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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卿 夏陽冬雪 58618 字 1個月前

第71章 擇將

顧長君脫下了鎧甲, 隻著一身戎服站在了校場之上,寒風吹在臉上帶來一種冷冽的感覺。一旁的高台上麵依次落座了顧家?軍之中?舉足輕重的人,尤其是陶青, 直接將自己的位子安排到了徐逸明?的旁邊,絲毫不顧顧平山在軍隊之中?的威望。

今日上午是擇選先鋒官,便是顧長君與各位參選的將領比試。如今顧長君僅憑一柄長槍就接連挑下了三名小將, 朱友嶼不參加這場比試,加上有陶青的暗箱操作?,這先鋒官的位置非顧長君莫屬。

陶青手肘撐在扶手上麵?,刺啦啦地指著正在比武的顧長君, 趾高氣昂, “顧少將軍武功確實是不錯。”明?明?是好話,但偏偏以這樣的語氣說出來,叫人聽得生氣。看沒有人回應, 陶青有些不悅,將視線投向了顧平山, 強硬地搭話道:“顧將軍怎麼看?是不是也挺欣慰的?”

顧平山置若罔聞,對這陶青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視線緊緊鎖在了比武的顧長君身上,定格在了每一個動作?上。陶青嘴角掛著的笑容霎時間就收了起來,臉色變得鐵青,甚是不滿地坐正了自己的身子?,不再打算與這顧平山瞎扯。

現下對戰的是一個善使大刀的將軍,攻勢猛烈, 回回都是近身攻擊, 讓適合遠攻的顧長君束住了手腳, 絲毫施展不開?。顧長君緊握著長槍,因為迎戰的人數眾多?, 就好像是車輪戰一樣,逐漸感覺到了力不從心。

朱友嶼站在安碌全的身邊,緊鎖著眉頭看著台子?上麵?的比試,將顧長君現在的窘境看了個十成?十。

一個長腿橫掃,又是幾招的步步緊逼,顧長君隻有躲閃的份,一步一步躲到了比武台的邊緣。顧長君眼前一亮,注意力落在了邊角處不太顯眼的麻繩上。顧長君一個咬牙,拽著高台上麵?的麻繩側身躲過來人的大刀,往後大撤了一步,拉開?了距離,長槍便有了發揮的空間。一記回馬槍,磨鈍了的槍尖瞬間抵在了魯正誌的腰間,給這場比武劃上了一個句號。若不是這槍尖已經在比武之前故意被顧長君磨鈍,怕是這槍尖就要越過鎧甲插入血肉之中?了。

朱友嶼一掃之前的穩重老?成?,興奮地一掌接著一掌拍在了安碌全的後背上麵?,力道因為高興大得可怕,叫安碌全誇張地咳嗽了好幾下。朱友嶼一臉的自豪,光瞅著這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是誇自己教養徒弟教養的好,安碌全一陣無奈,隻能就著朱友嶼高興的神色,艱難又不艱難地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跟著朱友嶼一塊誇讚起了顧長君的聰明?勁兒。

顧平山不苟言笑的冷臉有了一點鬆動,竟然是有笑出來的意思。比武台和高台相隔甚遠,又有著刺眼的太陽光,顧長君本能地朝高台上麵?望了一眼,無意識地尋著顧平山。但畢竟距離在,顧長君看不清楚顧平山臉上的表情。輕輕地嘁了一聲,顧長君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自己沒事抱這種虛妄的念頭乾什麼

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顧長君隨意一瞟,竟然是在人群裡麵?發現了極不顯眼的宋榕。烏泱泱的人裡麵?一眼就找著了,這就算是緣分?吧,顧長君鳳眉微挑,將剛剛的煩悶一掃而去。

魯正誌輸了也福氣了,並不做作?也不泄氣,衝著顧長君豪爽地說道:“少將軍真是好武功,我魯正誌佩服。”

顧長君回敬了一禮。這魯正誌的武功也確實是不錯,若不是自己反應快,怕是真的勝不了,還?是真佩服。

走?到了高台下,拉近了距離,顧長君這才看清楚了顧平山臉上的表情,還?是一貫的冷漠,沒有半點溫度,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他五百兩銀子?呢。

顧平山臉色不好看,顧長君臉色更加不好看,甚是不屑地吹了吹自己的劉海,一看就是明?擺著作?對。

還?真是沒有見過授將,臉還?這麼臭的人

顧長君拿上了先鋒官的鎧甲,又拿上了官印,落下了告退兩字就朝著將士堆裡麵?跑去。

那日的吻算是直接戳破了兩人之間的窗戶紙,宋榕雖然心裡麵?已經有了決定,但也不希望背叛秘閣,隻能默默拉開?和顧長君的距離,不見就不會錯。今日擇將本是不想?來的,可偏偏孟娃子?一直在自己的麵?前晃蕩,還?將今日一整天要準備的藥材都分?揀好了,宋榕根本就無事可做,隻能被孟娃子?帶了過來。

看顧長君勝了,宋榕便不打算多?留了,偏偏孟娃子?生拖硬拽,將宋榕回傷兵營的速度一陣拖慢。顧長君一追出來就看見了兩人,一個提氣,立刻追了過來。

“少將軍。”孟娃子?一陣驚喜。

顧長君直接將鎧甲和官印交給了孟娃子?,當著孟娃子?的麵?直接拉上了宋榕的手,嘴都咧開?來笑了。“孟娃子?,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回營帳去。”說罷這話,顧長君興奮地拉著宋榕跑開?。

宋平站在下午比試的兵士之中?,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順著陰鷙的目光望過去正好能定格在顧長君與宋榕交握的手上。

將宋榕帶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顧長君才察覺到了宋榕的反抗,一下子?掙脫了自己的手。

顧長君微怔,訕訕地放下了自己的手,默默地走?在宋榕的身側。明?明?之前還?可以親近地說話,偏偏現在尷尬的很,就連顧長君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了。宋榕麵?無表情,事不關己的態度讓這吹在身上的冷風都變冷了很多?。

“傷兵營裡麵?不忙嗎?”顧長君吞吞吐吐,還?真沒有一個人會讓自己這麼手足無措,體會到嘴笨。

“忙。”宋榕回答得十分?果斷。

“”顧長君努了努嘴巴,所有的話都被這一個忙字給堵了回去。

宋榕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定定地看著顧長君,“我要回去了。”

垂在身側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了顫,在宋榕轉身欲走?的前一瞬,顧長君果斷地拉住了宋榕的手腕,強製性地將宋榕拉了過來。“你是要一直躲著我了嗎?”

“我沒有。”宋榕迎上了顧長君炙熱的視線,大力地開?始掙脫起顧長君的束縛,偏偏顧長君的力道更大一些,宋榕的掙脫根本起不了作?用。

“你沒有你為什麼不見我,你沒有為什麼我每次去藥房都找不到你,你沒有為什麼我剛剛一跑出來你就走?”

“那天你回應我了,你默許我了。”顧長君炙熱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了宋榕的身上。“如?果你不喜歡我,你大可以直接推開?我,但是你沒有,你還?給了我回應。”

“你是喜歡我的。”顧長君下了結論。

“我沒有!”宋榕加重了一點自己的音量,不隻是在對顧長君發表聲明?,更是在堅定自己的心神。宋榕大力地甩了一下手,總算是從顧長君的手上掙脫了開?來。

“好,你沒有。”顧長君緊繃著精神,“現在沒有不能保證以後沒有對吧我對你的喜歡今天會多?過昨天,明?天會多?過今天,日日,歲歲,此生。你現在不信也沒有關係,我總會做到你相信。”

***

在鬆平縣逗留了七八天,行程被大幅縮減了下來,幸好蘇佩養好了身體,看這樣子?也適應了一點舟車勞頓。臨行之前李泉昇還?找上了門來,正好趕上甄諾與蘇佩乘上馬車。如?此匆忙來找人奇怪的很,幸好沒有多?說什麼,甄諾便沒有多?言,隻當是一個小插曲。

蘇佩看著這個小布條甚是疑惑,一字一句就將上麵?的四個字念了出來。“瀚鈞棋座?”

甄諾蹙了蹙眉,臨行之前這李泉昇才給了自己這個一個不明?就裡的小布條子?,上麵?還?寫?了不明?不白的字,真是弄不明?白裡麵?的內情。隻是這瀚鈞棋座的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

“京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瀚鈞棋座。”蘇佩將這煩惱的源頭收了起來,放回到了自己的錦囊裡麵?,代替甄諾保管著。“但是阿諾,你有沒有發現沿路上麵?我們至少遇見了兩家?瀚鈞棋座,鬆平縣也有一家?的”

甄諾搜尋了一番記憶,自然是沒有想?起來。“我不會下棋,沒有關心過棋座。”

蘇佩的動作?一頓,目光投射在了甄諾的身上,疑惑之中?還?透著不可置信。蘇佩的聲音陡然顫了起來,“阿諾阿諾你不會下棋?”前世,每日一次的下棋,風雨無阻,絲毫不像是一個不會下棋的人

“我沒有與你說過,阿乖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甄諾揚了一個輕鬆的笑,“我和老?師學過小半年的棋道,老?師當時就說我,就算是再學下去,都是個臭棋簍子?,隻知道背棋譜,不懂變通。我估計重一點的話老?師都沒好意思和我說”

“”蘇佩徹底愣住了。

這小家?夥,竟然還?呆住了。甄諾輕輕撫弄了一下蘇佩的長發,主動提議道:“你若是想?要和我博弈的話,我可以學。”

“不用!”委屈的感覺油然而生,卻不是因為自己,是為了前世的甄諾。該是有怎樣的喜歡,才會暗地裡麵?去學怎麼都學不會東西,才會默默忍下自己疾言厲色的脾氣。蘇佩慢慢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了甄諾的肩膀上麵?,像是親人的貓兒一樣蹭著自己的主人,汲取著甄諾身上的溫暖。

“怎麼了?”甄諾極其自然地將蘇佩攬了過來。

“我就會個下棋,阿諾除了下棋什麼都會,好聰明?的”

第72章 矛盾

“你叫什麼名字?”顧長君挑眉, 將問題拋給了一旁擦劍的?宋平。這人就是選出來的自己的副手,當天下午的?比試顧長君因為去追宋榕了沒有去看,但聽旁人說很是精彩, 這宋平武藝頗高。

宋平立刻收起了手中的?劍,站起身來,朝著顧長君抱拳回答道:“回少將軍的?話, 小人姓宋,單名一個平字。”

平平無奇的一個回答罷了,顧長君低下頭?,不自然地笑了出來。姓宋, 和宋榕一個姓, 還真是挺巧的?。

“少將軍在笑什麼?”宋平狀似疑惑地問道,心中的?警鈴響了一下。

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笑,顧長君抬眼看向宋平, 並沒?有回答宋平的?問題,“沒?事。對了, 彆?叫我少將軍,直接叫我名字或是叫我顧先鋒就好了。”

宋平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便立刻退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重新擦起了手中的?劍。顧長君努了努嘴巴,環視了一圈明晚就要與自己?一塊去偷襲的?弟兄,心中不知作何它想。

“顧先鋒,朱校尉命您去他的?營帳。”

顧長君抬眼, 背手迅速地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好。”

大手一撩營帳, 顧長君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來得倒快。”朱友嶼隨口誇了一句,又迅速加上了一句吐槽, “一點都沒?規矩!”

顧長君絲毫不在意,自顧自地走到了凳子邊,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還為自己?倒上了一碗水,這做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主?人了。“朱大校尉,您老?找我乾什麼呢?”

“說說你前天和魯校尉比試的?那一場。”朱友嶼將顧長君手裡麵把玩的?茶杯搶了過來,惡狠狠地瞪了顧長君一眼,“你可給我好好聽著,彆?一副不著調的?樣子!”

顧長君單手撐在自己?的?下巴處,嘴裡麵鼓著氣,敷衍地點了點頭?,視線虛虛地看著一個點,心思都渙散了。

“你擅長靈巧的?攻擊,長槍實在是太直白了,你該用劍或是用雙刀。”朱友嶼凝視著顧長君,看顧長君的?手指甲一下一下地摳著桌麵,也知道自己?的?話這廝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血氣上湧,朱友嶼一下子就惱火了,一巴掌拍在了桌麵上,連帶著引顧長君的?指尖都被顫了一下。“豎子!我真是看著你就火大。”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樣下去,遲早死在沙場上麵!”

顧長君彆?開了眼,緊繃著身子,上下牙咬合的?“咯吱”聲尤為明顯,看這架勢就是不服。

“就因為將軍,你就”

朱友嶼還沒?有說完,顧長君雙手就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麵,比起朱友嶼拍桌子的?聲音還大了一輩。顧長君徑直站了起來,帶著狠勁的?雙眸惡狠狠地盯著朱友嶼,厲聲道:“我就是不喜歡用劍,你隻要好好教我就成,憑什麼管我!”

“好好!”朱友嶼手都被氣得有些顫抖了,“滾滾!我朱友嶼沒?你這種徒弟。”

話趕上了話,顧長君化掌為拳,忿忿地打在了桌子上麵,冷聲道:“我也從來沒?有當你是我師傅。”

帶著怒火,顧長君大力地撩開了簾帳,絲毫都不顧如此激烈的?動作會?引起外頭?兵士的?注意。孟娃子手裡麵正拿著紗布還有藥膏,迎麵就撞上了怒氣衝衝的?顧長君,手上的?紗布瞬間?被撞得掉到了地上,肩膀也被顧長君撞得生疼生疼的?。

“少將軍”孟娃子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點哀怨。少將軍今日怎麼橫衝直撞的?

撞了一下,顧長君心頭?上麵的?怒火消了一半,低頭?就看見了地上有些臟了的?紗布,回轉了一下視線就看見了孟娃子另一隻手上拿著的?藥膏。幫著孟娃子將地上的?紗布撿起來,顧長君吐出了心中積鬱的?一口氣,平靜地問道:“你去給誰送藥?”

孟娃子臉有些紅,一小半的?紗布都已經臟了用不了了,剩下的?估計也不夠用,還得要再回去拿一趟。

“是給朱校尉的?。”孟娃子頗是無奈地說道。

“嗯?”剛剛還那麼有中氣地罵自己?,哪裡像有傷的?樣子。顧長君撇了撇嘴,心頭?上麵的?火氣已經徹底消了。“朱校尉傷哪裡了?”

“聽宋軍醫說好像是昨個和魯校尉比試的?時候打傷了。”孟娃子搖了搖頭?,“這些估計不太夠,我還是去藥房再去拿一些紗布吧。”

比試?還是和魯校尉?

顧長君抿了抿唇,胸中堵著一口氣,“我快,我去給你拿。”

孟娃子還想說兩?句,一溜煙顧長君就不見了,還真是快呢看來不打不相識,少將軍和朱校尉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宋榕穿著一身長衫,坐在了看診的?位子上麵,桌邊還擺著一本醫術,麵前是一個得了傷寒前來看病的?將士。軍醫都是一樣的?穿著,但偏偏老?人組裡麵混上了一個年輕人,宋榕格外引人注意。

宋榕單手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宋榕收回了把脈的?手,飛速地在紙上寫下了藥名,“就是普通的?傷寒,我給你開藥方,到時候你讓空閒的?小藥童幫你煎一下藥就成……”

小兵接過了藥方,關心地問了一句,“宋軍醫也傷寒了嗎?”

宋榕又吸了一下鼻子,聲音染上了清淺的?鼻音,“快好了。”

“這個藥方我讓小藥童也為宋軍醫煎上一服吧。”

“多?謝,不必了。”宋榕斂下了眉眼,拒絕了這份好意。

顧長君飛速地走進了藥房裡麵,一眼就看見了宋榕,還看見了宋榕捂了捂鼻子。蹙了蹙眉頭?,記掛著孟娃子還在等,顧長君沒?有上前,徑直去問小藥童拿了紗布。

***

兩?個孩子都走了半個多?月了,蘇朝也慢慢適應了府裡麵少了兩?個孩子的?聲音。幸好兩?個孩子都是有心的?,給家裡麵寫的?家書三日一封,緩解了自己?與夫人的?大半擔憂。

之?前吩咐親信去查的?事情也有了回應。十?三年前的?事情太過久遠,當中的?知情人不是逝去了就是找不到蹤跡了,也實在是無法與荀正誼聯係在一塊,但近期策論的?這件事情確實查到了一點苗頭?。

荀正誼曾經主?動求見過陛下,這求見的?日子正好是自己?告知了他策論一事的?兩?天後。一見過陛下,又過了兩?天茶樓裡麵就出現了那種話本,這些事情都湊在了一塊,未免實在是太湊巧了。終究是自己?信錯了人

“蘇大人。您說說看,這宗正寺將這種案件移交到我們廷尉司來,這不是成心為難我們嗎”季永怡攤平了自己?的?手,在蘇朝的?麵前甩了甩,臉上滿是氣憤。

劉銘此刻也在,小半個月前剛進到這廷尉司裡麵,一直跟在蘇朝的?手底下學習做事。

季永怡瞥了一眼給劉銘,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怒氣。這宗正寺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的?地盤,這案件早不移交,晚不移交,偏偏齊王殿下來廷尉司的?時候就移交了過來,誰都知道是太子殿下對齊王殿下有些不滿,刻意拿宗親之?間?的?大案來擠兌齊王殿下還有廷尉司。

劉銘微微低下了頭?,將公文整整齊齊地擺放到了蘇朝的?案首上麵,便識時務地行禮告退。

蘇朝麵色沉靜,睨了一眼毛毛躁躁的?季永怡,指著一邊空著的?位子溫聲道:“不必退下,殿下也在這裡聽一聽吧。”

劉銘心中一喜,廷尉司裡麵的?大事自己?自然是想要參與進來的?,就算是不能?參與,聽一聽也是好的?。季永怡倒是閃了閃眼神?,看向劉銘與蘇朝的?眼中多?了兩?分深究。

怕劉銘不清楚這一樁陳年舊案,蘇朝簡短地將這件事情的?因果還有難以斷案的?地方說了一遍,“這案子是三年前的?案子了,死了兩?個氏族裡麵的?人,還死了十?幾個農戶,有嫌疑的?人就是魏家的?那幾個宗親。因為牽扯進去的?人不止是宗親,所以移交到廷尉司也算是正常的?事情。有兩?撥人看見了事情的?經過,但說出來的?時候大相徑庭,這件案子就被擱置了下來”

“季大人怎麼看?”

問題被拋了過來,季永怡癟了癟嘴,要是我能?看出什麼法子來,哪裡還需要這麼著急跑過來啊

蘇朝沉了沉心思,抬眼看向另外一邊的?劉銘,“殿下是怎麼看?”

劉銘低眸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將自己?的?意見表示出來,“到底是三年前的?事情,時間?也不算是太久遠,若是我的?話,我會?再去找找有沒?有看見事情經過的?人。”

蘇朝點了點頭?,那兩?撥人的?話都不能?相信,若是自己?的?話,怕也是要大海撈針去找其他相關的?人,再看看供詞裡麵有沒?有矛盾之?處。“到時候這件案子會?由?本官與宗正寺的?許大人一塊審理,季大人與齊王殿下隨本官一塊。”

劉銘立刻站了起來,沒?有絲毫遲疑地就應下了這件為難的?事情。

“”季永怡疑惑地看了一眼蘇朝,又看了一眼劉銘。蘇大人真是不怕惹禍上身啊,就連齊王殿下也不怕得罪氏族和宗親啊

蘇朝揮了揮手,季永怡也識相了,一句話沒?說就直接退了下去。劉銘正打算一塊離開,卻是被蘇朝給叫住了。

蘇朝眼神?淩厲,仔細觀察著劉銘的?表情,試探道:“這件事情難得很,要不就得罪氏族,要不就得罪宗親,齊王殿下您夾在中間?可是為難的?很。”

劉銘的?身板子挺得筆直,正色道:“秉公辦事,我不覺得為難。”

第73章 糖果

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有些怠慢了?, 宋榕甚至是?沒有打聽到顧長君即將要帶一小隊前去突襲匈奴,還是宋平來向自己稟報的時候才知曉的。如此不用心的做派,叫宋平看著愈發不滿, 今日?更是?直接冷言冷語地譏諷起了宋榕。

宋平如利刃一般的視線掃在了宋榕的身上,冷冷地警告道:“少?閣主,請您想清楚。”顧長君是?何人, 是?何身份,究竟應不應該湊得如此近

宋榕自然知道,最近與顧長君走?得實在是?太近,宋平若是?不發現才是奇怪的。宋榕聲調平平的, 眼?神陰狠地可怕, “我?不過是欺騙她的罷了。”宋榕慢慢走到了?宋平的身側,儘管身量小,但氣勢在宋平的麵前?沒有絲毫的遜色。警告道:“我是?少?閣主, 也是?你?的主子,你?給我?記清楚。”

“警告人也要想想自己警告的是什麼人。”

宋平直接抓住了?宋榕的手臂, 壓低著聲?音厲聲?道:“少?閣主”

“嘶”宋平還沒有說完就覺得手腕一陣刺骨的疼痛,立刻收回了?束縛宋榕的手。順著清淺的月光,能清楚地看見手背上麵赫然插著的幾根銀針,皆是?出自宋榕之手。

宋平不可置信地望向宋榕,就算是?行事做派不一樣,也沒有想到少?閣主竟然是?會對自己?的動?手。宋平一個咬牙,剛想要上手將銀針拔掉就聽見了?一道冷冷的聲?音。

“過一個時辰再拔。”

宋平停了?手, 咬牙將剛剛自己?沒有說完的話重頭?說了?一遍, “少?閣主也要記住秘閣裡麵的規矩, 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既是?好心提醒, 也是?警告。

宋榕麵不改色,氣勢直接將宋平整個壓製住,“我?的銀針也是?警告。”

宋平咬了?咬牙,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少?閣主剛剛說的話自己?隻能信五分,此事定是?要回稟閣主,將少?閣主早早調遣回去才是?最穩當的,如此,少?閣主就不會錯。

宋榕是?手裡麵拿著藥丸走?過來的,正好撞見了?門口等候自己?的顧長君。眼?睫劇烈地扇動?了?一下,心頭?一陣突然的歡喜。宋榕不自覺地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顧長君雙手藏在自己?的腋下,時不時跺腳給自己?取取暖,就算是?這樣,還是?沒有趁著宋榕不在就進她的營帳。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個肖像宋榕的身影,喜怒形於色,顧長君一下子就咧開了?嘴。哈出了?一口白霧就迎了?上來,殷切地問道:“去哪裡了??”

宋榕將藥丸展示在了?顧長君的麵前?,無聲?地回答了?顧長君的問題。

白日?裡麵拿紗布的時候就看見宋榕要不捂鼻子,要不吸溜鼻子,一想就是?最近天寒著了?涼氣,還有就是?上回下了?河,問過孟娃子也是?這樣回答的,顧長君擔心的很,晚上卸了?職就跑了?過來。

“風寒了??”

宋榕眨了?眨眼?睛,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靜靜地看著顧長君。

顧長君笑得一臉憨憨,耍寶一樣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牛皮紙,四四方方的,裡麵包著一點東西。顧長君不容拒絕地將牛軋糖塞到了?宋榕的手中,有些害羞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風寒該吃藥的,我?給你?配點糖,就不苦了?”

宋榕:“”這般的年紀,早就不怕苦了?,這份情更金貴一些。

眼?睫微微顫動?了?兩下,宋榕抬眸看呆愣愣地著顧長君的臉,微微張開的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長君又揚起了?一個肆意的笑容,“吃完我?再給你?弄。”說罷這話,人一溜煙地就從宋榕的麵前?跑開了?,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宋榕。

翌日?一大早,孟娃子一來藥房就看見了?宋榕已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麵,又去看了?看旁邊的傷兵營,都已經換上了?新藥。孟娃子摸不著頭?腦了?,一向自己?是?最早來藥房的,沒成想宋軍醫竟然比自己?到得還早,更沒有想到連藥都換完了?,這得是?多早就來了?啊

孟娃子帶著疑惑又回到了?藥房。

宋榕站在藥材堆裡麵,手上動?作行雲流水,用著小秤稱好重量就放在了?牛皮紙上,一貼一貼藥分得極快。這忙碌的架勢,真是?把孟娃子能做的活都給做了?。

孟娃子無所事事地站在藥房裡麵,此刻也有一點窘迫,自己?怎麼就成閒人了?默默拿起了?角落處的掃把,開始打掃起了?藥房。趁著其他的軍醫還沒有來,孟娃子實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是?為?了?關心一下反常的宋榕,小聲?地問道:“宋軍醫,您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啊?”

“”因為?顧長君晨起操練的時候會經過藥房兩遍,若是?早些起來的話能看見他們?巡邏,正好是?能遇見三次,難不成能說是?這個原因麼

宋榕遲疑了?一瞬就迅速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借口,“我?今日?想要教你?一些藥理,所以就順道將瑣事給做了?。”

孟娃子到底是?孟娃子,被宋榕隨便扯的一個理由就騙了?過去,咧開嘴笑得甚是?開心。自己?現在就學會了?稱藥材,磨藥,可不就想要多學一點傍身。就算是?當不了?軍醫,會一點也好啊!

有了?目標,孟娃子乾活的動?作更加起勁了?,洗了?一塊抹布就開始上上下下把看得見的灰塵都清理一遍。擦到一半的時候,孟娃子就開始與宋榕主動?搭起了?話來,“最近少?將軍都沒有來哎,是?不是?忙啊?”

額不想提起還是?被提起來了?,宋榕悶聲?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將孟娃子給糊弄了?過去。

***

月黑風高,軍營之中的某一處卻點起了?火把來,照在了?每一張年輕的人臉上麵,橘色的暖調漾在了?上麵。顧長君右手拿著火把,穿上了?授將當日?賜下來的白色鎧甲。宋平站在將士之首的位置,也穿著一身白色的鎧甲,比之之前?多了?兩分殺氣與俊朗。

顧長君翻身上馬,還是?沒有選擇配劍,堅持拿上了?自己?的長纓槍。下顎緊繃,雙唇抿緊成一條線,沒有什麼鼓舞士氣的豪言,顧長君揚聲?,對著所有人說道:“回來了?,喝酒吃肉,我?顧長君包攬!”

朱友嶼靠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看顧長君還拿著長纓槍,沒有配劍。老練的雙目閃過一抹無奈,終究是?要吃點苦頭?才能懂事。看著顧長君率領隊伍慢慢走?出了?自己?的視線範圍,朱友嶼才止不住地大歎了?一口氣。

“嘿!”

朱友嶼一個回頭?,借著灰蒙蒙的月色看清了?這個拍了?自己?一下的安碌全,朱友嶼瞬間一個揚手,反製住安碌全的脖子。“你?小子,還敢在背後作弄我?了?!”

安碌全微微彎著身子,不住地拍打著朱友嶼粗壯得好像是?樹乾一樣的手臂,我?不就是?隨便給你?開個玩笑嘛。朱友嶼慢慢鬆開了?一點安碌全並?給了?一個嫌棄,有話快說的表情。

“咳咳”安碌全假意咳嗽了?兩下,博取了?一番朱友嶼的同情,“是?將軍讓我?來找你?。”

努了?努嘴巴,猜測道:“估計是?少?將軍的事情。”

可不就是?少?將軍的事情,除了?少?將軍還能是?誰朱友嶼又是?一個嫌棄的眼?神,甩開了?安碌全徑直走?向顧平山的帥帳。

帥帳裡麵隻有顧平山一個人,近身周權都不知道去哪裡了?。朱友嶼掃視了?一圈四周,心裡麵就有了?猜測。

顧平山微微抬起頭?就看見朱友嶼來了?,旋即放下了?手中的筆,將快要寫完的前?線奏報放在了?一邊。顧平山執掌帥印二十多年,自然而然地給手底下人一種威嚴的感覺,此刻的顧平山倒是?溫和了?許多,整個人也沒有那麼嚴肅了?,溫聲?問道:“最近長君那孩子學得怎麼樣了??”

“不錯。”朱友嶼言簡意賅地點評了?一句,想到昨日?的爭吵,朱友嶼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撒氣道:“但是?我?教不下去了?。”

朱友嶼是?最早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與自己?的關係不像是?上下級,倒是?更像是?朋友。看朱友嶼這副被顧長君折磨到的樣子,不苟言笑的顧平山倒是?笑了?出來,揚了?揚手假意表示道:“找個機會,本帥再打她一頓,就聽話了?。”

“得了?,得了?!”朱友嶼連忙擺了?擺手,叉腰指著顧平山,毫不顧忌地數落道,“你?這個當爹的真是?鐵石心腸不成?就知道打,就知道打,打壞了?怎麼辦?”

“我?就希望她這回第一次上戰場,留一條命受一點傷,這樣說不定就能好好想想我?對她說的話”

顧平山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朱友嶼這個打算,隻要朱友嶼願意教就成。

翹起二郎腿,朱友嶼將自己?的手臂都掛在了?椅背上麵,腳尖還不停地蹬著地麵,一下一下地晃著自己?坐著的凳子,裝作不在意地樣子發問:“為?什麼這孩子就是?不想使劍,將軍知不知道?”

顧平山瞬間抿緊了?雙唇,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並?不打算回答朱友嶼的這個問題。

氣氛霎時間變得凝重了?起來,朱友嶼慢慢坐正了?自己?的身子,姿態也不像剛剛那般隨意了?。訕訕地笑了?兩聲?,還是?想要為?顧長君再激一下顧平山,“將軍的顧家槍是?最好的,就連我?也比不上。若是?少?將軍實在是?不願意使劍的話,到時候隻能由將軍親手教導這個混不吝的家夥了?”

“退下吧。”顧平山冷冷地發聲?。將擺在一邊的竹簡重新拿到了?自己?的麵前?,這姿態顯然是?在趕人了?。

朱友嶼泄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顧平山,終是?無奈地走?了?出去。

第74章 受傷

顧長君是負傷回來的?, 肩膀上?麵一道刀傷,深可見骨。本是偷襲就應該勝券在握,可偏偏匈奴騎兵反應十?分迅猛, 意識到有敵情之後迅速地反攻了回來。若是沒有周叔突然間帶兵出現支援,身上的傷定然不會隻有這一處。

顧長君緊咬著牙關,肩膀上麵劇烈的疼痛促使顧長君握緊了雙拳, 身子整個緊繃了起來。宋榕斂下了眉眼?,猙獰的?傷口上?麵是外?翻的?皮肉,皮肉之上還有簡易縫合傷口的棉線,一看這歪七扭八的?縫合狀態, 就能看出這治傷的人不是學醫的?, 就是單純為了快速止血罷了。

“誰幫你縫的??”

“周叔。”

“周將軍沒有學過簡單的縫合嗎?”

“時間太緊了。”

當時匈奴的大批兵馬就緊緊地追擊在後麵,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停下來修整,要不是正好?遇上?了一回小型的?風雪, 怕是連縫合傷口的時間都不一定會有。

宋榕抿緊了雙唇,不自覺地為顧長君倒抽了一口涼氣, 也不知道從小錦衣玉食地養著的?大小姐是怎麼忍下來這種?疼痛的?

宋榕拿著在燭火下麵燒過的?小剪刀,眉頭緊鎖地看著這傷口縫線,刀尖慢慢觸及皮膚,一條一條將這連著皮肉的?棉線剪斷。顧長君緊閉著眼?睛,放在桌上?的?拳頭握得更?加緊了,忍痛忍得難受到極點。宋榕麵不改色,剪刀拿得甚穩, 心卻“砰砰砰”地跳動了起來。生怕顧長君挨不下去, 宋榕主動與顧長君搭話道:“你的?武功, 不至於被人傷得這麼重?吧。”

疼得雙唇泛白,額頭, 背上?一陣一陣地冒著虛汗,顧長君咬牙笑了兩聲,語速不自然地放慢了下來,“我有個副將,叫宋平,和?你一個姓。”

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宋平在背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

宋榕緊鎖著的?眉頭更?難看了,放下手中的?剪子,默默地從藥箱裡麵拿出了一個小鑷子。食指,大拇指緊緊地一捏合,鑷子夾住了第一根棉線的?線頭。“副將與你受傷有何乾?”

“和?你一個姓,我自然是要更?加保護一下他的?”顧長君又笑了笑,隻?是手握得更?緊了,緊緊地貼合在了桌麵上?。從指根處發?力,染著黑色汙垢的?指甲都摳進了手掌心裡麵,指尖白得叫人心疼。

沒頭沒尾的?一個理?由,叫宋榕聽得鼻頭一酸。手部略微一發?力,一聲艱難帶著隱忍的?“嘶”從顧長君的?唇齒之間溢了出來。宋榕的?鑷子上?麵多了一根沾著血肉的?棉線,外?翻的?皮肉也開始小幅度地往外?頭滲血,從肩膀處慢慢流了下去。棉線會連著肉,若是藏在傷口裡麵不好?,這便是一定要取出來的?理?由。將棉線扔在了一旁沾血的?紗布上?,宋榕又一次重?複起了剛才的?動作。放緩了自己的?聲音,宋榕第一次將自己的?關心直接道出,“以後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再去看顧他人。”

“嗯”顧長君應了下來,粗喘著氣,磕磕巴巴地表示道:“其實其實我受傷,受傷還是挺高興的?”

“高興什麼?”宋榕手下動作不停,又是一個用力,將棉線扯了出來。

“之前你嘶你總躲著我,現在現在躲不了了吧”顧長君的?表情十?分難看,時不時的?一次撕扯的?劇痛,表情管理?可做不到位。

一共十?六條斷了的?棉線,宋榕神?色一黯,默默在心裡麵將這筆賬記在了宋平的?頭上?。將染血的?鑷子放在了一邊,宋榕取出了銀針快速地紮在了止血的?穴道上?,又重?新拿出了一根細長細長的?針,針眼?裡麵已經穿上?了一根長度適中的?桑白皮線。放在跳動的?燭台上?麵燒了燒,直燒得針尖變得有些發?黑,宋榕才停了手,左手拿紗布,右手拿長針,做好?了給顧長君縫線的?打算。

“你現在還要躲我麼?”顧長君突然問道。

宋榕果斷地將長針插進了顧長君的?皮肉之中,又迅速地拿紗布堵住了出血的?傷口,“是你以為我躲你罷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躲自己了,再深一層理?解,就是願意接受自己的?意思?顧長君驚喜地睜開了眼?睛,傷口仿佛都沒有一開始那般疼了。

肩膀聳動了一下,雖然沒有對?上?顧長君的?視線,但是宋榕知曉,這顧長君定然是在看自己。宋榕帶著縱容,輕輕地嗔了一聲,“彆動,還沒有縫好?。”

相比於周權隨意縫的?八針,宋榕足足縫了十?七針,才見這蜿蜒可怖的?傷口縫合了起來。敷上?了藥膏,顧長君隻?覺得自己的?肩膀有股子冰冰涼涼的?感覺,感覺說不上?很好?,也不算是很差,至少有宋榕陪在自己的?身邊。從肩膀處穿過腋下繞了好?幾圈的?繃帶,總算是將肩膀上?麵刺目的?紅色給遮掩了下去。

宋榕咽了咽口水,指尖輕輕地落在了肩膀上?麵,輕聲問道:“疼嗎?”

“還好?”顧長君心下一軟,就著宋榕的?幫忙慢慢將裡衣披上?了肩膀。

靈活的?手指攀上?了顧長君的?衣帶,宋榕三兩下就將左右衣帶係在了一起,又將一邊放著的?外?衣雙手撐開,像是照顧孩子一樣給顧長君穿好?了衣服。

“好?了”宋榕悶聲。

一塊乾淨的?巾帕被主動遞到了顧長君的?跟前,宋榕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顧長君雙唇慘白卻揚起了一個笑,接過巾帕擦了擦額頭上?麵的?汗水,擦了兩下竟然一下子笑了出聲。

“笑什麼?”

“剛剛突然想到”顧長君語調一轉,沒傷的?手輕輕碰觸在受傷的?肩膀上?麵,真是笑得傷口疼。

宋榕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表情也霎時凝重?了起來,嗬斥道:“彆笑。”

顧長君抬眸,聽宋榕的?話慢慢止住了笑。“我就是想到想到我現在全身都被你看光了,你得負責。”

“”

“嗯”宋榕拖長了自己的?尾音。

“嗯?”顧長君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剛剛扭捏出聲的?宋榕。“你”

看顧長君激動的?模樣,宋榕嘴角掛上?了淺淡的?笑容,兀自背過身去整理?起了藥箱,“你受傷了,我自然是要負責給你治傷的?。”

原來是這麼一個意思顧長君癟了癟嘴,肩膀都耷拉了下來,就好?像是落了水沒精神?的?公雞。

***

劉銘這段時日都沒有待在廷尉司裡麵,一雙鞋子都要走廢了,將承平縣的?大路小街上?麵的?住戶都問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問出了一點苗頭,可惜那戶人家在去年的?時候就搬離了承平縣去了一百公裡開外?的?許昌縣,若是真要去探查,估計光行程就要兩天了。

蘇朝聽著劉銘的?稟告,點了點頭,將一大疊供狀都交到了劉銘的?手上?。“最近幾日你也不必出去跑了,留在廷尉司裡麵看供狀吧。”

按照自己的?身份,就算是要遣人去許昌縣,這人也不會是自己。劉銘恭順地接過了供狀,退了下去。

廷尉司裡麵井井有條,被牽扯進去的?魏家卻是有如烏雲壓頂,氣氛陰沉得可怕。

“這案子怎麼會又被翻出來,不是當時都說證據不足,不必審理?了嗎?”魏亮這幾天都被父親關在了府裡麵,連外?頭都不能去,更?彆提去自己外?頭養著的?小娘子那了。在府裡麵處處被管束,魏亮心頭的?怒火更?甚了一點,今日已經忍受不了管束,就想直接衝出去了。可惜走到府門口,就被家令帶著人駕了起來,又拘在了府裡麵。

魏楠看著這個不省心,就愛給自己惹麻煩的?兒?子就覺得晦氣,偏偏這是自己的?獨子,隻?能保著。魏楠低聲警告道:“你最近給我待在府裡麵安分著一些。現在案件已經被移交到了廷尉司,廷尉蘇朝可不像許明琦”

又是這副說辭魏亮完全沒有分寸,半個大腿都直接掛在了椅子上?麵,嘴角還動不動就抽抽,一副痞子的?樣子,壓根就沒有將魏楠的?警示放在心裡麵。

“你小子給我記清楚,否則我非打斷你的?腿!”魏楠又是一陣惱火,直接拿起了手中的?竹簡,作勢就要往魏亮的?臉上?砸。

竹簡還沒有脫手,門外?就傳來了一道袒護的?聲音,是魏家主母。

“夫君莫不是還要打亮兒?不成??”

劉婉言一身華服,頭發?上?麵的?金步搖插得一支接著一支,又挽著一個巨大的?發?髻,也不知道這腦袋是怎麼承受住這樣的?一份重?量的?。魏亮看見娘親來了,臉上?瞬間就笑開了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立刻就從位子上?麵起身,跑到劉婉言的?跟前,殷勤地扶著劉婉言。

“娘,您坐。”魏亮又端上?了一杯熱茶,像極了一個孝順兒?子。

劉婉言看著這兒?子甚是滿意,絲毫都不在意魏亮在外?麵的?欺行霸市,反倒是覺得魏亮就是孩子心思,純良的?很。

魏楠年輕的?時候就是窮書生,是因緣巧合才娶到的?劉婉言,攀上?了一個皇親國戚的?身份。也就是因為這樣,魏楠在劉婉言的?麵前一向沒有什麼威嚴,什麼話都會被懟回去,半分沒有地位。魏楠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竹簡,表情頗有些尷尬,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這孩子都是被你嬌慣了”聲音輕了不止兩個度,顯然已經被劉婉言給嚇住了。

劉婉言直接掃了魏楠一記眼?刀,拉著魏亮輕聲細語地說道:“亮兒?,你先回你自己的?院子吧。”

魏亮連忙哎了一聲,高興地應了下來,娘親都這麼說了,父親就沒法子了,出門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了,大不了自己到時候走得低調一點。

魏亮一走,劉婉言就像是一隻?炸毛的?老虎一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直接拍在了魏楠的?案桌上?麵。“你剛剛是什麼意思?就是看我們母子不滿意?”劉婉言說話速度極快,接下來的?話都有些不堪入耳了,偏偏魏楠一句話都不敢懟,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個鵪鶉一樣,完全沒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你現在還數落亮兒?,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若是你坐到蘇朝那樣的?位子上?,亮兒?還需要這樣成?天地待在家裡麵嗎?明明就是你這個當父親的?在朝堂上?麵沒有一點權力,到現在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

“”魏楠一下子站了起來,當著劉婉言的?麵忿忿地甩袖離開,卻還是沒敢出言頂撞。

第75章 利誘

“佩兒見過外祖父, 見過外祖母。”

“甄諾見過侯爺,見過侯爺夫人。”

李盼甩了一下手,對著甄諾嗔了一聲, 嗬斥道:“不是說過了嘛,諾兒你也?要同佩兒一樣,叫外祖父外祖母。”

“諾兒省的了。”甄諾謙和地將李盼的話應了下來。

盧天成今年已經到了耳順之年, 就連夫人李氏都快過了花甲之年了。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瞧著麵像還後生的很,看?起來都好像是比真實年齡年輕了十幾歲,身體保養的還不錯。

平陽侯府離京都遠, 蘇朝帶著盧青筠又一直在?京都定居, 除了偶爾過年或是過大壽的時候,蘇家?還真是不會跋山涉水地特意來平陽侯府。現下已經快兩年沒有見過這兩個?孩子了,李盼這個?做外祖母的最是喜歡孩子的了, 激動得眼角都有些濕潤了,連忙主動扶起了這兩個?孩子。

李盼拉著蘇佩的手, 輕輕地拍著蘇佩的手背,還順道將甄諾上?下打量了一番,連連誇獎道:“不錯不錯,都是乖孩子,出落得都是亭亭玉立,大大方方的”

“侯爺,侯爺, 您看?看?, 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又長高了不少”

盧天成精神矍鑠, 為官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一套看?人的法子。盧天成雙目淩厲, 好像是能一下子看?穿人心,現在?這樣的視線就毫不掩飾地落在?了甄諾的身上?。早在?甄諾與蘇佩到來之前自己就收到了盧青筠送過來的信,信裡麵不隻是將這回兩個?孩子到來的時間,因由給?寫清楚道明白了,還隱晦地將兩個?孩子之間不尋常的關係說了出來,省的到時候被?外人發現了端倪。想?著夫人一向?是一個?傳統的人,盧天成便沒有說出來,自己知曉就好了

盧天成被?李盼叫到,自然而然地點了點頭,隻不過審視的目光還是不移,絲毫不漏地落在?了甄諾的身上?。多年前這孩子的父親就叫自己喜歡,偏偏親事?沒有促成,搞得自己看?那甄淼也?不能如開始的時候那般喜歡,但甄淼的行事?做派,清正自持,叫自己不能不喜歡,簡直就是又愛又恨。現在?他的女兒,也?是一副這樣的做派,就好像是原模原樣地複刻出來的一樣,叫自己討厭不起來。但現在?偏偏是當爹的沒有看?上?盧家?的女兒,當女兒的倒是看?上?盧家?的外孫女了

甄諾自然注意到了這淩厲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的害怕,隻是心裡麵緊張。如今這樣的情形,就好像是帶著自己的新媳婦見媳婦家?長一般。甄諾雙目平視,微笑著應對著長輩們時不時對自己說的話,回答一點不失禮數。

就算與自己沒有什麼?血緣,李盼對甄諾也?是同樣的喜歡,招著手將甄諾也?拉了過來。兩個?孩子都在?自己的眼前,若是再加上?一個?詞兒,自己就更加開心了李盼殷切地說道:“既然都來了,一定要在?這裡多住上?幾天,最好是住個?十幾二十天的。讓外祖母好好看?看?你們兩個?孩子。”

蘇佩笑吟吟的,一隻手扯住了甄諾的衣袖,一隻手被?拉在?了李盼的手掌心裡麵。活潑乖順地說道:“自然的,佩兒與阿諾一定時常在?外祖母的麵前晃蕩,外祖母可千萬不要煩了我們倆。”

李盼被?逗得喜笑顏開,連忙就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廚房備膳。“我記得諾兒喜歡吃鬆鼠鱖魚,前兩天侯爺就讓人去外地買了兩條大的,都在?府裡麵養著呢。”這裡本來就沒有鱖魚,現在?又是寒冬不開春的時節,鱖魚就更加少了,若不是提前特意準備,又花了大價錢,定然是沒有的。

外祖父特意準備的甄諾對上?了盧天成的視線,溫潤有神的眸子謙恭地道了個?謝。

李盼特意給?蘇佩與甄諾安排在?了一個?院子裡麵,都是整理好的屋子,裡頭的被?子用具都是新的,隨便選著住。蘇佩與李盼說了一會兒家?常,就拉著甄諾一塊兒回了院子梳洗。如此的動作落在?李盼的眼中就是關係好,落在?盧天成的眼中就有些不一樣了,分明是彆人家?的好女兒拱了自己的好外孫。

到了房間,沒有了外人。蘇佩的嘴角和眼睛裡麵都噙上?了笑,雙手直接勾在?了甄諾的脖頸上?,明知故問道:“阿諾是不是緊張?”

“還好”甄諾回答得有些磕磕巴巴的,一看?就是沒說真話。

蘇佩微微仰頭,趁著甄諾不在?意,直接獻上?了一個?香香甜甜的吻。蘇佩笑得更開懷了,將自己的重量都掛在?了甄諾的身上?,“現在?還緊張嗎?”

“嗬”甄諾微微仰頭,剛剛的緊張都被?這一個?甜甜膩膩的吻一掃而空了。“再親一下,可能就會更好一些。”

雙唇上?又有了軟軟的觸感?,甄諾雙手覆在?了蘇佩的後背上?,瞅準機會輕輕咬住了蘇佩的上?唇。舌頭慢慢滑過唇上?的肌理,甄諾一點一點地擷取著蘇佩身上?引人入勝的味道。蘇佩也?習慣甄諾咬唇的小動作,也?喜歡這樣的小動作,趁著甄諾不在?意也?輕咬了一口。彼此留下印記,才算是公平。

飯桌上?麵,因是小輩,甄諾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蘇佩的身邊,大圓桌上?,隻要甄諾一個?抬頭就能對上?盧天成的視線,要不就是李盼慈愛的目光。李盼早就已經忘記了當初和甄家?發生的那些陳年舊事?,況且甄諾身世漂泊,李盼打心底裡麵心疼,在?飯桌上?麵讓隨侍的丫鬟給?甄諾夾了好幾回菜,比給?蘇佩夾菜的頻率都高些。

甄諾本來還有一些緊張,麵前李盼如此的熱情,那一些緊張也?慢慢放寬了一點。

盧家?不是那種迂腐的文人之家?,飯桌上?麵自然是沒有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的。李盼拉著兩個?孩子問了好多京都裡麵的事?情,家?常嘮完了,盧天成才鑽到了空檔,將家?事?的話題轉到了公事?上?麵。

“諾兒,聽說你和顧家?的那個?女兒交情甚好,你這回去軍營可是為了輔佐這個?這個?少將軍?”盧天成夾了一筷子菜,自顧自吃了起來,“你可有想?過這回去顧家?軍裡麵要做什麼??”

長輩可以隨意,但甄諾作為小輩也?不敢造次,立刻將手中的碗筷放了下來。稍加思索後就回答道:“我與長君是自小的交情,這回去也?是協助糧草運輸方麵還有就是幫監軍打打下手,自然是儘力而為。”

“嗯那你是監軍的人嘍?”

“”甄諾噤聲,含糊了起來。

“侯爺。”李盼可看?不下去了,好好吃一頓飯,談什麼?公事?,擺什麼?架子啊。

蘇佩也?隨即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左手在?桌子底下覆在?了甄諾的手背上?,直視外祖父的雙目,替甄諾回答道:“古有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軍營裡麵自然是應該聽主帥的命令的。”這話甄諾不好說,但蘇佩卻是好說的。

腳上?被?踩了一下,盧天成倒抽了一口氣,微微扭頭就看?見了有些不悅的夫人。也?不敢再多說了,拿著筷子訕訕地夾了一口茼蒿,是自己不喜歡吃的菜。現如今這個?小外孫女就好像是當初的女兒一樣,一顆心都落在?了旁人的身上?。

***

宋榕一手拿著藥瓶,青蔥一般的手指在?藥瓶之中捥出了一大塊藥膏。放下藥瓶,將藥膏慢慢用掌心的溫熱融化,小心翼翼地塗在?了顧長君的肩頭。

顧長君閉著眼睛,傷口已經慢慢長好,昨天的時候宋榕就來給?自己拆了線。現在?就是有些發癢,隻要不乾大幅度的動作,不提重物,估計再有個?一個?月就能慢慢長好了。顧長君嘴角掛笑,仿佛是沒有受傷一般,享受地說道:“你塗藥到底是比我自己動手舒服。”掌心熱熱的,手法還好

“那是因為你懶得動彈。”喜歡被?伺候。

後半句話宋榕沒說,自己可不想?做那伺候的人。村屋,杖責,現在?全是在?伺候顧長君這個?不省心的。

顧長君噙著笑,享受地搖起了自己的腦袋。半個?月了,宋榕日日早晚都來,朝夕相?處的,就算是再冷情的人都得被?自己給?捂化,就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宋榕頗是疑惑地看?向?顧長君的臉,這人笑起來的樣子怎麼?就這麼?得意,定是腦子裡麵又在?想?一些有的沒的。宋榕剜了一眼,不輕不重地在?顧長君的肩膀上?麵按了一下。

顧長君吃痛,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撤開了肩膀,從宋榕的手下逃了出來。隨手攏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微張著嘴巴,顧長君的眼神無辜的很,對宋榕的突然發難很是不解。

“你剛剛笑得有些淫蕩。”宋榕嫌棄地吐槽了一句。

呃呃呃,我剛剛腦子裡麵想?的都是你,你竟然說我說我那兩個?字

豈不是將自己也?給?罵了九曲十八彎的腦回路,顧長君捂嘴又笑了起來。

宋榕擰了一下眉頭,這還能笑,那該是想?到了什麼?

宋榕板起了臉,指了指凳子,命令道:“過來,還差一點沒塗上?。”

顧長君的手還扒在?自己的肩膀上?麵,撅起了嘴巴,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看?向?宋榕,委屈地乞求道:“小榕榕,你下手可得要輕一點,我身子骨兒弱,受不住。”

縫線的時候不叫一聲,現在?倒是身子骨兒弱了。若是讓外頭的將士看?見自家?少將軍露出如此的表情,怕是會驚掉下巴。

宋榕溢出了一點笑,眉眼微微向?上?微挑,顯然是對顧長君如此的服軟姿態很是受用。重新捥出了一塊藥膏,宋榕放輕了自己的動作,將藥小心翼翼地覆在?了縫線上?麵。“這傷都已經好了大半了,怎麼?不見你去見見朱校尉?”

朱校尉

上?回吵得實在?是太凶了,確實是自己太衝動了。但就這樣直接去和朱友嶼低頭,那未免太丟麵子了吧,而且我都受傷了,這老朱也?沒有來看?過我一眼,他也?是個?小心眼。

被?顧長君定性為小心眼的朱友嶼背著手在?外頭看?著這群兵士,沒由來地打了一個?噴嚏。朱友嶼吸了吸鼻子,最近都有一點回溫了,難不成還是傷風了?

“”顧長君支支吾吾,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嗯?”宋榕的聲音中透著些刨根問底的意思。

“我不去”牙縫裡麵擠出了這幾個?字。

宋榕嚴肅了兩分,“朱校尉說的不對嗎?”

對是對但,就是不想?聽

“不去。”顧長君彆開了臉。

藥也?塗好了,宋榕將顧長君肩頭的衣服拉了上?去。命令道:“去。”

顧長君:“不去。”

“去不去?”宋榕拖長著自己的音調,頗有一種威逼利誘的感?覺。

攏了攏自己的衣服,顧長君眼巴巴地瞅著宋榕,像是一條小京巴。可憐巴巴地和宋榕談著條件,“我若是去了,小榕榕能不能給?我一點獎勵。”

“你要什麼??”

竟是沒有拒絕!顧長君驚喜地睜大了一點眼睛,“那那就陪我一塊去平陽侯府。”

上?回蘇佩對自己說歡喜於甄諾,也?不知道這兩個?人現在?是怎麼?樣了要是這兩個?人還沒有走在?一塊兒的話,自己帶上?宋榕一塊去,就能向?臭屁甄諾還有小家?夥炫耀一番。要是兩人在?一起的話,帶上?宋榕,自己也?能“不受傷”一些

“嗯。”宋榕沒有思考多久,就直接應了下來。

顧長君走到了床邊,兀自將枕頭翻了過來,底下壓著一疊整齊的錦帛。估計是每夜睡前拿出來,每日早起的時候再放回去。顧長君拿著錦帛,回至宋榕的身邊。錦帛的分量極輕,但其?中的意義?卻不凡。顧長君不甚在?意地將自己珍而重之,保存了兩夜的捷報遞到了宋榕的麵前,有些羞澀,又不願意表露出來,逞強地撇嘴道:“給?你的。”

我?

宋榕並不知曉這錦帛上?麵寫著的是什麼?東西,顧長君給?自己便接了過來。

“打開來看?看?。”話語之中帶著點點的興奮。

拉著一角,宋榕將這錦帛抖落了開來。工整的楷書字體躍然於平滑的錦帛上?麵,左下角的位置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印。宋榕識的,是顧家?軍的帥印,這是一份捷報。

“我想?你會喜歡的”顧長君眼底遍布柔情,情緒的波動使得說話的聲音都軟了下來,“這份捷報是我前日的時候才去拓下來的。”

顧長君小心地瞧看?著宋榕的麵容,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小動作,凝眉許諾道:“以後,隻要是我出戰,定會將捷報親手交到你的手上?。”

第76章 破冰

青石板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踩在上麵鬆鬆軟軟的,頃刻之間就能落下一個腳印。這個季節本?該是沒有什麼鮮豔花朵的,但侯爺夫人平日裡麵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伺弄花草, 故而平陽侯府的花園裡麵特意建上了三個巨大的溫室,專供侯爺夫人賞玩,栽種花朵植物, 鮮豔的花朵一簇接著一簇,頗有春日裡麵百花爭豔的感覺。

甄諾本?就長得高挑,今日就挑了一件黑貂披在身上,黑色一襯, 整個人更顯清瘦高挑了。甄諾斂眉, 看著被這木棉花吸引了視線的蘇佩,眼中滿是寵溺。

“阿諾。”

“嗯?”

蘇佩微微墊腳,夠著了最低的枝條處的紅色花朵, 放在鼻子下細細嗅了嗅,“這?叫什麼, 我在京都的時候怎麼沒有見過?”

“這叫木棉花。”一道慈愛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外祖母。”蘇佩甜甜地喚上了一聲?,連帶著甄諾也喚上了一聲?外祖母,一下子就拉近了甄諾與蘇佩長輩的關係。

李盼慢步走?了過去,拉上了甄諾,關心地問詢道:“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甄諾:“甚好。”

“這?叫木棉花,它可不隻是好看,更是能用藥哩。花期過後?, 就會?結果子, 飄絮。”李盼笑著解釋道。

“這?藥能治什麼病?”蘇佩一整個好奇寶寶, 畢竟娘親不喜歡花時間在花草上麵,在蘇府裡麵的花園栽種的都是好生長的花朵, 壓根見不著這?些千奇百怪的,更彆提這?種還可以入藥的花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