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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溪笑了笑,“這拐杖又可以給你借力,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直接用拐杖打回去,不是挺好的嗎?”

聽到這麼個用處,周生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揚了揚手中的拐杖,誇道:“挺不錯的呢”

紙簍中剛剛被扔進去的公文厚厚一疊,已經將整個紙簍塞滿,周生生一打眼便看見了。指了指這紙簍,問道:“這是什麼啊?”

剛開口,周生生就覺得有些不妥了,若是朝廷上麵的事情,或是與晏康那裡有關的事情,自己是不應該知道的……

此刻想要收回這話,卻是收不回了。周生生剛想要彌補一下剛剛話中的錯漏,沒想到晏溪竟然是一臉坦然地回答了,“是康兒的事情,不過我手底下可能是有母後的眼線,所以查到的事情都沒有什麼用。廢紙一堆,我便扔了。”

晏溪竟然是不避諱自己,還能回答得這麼詳細,周生生暗自竊喜,直接拉住了晏溪的手,一個用勁就將晏溪直接拽進了自己的懷中,讓其坐在自己的腿上。

四目相彙,周生生食指與中指合並,慢慢抵在了晏溪的額頭處,在眉心左右撫弄了兩下。

“做什麼?”晏溪疑問。

周生生放下手,直接將手垂放在了晏溪的腿上。嘖了嘖嘴巴道:“剛剛窗戶大開,我看見你蹙眉了。我幫你摸摸平,以後沒皺紋。”

晏溪輕哼一聲,“你是皇家贅婿,就算是我有朝一日真的皺紋一大堆,你也隻能對著我一個人。”

周生生埋在了晏溪的頸窩處,湊在晏溪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晏溪的耳蝸處,帶來陣陣的癢意。隻聽周生生一字一句地說道:“樂,意,之,至……”說罷這話,周生生挑逗一般地咬了咬晏溪的耳垂,輕咬後又放開,放開又咬一口,樂此不疲。

晏溪被磨得簡直是沒有脾氣了,雙手放在周生生的雙肩上推攘了一下,“好了,彆鬨了……”

“其實我……腰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是周生生放過晏溪耳朵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直接聽得晏溪鬨了個大紅臉,推攘周生生的力氣也大了一些。

現在可還是白天呢,這人……怎麼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周生生哪裡管,現在可是兩情相悅,該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做過了,就差最後一步罷了。就算自己放肆一些,阿寶也頂多就是嗔惱兩下。周生生笑著用指尖戳了戳晏溪的臉頰,調笑道:“阿寶,你紅著臉好可愛啊。”

自己的羞惱一下子被麵前人點了出來,晏溪佯裝生氣扯了扯周生生的耳朵,輕輕哼了一聲。

“你二月的生辰,當時還在床上養傷,如今都三月了,想要什麼?我給你補過。”晏溪引到正事上來。這件事情自己都惦記了好久了,與自己在一起的第二個生辰日就這麼被錯過了可不成。

周生生早就忘記了這件事情,甫一聽見晏溪提起,這才想了起來。搖了搖後腦勺想了想,“那就乾脆四月過吧,在我家那裡我是四月的生日。”

“那具體是什麼時候?”晏溪又問。

說到這,周生生臉上有些為難,難以啟齒地說道:“正清明……”

就是因為生自己的時候預產期提前了,正正好好竟然在正清明將自己生了下來,偏生家裡麵還是特彆重視祭祀掃墓,從小生日就直接提前到愚人節過了,高中之後,就乾脆不過了。

晏溪揉了揉周生生的耳朵,語氣中多了兩分憐愛,“那駙馬家裡麵可還會好好為駙馬過生辰?”

周生生倒是不怎麼在意,生日不過就是一大家子人吃一頓飯,切個蛋糕,收上一大堆不太需要的禮物罷了。坦然回答道:“一般都會提前到四月頭,長大之後就不怎麼過了……”

聽周生生這麼說,還說得這麼正兒八經,晏溪沒由來為周生生沒過的那些生辰日暗自惋惜了起來。隨後一反常態,輕輕碰了碰周生生的雙唇,直接驚得周生生手足無措,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這可是阿寶第一次主動。

晏溪語氣眷戀,一點一點纏繞上周生生的身體,讓周生生整個沉浸在了這一片眷戀愛意之中。“我陪駙馬四月頭過生辰,可好?”

周生生木訥地點頭,身體卻萬分誠實,放在晏溪腿上的手移到了晏溪的後腦,湊上前去繼續回吻。

第87章 法不容情

一同用過了晚膳,晏溪便直接了當地將戚霜那裡晚上就會傳來信的事情和周生生說了。言下之意就是今夜不回公主寢殿,要宿在西暖閣之中了,或是直接在書房之中待上一夜。

周生生深吸了一口氣,半蹲在了有些不安的晏溪麵前,將自己的雙手覆在了晏溪微涼的手背上。鄭重地問道:“可要我陪你?”

晏康做下的事情十之七八都是真的,戚霜又是阿寶手下的得力助手,想必一定能將這些事情查個乾乾淨淨,也就是說今晚晏溪就會見到一個與印象中全不相同的晏康。自己初時得知的時候尚且震驚愕目,何談與晏康相處十五年的阿寶……

儘管知道一定會走到這一步,周生生還是有些擔心,若是有自己在身邊陪著,顧著阿寶的情緒,應當是會好許多的吧……

思襯了一會兒,晏溪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此事尚且不可知,查明之後我也自有我自己的決斷,駙馬好好休息就好。”

周生生抿了抿唇,輕輕拍了拍晏溪的肩膀,道了一聲好。

***

翌日一大早,周生生頂著一個淺淺卻看起來甚是明顯的黑眼圈早早就出了門,沒料到剛到西暖閣就撲了個空。

沒看見晏溪,卻是看見了在西暖閣之中換茶的海潮,周生生一邊朝著海潮的方向走去,一邊高聲叫住他,問道:“海潮,公主呢?”

海潮聽到駙馬爺的聲音,立刻將手上的活放下,拱手回答道:“公主早早就已經進宮去了,估計要等到午後才能歸府呢。”

入宮去了……

周生生失神了一瞬,擺了擺手就讓海潮退下。昨夜有的消息,今日就進宮,想必是戚霜傳回來的消息與自己說的一般無二,阿寶有了決斷。

晏溪閉目坐在馬車之中,腦海之中全是昨夜戚霜送回來的消息,何為暴虐,何謂非人……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會是一向看起來純良的康兒做下的。入了宮門,晏溪順著翠柳擺好的台階,一階一階走了下來。

晏溪右手慢慢覆在了腰口上,上麵並不是溫熱的感覺,而是冰冷如霜的觸感。入宮不得攜帶佩劍,晏溪今日卻是執意帶了一把軟劍而來。領著翠柳直接快步朝著皇子苑的方向而去。

皇子苑中,晏康正斜斜地躺在鬆軟的寛椅之上,與之共躺的則是近日來越發受寵的趙芝蘭。趙芝蘭早已經不是一開始誠惶誠恐的模樣,眼角已經染上了一個內侍不應該有的魅意。趙芝蘭捏著一個葡萄送到了晏康的嘴巴,正當要喂下的時候,侍從就小跑了過來,朝著晏康通報了一聲。“殿下,長公主殿下來了。”

聽聞晏溪來了,晏康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麵上的開心一下子流露了出來。嘴邊的葡萄也沒有心思吃了,直接將身上的趙芝蘭推了下去。晏康坐直了身子,從寬椅上麵站了起來,撫平了自己身上的每一處褶皺,生怕有一點不合禮數的地方讓皇姐看見。

“快去將皇姐請進來。”晏康連忙吩咐道。

趙芝蘭也沒有想到剛剛對自己還處處縱容的皇子殿下,現在竟然是笑臉盈盈地將自己推了下來。儘管不知道是哪裡做錯了,趙芝蘭還是雙膝跪地,彎著腰說著認錯的話。

晏康哪裡還想管這趙芝蘭,可萬萬不能讓皇姐瞧了這人去,否則說不定是會不高興呢。晏康直接一臉不耐煩地擺手道:“滾滾滾,退下去。”

趙芝蘭剛咬著唇,但也知道不遵殿下命令的後果是自己萬萬承受不起的,隻得滿臉可憐地退了下去。剛退下,晏溪便領著翠柳快步走了過來。

趙芝蘭躲在後麵,不死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足以讓趙芝蘭驚訝。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臉上,這長公主殿下竟然是與自己有四五分相像……

晏溪冷著一張臉,此刻看起來分外的嚴肅。晏康見了這樣的皇姐,唇角的笑容收了收,但還是本能地湊了上來,問道:“皇姐,可是周秉芳欺負了你!”

晏溪冷目掃了一眼晏康,這一眼足以讓晏康發怵。

“姐姐……”晏康雖不知為什麼皇姐怎麼就這樣了,但卻已經隱隱地感覺到皇姐這份怒火是對著自己發作的。

晏溪直接拉住了晏康的手腕,生拉硬拽地將晏康直接拉近了最近的廳堂之中。冷聲朝身後的翠柳吩咐道:“關門,守著門口,不許任何人近前來!”

“長公主殿下,那是皇子殿下啊……”伺候晏康的老奴連聲阻止道。但這樣的話在盛怒發作之前的晏溪麵前就好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毫無一點作用。

廳堂內,此刻隻有晏溪與晏康兩人。晏溪立於主位之前,背對著晏康,周身氣度一下子將這屋子裡麵的溫度都壓低了幾度。

晏康小心地開口喚道:“……姐姐……”

晏溪猛地一下子回身,正麵對上晏康,冷眸一下子震懾到了晏康,嚇得晏康一下子微顫了一下雙肩。晏溪質問道:“你送我的半人高珊瑚是從何而來的?”

晏康眼神閃爍了一下,僅僅是這閃爍的一下就足以讓晏溪確信,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晏康還想著辯解,隨意尋了一個理由,“是那些不知道什麼的官員家眷送給母後的,我與母後討了來送給姐姐的……”

晏溪聽到這樣的解釋,冷笑了兩聲,都已經到了這地步,竟然還要撒謊。這樣冷笑的皇姐是晏康從沒有見過的,打心底裡麵害怕了起來,不自覺地朝後退後了半步。

晏溪又覺得可笑了起來,自己太過可笑,竟然一直以為自己的弟弟生性純良。晏溪苦笑兩聲,一個甩身直接將腰間的軟劍抽了出來,一下子對向晏康,嚇得晏康猛地退後一大步,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晏溪雙目微紅,眼眶內已經隱隱能瞧見反光。晏溪咬牙切齒,“晏康,你可知你做下的是禽獸不如的事情!”

“姐姐,姐姐……”晏康不停地叫道,不停地搖著頭,“康兒知道錯了,姐姐……姐姐你原諒康兒,康兒知道錯了,姐姐……”

晏康也不畏懼這泛著銀光的長劍了,直接避著這長劍慢慢湊近晏溪,抱住了晏溪的腿,將臉也貼了上去。“姐姐,康兒真的隻是想要給你準備一份特彆一點的生辰賀禮,康兒知道錯了,康兒知道了……”晏康說這話的時候還仰起了頭,看著晏溪,麵上表情真好像是萬分悔恨。

晏溪低頭,雙目之中的紅血絲都顯了出來,將眼白都渲紅了。晏溪聲音顫栗,“法不容情,若你不是我的弟弟,今日我晏溪一定會手刃了你!”

“姐姐……”晏康有些震驚,瞪大了雙眼。

劍光一閃,晏康瞬間緊閉起了雙眼,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是屋門被一下子打開,門外站著的正是匆匆趕來的皇後娘娘。

原是一直守在晏康身邊的老奴看長公主殿下氣勢洶洶而來,還直接將殿下拉進了廳堂之內,老奴生怕會出什麼事情,就匆匆去中宮回稟了皇後娘娘。

晏康這時才睜開了眼睛,指尖可觸及的是地上溫熱的血,而這血不是從自己身上而來,而是從晏溪的左手蜿蜒而下。

“姐姐!”晏康連忙站了起來,兩隻手都按住了那流血不止的傷口,企圖放緩一點那流血的動作。視線越過匆匆趕來的皇後,朝著外麵喊道:“太醫,傳太醫。”

“夠了!不許去,還嫌這不是一場鬨劇嗎!”林幼昔喝止道,身邊眼尖的侍從直接將要出宮門請太醫的翠柳給拉住。

“母後!”晏康眼有怒意,怒視著麵前一身華貴衣服的皇後娘娘。朝後命令道:“請太醫,快!”

翠柳反製住這侍從,隨後又一腳踢在了這侍從的脊柱上,讓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快跑出了皇子苑。

晏溪低垂著頭,冷眼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這女人,是冷血的。自己在她麵前,不過是一枚不聽話的棋子罷了。

晏溪看著晏康染血的雙手,眼中的擔憂,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低語道:“這一劍,是我對你教導不善,闔該由我這個長姐來待你受。日後,我自會為你向那些受苦受難的人請罪。但若你不改,我絕不會饒。”

“……姐姐……”晏康有些不可置信,怎麼能這樣。

正是此刻,林幼昔還嫌不夠,冷著聲命令道:“進了宮,你還帶著武器,這可是大忌。還不出宮等什麼!”

晏康哪裡會容許晏溪就這樣帶著傷出宮,母後簡直是過分至極,直接怒視著林幼昔喝道:“母後!這是兒臣的寢宮,您也該走了!”

“康兒!”林淑淇恨鐵不成鋼。

晏溪雙唇已經變得慘白,拂下了晏康的手,“找件披風,備上轎攆,我出宮……”

對上這個弟弟,自己雖可以冷麵相待,但終究是下不去手。就連這找太醫,讓陛下起疑的事情,自己都下不去手……

晏康雙手張開,強硬地擋在了晏溪的麵前。“長姐,你這傷不能走!”

晏溪用沒傷的手直接將晏康推開,走到林幼昔的麵前停了停,恨意從眼中不加掩飾地流露了出來。諷刺道:“望皇後娘娘管好林家。”

晏康阻攔不及,隻得應了晏溪所說的,為晏溪披上了一件深色披風,擋住了手上的傷與血,備上了轎攆送晏溪出宮。

翠柳匆匆帶著太醫到了皇子苑就看見自家公主已經走了,直接撂下太醫,朝著宮門的方向匆匆而去。

第88章 新病號

原以為自己從暗衛營裡麵被直接調到長公主府能好好輕鬆一些,沒想到長公主府裡麵的兩位主子接連著受傷。給主子醫病可不似給那群能忍痛的毛頭小子,真是精神性折磨。

這駙馬爺的眼神和主子那時候一模一樣,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太難了……

葛歇擰著眉頭用剪刀將線剪斷,隨後用毛巾輕輕地將傷口上麵滲出的鮮血慢慢擦去,擦乾淨之後立馬在傷口上撒上了藥粉,用紗布一圈一圈地包裹了起來。全程晏溪都沒有吭過一聲,好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但讓周生生看在眼中簡直是揪心。

“傷口已經縫好了,到時候就要多注意一些。沐浴的時候切記不要沾水,吃食上麵也不要用那些肥膩辛辣的東西,至於這換藥,則是兩天一次,到時候小人自會來為長公主換……”葛歇將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對著周生生都細數了一遍。

“可還有什麼忌諱?”周生生拉著葛歇,還得聽葛歇講得更詳細一些。

“額……就小心一些不要壓著傷口,不要拿重物……”葛歇無奈,隻能又努力擠出了幾句常識。

“那這傷要多久才能好?多久拆線?可會留疤?”周生生一連串又蹦出許許多多的問題。

葛歇更是無奈,但也隻能耐心地一一回答之後,才被周生生大發慈悲地放過。

周生生坐在床邊,看見這樣的晏溪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一番內心掙紮之後,周生生隻能長歎了一口氣,拉過了晏溪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周生生側目,看著晏溪,“我的傷剛好,你就給自己造出一點傷來!”

“怎麼受傷的?”周生生緊接著問道。

晏溪看了一眼周生生,眼裡麵波瀾不驚,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像是犯錯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如此,周生生也猜到了晏溪的決斷。張開手臂,直接將晏溪攬了過來,溫聲道:“我說過的,你無論如何選擇,我都會在你的身邊,我絕不會背棄你的。”

晏溪乖順地靠在了周生生的肩膀上,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指放進了周生生的指縫當中,言語愧疚,“但我知道,我做錯了,我做錯了,秉芳……”若是旁人,犯下了這種十惡不赦的罪過,自己絕對不會放過,但是這人是晏康,自己放過了,真的做錯了……

周生生側頭,親了親晏溪的額頭,十指緊扣的雙手默默握緊,“錯就錯了,這錯的後果我與你一起擔著。”

“秉芳,你知道嗎,我曾對父皇義正言辭地說,不論城外的人是不是你,隻要是我大齊子弟,是與我家國無害之人,生命垂危我都會救……”晏溪仰頭,看著周生生的眼中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情緒,讓人看不清楚。晏溪繼續說道:“實際不然,若是彆人,我會先考慮家國體麵,我會遲疑不決。隻因外麵的人是你,我除了想救你,其他的根本沒有腦子去想,去考慮……”

“如今對上康兒,我還是如此……我實在是偏心自私的很,不可當長公主之位。”晏溪整個人陷入了濃濃的自責之中,對不起南沙的那些百姓,對不起那些因康兒受苦受難的的人。

周生生心疼得無以複加,輕輕拍著晏溪的胳膊以示安撫,“人無完人,你不嬌縱,為人有禮,做事有節,聰慧,善良,溫順……足矣……”

***

晏溪自己自傷了一劍,左手被繃帶吊了起來。給宮裡麵隨意回了一個消息,說是一不小心與人練劍時弄傷的,將皇子苑的那場鬨劇掩蓋的乾乾淨淨。周生生自然是不願意受了傷的阿寶還要忙周家的事情,從晏溪的那裡取回了周家私印,自然而然地直接將周家的事情全部都攬了下來。

西暖閣內,呂清平與周雲站在一起回稟著這段時間稅局的進程。

呂清平聲音平平穩穩,一本正經地說道:“家主,京城的稅局已經督辦完畢。通往杭州的水路也已經讓船隊走過五六遭了,都沒有什麼事情。杭州那邊的稅局還在建,想必不日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周生生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看著呂清平送上來的賬單陷入了思考。靜等了一會兒,周生生嘖了嘖嘴,“周家的那些人有沒有鬨什麼情緒?”

“有的。”周雲回答道。

“怎麼處置的?”周生生挑眉。

“長公主說若是有周家店鋪分紅權的那便按照該店的情況提高其分紅權,若是沒有的,則是將貨物提成提了一個檔次,若是還鬨,那便重新找人。”周雲如實答道。

周家人員任職的事情是自己與何掌櫃去督辦的,當時這鬨得有些凶了,就來請示了長公主,長公主如此說,自己便如此做了。

周生生歎了一口氣,對周家的人,阿寶這樣的決定算是極為溫和的了。“可還有鬨的人?”

周雲思襯萬千,還是點了點頭。

周雲:“掌櫃之上還有州府的管事,那些管事對應各自州府,有些分管著十幾家店子,更有甚者管著二三十家店子,所占的未免實在太多,若是一並按照那個標準提,實在是不太好……長公主也不好拿主意……”

周生生抬眸,抿了抿唇,“那些州府的管事大多都是在周家的老人了。若是就為了這些錢就要與周家鬨起來,那就不要留情,直接全部撤去,挑那些沒有與周家鬨的有經驗的掌櫃做。”

周雲老早就看不起這些為了一點點錢鬨起來的人了,都在周府做了十幾二十年的人了,還要鬨,難不成是擔心周府會虧待了他們不成。聽到家主這麼說,周雲高興地連忙應下。

周生生抬起手,沉思了一下,又吩咐道:“將那些鬨了的管事,掌櫃都給我記下來。以後安分守己,那就可以留,若還是興風作浪,你也快點找靠譜老實的給我全部換掉。”

周雲拱手:“是。”

與周雲說好了,周生生旋即將視線轉移到了呂清平的身上,問道:“呂掌櫃,現在那些票號應該都沒有保這種航運之事的吧。”

呂清平冰雪聰明,直接反問道:“是,家主可是要做周家票號?”

周生生含笑點頭,呂清平旋即將手中另一側文書遞了上來。周生生一看,實在是忍不住用食指朝著呂清平所站的方向點了點,“呂掌櫃,未免太過聰明,懂我的心思。”竟然是已經將周家票號的實施說明寫完了,看這厚度,想必是寫了有幾天的。

呂清平輕笑,“是公主吩咐的,公主說家主一定會有這心思的。”

周生生驚愕,隨即輕笑出聲。還是阿寶最懂我一些。“現在航運之事才剛剛提上日程,周家的船隊最是精良,而且熟路。除了票號,還要辦船所,讓彆人可租借我周家的船和人去運貨。這件事情也提上日程吧。”

船所,真是一樁好生意。家主一提點,呂清平這才恍然大悟發現船上麵的商機,連忙應是。

論完事情,周雲與呂清平並肩一同而走。走出了西暖閣,周雲躊躇了許久,這才開口對身邊的呂清平說道:“我之前與你說的事情,你可願答應我?”

“不願。”呂清平直接回答。

周雲氣息一滯,沒有想到呂清平竟然拒絕得這麼快。周雲神色有些凝重,但卻沒有不悅,耐心地問道:“我和你共事在家主的身邊都一年多了,我的性子脾氣,家裡麵的事情你也都清楚,我是真的喜歡你。我身上到底是有什麼你所不喜歡的?你說出來,我都願意改的。”

“不願就是不願,你喜歡我什麼,清平也可以改。”呂清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周雲。男女之情,自己早就已經看開了,隻一心想著在周家好好做事,完成娘親離去時給自己的囑托就好了。

“我喜歡你全部的地方,優劣都喜歡!”周雲沒有思考地緊接著回答。

呂清平停住了腳步,轉而麵向周雲,歎了一口氣,瞧這表情頗為無奈。“周管家,清平無意於男婚女嫁之事,還請周管家不要在清平的身上浪費時間了。清平先走一步了。”

周雲偏頭,有些懊惱,卻也連忙跟上呂清平的腳步。話語之間有些急促:“一年不夠你想婚嫁之事,那就兩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你不想我就不娶。”

***

用膳一般都是改成了在房中用膳,桌子也都改用小桌子了,一桌四菜一湯正好可以擺下。

晏溪看著這清清淡淡,幾乎沒有一點油水的菜,又看了一眼麵前吃了半碗飯就放下碗筷的周生生。柔聲說道:“駙馬不必和我一塊吃這種清淡的東西,讓廚房給你做喜歡的東西就好。”

周生生聞聽此言,立馬又重新拿起了飯碗,夾了兩口菜,扒了幾口飯。“沒有啊,這些東西對身體好,好東西好東西!”

晏溪直接對著隨侍的民生吩咐道:“民生,你到時候去廚房吩咐一聲,用膳時兩個清淡,再做兩道符合駙馬口味的。”

“是。”民生應下,立刻偷笑著退了下去辦事。

周生生看著民生離去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嘖嘴道:“真不用。”

晏溪也同樣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駙馬休養了兩個月,吃了兩個月清淡的東西,難不成還想著陪我再吃兩個月清淡的東西?”

周生生笑了笑,坦然道:“又不是不行。”

晏溪拿起公筷,俏皮地敲了敲周生生的腦袋,說道:“不行。”

第89章 好不好【必看】

周生生還穿著一身中衣,單隻手指挑起架子上衣服的一角,展示在晏溪的麵前,麵帶震驚問道:“這衣服?阿寶你備下的?”

晏溪此刻隻著了一件與周生生一樣的同款白色中衣半躺在床上,聽見周生生的聲音朝外探出了一點腦袋,隨後點了點頭。

周生生簡直是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還以為是翠柳或是民生這兩個小家夥自作主張準備的,沒想到竟然是阿寶。又不是本命年,又不是過年,過生日穿得這麼紅紅火火似乎沒什麼必要吧……

周生生還是沒有穿,緊接著一個鷂子翻身撲到了床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阿寶,阿寶,阿寶……”

周生生撅著嘴巴,腦袋直接像是小狗一樣蹭了蹭晏溪的肩頭。撒嬌道:“阿寶……我不想穿嘛……”

晏溪隻覺得有些好笑,食指頂著周生生的額頭將她推遠。理所應當地說道:“可生辰日不就應該喜慶一些的嗎,像年畫上麵捧魚的胖娃娃一樣,多好看。”

周生生又是湊上去,甜膩膩地求道:“求求你了嘛,穿紅色裡衣好不好,我不要穿紅色衣服嘛……”

“那你與我成親的時候穿的是什麼?”晏溪調笑道。

周生生啞口:“……紅色。”但現在又不是成親,這種豔麗的顏色是真的……無福消受……

晏溪揉了揉周生生的腦袋,笑道:“你皮膚白,穿紅色的衣裳難看不到哪去的。”遙記得成親的時候穿過一回,確實是人模人樣的,那時候還讓自己晃了晃神,故而讓那時候的周生還調戲了一番,實在不算是什麼好的回憶。

“都說本命年該穿紅色,我過兩年再穿嘛……”周生生繼續求。

看周生生這麼不情願的模樣,晏溪便也隻能放過,允了不願意穿紅衣的周生生。

***

翠柳今日也換上了一件新衣服,手上還拿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恭敬地將錦盒遞到了晏溪的手邊。說道:“公主,已經打造好了。”

晏溪快速將錦盒拿了過來,修長的手指一下子便將錦盒打開,裡麵擺著的正是一塊烏黑泛著光澤的印章。晏溪唇角溢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將印章握於手中,用指腹細細摩挲了一番,光滑的表麵泛出暖意。底下隻刻上了兩個字——明安。

這樣的玉料本身就是不可多得,配上這印章本身代表的意義權利,更是無價之寶。

翠柳忍不住開口問道:“公主,這印章是何用處啊?”私印這東□□一無二,自是沒有隨意打造的道理,且這回用的心思比起公主自用的那塊還好上許多呢。

晏溪將印章小心地擺了回去,將錦盒蓋上,輕聲回答道:“生辰賀禮。”

翠柳有些錯愕,駙馬爺早早地就將周家私印送給了公主,現如今,公主又要將自己的私印送給駙馬爺了……

“畢竟是長公主府的私印,是有實權的,公主可要再想想?”翠柳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晏溪不惱,這是身邊人正常的憂慮,認真地解釋道:“我與她兩年情誼,得她善待珍重,日後更要攜手餘生,本宮有的自是不能對她藏私。”

翠柳因著這番話驚了驚,垂著頭應聲道:“諾,翠柳知道了。”

***

周生生看著這庫房之中堆滿的禮品,傻兮兮地笑了出來。長公主府的麵子果然是大,至少一次收禮就可以收得一間屋子都堆不下。

周生生雙手撐著腰,睨了一眼民生,問道:“這種官員送的禮物都可以收?”

“可以的。”民生沒有思考直接回答道。

“不算是收受賄賂一類嗎?”從前看劇的時候,這些東西可都是算賄賂,算人情的啊。送了禮,以後若是有事相求,難道能不幫?

“自然是不算。外頭的人不知道,但是我們府裡麵的人卻都是知道的。陛下偏愛長公主,說明了凡官員送的,隻要一一清點明白了往宮裡麵送禮單,就都可以收下。而且彆人都知道長公主是最最公正嚴明的性子,絕不會求讓人為難的事情,否則不是直接把把柄交給公主嘛……”民生仔仔細細地向周生生解釋了一番。

周生生點了點頭,“……也是。”臉上的喜意更加明顯,我家夫人公正嚴明,處事有度,是頂頂好的人。

明亮泛著紅光的宮燈都已經點了起來,為這寂寥的四月添上了一點煙火氣。廚房的灶頭處散著白色的炊煙,一道道精美的冷盤小菜被盛放在琉璃盞當中,被一盤盤送了出去。

周生生夾了一口海帶結,清清爽爽,入口綿軟,不錯。隨後又夾了一個放在了晏溪麵前的碟子中,這才放下了自己的玉箸,殷切地說道:“這道菜不錯,清清爽爽,阿寶嘗嘗。”

晏溪沒有直接品嘗,反而是親自拿起酒杯,為周生生斟上了一杯酒。“這是果酒,西域送過來的貢品,駙馬嘗嘗。”

周生生受寵若驚,舉起酒杯淺嘗了一口,倏地就被這味道驚豔了。果子的味道濃重,掩蓋了大部分的酒味,入口回甘,沒有澀意,極其符合自己的口味。周生生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很不錯,甜津津的,阿寶也可以喝點。”

看周生生喜歡,晏溪唇角微微上挑,默默為周生生再斟上了一杯,從一邊取來了早前就準備好的生辰賀儀,慢慢推到了周生生的麵前。倔強著不願意說軟話的彆扭性子此刻又展現了出來,“我也不知該送你個什麼好,這是我的印鑒,予你。”

“印鑒?”周生生看了一眼晏溪,拿過錦盒打開一看,一塊方方正正的印章正躺在錦盒之中。

周生生拿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指腹接觸,紋路清晰。周生生呢喃道:“明安?明安……”抬眸看向晏溪,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問為何要送這般的東西給自己。

周家私印尚且重要得不可方物,何談長公主府的印鑒。

“這印鑒可調配長公主府的所有人包括本宮的明衛,封地上麵的各路生意……都可以。”晏溪將這印鑒能用的地方一一列舉了一遍給周生生聽,末了話語一頓,鄭重地說道:“我信你。”就算你有一天會用我賦予你的權利傷我,害我,我都認了。

周生生心中既是高興,更是有些心疼,波雲詭譎的宮廷將阿寶養成了事事謹慎,沒有半點安全感的性子。如今給了自己這印鑒,那就算是將自己的半條命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如何能不心疼。

“多謝,我很喜歡。”周生生沒有拒絕,將這印鑒直接收下來。自己就好好封存著,不用既可。

冷盤都被一一撤去,冒著熱氣的菜被送了上來,周生生淺嘗輒止,看晏溪也是如此,默默打定了主意。熱菜都還沒有上齊,周生生便直接拉著晏溪回了房。順道還直接吩咐翠柳與民生不得靠近,就守在院門前就成。晏溪雖有不解,但也不會留心這種小事,隨周生生這般吩咐去了。

周生生直接坐在了外間的凳子上,一把將晏溪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讓其一下子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晏溪大驚,頃刻之間就被周生生堵住了嘴。周生生一手環住晏溪的腰身,一手撫著晏溪的後腦,不讓其逃脫。

晏溪若是一堆乾柴,但周生生就是點燃乾柴的一把火。口齒之間不停地傳出水聲,在這隻有兩人的寢殿裡麵分外清晰。

一吻完了,周生生這才慢慢放開晏溪。拿起身側的茶杯猛咽了一大口涼水,但也絲毫都沒有將自己萌生的邪惡念頭澆滅。周生生複又湊近晏溪,近到可以看見彼此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靜了一會兒後,周生生又覺得喉嚨乾澀了起來,無厘頭地說道:“其實我腰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周生生拉著晏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說的做的都將晏溪激得紅了臉。悶了半晌,晏溪才對上了周生生期待的目光,聲音細若蚊鳴,“我手傷……其實也差不多了……”

聽到這話,周生生眼睛放光,將下巴放在了晏溪的肩膀上,湊在耳邊殷切地說道:“那我輕一點,好不好……”

這回沒等晏溪回答,周生生就直接一手穿過晏溪的腿彎,一手穿過晏溪的胳膊,直接一個用力將晏溪打橫抱起。晏溪驚得一下子用雙手勾住了周生生的脖頸,眼神中滿是驚愕。

周生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力氣,總之就是好好地將晏溪從外間抱到了床上,而且全身好像還有許許多多沒有使出來的力氣。

周生生嘴角的笑容飛起,一臉性急地將帳子解下來,鵝黃色的帳子瞬間將外麵與床上分隔成兩個空間。

周生生一手撐在床上,一手輕輕地撫上晏溪的腰身,將腰上絲綢做的緞帶慢慢解開。正欲將最後一個節挑開的時候,手卻被直接抓住了。

周生生有些不解地看著晏溪,眼中的欲火越燒越旺。

晏溪咬唇,“……還未洗漱沐浴,臟的……”

周生生挑起晏溪的下巴,與其對視。“做完再沐浴,好不好。”不想忍了,一刻都不想忍了……

晏溪還是有些遲疑,但還是在周生生這眼神之中沉淪,慢慢鬆開了抓住周生生的手,雙手慢慢攀上了周生生的脖頸處。

牙齒輕輕蹭過晏溪凸起的鎖骨,周生生熱騰騰的氣息從鼻息之間儘數噴灑出來,在晏溪的鎖骨處形成一層薄薄的,看不大清楚的霧氣。周生生從鎖骨處一路往上,溫熱的氣息和著彼此之間深切的情意,一下子吻住了晏溪秀氣的耳朵,感受著薄薄的小耳在口中升溫。

晏溪倒吸了一口氣,耳朵那裡因為周生生的作怪而癢癢的,隻能更加摟緊周生生的脖子以作回應。

周生生直接將解下的外衫一把扔出了床帳,任憑它散落在地上。羅裳散去,晏溪身上已經隻剩下一身薄如蟬翼的裡衣。

甫一下子冷了,晏溪全身顫了一下,胸口上下起伏。周生生像小貓似地埋在晏溪的脖頸裡,細細地舔舐輕咬。晏溪已經被弄得沒了法子,將手移到了周生生的肩膀處,緊緊地抓住,眼角殷紅地喘著氣。

周生生的手已經鑽進了衣內,晏溪一頓,隨後默許。“……你也……”脫……

脫字還沒有出口,周生生就已經看透了晏溪所想,周生生狡黠一笑,拉著晏溪的手半誘導似的將自己的腰帶也解了,一並都扔在了外頭。

將最後的一層束縛都給除去,晏溪偏頭,害羞地不敢去看。透過鵝黃色的帳子,便能看見架子上模模糊糊的燭火。似是為懲罰晏溪的分心,周生生的手直接作怪,一路往下,滋滋的水聲在兩人之間曖昧地響起,晏溪迅速回過了頭,對上了周生生帶笑的眸子。晏溪全身緊繃,難耐地揚起了脖子。

月色透過窗欞被切割成細碎小光斑,此刻照耀在晏溪的身上就好像是照在了潔白綢緞之上一般,身子好像是被天公作了畫。薄雲遮月如朧紗一般讓夜色朦朧又暖昧,室內壓製不住的喘息逐漸放縱,晏溪從胸腔喉嗓中湧出的呻吟都被周生生含在唇齒間細細品味。

周生生慢慢將這張紅唇品透,微微抬頭瞧著晏溪迷蒙的雙眼,周生生迎來一瞬間的失神,隨後又是一陣意猶末儘,輕輕用齒尖街住。

周生生一步一步向下挪去,將晏溪的全身都種上自己的痕跡,“夫人好甜……身上也好香……”

“嗯……”晏溪啟唇欲言,所有的話卻好像是被消了聲一般,淹沒在了愈漸激烈的喘息聲中。

將晏溪額頭上因汗水黏住的碎發溫柔地捋到耳後,周生生又重新在晏溪的身上到處點火。晏溪嗚咽了一聲,身體難耐地扭動著,一隻手無力地想要拍開周生生惡劣的手,終是落了空。

周生生啞著聲音,眼睛中閃著亮光,似是請求又像是告知,“夫人,我進去了……”

“……”晏溪無言,更加摟緊了周生生,默默承受著身上的巨大刺激。

撚挽春風床帳搖……

忙了一個多時辰後,周生生才放過了晏溪,手臂放在晏溪的後頸下,將其攬了過來。周生生一副捂嘴都掩飾不了的笑意,晏溪看著這模樣,隻覺得心中有氣,也不知道是怎麼滴,怎麼就這麼喜歡鬨。

晏溪懲罰性地重重地朝周生生的肩頭咬了一口,一瞟便看見了上回咬出來的牙印,痂還在上麵都沒有脫落,晏溪瞬間鬆了口。周生生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逗弄晏溪的機會,佯裝疼得悶哼出聲,眼底透著委屈。

“你有什麼好委屈的?嗯?”晏溪指了指自己脖子上麵的紅印。

本宮都成這樣子了,明日如何出門,如何見下人!本宮都沒有委屈,你這個犯上作亂的倒是因為這咬的一口就委屈上了!

周生生隻裝了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手放在晏溪柔弱無骨的肩頭上下揉搓了一下,雙目中透著歡喜,與晏溪對視。

晏溪摸了摸周生生的側臉,隨口一問道:“想說什麼?”

周生生腦回路清奇,心思早就飄向了遠方,一下子就笑了出來,“我在想咱家錄事真的是一個堅持不懈的人,得給他漲月錢呢。”

“怎麼說?”晏溪被挑起了好奇心。

“兩年多了,每次點燈的時候,他在門外帶著個本子記錄那是他的分內事。但是咱每一次不點燈同房,他還要拿著個本子,拿支筆記。我就想問問他,他是覺得我那段時間病重成那副模樣還能有那份色心嗎?”說到這裡,晏溪已經被逗笑。周生生緊接著繼續說,“今日他總算是能記到一些實實際際的東西了,哈哈哈……”

這後半句直接讓晏溪一下子又羞惱了起來,輕輕錘了一下周生生的胸口。

軟綿綿的一拳就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周生生笑著抓住了晏溪的手,慢慢與自己十指緊扣,側目看著晏溪問道:“沐浴嗎?”

身上黏黏膩膩的,關鍵是床上一處還有些涼涼的觸感,不是什麼好東西。晏溪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輕聲道:“嗯……你去叫水。”

“嗯,好。”周生生朝著床下一片摸索,一下子就摸到了自己的外衫,一提就拿到了床上,刺啦啦地穿了起來。

隨意攏好了衣服,周生生將被子朝上提了提,將晏溪的香肩蓋上。“彆著了涼氣。”

周生生迅速走到了外間,雙手一下子就拉開了門,萬萬沒想到入目的第一人不是翠柳,竟然是蹲在牆角點著一盞油燈寫字的錄事。

錄事正記得起勁,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駙馬爺竟然是出來了,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行禮道:“見過駙馬爺。”

周生生失笑,竟然是記得這麼起勁。也難怪,剛剛阿寶的聲音確實是如黃鸝一般宛轉悠揚,時高時低的……

周生生點了點錄事手中的本子,壓低著自己的聲音說道:“錄事大人將這冊子留下來吧,省的明日公主再問你要,再跑上一通。”

這是實話,自從是有上回的那一遭在,這錄事寫的東西阿寶總是會時不時看上一番,畢竟這種秘事是要送進宮裡麵封存的。若是寫得露骨,被人揭開了看,阿寶最要麵子的了。

錄事還是有些不舍,除了新婚之夜,這樣實誠的記錄今天可還是頭一遭,沒想到駙馬爺還沒過夜就要要了去。

周生生接過了冊子,虛虛看了看,確實是寫的不錯,若是不做錄事倒是可以去寫些黃色小故事,肯定也很有前途。看這錄事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周生生直言到:“今日到此為止了,錄事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周生生朝著錄事揮了揮手,錄事無奈,隻得拱手告退下去。

錄事剛走,守在院門口的翠柳就緊接著走了過來。看駙馬爺一副就穿了一件外衫,再想想那錄事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

周生生含笑低聲道:“你莫笑,莫笑,公主臉皮薄。”

又吩咐道:“去備水。”

翠柳停了笑,接了這活。

第90章 掃墓

周生生撩開了隔絕外間與內室的珠簾,珠簾晃動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周生生朝著裡麵說道:“水叫來了。”

晏溪的動作一頓,又一次迅速縮回了被子裡麵,將自己一整個包裹了起來他。除了一個腦袋在外,沒露出一點。周生生走到床邊,剛剛的小動作自己都看見了,也不知道在乾什麼。周生生含笑,微微偏著腦袋問:“阿寶乾什麼呢?”

兩朵淺淺的紅暈頃刻間浮現在晏溪的雙頰,晏溪緊抿著唇,半天也不說話。

“好啦,好啦,不問,不問。”周生生雙手手掌撐在床邊,一臉殷切地親了親晏溪的唇,“去洗洗吧。”

晏溪點頭,但一想到床單上麵的異狀,加之周生生還在自己的正當前,就不知道該怎麼起身。晏溪彆扭地指著外間,“你去外間等著,我清理一下……”

周生生唇角的笑容愈發明顯,臉皮薄,臉皮薄……周生生又索了一遍吻,直把晏溪鬨得不停地推拒,這才退了出去。

晏溪朝著外間張望,看周生生確實出去了,這才安心地掀開了被子,下了床。

床單上赫然多了一灘水漬。

晏溪看著這床單上做出來的東西,這些讓人忽視不了的褶皺,隻覺得臊臉。披上了一件外衫,雙手拉起被子的一角,用被子刻意擋住了那深一塊的床單。

屏風後麵的浴桶正冒著白色嫋嫋的霧氣。羅衫儘解,透過水汽迷蒙,女子的凝脂玉肌若隱若現。晏溪修長的手指探了探水溫,覺得正適合,便抬腳渡入浴桶,滿溢的熱水順流而下。順手拿起手邊的帕子,柔滑的帕子搓洗著凝肌,白皙的肌膚泡在暖水裡,緩緩變成宛如櫻花粉淡之色,潮紅的臉頰,水汽冉冉,一副美人入浴圖就這樣勾畫出來。

以手作勺,盛著熱水撲打了一番脖頸,晶瑩沿著細脖一直滑下至漂亮的鎖骨最後融入水中,沾了水珠的羽睫顯得更加柔黑濃長,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晏溪微微垂頭,就能看見鎖骨處泛紅的紅印,想必脖頸上也不會少。

瞧著這些紅印,都是屋子裡麵的這冤家作出來的。晏溪心中有氣,但又想了想,竟是笑了出來。若是周秉芳,縱容一些也無妨。晏溪靠在浴桶邊,任憑溫暖慢慢包裹起冰涼的心。

周生生此刻已經進了內室,瞧著被子掀起後床單上的痕跡,又聽了聽外頭這近在耳邊的水聲。一下子笑了出來,怪不得剛剛自己進來動作那麼大。睡覺總不能睡在這樣的一張床上,周生生默默將被子床單都收拾了下來,從另一邊的櫃子裡麵搬出了一套新的床單被子,將這床上裡裡外外地都整理了一遍。

望著這平平整整,乾乾淨淨的床麵,周生生微歎了口氣,看來以後櫃子裡麵要多備上幾套了。按阿寶的性子,讓翠柳進來收拾絕不可能,隻能是自己動手了。

將換下來的被子與臟了的床單簡單地疊了疊,周生生又抱著這些將其藏在了屏風後麵,省的阿寶到時候出浴看見羞惱。一想到阿寶羞惱的模樣,周生生就覺得有些好笑,又衿貴又可愛,像隻貓兒。

水已經微涼了。晏溪從浴桶中步出,□□的身子凝如白玉,凹凸有致,纖穠合度。周生生聽見水聲,估摸著時辰,也無意一直打趣阿寶,背著身子將白色的浴巾遞了進來。

微涼的指尖觸及周生生的手臂,晏溪接過了浴巾,拭去身上的水漬,穿上了一件乾乾淨淨的裡衣,又披上外衫,端的就是美人出浴衣半敞,半綰青絲半遮麵。

晏溪撩開了簾子施施然地走了出來,眼角還帶著微紅的春意,明眼人一瞧便能看出這春意是從何而來。

晏溪坐在了鏡前,拿著象牙梳子慢慢將自己的長發梳理通順,柔聲道:“我洗得有些久了,你讓翠柳再備水,你也洗洗吧。”

鏡中反射出來的周生生點了點頭。

全部洗漱完成都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周生生直接用著晏溪用過的浴巾,將自己整理乾淨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床。

周生生一把將晏溪攬了過來,腦袋枕在自己的肩窩處,閉著眼睛醞釀著睡意,順便提議道:“改日我們養隻貓兒吧。”

回應周生生的是肩窩上的腦袋動了動,是同意了。

“睡吧。”周生生輕輕摩挲了兩下晏溪的肩頭。

晏溪仰頭,雙唇輕輕碰了碰周生生的下巴,輕聲對周生生說了句,“多謝”

周生生笑了笑,將晏溪摟得更緊了。整理了一下床榻而已,有什麼好謝的。

***

周生生內裡穿著一件白色中衣,外頭穿著一身淡青色的圓領袍,腰間係著一條白色的腰帶,上麵零零散散地掛著兩三個小物件,頗有種書生意氣的樣子。

“低頭。”晏溪輕聲道。

周生生微微彎腰,晏溪手中拿著一隻白玉簪子,將之慢慢插到了周生生的發髻當中。

“好了。”晏溪輕拍了一下周生生的肩頭。

周生生站直了身子,一隻手比了比晏溪的頭頂,平平地劃過來,正好對上了自己的額頭。周生生笑著擁住晏溪,仰著頭笑道:“阿寶,阿寶,你比我矮哎……”

晏溪無奈,狠狠地朝著周生生翻了一個白眼。隨後又伸手,輕輕擰住了周生生的耳朵,沒看見屋子裡麵還有翠柳嘛,還這麼冒冒失失的大動作。

翠柳一開始還能忍,但看著這擰耳朵實在是忍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來。眼看晏溪臉皮薄的性子又要顯現出來了,周生生連忙朝著翠柳揮了揮手,下去吧,下去吧,省的阿寶要拿你開涮。

晏溪又擰了擰周生生的我耳朵,“你瞧瞧你,就不能在下人的麵前有個正形嗎!”

周生生性子軟綿綿的,拳頭打在上麵都沒個動靜,直接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噘著嘴親了親晏溪的雙唇。理直氣壯地說道:“閨房之樂,忍不了。”

“沒正形……”晏溪吐槽,但還是放過了周生生的耳朵,拿下來的時候還順道揉了揉。

晏溪將周生生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將剛剛彼此戲弄弄出來的褶皺慢慢撫平,認真地說道:“好了,彆鬨了,今日還要去陵園看婆母呢。不許沒個正形。”

“好……”周生生故意拖長著尾音,應下了這事。

呂清平的娘親也一並安葬在了周家陵園裡麵,周雲又是自己的本家,周生生就乾脆將呂清平和周雲這一對冤家一塊帶著,加上翠柳,民生,司劍,一行人浩浩蕩蕩便出了城。

周生生一手拉著晏溪,一手慢慢挑開轎簾,看著外頭的天氣與行色匆匆的行人,囑咐著身邊的晏溪:“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待會去陵園的路上估計多有泥濘,阿寶到時候小心著一些,彆摔倒了。”

“嗯。”

到了地方,周生生將晏溪扶了下來,這樣的小動作現在簡直已經算是周生生的身體記憶了。周生生將視線慢慢地放遠,連綿不絕的山在綿綿的細雨中反而是給周生生帶來一種湧上心頭的怪異感,與初時來此拜祭的時候更甚一籌的怪異感。

山不像山,就是這種怪異感。

即使是心中怪異,周生生還是從翠柳的手上接過了油紙傘,撐在了自己與晏溪的頭頂,將雨水隔絕在外。

“怎麼了?”晏溪輕聲問道。

這回周生生沒有打哈哈略過,直接指著連綿的山,“阿寶覺不覺得這山有點古怪,怪就怪在山不像山。”

晏溪順著周生生所指的方向一眼看去,也覺得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但倒也沒有到山不似山的程度,畢竟沒人會真的造出一個山擺在這裡。寬慰道:“可能是當初陵園選址的講究吧,不要多想了,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周生生點了點頭,兩人攜手一塊拾級而上,一大堆的人也跟在兩人的身後。剛走到半山腰處,周生生就扭頭看向氣氛有些奇怪的周雲與呂清平,心中竊笑,“呂掌櫃不必陪著了,去看看呂夫人吧。周雲,你陪呂掌櫃一塊去。”

“謝家主。”周雲應得極快。

呂清平瞟了一眼周雲,頗為無奈,拱手道:“多謝家主體諒。”

晏溪被周生生拉著,時不時都能感覺到周生生緊了緊自己的手,感受著這樣的小動作,心情也頗佳。

“我瞧著周雲和呂清平好像是有戲,阿寶瞧著呢?”

晏溪含笑,輕輕拉了拉周生生,“我倒是沒看出來,駙馬竟然是還樂做婚嫁之媒。”

“自然,這是好事,好事自然應該去做。”周生生笑著應道。

晏溪笑了笑,這樣性子的周生生才能讓自己動心。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不多時就已經走到了陵園的入口處,兩人一塊立於周蕙夫人的墓碑之前。周生生用著晏溪遞過來的巾帕將墓碑前後都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番,將上麵日積月累結出的灰塵都儘數擦去才作罷。

兩人一塊跪在準備好的長布上麵,朝著墓碑拜了三拜,將手中的香恭恭敬敬地插在了純銅香爐中。

周生生靠在墓碑前,悠悠地說了一會兒自己的近況,與晏溪兩情相悅經曆的件件事情。

晏溪靜靜地在一旁聽著,看日落西垂,這才提醒道:“該走了……”

“好。”周生生順著晏溪伸過來的手一下子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從拾級而上變成拾級而下,周生生與晏溪慢慢走到了馬車停靠的地方,周雲與呂清平已經候在了馬車前,想來是已經拜祭好了。

周生生看了一眼周雲,革命尚未成功,你周雲還得多多努力。旋即又看向呂清平,淡淡地問道:“可與呂夫人說好話了?”

呂清平點了點頭,“多謝家主。”

還沒有說上兩句,晏溪就暗地裡麵用勁,將周生生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拉開了周生生與呂清平的距離。清冷淡雅的聲音響起,“啟程吧。”

周生生有些困惑,但還是順著這力氣退後了兩步。附和道:“啟程吧,啟程吧……”

周生生又回望了一遍這山,不停地凝視之後總算是覺出了一點不同,而這不同似是與自己在周家發現的那半紙殘卷有所乾係。

晏溪從馬車中鑽出一個頭,朝著周生生喚道:“秉芳,上車,發什麼楞呢?”

周生生的心思被喚回,連忙上了馬車,坐在了晏溪的身側。行至半路,周生生突然就來了一句,“阿寶,你不會是吃我與呂清平呂掌櫃的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