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刁難(1 / 2)

沉浮你懷中 荔霧 9396 字 4個月前

談聽瑟呆呆地眨了眨眼,意識到睫毛似乎掠過了對方掌心,她立刻僵硬地睜著眼睛不動了。

若有似無的溫度從所剩無幾的距離傳遞到她眉眼周圍。

“快輸完的時候按鈴叫我就行。”護士將沒入手背的針頭固定好,“如果覺得滴速太快,可以稍微調節一下。”

談聽瑟“嗯”了一聲,聲音莫名甕聲甕氣的,讓她懊惱地擰眉。

在她準備出聲催促他之前,擋在眼前的手移開了,她閉了閉眼適應光線,再睜開時看見護士收拾好東西轉身出去。

病房門合上時發出輕輕的“哢嗒”一聲。

吊瓶懸在床邊的架子上,談聽瑟躺靠著微微垂眸,盯著手背上方輕輕晃悠的輸液管沒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該懊惱自己害怕打針這事被陸聞彆發現了,還是應該對這種有點親密的舉止感到尷尬。

或許兩者都有。

……不對。她忽然想起來,難道重點不該是護士進來前他們的談話嗎?

她眉心難以察覺地蹙了蹙,又把臉往左轉了一點。

一想到陸聞彆親口承認的那些事,她就莫名覺得煎熬,隻想遠遠地避開他。否則要是繼續獨處的話她該拿出什麼態度麵對他呢?還要她怎麼拒絕他才能打消念頭?

陸聞彆不自覺握緊手。

被睫毛細細掃過的癢還停留在掌心,片刻後他慢慢將五指伸展,若無其事地垂在身側,目光卻仍然停留在談聽瑟身上。

她頭一直朝左偏,垂在右肩上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露出略顯蒼白的臉頰。病號服的領口有點鬆散,脆弱修長的脖頸下鎖骨線條精致而伶仃。

他略抬了抬眸,目光又滑到她半垂著微微顫動的眼睫上。

忽然,她轉過頭抬眼直視他,目光冷冷的,唇角忍無可忍地緊抿。

陸聞彆目光微頓。

“陸先生還不走嗎?”

“不急。”

“你難道沒有工作要忙嗎?”

“可以在這裡處理。”

“你打電話會影響我休息。”

“我用郵件和短信。”

談聽瑟噎了噎,冷淡地微微一笑,“養病需要保持心情愉快,你覺得我看見你心情能好嗎?”

陸聞彆靜靜看著她,片刻後才說:“現在沒彆人能照顧你。”

“那如果嚴致來了呢?你覺得你應該用什麼身份留在這裡?”

“你可以現在就叫他過來。”半晌,他開口。

談聽瑟徹底啞然。

她怎麼可能真在這個時候把人叫過來……把嚴致暫時當擋箭牌也要有個度,而不是明知是個誤會還要把他拖進這種尷尬的局麵裡。

本來是想用這個逼走陸聞彆,沒想到反而把這條路堵死了。

談聽瑟抿了抿唇,轉身想去拿手機重新聯係護工,一轉頭卻發現手機放在床頭左邊的桌子上,左手輸著液沒辦法拿,右手伸這麼遠又會扯到傷口。

她猶豫片刻,慢吞吞撐身坐起來,一聲不吭地想自己下床去拿。

一隻大手忽然握住她右手臂,空落落的衣袖在男人長指下堆砌發皺。

她回過頭,平時看上去偏黑色的瞳仁在日光下顯現出真實的顏色,是純粹乾淨的深棕。

“放手。”

陸聞彆的神色有些複雜。他唇角微動,最後開口:“我讓剛才那個護工回來。”

“……我本來就要用手機。”

他眼底隱隱劃過無奈,鬆手站起身,繞過病床走到另一側床頭,拿起手機放在她手心。

談聽瑟假意翻看著手機裡的消息,“你可以給方姨打電話了。”

陸聞彆沒多說什麼,直接打電話給方姨讓她繼續回來照顧。

在他側身說話的間隙,她蹙眉看向輸液泵。不知道是不是滴速有點快,她總覺得手背的痛感越來越明顯了,到現在像是不斷受到重擊,又疼又漲。

談聽瑟忍耐著,抬起右手去夠輸液泵,然後在右腹傷口的限製下手根本抬不了那麼高。眼看著幾步外的人打完電話就要轉過身,她想也不想就飛快把手放了下來。

陸聞彆餘光瞥見她的動作,動作有微不可察的停頓。

他轉身正對著她,將她故作平靜的模樣與身側僵硬的左手儘收眼底,形容不出此刻是什麼心情。

上前將滴速調緩後,他停了幾秒才開口:“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談聽瑟沒看他也沒回答,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神情,哪怕在這種脆弱的、需要照顧的時候也不肯向他示弱,不肯張口讓他幫忙做點什麼。

兩人在這種氛圍中相對無言。

沒多久,方姨就從病房外進來了,或許剛才根本就沒走太遠所以才回來得這麼快。然而她進來時沒想到陸聞彆還在,一時間愣了愣,“陸、陸先生。”

陸聞彆淡淡“嗯”了一聲,“有些東西我照顧起來沒你方便,我有事要走的時候她也需要你照顧。”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走?”談聽瑟愣住。

男人眉目坦然,“我什麼時候說我要走。”

她被他臉皮厚得理直氣壯的態度弄懵了,回過神來剛要反駁,左手手腕忽然被握住,因為輸液而發冷的手和對方的體溫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過多的暖意燙得她手臂上幾乎要泛起雞皮疙瘩。

陸聞彆把她的左手塞進被子裡,垂眸時暗影停留在眉骨與眼窩過渡的凹陷處,然後他驀然抬眸,眸光因此深沉難辨。

兩人隔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彼此瞳仁中的影子。

被蓋在被子下的左手勉強暖和了一點。

“住院最多七天。”他直起身,“你既然說回法國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那就意味著你最多隻需要再忍受我一周的時間。”

“你能保證我們以後不會再見嗎?”她仰起臉看著他,反問道。

陸聞彆沒回答。

談聽瑟望著他譏諷地笑了笑,接著臉上的笑意逐漸冷淡下去,最後她彆開臉,隻留給他一個漠然的側影。

已經來來回回說了那麼多,現在再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是依然覺得可以“打動”她嗎?所以不真正嘗試過就不肯死心?那她就用事實告訴他,他錯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