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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卿 夏陽冬雪 55115 字 1個月前

盧青筠躺在?床上,手肘撐著後頭?墊的高高的軟枕,隔著一層粉色的珠簾,頗是無奈地看著外?室跪在?自己麵前的蘇佩。

蘇佩去了一趟洗墨軒之後就?直接來了微安院,娘親氣倒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做的方式太過強硬了,這回來既是認錯告罪,也是為?了那拜寄之事。

跪了也有半刻鐘的時辰了,盧青筠到底是忍不住了,輕聲吩咐著自己身邊的婢子。婢子甫一出去,說了兩句,蘇佩還是沒有起身,依舊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盧青筠心中一歎,開口道:“你?今日來這裡,可是想通了?”

蘇佩微微低垂著腦袋,聲音不似往日的清麗,倒是透著一種濃重?的無力感,不像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是孩兒驕縱,是孩兒沒有思慮周全,孩兒有錯。”

盧青筠並沒有發現?到蘇佩整個人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聽到這樣認錯服軟的態度還以?為?蘇佩是放下了,知道自己與?甄諾那樣的作?為?是錯的了。心乍然一喜,盧青筠直接從一個側躺的狀態坐了起來,“如此才好,你?認清楚了就?好。”

這歡喜的語調一下子就?刺痛了蘇佩的心,蘇佩皮笑肉不笑,臉上肌肉的拉扯十分怪異,就?好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牽線木偶一樣。蘇佩微微抬起了頭?,透過珠簾的阻隔看向?盧青筠,固執地說道:“崔家的那件事情?上,我做錯了。但是我對阿諾,沒有錯。”

“請娘親,爹爹收回拜寄的決定?。”

第56章 幫忙

甄諾三日沒有出洗墨軒, 一寫成這回的治軍策,就直接出了蘇府,徑直趕往花山書院。去花山書院裡麵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劉銘, 還是崔雪告訴了自己劉銘已經回了齊王府。甄諾告謝之後連停留的功夫都沒有,匆匆就下了山,連拜帖等禮數都沒有功夫做了, 直接去了齊王府。

聽聞甄諾來了,劉銘還緩了一下,這回可是甄諾第一回直接上門來找自?己?。換上了一身橘色的常服,劉銘一來到正廳就看見了坐得局促不安的甄諾。

劉銘勾唇笑了起來, 前日就收到了蘇國公府送來的拜帖, 蘇國公大人?要正式收甄諾為義女,還想要恭喜甄諾來著,沒想到這位要恭喜的正主就直接來了。

劉銘沒有去坐主坐, 微微甩袖直接坐在了甄諾的身旁,剛想要開?口揶揄甄諾兩句, 就消了聲音。甄諾的這幅樣子,可實在不像開?心的模樣,眼底下麵的烏青好像是許久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一樣,難不成是為了幾個月之後的考試?

甄諾聳了聳鼻子,揮去了一點身上的困倦,拿出了自?己?的策論擺在了劉銘的麵前。咽了咽口水,溫聲道:“我?寫了一份軍策, 我?想要讓齊王殿下幫我?遞上去。”

劉銘眉頭一蹙, 看向甄諾的目光之中添上了不解, 狐疑地拿過策論。這上麵寫的是顧家軍,而非氏族之爭, 不是甄諾原先想要用在考試上麵的文章。劉銘眉頭蹙起得更深了,耐心地將這份策論看完,才放在了桌上。凝聲道:“你不是寫氏族,為什麼寫了一份治軍的策論?”劉銘抬頭,對上了甄諾的雙目,像是要從眼中猜測出甄諾的意圖,“你難不成不做文官了,想要做儒將了不成?”

“考試我?不參加了,幫我?遞上去。”

甄諾一字一句就好像是巨石砸在了海中,一下子濺起了萬丈波瀾,叫劉銘驚得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你你你這是”

甄諾抿唇,無視劉銘震驚的表情,一臉堅定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要為官,我?要外?放,我?決不能繼續留在京都。”

食指用力地敲擊著台麵,劉銘對甄諾此番的作為十?分地不解,也是十?分的氣惱。甄諾其人?,清正自?持,沒有半分小人?的心思,是最適合做自?己?助力的人?。花山書院柳夫子的學生,如今又得蘇國公大人?如此的青眼,都要入蘇家族譜了。等到入了之後,考試,尋一個正大光明的路呈遞策論,就算是女子,在京都之中的官位也不會低到哪裡去。如今這般急躁,父皇最不喜浮華的人?,就算是策論優秀,也就隻?能落一個外?放的官位,何必!

“你倒是好好給?我?說說,你為什麼不能留在京都了!”劉銘忿忿發言。

甄諾不顯眼地看了一眼正廳之中的婢子,還有恭恭敬敬地候在一邊的湯苑傑。劉銘甩袖,將這些?人?一下子斥退了下去,待無人?之後才開?始重新質問起了甄諾。

甄諾起身,雙手撩起下擺,一下子跪在了劉銘的麵前。“殿下所求的是我?的忠心,隻?要殿下幫我?這一回,我?給?殿下。”

劉銘一怔,按在桌上的手掌猛然崩起了青筋。“甄諾,你可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是大逆不道的話。

甄諾拱手,聲音沉穩內斂,“柳先生與老?師都是清流,絕不會幫太子殿下,也絕不會幫任何一位皇子殿下。齊王殿下現在想要做的事情是與太子殿下分庭抗爭,您缺文官,也缺武將,而聯結文官武將便隻?能從我?甄諾入手。我?甄諾敢向齊王殿下保證,隻?要您有了我?,隻?要您行?事是於?百姓於?兵士無害,我?甄諾一定會將顧長君也帶到您的麾下。”

劉銘慢慢握緊了雙拳,喉結拘謹地上下動了動,壓低聲音問道:“你為何要幫本王?”

“因為太子,不會放過顧家。”

顧家一門?忠烈,饒是再忠心報國,麵對一個強求製衡,忌憚軍權的帝王也會滋生出芥蒂。當今陛下甚是忌憚顧家,太子也因為顧家不與其結黨營私而公報私仇,換帥監軍皆是表現。若是太子登位,顧家怕是連乞骸骨的機會都沒有。

“你在意顧家?”

“顧家護衛我?朝,自?然在意。長君亦是我?的妹妹,我?更是在意。”

劉銘微微俯下身來,拉近了與甄諾的一點距離。“你等考試結束,為官,來與本王談條件不是更好。”甄諾是自?己?不得不強留的人?,而自?己?卻?是甄諾可以選擇的人?,這筆賬甄諾怎麼算都是出於?主導的地位,但現在竟然是將這主導的地位讓給?了自?己?,劉銘不得不多問上兩句。

甄諾抬頭,對劉銘說的話有些?不悅。“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談條件,是小人?所為。我?甄諾公平平平,走的是坦蕩之路。”雙手合並,甄諾徑直拜了下去,終是將自?己?行?此事的理由一五一十?地道了出來。“我?,與蘇家二小姐情投意合,不能與老?師行?拜寄之禮。”

竟然是為了蘇二小姐

劉銘滿是震驚,明明是荒天下之大謬的情感在劉銘的眼中卻?沒有什麼鄙夷,震驚了過後反倒是一下子笑了出來。這蘇家二小姐真是白送了自?己?一個臥龍鳳雛。

劉銘拍了拍大腿,瞬間想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斂眉讓甄諾起身重新落座之後,才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湊在杯壁品嘗了一口。

“都說讀書人?心思純良,人?也好騙。但甄諾你,卻?是精明算計的很。”劉銘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用揶揄的語氣繼續說道:“可惜啊,常人?都知道要算計彆人?,你甄諾偏偏為了你的君子之道,隻?算計自?己?。說到底,還是純良好騙。”

甄諾低頭,這些?天來難得笑了笑。隻?是在阿乖一人?的麵前純良好騙罷了

“這策論能幫你呈上去的除本王之外?,怕是隻?有崔晟崔大人?,畢竟你在書院之中稍稍交好的也就他的女兒了。隻?不過你若是讓他呈遞上去,外?界的人?就會猜測你與蘇國公大人?不和,再加上蘇國公大人?為了你的這件事情隻?能將拜寄之事延後,更會讓那群好事之人?猜測你們之間的關係。你不忍心蘇大人?受這樣的非議,所以崔晟隻?能是你到了絕境才會不得不求的人?,本王成了你的首選。”

甄諾點了點頭,承認了劉銘說的這番話都是自?己?的考量。

劉銘直接靠在了椅背上麵,愜意地吐出了一口氣,裝作委屈的模樣說道:“可惜本王了,去花山書院學習的意圖怕是要被?父皇曲解成結黨營私了”

甄諾一點不接招,“陛下對不起我?甄家,不會苛責殿下的。”

劉銘搖頭,看來純良好騙都是自?己?對這廝的錯覺,也不知道蘇二小姐是怎麼鎮住這甄諾的。

手藏在了袖子裡麵,甄諾輕輕地摳著自?己?的關節,微微吸了一口氣,好像是在給?自?己?鼓氣。甄諾試探性地問道:“你可會覺得我?喜歡阿乖是惡心的事,你可會覺得我?是個惡心的怪物?”

劉銘一愣,沒想到甄諾會說這樣的話。轉念一想,蘇家這段時間怕是已經發現了兩人?之間的情意,所以甄諾才選擇走了這樣的一條路。想來,蘇大人?與蘇夫人?

劉銘改變了自?己?的稱謂,拉近一點與甄諾的距離。“我?的婚事隻?能由父皇來欽定,府裡麵雖然有兩房小妾,但都是那些?個官員送的,完全沒有丁點感覺。對於?情愛之事,我?就是一個愣頭青。但我?覺得那些?男男女女沒有情愛,因為家族束縛綁在一塊,相敬如冰,才是滅絕人?倫,才是惡心”

甄諾動了動下顎,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低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多謝。

***

又羞恥了四天,顧長君簡直是扣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總算是在第四天能正常走路了。顧長君扶著自?己?的腰,興衝衝地跑了出去,在傷兵營裡麵找到了診病的宋榕。站在一邊等著最後一個傷兵拿完藥之後,興奮嘚瑟地在宋榕的麵前扭起了自?己?的腰。

宋榕一臉嫌棄,直接站了起來,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在顧長君的小腿上。顧長君立刻跑開?,雙手還護著自?己?的屁股,瞬間拉開?了自?己?與宋榕的距離。

揚手,擺了一個停戰的手勢。

“小榕榕,你也是讀過書的,彆動手動腳!”我?怕,我?怕的很

“少將軍,您在乾什麼?”

宋榕還沒有開?口說話,顧長君就聽見了身後響起的聲音,是拿著晾曬好的草藥進來的孟娃子。孟娃子上回幫著宋榕磨過一回藥,按理來說,軍醫的身邊是可以跟一個人?的,孟娃子就被?宋榕給?要了過來。

顧長君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訕訕地將手從屁股上麵放了下來。給?宋榕了一個飄忽的眼神,你厲害,厲害,我?的臉全丟儘了。

“少將軍,你剛剛是在乾什麼呀?”孟娃子不明就裡地又問了一遍。

“我?就是就是來看看宋軍醫,這就走了”顧長君指了指外?麵的方向。

我?走,我?走,我?立馬走

孟娃子摸不著頭腦,木訥訥地將磨好的藥放在了桌子上麵。

出了營帳,本想要回自?己?的地方,沒想到竟然碰見了朱友嶼。顧長君眼色一凜,剛想要錯身離開?,沒成想朱友嶼不屑地笑了出聲,挑釁道:“既然傷好了,就應該去清洗馬廄了吧”

第57章 換帥

顧長君正拿著鬃毛梳梳理著馬廄裡麵的馬兒, 那?頭就有一匹馬“噗噗噗”地拉出了一坨屎來?,氣味瞬間就傳到了顧長君的鼻子裡麵。顧長君仰天?,張著嘴巴做了一個?乾嘔的姿勢, 隨後直接將自己的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鼻孔裡麵。這氣味卻還是從縫隙之間鑽進了鼻子裡麵,弄得顧長君一陣惡心。

鼻子靈,倒還成一個壞處了

顧長君忿忿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匹小公馬, 瞬間就轉了態度,一邊梳理一邊好言相勸道:“我好好地伺候你,給你梳理得漂漂亮亮的,你可千萬不能當著我的麵給我拉屎”

“噗噗噗。”

嘴角的笑容瞬間就僵住了, 顧長君看了看自己的手, 還是沒往自己的嘴上招呼。心裡麵卻是下定了心思,以後決不?能,決不能再烏鴉嘴了

朱友嶼嗤笑了一聲, 雙手環抱在?胸笑著就走了過來?,諷刺道:“我們的馬廄官這是和馬談起了心?”看顧長君拿鬃毛梳的手一僵, 朱友嶼又加了一把火,直接發出了嘲笑的聲音,“真是如魚得水啊”

說罷這話,跟在?朱友嶼身?後的親信都笑了起來?,言語之中?滿是嘲諷。

顧長君背對著朱友嶼,臉色一青,手上的動作隻是頓了頓就立刻恢複了過來?。為彆人可以負氣出聲, 但小小的嘲諷, 要是換來?了幾十個?板子還是有些不?值的, 自己還是可以忍一忍的。

“戰場可不?是你這種女娃娃來?的地方?。”朱友嶼又嘲諷了一句。

這句話直接踩在?了顧長君的痛腳之處,顧長君猛然轉身?, 斜著眼?睛對著朱友嶼笑了笑。將手中?的鬃毛梳放在?了台子上麵,一把將牆角的鏟子拿了過來?,板著臉直接繞到了後麵徑直鏟起了馬糞。顧長君彎著腰,聳了聳鼻子,冷冷地反駁道:“戰場上麵靠的是真刀真槍,可不?是朱校尉的嘴皮子功夫。”

正在?此?時,一個?小兵跑了過來?,看了一眼?朱友嶼,又看了一眼?在?裡麵鏟糞的顧長君,抱拳說道:“朱校尉,顧小姐,將軍有令,讓顧小姐去營帳裡麵。”

昨日新的將帥還有監軍就已經來?了,今日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朱友嶼識趣地離開了這裡。顧長君處理完了地上這攤東西,將鏟子放在?了一邊,雙手互相拍了拍,又往腰上麵的粗布衣衫上麵擦了擦,動作豪放不?羈。

單手撐在?馬廄的木欄杆上麵,顧長君當著小兵的麵直接翻了出去,一番動作行雲流水,矯健的很。顧長君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這小兵的肩膀,打著商量說道:“我啊,現在?沒有官職在?身?。但是你也不?需要喊我叫顧小姐,直接叫我顧長君就成。”

“”但好說歹說,也是少將軍啊

這小兵瞬間紅了臉,隻能木訥訥地抱拳將剛剛說的話重新重複了一遍。“少將軍還是快去吧,將軍與徐將軍都等著呢”

看著小兵不?知所措的模樣,顧長君嘖了嘖嘴,輕輕地拍了拍這小兵的肩膀,好心地提醒道:“顧大將軍見不?得有少將軍,你下回可千萬不?要叫少將軍。”

顧長君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大搖大擺地朝著主帥營帳走去。一進去便看見了一臉板正的顧平山,看這樣子就是對自己十分不?喜,周圍的一圈則是這回來?的徐將軍,還有一個?沒穿鎧甲的,應該就是這回的監軍。拱手彎腰,顧長君朝著在?場的人依次見禮。

陶青隻覺得有股子從顧長君身?上散出來?的異味,也不?管有什麼人在?場,直接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還向顧長君揮了揮手,讓顧長君離自己遠一些。嘴上也是毫不?掩飾地嫌惡,“這顧小姐的身?上是什麼味道,好像是糞臭味。”

在?場一陣噤聲,徐逸明自然是聞到這股子怪味的,好像是馬糞的味道。昨日就聽說顧將軍讓顧長君去清掃馬廄了,還以為是隨便說說的,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但是在?軍營之中?,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會有點怪味,汗臭味什麼的都和在?一塊,徐逸明也不?在?意?。但這樣尋常的事情,在?陶青這個?監軍的眼?裡就不?尋常了。

顧長君沒什麼表示,自覺地推後了一步。笑著回話:“我就是軍營裡麵的一個?小兵罷了,不?是什麼小姐。小兵的身?上總是有點味道的,汙了您的鼻子了,真是我的過錯。”

陶青有些氣惱,“你!”

顧平山冷漠地看著顧長君,冷聲斥道:“退下。”

進來?一刻鐘都沒有到,顧長君就直接被斥退了出來?。瞧著這尷尬的氣氛,徐逸明笑著打起了哈哈,寬慰著顧平山與陶青心頭的怒火。這回自己雖然是來?接任將軍的職務的,但敕令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是暫代將軍的職務。現在?看顧平山的身?體好像已經大好,似乎也不?需要自己來?暫代他的職務。

徐逸明本就與顧平山交好,雖然說上陣殺敵是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和自己的兄弟相爭可不?成。現在?麻煩的就是這個?陶青,文?官做監軍就是麻煩。

顧長君都已經走了,陶青還是一副嫌惡的模樣,裝腔作勢地揮了揮自己麵前的空氣,隨後就拿喬了起來?。斜著身?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麵,揚手刺啦啦地指著顧平山,言語之間沒有一點恭敬,“聽聞顧將軍夏日對戰的時候中?了毒箭,不?知道現在?的身?體可好些了嗎?”

顧平山的態度瞬間轉了過來?,一點也不?像剛剛對顧長君的態度,“好了一半了,若要全好,還需要再?養養。”若是顧長君聽見顧平山對監軍這般語氣,怕是會在?心裡麵嗤笑不?停。

陶青的做派活像是這軍營裡麵的老大,此?刻竟然是支使?起了顧平山還有徐逸明,畢竟當初出過監軍的那?出事情,如今的顧家軍對監軍還有甚多顧忌。

顧平山主動卸任了自己身?上的將軍擔子,將主帥的位子讓給了徐逸明。此?番的讓步正中?陶青的下懷,瞬間嘿嘿地笑了起來?,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待陶青走了之後,徐逸明這才和顧平山交起了心,問起了這幾年來?戰場上麵的事情,又問起了近幾日有關顧長君的事情。心中?不?免對這對顧家父女有些無?奈。一個?在?邊關,一個?在?京都,十幾年沒見,一見麵就是這種劍拔弩張的姿態。

“顧兄可記得甄家。”

顧平山微微頷首,更?添了幾分注意?力,靜靜聽著徐逸明接下來?的說辭。

“甄家的那?個?遺孤一直在?蘇國公府養著,就要參加今年的考試了。我與蘇朝蘇大人同道走的時候,蘇大人將那?孩子一頓好誇,說是這回定是能獨得陛下青眼?。就連我家裡麵那?個?不?長進的兒子,對這個?甄諾雖然帶著幾分的不?服,但是心底裡麵是敬佩的,我曉得的。”

聽到這,顧平山的冰塊臉有了一點消融的跡象,心上也長舒了一口氣。少不?更?事之時犯下的過錯還多虧了甄淼兄長,如今她的孩子也長大了

“雖然是顧兄的家事,但小弟我還是想要多嘴說一句。長君畢竟還小,剛剛從寧縣山洪死裡逃生過來?,就被你下令打了六十多軍棍,現在?又是去清理馬廄。這可是你顧家的獨女,到底也不?用如此?”

顧平山沒有說話,擺擺手,將桌上麵的水酒拿了起來?,朝著徐逸明的方?向敬了敬,劃過這個?話題。

***

蘇朝“啪”的一下就將甄諾的治軍策論甩在?了桌上,臉上的表情甚是氣惱。盧青筠看見蘇朝如此?,立刻伸手將這策論拿在?了手中?,剛看了一個?開頭,就立刻合了起來?。

“這是甄諾的字跡,這又怎麼了?”

蘇朝雙手叉腰,雙唇抿成了一條線,揚手指著這桌上的策論,“這策論是陛下給我看的。諾兒將自己的策論交給了齊王殿下,由齊王殿下轉呈給陛下!”

聽到這,盧青筠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又拿起了桌上的這份策論。心急地說道:“她沒事寫什麼治軍的策論!”

“還不?是拜寄之事!”蘇朝的手掌拍打在?桌麵上,氣憤的很。

盧青筠心一沉,將策論撂在?桌上,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就直接往外頭衝。

蘇朝甩袖,“你做什麼去!”

“我一張一張,賴著我的臉,將散出去的請帖再?拿回來?。難不?成能讓甄諾外放去邊關嗎!”雖然蘇佩與甄諾之間的事情弄得盧氏十分的發愁,但到底甄諾是養在?自己身?邊八年了的孩子,如何能讓這孩子出事。

蘇朝也是被氣昏了頭,聽見盧青筠的這番話才緩過神來?,看向盧青筠的眼?中?多了一絲愧疚。到底是沒能阻止諾兒

甄諾鬨出來?的動靜都在?前院,後院的韶玉居也不?安穩。自從那?一日見過盧青筠之後,蘇佩就沉寂了下來?,將自己關在?了臥房裡麵,連出來?見光都不?見了。折葉和長箐一直在?韶玉居裡麵伺候,看見小姐這般,心裡麵也是擔心的緊。看長箐還是不?清楚原委的樣子,折葉心一橫,就將自己發現的甄小姐與小姐之間的事情都告訴了長箐,至少這樣能有一點顧忌,不?會在?小姐的麵前說不?該說的話。

這回兩人也是看著門口的飯菜動得越來?越少,實在?是擔心勝過了主仆之分,兩個?人一合計,直接闖了進去。沒想到就看見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蘇佩,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昏迷的。

盧青筠一走,蘇朝那?裡就收到了信,心立刻就提了起來?,腦子嗡嗡作響,全是蘇佩當初說的那?句“爹爹是要逼死我嗎!”

蘇朝走得急,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就徑直摔了下去。蘇朝的心更?加慌了起來?,滿腦子都是佩兒出事該怎麼辦。

一進韶玉居的院門口,蘇朝就看見了待在?外頭遲遲不?進去的蘇詞,就連伺候的長箐與折葉都守在?了外麵,做著一個?阻攔的手勢。那?裡麵有誰就顯而易見了。蘇詞朝著蘇朝行了一禮,阻止了蘇朝想要進去的心思。

“阿佩就算是醒了,想必也是不?想見我們的”讓諾姐姐與阿佩待在?一起,怕才是良藥

蘇朝一頓,擔憂地抿緊了雙唇,拂袖坐在?了院子裡麵的亭子裡麵,不?再?存進去的心思。

甄諾穿著一身?玄色的衣衫,三千青絲都用簪子束了起來?,隻不?過不?是之前慣用的桃木簪子了,而是蘇佩先前給的玉蘭簪子。如此?行為,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甄諾提著一口氣坐在?床邊,周婷剛剛寫下了藥方?就直接出去熬藥了,現下就剩下了甄諾與蘇佩兩人。

?

甄諾傾身?,慢慢將蘇佩鬢角散落的頭發捋到了耳後,甫一開口,聲音便是難得的沙啞,“多久了?”若不?是聽折葉長箐提起,自己怕是會一直被蒙在?鼓裡麵。

蘇佩沒有做聲,眼?中?多了幾分閃躲。甄諾咽了咽口水,緊繃的下顎線條明顯,都是最近一下子瘦下來?的。主動握住了蘇佩的柔荑,甄諾低下了腦袋,溫聲保證道:“拜寄之事已經了了。有我在?,你不?用擔心的。”

聽著這話,蘇佩秀眉微微蹙起,腦袋也偏向一邊,不?願意?叫甄諾看見自己的欲哭的趨勢,手卻暗暗握緊了甄諾的手掌。甄諾努了努嘴巴,對蘇佩的小倔強頗是心疼,隻能軟下了語調,“彆擔心。”

第58章 應允

“我的女兒, 若是有了喜歡的人,我絕不約束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這裡, 全是狗屁不通的道理。”

“你我都受過這外界束縛的苦,以後可莫要對自己的孩子如此。”

“爹爹是要逼死我嗎!”

“爹爹用這樣的法子來裹挾阿諾,是要誅阿諾的心, 是要誅孩兒的心嗎!”

“”

蘇朝滿腦子都是這些話,身上的氣壓整個低沉了下去,雙鬢的白發透著一股子蒼老的感覺,再不是那個朝堂上麵絲毫不存畏懼的諫臣模樣, 在?這韶玉居裡麵的身份就?是一個漸漸年老的父親。如?今的自己也四十了, 快要半百的年紀,如?何能?見得白發人送黑發人

甄兄啊,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下的這個決定你是否會應允, 但我隻能?如?此了。

盧青筠一家一家地去說了這件事情,可算是將自己的臉麵都給丟儘了, 揣著一口氣回府就?得到了蘇佩昏倒的消息,這股子氣瞬間就?消了,就?剩下了濃重的擔憂。

一家子人都聚到韶玉居裡麵了,門口站著蘇詞,亭子裡麵坐著蘇朝。蘇朝已經沉靜了一個下午,所有的怒火也消了個乾淨,現在?滿心就?是擔心蘇佩的身子。現下看盧青筠來了, 雙手撐在?自己的雙腿上麵, 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走到了盧青筠的麵前。

蘇詞生怕娘親的暴脾氣發作,也立刻迎了上來。

“佩兒怎麼了?”盧青筠急聲問?道。

蘇朝拉住了盧青筠, 微微搖了搖頭,遞給了盧青筠一個無事的神情。輕聲道:“我們先回去。”

“詞兒也覺得娘親和爹爹先回去會比較好。”蘇詞拱手附和了一聲。

盧青筠重重地甩了甩袖子,給了蘇朝與蘇詞每人一記眼刀,卻還是跟著蘇朝一塊離開了韶玉居。

微安院裡麵,桌上的豔紅色的請帖堆得滿滿當?當?的,都是盧青筠這回厚著臉皮去問?各家的主母要回來的。盧青筠一屁股坐了下來,擔憂地問?道:“佩兒這到底是怎麼了?甄諾是不是在?裡麵陪著,所以你們父子兩個才不讓我進去的?”

“聽長箐折葉兩個丫頭說,佩兒是被魘住了。成日成日地做噩夢,不敢睡覺,久而?久之身子就?扛不住了。周婷說,要是好好調養,兩三個月就?能?好了。”蘇朝歎了一口氣,都怪自己那日說得太過火了,也沒有分出心神來看顧佩兒

盧青筠立刻拉住了蘇朝的衣袖,聲音添上了幾分焦灼,“為何會做噩夢?”

“大抵就?是因為這回的拜寄之事,是我想?法子想?得太著急了。”蘇朝歎了一口氣。

盧青筠一下子消了聲音,撤下了拉扯蘇朝衣袖的手,肩膀也耷拉了下來,怔怔地坐在?了凳子上麵,沒有了言語。

“兩個孩子,若是一定要”蘇朝頓了頓,不敢去觀察盧青筠的神色,便隻能?將自己的視線虛虛地彙聚在?腳下的一點,拍了拍自己的雙腿,蘇朝鼓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這個做父親的允了”這遭佩兒昏倒的事情已經給自己敲響了一次警鐘,今朝是昏倒,若是再壓抑下去,還不知?道它朝會出什麼嚴重的事情。

盧青筠沒有直接跳起來說反對的話,似乎是在?沉思這件事情。也不知?道靜坐了多久,盧青筠才開口道:“我丟不起這個臉。”倒抽了一口氣,盧青筠的聲音陡然無力了起來,“但我更?不能?丟了這兩個孩子。你那麼看重甄諾,佩兒抓周的時候就?抓到了甄諾,我蘇家算是欠了甄家的了,我算是認下了”

蘇朝這才敢抬頭看盧青筠,又提著一口氣將自己這回的打算用?儘量婉轉的語氣說了出來。“我下午在?韶玉居裡麵已經想?好了法子。到時候我們就?對外說佩兒暴斃吧,到時候將佩兒送到外鄉去,給佩兒安上一個遠親的身份。到時候諾兒與佩兒在?一起,至少不會因為諾兒是我蘇家的學生而?平白染上詬病。”隻要瞞得好,反正女子與女子之間也不會成親,到時候諾兒好好將佩兒養著,照顧著就?好,便不會影響諾兒的仕途。

聽到蘇朝這番為甄諾的打算,盧青筠一下子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你就?是為了甄諾,便要犧牲掉佩兒了!”

舍下一個佩兒,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也不好受,但能?保全一個就?保全一個啊。蘇朝倒抽了一口涼氣,用?打商量的語氣說道:“諾兒在?安陽流落了五年,這五年間受的苦我都不知?道。如?今她是要走仕途的,就?算是為了死?去的甄兄,我也是一定要保著她的仕途的。況且花山書院,若是沒有諾兒,何以為繼?”

盧青筠看著蘇朝這幅偏袒的模樣,直接拿著桌上收回來的請帖一下接一下地打在?了蘇朝的身上,直逼著蘇朝朝一邊閃去。“我雖是答應了,但是我告訴你,甄諾要是不掉一層皮,我這個當?娘的如?何能?放心我的佩兒!”

蘇朝:“”當?娘的心到底是和當?爹的心不一樣。

***

臨近深夜,外頭漆黑一片,隻有屋子裡麵還是亮堂堂的。甄諾起身,輕輕吹滅了外室的油燈和蠟燭。蘇佩平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光亮一點一點黯下來,雙手不自然地揪緊了被子。

留了不刺眼了三根蠟燭,甄諾重新坐到了床邊的位子上,輕輕地將自己的手覆在?了蘇佩緊張的手背上,用?自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好半天安撫才叫蘇佩放過了手下的錦被。

“回去休息吧。”蘇佩輕聲道,“你也好久沒休息過了吧”

像是能?融化寒冰一樣的笑容浮在?甄諾的嘴角,甄諾將蘇佩的手握在?自己的兩手之間,慢慢放在?了自己的下巴處,雙唇輕輕地碰了碰蘇佩的指節。聲音沉定,讓人安心,“我就?在?這,我陪你。”

蘇佩翻了個身子,將自己側對上甄諾。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半分的睡意。甄諾揚手,將自己的手貼在?了蘇佩的額頭上麵,輕輕地撫弄了兩下。柔聲道:“睡不著?”

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甄諾卻明白。甄諾抿了抿唇,“我陪你一塊睡,好不好?”

蘇佩擰著眉頭,腦袋上下點了點,往床榻的裡麵讓了讓,正好給甄諾空出了一個人的身位。脫下了外衣,甄諾深吸了一口氣,平躺在?了床榻的外側。

朝著蘇佩那裡伸了伸手,甄諾主動地將蘇佩攬了過來,由著蘇佩將自己的重量壓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麵。上一回在?花山書院的同?床是不得已,如?今卻是自己主動。四目相?對,甄諾全副注意力都落在?了蘇佩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挑,甄諾慢慢將自己的指腹貼在?了蘇佩的眉心之處,從一邊眉頭慢慢移到另外一邊的眉頭,“我都沒有發現,阿乖的眉毛長得這般規整好看。”

“睫毛也好長,很?秀麗”

聽著阿諾的悠長的語調,蘇佩閉上眼睛,好似一隻小貓一樣不停地往甄諾的懷裡麵鑽。將臉貼在?了甄諾的心口處,可以清晰地聽見裡麵“砰砰”的心跳聲,很?好地安撫住了蘇佩此刻不安的心情。不帶試探,蘇佩直接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甄諾的腰上,甄諾也沒有了在?花山書院上麵的閃躲,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蘇佩的後背上麵,輕輕摩挲。

蘇佩悶聲,帶了一點顫音,“你會走嗎?”

放在?後背的手一頓,甄諾沒有應聲。治軍之策已經由齊王殿下呈遞了上去,想?必現在?老師已經知?道了,就?等陛下下決定,就?算有老師在?其中轉圜,怕是也免不了外放。唯一的區彆就?是去邊關還是去小縣了。

久久得不到甄諾的答案,蘇佩仰首看向甄諾的眼睛,眉宇之間添上了幾分委屈。

甄諾凝神,微微低頭,溫熱的雙唇貼在?了蘇佩光潔的額頭上麵。甄諾沉聲道:“我都帶著你。”我會走,但我會帶著你走,這便是我現在?唯一能?夠保證的事情了。

阿諾一貫不會騙人,尤其是這樣的神色之下,定是下定決心的保證。蘇佩的心中流經一道暖流,重新將自己埋進了甄諾的懷中,還用?腦袋不停地蹭了蹭,直弄得甄諾心緒紊亂,就?連心跳也在?無意識之間加快了頻率,咚咚咚

看著這作亂的小腦袋,甄諾眸中全是溫情,一點都不忍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今夜的蘇佩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夢裡麵不再是空無一人,寂靜得可怕的書院。

***

關外,顧長君嘴裡麵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縱馬忿忿地從軍營裡麵跑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麵,壓根就?不嫌棄上頭的泥巴。

這老頭子對著自己的時候,連個好臉都不甩,麵對那個陶青的時候,就?像是變成了一個瘟雞一樣,連冷臉都不敢給,就?差像那些朝廷上麵的小人一樣,阿諛奉承起來。

本?該待在?軍營裡麵探查顧平山與徐逸明兩人,但聽孟娃子說看見顧長君騎著她的追風跑了出去,宋榕還是心一橫,從馬廄裡麵選了一匹合乎眼緣的馬,就?著孟娃子指著的方向追了出去。

遠遠地就?看見了顧長君手裡麵拿著一片小小的竹葉,竟然是吹起了調子。看宋榕來了,顧長君怔愣了一下,還真是沒有想?到。

宋榕下了馬,走到了顧長君的麵前,一下子就?擋住了太陽直射的光。宋榕腔調冷冷的,直接發問?道:“為什麼出來?不知?道不能?私自出軍營嗎?”

顧長君將竹葉收在?了腰間,默默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鋪在?了石頭上麵,“坐會兒?”

看著顧長君的這幅腔調,宋榕隻覺得自己被噎了一下。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沒有想?到竟然就?是鬨脾氣了。“嘁”了一聲,宋榕還是坐了下來。

顧長君翹著腿,直接用?肩膀懟了一下宋榕的肩膀,“剛剛可聽見我吹曲了?”

宋榕翻了一個白眼,撇了撇嘴卻還是點了點頭。

“還要聽嗎?”顧長君又懟了一下,可惜這落空了,半個身子都朝一邊歪去,差點就?倒了下來。偏偏宋榕愛答不理的做派,叫顧長君生不起氣來,不單生不了氣,還有些高興。顧長君挑眉,又與宋榕搭話,“不聽?”

“”愛吹你就?吹,不吹就?拉倒。

重新從腰間拿出了竹葉,顧長君雙手拿著竹葉的兩端,抿起雙唇,慢慢吹出小調。和著這冷風暖陽,身邊還有宋榕,顧長君心難得的平靜,吹出來的調子也比起剛剛揚了兩個音調,沒了剛剛的悲苦。

“誰教你的?”宋榕學著顧長君剛剛的動作,用?自己的肩頭懟了懟顧長君。

顧長君朗聲大笑了起來,直接躺了下來,正好躺在?宋榕的雙腿上。宋榕眉頭一皺,下一刻,顧長君就?覺得自己的腦袋被宋榕的膝蓋懟了懟。幸好女孩子膝蓋軟,沒那麼硌人。顧長君撅了撅嘴,甚是委屈地砸了咂嘴,控訴道:“我給你吹了一曲曲子,接下來還要回答你的問?題,你貢獻一下你的雙腿,讓我躺得舒服一點不成嗎?”

宋榕又提了一下自己的腿,輕輕撞了一下顧長君的腦袋後就?停了自己的動作。

顧長君笑了笑,安心地躺在?了宋榕的雙腿上,潔白的牙齒正對著宋榕就?露了出來,“我娘教我吹的曲子,好不好聽?”

宋榕點了點頭,幾不可聞地說了一句好聽。雖然聲音小,但顧長君聽了個十成十,嘴角的笑容瞬間笑得更?加開懷了。顧長君微微揚手,順著指尖的方向,正好是到宋榕的眼睛。“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好像是有光一樣,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眼睛”

宋榕擰了擰眉頭,顧長君的後腦處立刻感覺到了一陣疼痛,臉上也“啪啪”地感受了一番疼痛,都是出自宋榕之手。顧長君滿眼茫然,一下子就?從宋榕的身上爬了起來,我明明是在?誇你啊,你還打我!

“你乾什麼啊!”顧長君護住了自己的臉,沒有絲毫還手的打算。

宋榕沉下了心思,為自己此番行為找了一個聽起來還算合理的由頭,嗤笑了一聲,冷冷地訓斥道:“都說京都富家公子多紈絝,喜好行登徒子之舉,但沒有想?到顧大小姐也是紈絝,喜歡行登徒女的行徑。”

顧長君失笑,登徒女?什麼詞

再說我就?誇了誇你眼睛好看,是單單純純的誇獎

既如?此,我就?將登徒女應該有的行徑都做個全乎。顧長君動作迅猛,立刻湊近了宋榕,單手撐在?了石頭上麵,另一手按住了宋榕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顧長君錯身湊在?了宋榕的耳邊,那縷異香更?加劇烈地衝進了自己的鼻息之間,叫顧長君的動作沒由來地頓了一下。迅速回神,顧長君朝著宋榕的耳朵吹了一口熱氣,挑眉道:“這才是登徒女的做派。”

宋榕迅速紅了耳朵,腦子嗡嗡的,隻能?憑借本?能?的抗拒一拳打在?了顧長君的肚子上麵。

顧長君吃痛,懊惱地閉了閉眼睛。製住了一隻手,沒防住另一隻手

宋榕一下子便想?將顧長君推開,這回卻沒得來機會,雙手都被顧長君緊緊地握住。一拳都已經受下了,不揶揄兩句就?不是顧長君了。在?宋榕看不見的地方,顧長君神色凝重,眼中滿是不為人知?的心思,語調卻十分輕佻,“小榕榕,我現在?覺得我有斷袖分桃之癖了”

第59章 不願

畢竟是?私自出營, 顧長君可不想那般正大光明?,拉著宋榕與自己一塊受罰。悄咪咪地將宋榕送到了傷兵營裡麵,自己又偷偷乘著夜色, 將兩匹馬帶了回來。如此的小動作自然是?逃不過顧平山的眼睛,但這孩子這回也算是收斂了一些,上?回?打板子也才過去半個月, 顧平山便?沒?有管。

“將軍,我請命由我訓練顧長君。”朱友嶼抱拳道。

安碌全前幾天也對顧平山說過這樣的話,但那時的顧平山直接拒絕了,連理由都沒?有給一個。正當?安碌全以為朱友嶼也會吃癟的時候, 就聽見將軍應下了, 瞬間驚得張大了嘴巴。朱友嶼和少將軍明顯就是有過節的,若是?讓朱友嶼去訓練少將軍,這不是?大水撞烈火, 兩個人都得兩敗俱傷。

剛想要?出言阻止,朱友嶼就沉聲保證道?:“將軍, 我定然會好好教導顧長君的。”

待朱友嶼走了之後,安碌全才擰著自己的眉頭?,一臉看不懂,“將軍明?明?知道?朱校尉與顧長君不和,為?何不讓我去教導,反而是?繼續讓朱校尉呢?”

“長君,吃硬不服軟。”

***

蘇佩已經醒了過來, 瞧著氣色比起昨日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甄諾也安了心, 將被子朝上?麵拉了拉,柔聲道?:“我先起來, 你且再睡一會兒。”

蘇佩輕輕地“嗯”了一聲,擠出了一個笑容。昨日阿諾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爹爹阿娘想必都是?知曉的,但是?卻都沒?有來,也不知道?是?默認應允了,還是?

甄諾撈起了昨日脫下的衣服,背對著蘇佩直接穿了起來,係上?了自己的束帶。本該出去,卻是?特意又回?到了蘇佩的床邊。甄諾半跪在腳踏上?麵,眸中?柔情如溫暖的春水,叫蘇佩看得笑容都真了兩分。甄諾伸手,慢慢將自己的手拂上?蘇佩的秀眉,隨後輕輕點了點蘇佩的額頭?,溫聲道?:“彆擔心,我去去就回?。”

蘇佩重?新?揚起了一個笑容,沒?有剛剛那般勉強了。輕輕地拉扯了一下甄諾的衣袖,蘇佩努了努嘴巴,沒?忍住就多囑咐了一句。

“早些回?來。”

“自然。”

屋子裡麵的兩人倒是?溫馨,屋子外麵的三人生氣的生氣,困倦的困倦。蘇詞一整夜都沒?有回?去,就在院中?的亭子裡麵坐了一整夜,熱茶喝成了涼茶,涼茶又喝成了苦茶。甄諾推門出來就看見了兩個倚著門框,腦袋上?下不住地點頭?的小丫鬟,一看這模樣就是?一夜沒?睡,光守在門口了。

聽見開門聲,長箐先一步反應了過來,推攘了一下身邊的折葉,都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甄諾揮了揮手,便?直接讓這兩人下去休息,反正阿乖現在在床上?躺著,也不需要?什麼人伺候。

待長箐與折葉相互扶著走了,甄諾才將自己的視線定格在了亭子裡麵表情凝重?的蘇詞身上?,心中?霎時就蒙上?了一層負罪感?。口中?喃喃,終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詞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指甲蓋因為?用力變得發白,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這一夜,自己都守在了韶玉居裡麵,看著甄諾一整夜沒?有出來。

甄諾鼓起勇氣,慢慢走到了蘇詞的麵前。抿唇輕聲喚道?:“阿詞”

“阿詞。”

甄諾一連喚了兩遍,蘇詞才微微抬起了一點頭?,冷冷的眸子凝視著麵前的甄諾。呼吸聲一下子重?了起來,蘇詞心中?百感?交集,本應該是?氣憤的,但偏偏一個是?自己的妹妹,一個是?自己的姐姐,氣誰都不知道?。

蘇詞下顎緊繃,緊握著茶杯仰頭?一下子將杯子裡麵剩下的苦茶都飲了下去。剛想要?將這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以發泄一下自己的怒氣,揮到中?途,蘇詞的動作就停緩了一下。雷聲大雨點小,茶杯終究是?被輕輕地放在了石桌上?麵。

甄諾看著也不好受,做下了就是?做下了,回?不了頭?。甄諾拱手,第一回?朝著蘇詞行?了告罪的一禮,態度謙卑恭謹。

上?下牙相碰,蘇詞薄唇緊抿,袖子中?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一個拳頭?的狀態。蘇詞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拳頭?一下子打在了石桌上?麵,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但這石桌卻是?微小得震了震,足可見蘇詞用勁之大。

“我不是?不在意你們之間的事情。”蘇詞眉頭?緊鎖,看著彎腰拱手,姿態放低的甄諾,咬牙繼續說道?:“我昨日所為?,是?因為?我妹妹在裡麵,我妹妹想要?見你,不是?代表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情的默認。”

甄諾微微皺了皺眉,在直起身子之前默默舒展了一點自己的眉頭?,不讓蘇詞看見自己的愁容。鄭重?地說道?:“我自會讓你看見我對阿乖的真心,我也相信我會等來你的默認。”

出了韶玉居,甄諾也不打算閃躲,徑直就去了微安院。既然是?自己做下的事情,便?要?由自己來解決。

“老師,師母。”

甄諾行?過禮之後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沒?有了起身的打算。

蘇朝與盧青筠並排坐在了主座上?麵,桌上?麵還放著從陛下那邊拿回?來的策論。等了一個晚上?,蘇朝一看見甄諾就是?氣惱,氣惱這孩子的肆意妄為?。蘇朝直接就將策論扔在了甄諾的麵前,厲聲道?:“你寫什麼治軍的策論!你還有沒?有半點分寸!”

甄諾抬頭?,清澈的眸子裡麵倒映出了蘇朝與盧青筠兩人的身影。朗聲道?:“太子殿下行?監軍之策,徐逸明?徐將軍暫代顧將軍之職,但顧家軍如何能信服這樣的新?將領。十幾年前的監軍之事,決不能重?新?在顧家的身上?上?演。去邊關,是?我甄諾想辦,也是?一定要?做的事情。”

十幾年前的監軍之事,這便?是?蘇朝心中?的死穴。明?知道?甄諾這番言論就是?忠義之臣應該有的,但蘇朝還是?止不住的生氣,陡然提高了自己的聲調,責罵道?:“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白丁,這種事情不該你來考慮,也不需要?你有這種身先士卒的念頭?!”

“天?下白丁千千萬,若連念頭?都沒?有,還如何治國齊家,如何有河清海晏的一天?。”

蘇朝被甄諾一下子噎住,瞬間氣紅了脖子。盧青筠接下了蘇朝的話茬,冷冷地發問道?:“若是?沒?有拜寄這件事情在,你還會不會呈遞這樣的一份文章上?去?”

麵對盧青筠,甄諾心中?還是?有些敬畏的,聲音瞬間消減了兩個度。凝聲道?:“會,但不會那麼急。”

“好,那我且問你,你對佩兒是?何時抱了這樣的心思的?”盧青筠又問。

如今自己與蘇朝,心裡麵都默許了這件事情。蘇朝偏愛甄諾,自己若是?不擔心佩兒便?沒?有人為?佩兒考慮了,不問清楚甄諾是?萬萬不能放心的。

“許久。”究竟情起於什麼時候,甄諾自己都不知道?了,可能是?小時候便?有了悸動牽引。

“傾蓋如故。”甄諾隻能想出這個詞了。

盧青筠瞬間就會想到了蘇佩周歲之時的周歲宴,那塊玉玨現在還一直帶在佩兒的身上?。一塊玉玨就換了一個女兒,真是?不值當?。盧青筠迅速收回?了自己渙散的心緒,嚴肅地問道?:“那我且問你,仕途與佩兒你選”

還不等盧青筠說完,甄諾便?脫口而出了後者。“仕途沒?有了,我會可惜,但阿乖若是?沒?有了,我不敢想。”甄諾的聲音帶著點點的顫音,麵上?雖然一切如常,心上?的波瀾壯闊卻隻有本人才知道?。

盧青筠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雙眼之中?帶著審視,似乎是?要?將甄諾徹底剖析開來。盧青筠悠悠地將蘇朝當?時的打算說了出來,試探道?:“不影響你的仕途了,你可願意?”

甄諾一怔,緊鎖著眉頭?,全然沒?有想到老師竟然是?為?自己找了這樣的一個法子。

“我不願。”

第60章 訓練

朱友嶼站在顧長君的身後, 將她揮槍的動作都記了下來。看過十幾招之後,便不屑地嗤笑出聲,嘲諷道:“你覺得你這樣的招式很好?”

顧長君單手持著長/槍, 淩空一劃,風聲仿佛都一下子被劃破了。朱友嶼的冷嘲熱諷就?在耳邊,顧長君雖不喜, 卻沒有打算理會,手上的動作更重,仿佛自己的麵前真有敵人一樣。

朱友嶼直接將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了木樁子上麵,揚手擋在了自?己的麵前, 遮住一點那刺眼的太陽光。慵懶不屑地說道:“壓根就?不清楚自?己練的招式, 就?算是練了也不過是空流汗的白練。”

顧長君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破風聲甚是明顯。

朱友嶼尤嫌不夠, 腔調十分不屑,“說真的, 顧青山那個小子就?教?會了你這些小孩子玩意的招式嗎?”

前頭的話,顧長君都忍下了,這句話卻直接踩到?了顧長君的痛腳之?處。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顧長君背對著光徑直地走到?了朱友嶼的麵前,張揚的雙眉透著此刻的氣惱。顧長君冷聲,“朱校尉若是覺得我做的不好,可以?直接上手指教?, 但不能說我三叔。”

顧青山啊

朱友嶼背手一撐, 直接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 高?了顧長君小半個頭,氣勢卻與顧長君不相上下。朱友嶼拍了拍染了泥土的雙掌, 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我現在就?幫著顧青山那個小子教?教?你。”

“”淡青色的青筋浮在了顧長君的手背上麵,眼中?雖然沒有殺心,卻是難得的淩厲。

朱友嶼慵懶地走到?了落兵台,揚手慢慢地劃過落兵台上麵放置的長/槍,斧、棍棒,最後卻停留在了小小的峨眉刺上麵。兵器之?上,一寸小,一寸巧。

顧長君係緊了自?己額頭上麵的抹額,依舊選擇了以?長櫻槍作為自?己的武器,抿唇朝著朱友嶼橫掃而來。朱友嶼難得露出了正經的模樣,右手擋在自?己的麵門之?前。刀鋒兩麵相觸,隱隱可見淡淡的火花。

兵器相碰之?聲在訓練聲之?中?並不算明顯,但比武之?人實在是吸/精,若不是在訓練,怕是都要直接圍過來了。

顧長君對朱友嶼這樣欺負逃兵的人本?就?有些不服,加上剛剛三叔被朱友嶼明嘲暗諷,揮槍的時候帶上了怒火,雖然攻勢甚猛,偏偏急躁 了一些,在老手朱友嶼的麵前總是占不到?上風。十幾招過去,顧長君久久找不到?朱友嶼的破綻之?處,每一次進攻都能被這小小的峨眉刺輕易化解,隻能加快了自?己揮槍的動作,朝著朱友嶼的下盤進攻而去。

朱友嶼實戰經驗豐富,一陣退讓之?後,直接用腳踩住了槍頭。拿著峨眉刺對顧長君一陣連招攻去,直逼得顧長君迅速轉換了招數,化攻擊便防守。顧青山教?的招數有守有攻,偏偏顧長君隻學會了攻,瞬間就?叫朱友嶼發現了破綻,小小的峨眉刺竟然是直接將顧長君的長/槍挑了出去,槍尖一下子插到?了旁邊的泥土中?,顧長君的脖頸處也抵上了冷冷的刀刃。

顧長君雙手被朱友嶼剛剛挑槍的力氣震了震,一股子麻麻的感覺從指尖直衝到?手腕之?處。微微睜大了眼睛,顧長君暗自?心驚,一個校尉,竟然是有這樣的武功。

朱友嶼不屑地撇了撇嘴,將兵器從顧長君的脖子上麵拿了下來。慵懶地說道:“顧青山那小子的功夫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本?校尉手把手教?的,本?校尉叫他小子,說他不行,他都得樂呼呼地應下來。”

顧長君握緊了自?己的手,眼神不似剛剛的淩厲,對這朱友嶼的所做所為甚是不理解。

牛埂子脾氣,真是顧家人的特色。朱友嶼還?是沒忍住笑了笑,將峨眉刺重新放在了落兵台上,拍了拍雙手,裝腔作勢地說道:“這回你輸給了我,那你就?給我打一個月的洗腳水作為你輸給我的懲罰。”

顧長君凝眉,直接拒絕,“我們比試之?前沒有說過有賭注。”你的洗腳水,我才不會倒。

還?真是和顧青山那時候的脾氣一模一樣,沒像爹爹,倒是像叔叔。

朱友嶼壓根就?不愁製不住顧長君的脾氣,雙手背在身後優哉遊哉地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就?悠悠地說道:“一寸長一寸強,但長槍若是在第三招的時候回收一寸的距離會更好。第五招過於急躁,迎戰兩人之?時,一人攻你上,一人攻你下盤,你必敗。十一招與十二招之?間若是加上你的第五招,才會將第五招的殺勁完全揮發出來。”

就?是成心說給顧長君聽的,就?算是心裡麵傲的很,但朱友嶼清楚,這顧長君準是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練練自?己說過的話。

校尉營帳裡麵,朱友嶼剛脫下了自?己的鎧甲,坐在床邊,門外的小兵就?發出了熙熙攘攘的聲音。朱友嶼剛想要起身出去看看,一個低著頭,肩膀上麵掛著一塊白毛巾,夥夫模樣的人衝了進來,手裡麵還?端著一個腳盆,腳盆裡麵的熱水正往外一陣一陣地冒著熱氣,來人正是顧長君。

顧長君“啪”地一下就?將腳盆直接放在了床邊,絲毫不管濺出來的水珠,迅速將肩膀上麵的白毛巾甩在了床邊。

“還?有二十九天。”

說罷這話,顧長君似風一樣逃離了朱友嶼的營帳。

營帳重新歸於平靜,朱友嶼坐在床榻上看著這冒著熱氣的洗腳水,失笑了起來。這顧長君,竟然是比當初的青山來得還?要快

***

“原來是在這裡啊!”

蘇佩躺在床上養了好幾日的病,期間蘇朝與盧青筠都來看過了。蘇佩的病根就?是出在了憂思上麵,周婷也說現在就?是表麵上好了罷了,根還?沒有祛除。生怕蘇佩在病中?還?多想,蘇朝與盧青筠也沒有打算隱瞞蘇佩,直接將對兩人關係的默許告訴了蘇佩。

心上麵的鬱結一下子就?紓解了,蘇佩的身子也好起來快了,雖然晚上還?是不太容易入眠,但比起半個月之?前那副虛弱的模樣可是好了許多,整個人也有了生氣,叫甄諾看得安心了許多。

明日就?到?除夕了,又?是一年守歲時。甄諾今日看了一會兒?書,趁著天色還?亮就?直接到?了韶玉居,不由分說就?開始找了起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拿著一塊玉玨走了過來。

蘇佩原先為甄諾的早來有些高?興,特意備好了茶點,沒想到?甄諾一來就?是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一頓翻找,用了小半個時辰翻出了一塊自?己的玉玨。

“阿諾,你沒事?找這塊玉玨做什麼??”

甄諾笑了笑,捏著玉玨上麵的紅線,一下子就?將玉玨握在了掌心之?中?。一邊落座一邊說道:“這本?是我的!”

“你的?”蘇佩一臉不解,揚手想要從甄諾的手中?將玉玨拿回來,卻撲了個空。撅了撅嘴,蘇佩輕哼一聲,“這塊玉玨我自?從記事?起就?帶著了,那個時候我都還?沒有與你見麵。”

就?像是炫耀自?己的小玩意,甄諾將透光的玉玨放在手掌之?中?,展現在了蘇佩的麵前。“所以?說,在你不記事?的時候,我就?已經與你見過麵了。”瞧著蘇佩的一臉疑惑,甄諾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拉著蘇佩的手將玉玨放在了她的手心當中?。“你周歲宴的時候抓著我的衣服就?不肯放開,我沒有辦法了就?將我自?小戴著的這塊玉玨送給了你。你莫不是不記得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甄諾故意揚了揚自?己的音調,這腔調,活像是蘇佩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當真?”蘇佩眼中?都是驚喜的光。

甄諾順勢將蘇佩攬了過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