痛苦,是為了讓我們更好地珍惜還擁有著的東西。對於已失去與未得到的,不用耿耿於懷。”

也就是在聽到這些話的同時,談聽瑟恍然意識到,自己雖然失去了一些東西,卻也漸漸得到了一些“東西”,比如葛歡與蔣力這樣的朋友,比如重新拾起的對芭蕾的熱愛。

而對於此刻的科琳來說,她也是這樣的存在。

科琳靠在床頭,雖然憔悴,通紅的眼睛卻亮得讓人無法忽略,“謝謝你,談,如果沒有你的話……”

“不用去想那種可能性,我會陪著你一起康複,一起重新回到舞台。”

“我知道,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意。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努力把手術費用還給你。”

“好啊。”談聽瑟忽然笑起來,“首席的薪資可不低,那你很快就能還清了。”

科琳破涕為笑,然後堅定地望著她,“等你巡演結束再來看我,我肯定會走到病房門口去接你的。”

“一言為定。”

談聽瑟被對方握住五指,心裡有什麼在翻湧、沉澱,最後悄無聲息地生長。

**

國內,海城中心劇院。

近期有一場經濟交流峰會剛剛舉行,於是當地政府提前籌備了晚宴與彙演,用以招待外賓和國內參與了這場峰會的企業。

“那是誰?”

“哪個?”

“第二排中間的那個,他旁邊坐著的可是海城的一把手啊。看著年輕,竟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議論的人目光投向觀眾席,剛剛在二排中間落座的男人西裝筆挺,雖然收斂了鋒芒,卻總讓人覺得是個狠角色。

“那是鬆城的陸少。”

問話的人頓時噤聲。

……

幕布還未拉開,頭頂的燈光都還亮著。

陸聞彆姿態隨意,時不時回應著身邊人的話,從陸氏之前並購的外國企業,一直聊到峰會,再聊到今晚,既不熱絡也不怠慢。

直到對方無意提起:“原本今晚這兒是要留給巴黎一個芭蕾舞團做演出的,也是個挺好的文化交流機會,現在這麼一來,大概隻有明年或者後年才能把人家邀請過來了。”

陸聞彆瞳孔微縮。

“聞彆,你對這方麵感不感興趣,平時看不看演出?”

他斂眸,略緩慢地勾唇,“以前偶爾看。”

“那等再有這種機會可以過來看看,多來海城也沒壞處,畢竟將來還有很多項目需要跟陸氏這樣拔尖的企業合作。”

沒聊幾句,燈光就層層黯淡下來,觀眾席上坐著的人漸漸都隱沒在黑暗中。

陸聞彆微微緊繃的下頜線被光影勾勒得有些生硬。

半晌他抬起手,麵無表情地垂眸將領帶拉開一點,這才勉強緩解了坐在這裡時如影隨形的窒悶感,但某個夢境中的畫麵卻揮之不去。

夢裡也是在這裡,隻不過他站在門外。

藍黑的海水與雪白的裙擺,夢境中鮮明的色彩對比附著在他腦海中那根無形的針上,冷不防就刺痛神經。

就像在用死亡這種令人頹然無奈的方式折磨他。

陸聞彆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一個比他年少十歲的小姑娘逼到這個地步。

無法改變,無法解釋,無法彌補,硬生生熬成心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紓解。

作者有話要說:怎麼可能輕易讓狗男人這麼早見到!不可能!給我錯過!

下一章時光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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