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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卿 夏陽冬雪 65634 字 1個月前

自從甄諾走進來?,宋榕就停了?嘴,嘴角的笑容也沒有那麼自然了?。

秘閣裡頭的千裡香被?埋在了?甄諾的身上,至於是誰埋的,可想而知。這就好?像是下了?蠱蟲一樣?,千百裡之外都能叫行跡可辨。

看來?上回去平陽侯府的那一遭,宋平並不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說辭,所以才?會對甄諾動手,借著監視甄諾來?監視顧長?君。咽了?咽口水,宋榕看向顧長?君的眼中多了?兩分深意?。

那一日的密談內容自己尚且不得知,若是顧長?君真的與甄諾謀劃了?一些什麼,若是宋平真的發現了?什麼,顧長?君怕是

“怎麼了??”顧長?君被?看得毛毛的。

宋榕莞爾一笑,“我剛剛在想事?情,有些出?神了?。”

“阿佩,軍營裡麵洗頭不算很方便?,我上個月調製了?一份精油,到時候你和我一塊去我的營帳拿,到時候你能和甄諾一塊用。”

“好?啊!”蘇佩欣然應下了?。

“我不用,宋榕你給阿乖分上一點就好?了?。”

蘇佩撅了?撅嘴巴,直接捏起了?甄諾的一縷發絲,都出?油了?,一縷一縷的,還打結。“阿諾,我覺得你是真的要洗洗,動不動就打結。”

甄諾:“”

“我調配的多,夠用。”宋榕悠悠然地?補充了?一句。

這便?沒有拒絕的理由了?,甄諾連連道謝,收下了?這份好?意?。

甄諾不知道宋榕的真實身份,可以坦然地?收下,但顧長?君卻沒有辦法將宋榕如此突兀的送禮當成是沒有利益的好?心,這件事?情,決不能有差池。

***

天暗了?下來?,算準了?時間,顧長?君就從朱友嶼那裡告了?辭,立刻就跑到了?甄諾的營帳。

麵對的人是甄諾,顧長?君也不打算虛與委蛇,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宋榕給的東西用了?沒有?”

甄諾也是剛剛忙完才?回來?的,連去宋榕那裡都沒有時間,這種東西自然是先?放在蘇佩那裡的。雖覺得顧長?君的急躁有些問題,但甄諾還是細致地?回答了?顧長?君的問題。“還在阿乖那裡,她待會過來?。”

眉頭一蹙,甄諾的言語帶上了?猜測,“這東西有問題?”

顧長?君緊閉著雙唇,沒有回答甄諾的問題。一是自己確實不確定?這個東西有沒有問題,二是不想叫宋榕的身份曝光,至少不要讓身邊的好?友都提防上了?宋榕。

十二歲那年剛回京都就認識了?顧長?君,將近九年的時間,顧長?君任何一點微小表情都沒有辦法逃過甄諾的眼睛。甄諾換了?一個猜測,“亦或是宋榕有問題。”

顧長?君沒有做聲,垂在身側的手卻已經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的模樣?,此番表現,依然算是承認了?。

“你倒是個好?樣?的啊!”甄諾咬著牙,沉著聲。

顧家現在在朝堂上麵是個什麼處境,你顧長?君又是一個什麼身份,竟然還這般大膽!

顧長?君鬆了?鬆拳頭。甄諾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甄諾這麼聰明的人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瞞也瞞不住。啞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總比在暗處要好?。”

“而且她遲早都是我的人。”

拿顧家,拿八十萬的顧家將士來?賭,真是一場豪賭,就顧長?君做得出?來?。

“長?君,你怎麼在這?”蘇佩直接撩開簾子就走了?進來?,走裡麵還拿著一個白白的瓶子,裡麵裝著的就是宋榕白天說的精油。

“你們吵架了??”

這架勢,有些奇怪,劍拔弩張的樣?子

“沒吵架。”甄諾的聲音回暖了?一些。

明明就是吵架了?。定?是為了?重要的事?情,蘇佩將精油放在了?桌上,直接為自己尋了?一個由頭就出?了?營帳。

顧長?君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桌上的瓷瓶拿在了?手中,打開塞子,放在鼻子底下細細嗅了?一下。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但為何要送過來?

“能不能用。”能不能信

上下牙關齟齬了?兩下,顧長?君重新給這瓶子加上了?塞子,失神地?將這瓶子放到了?桌上。“我不知道。”

秘閣之中的東西,信香是一種,除了?這一種能用在人的身上,還有千百種,如何能分辨得清楚

顧長?君如此,甄諾這個做姐姐的看著也不好?受。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覺得宋榕喜歡你嗎?”

“”自己的情意?可以確定?,但宋榕

“我不知道”

甄諾啞然,聲音徹底沉了?下來?,“想要宋榕嗎?”

“想。”

“想相信她嗎?”

“想!”

“那就信她。”

甄諾徑直走到桌前,將瓷瓶拿在了?手中,打開瓶塞,直接一下子全部倒進了?臉盆裡麵。

第86章 擔憂

一大?早上, 顧長君就被安碌全給叫了過來,就?待在顧平山的帥帳裡麵,與顧平山父女?兩個瞪眼睛, 偏偏誰都不願意做第一個開口?的人。顧長君一開始的坐姿還算是正常,時間久了之後乾脆肩膀耷拉了下來,後背也直接靠在了椅背上麵, 雙腿更是好?像個二流子一樣抖了起來。若不是現在時辰還早,桌上沒有什麼好?吃的,怕是顧長君能直接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扒著吃起來。

明明逾矩, 照之前的顧平山來說定是會將如此桀驁不馴的顧長君打上一頓, 就算是不打也一定是要好好教訓一頓,但?現在就?是坐著喝茶,也不說一句話, 更不提指責的話。

顧長君歪了歪嘴巴,偷偷地朝著顧平山的方向瞥了一眼。見這老頭還是一副彆人欠他五百兩的樣子, 臉就?更臭了,無聊地吹了一口?氣,自顧自地玩起了額頭上麵散碎的劉海。

“可做好準備了?”

可算是說話了,顧長君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姿態還是一點都沒變。

顧平山的臉一下子就?板了起來, 桀驁不馴的丫頭!語氣加重了兩分, “給我坐正你的身子。”

“”若是手?底下的那群小兵, 被顧平山這樣的臉色一嚇定?然?已經?正襟危坐了,但?偏偏是顧長君, 如此的威嚇一點用處都沒有。

顧長君沒有被嚇住,優哉遊哉地動了動自己的肩膀,十?指交叉動了動自己的骨節,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慢悠悠地鬆完了身上的筋骨之後才坐正了自己的身子,顧長君歪頭看向顧平山。“不知道我現在這樣的坐姿,顧帥可還滿意?”

真是小兒!

顧平山心中揚起了一點火氣,可麵對的是顧長君,是肖像夫人的那一張臉,就?生不起氣來。

“顧帥,朱校尉在外頭求見。”

“進來。”

窸窸窣窣的一陣有力?的腳步聲,朱友嶼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顧長君的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也有了精神,整個人也沒有那麼不馴的樣子了。

“見過顧帥。”

“坐。”

朱友嶼正好?在顧長君的相對之處落了座,這一落座不要緊,顧長君整個人就?正經?了起來。提了提自己的肩膀,整了一下自己下擺,含氣挺胸,正氣十?足。就?是一個小輩見長輩的恭敬模樣。

顧平山看著這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心不自覺地有些?發酸,喉結上下動了動。

“可準備好?了?”顧平山又?一次發問。

“”顧長君不做聲,顯然?是還不想要搭理顧平山這個父親。

朱友嶼掃向顧長君,言語也不客氣,“顧帥再問你話,啞巴了不成。”

“”倒吸了一口?氣,顧長君從位子上麵站了起來,抱拳恭敬有加,一點都不像一開始的模樣。

“屬下已經?有了準備,此戰定?會成為我軍開春第一大?捷。”

這回顧長君帶兵三千,為的就?是便宜行事。但?渾邪陰,自己也與其交過手?,在兵略上麵甚是有建樹,對付長君這個孩子可算是得心應手?。“可需要再添兵馬?”顧平山心裡麵已經?做好?了打算,再給顧長君添上兩千的兵馬。

“不必了。”

還不等顧平山亮出兩千這個數字,顧長君拒絕的聲音就?傳到了耳邊。

三千軍馬,那就?是隻能智取了

顧平山心思沉了沉。若按照自己對顧長君這孩子心思的猜測,她?定?是又?會兵行險著,趁著此間,將?陶青給除去。但?現在連兵馬都不要,莫不是真的這般勝券在握,還是並不打算去除這陶青呢

顧平山還想要多問上兩句,沒成想顧長君已經?無聊透頂了,直接就?上前兩步走了出來,抱拳說道:“顧帥,屬下要去清點兵馬了。”

顧平山無言,胸腔裡麵壓抑著一口?氣,那些?關心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裡麵,全部都說不出來了,隻能擺擺手?任由顧長君退下去。

朱友嶼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顧帥如今和顧長君的關係,哎

都是局中人,還不許看得明白的局外人插話

“顧帥很擔心少將?軍。”

這是自然?,當父親的怎麼能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偏偏不可說,不知要從何說起

“顧帥但?凡願意主動多說兩句,按長君這孩子熱忱的性子,定?是會回顧帥十?幾二十?句。”

這是實話

顧平山輕輕吐了一口?鬱氣,留在京都這麼多年,沒有變成那些?紈絝子弟就?已經?是好?的了,何況是還有這麼一份心。

“顧帥就?放手?讓這孩子去闖一闖吧,過兩年,說不定?您就?能回京都養養老了。”朱友嶼挑眉看向顧平山。沙場畢竟是沙場,到底還是京都的家好?。

顧平山微微眯起了眼睛,飽經?風霜的臉上浮出了擔心,“我若是放手?,周權若是上回不去,就?不是一刀砍傷左肩的事情了。”

“”

“我等也想要跟著少將?軍。”

“是啊,我等願意一直跟在少將?軍的身邊,與少將?軍一起保衛疆土。”

“我們絕不會再做逃兵!”

“”

顧長君剛剛清點了兩千兵馬,沒想到這幾十?個人就?冒了出來。這些?麵孔顧長君都記不清楚,但?是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也就?認出來了,可不就?是逃兵營裡麵的人。

“少將?軍尊重我們,我們願意跟著少將?軍!”其中一個麵孔看起來年輕的人冒頭先?說了一句。

孟娃子現在是跟在了宋軍醫的身邊,也算是在為軍營裡麵的傷兵效力?了,算是給少將?軍幫忙了。這可不就?剩下我們這些?兄弟受了少將?軍的恩惠,卻什麼都不能為少將?軍效力?,這樣如何能行!

顧長君掃視了一圈,這些?陌生的麵孔之中大?半都是年輕的後生,估計年紀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初次上戰場的時候估計也和自己差不多。抿了抿唇,顧長君抬手?,朗聲道:“好?,此次一戰,爾等定?是要儘力?而為之,如此才能為自己雪恥,為自己添光!”

“諾!”

“諾!”

答應的聲音雄偉豪壯,當中蘊含著的都是和顧長君統一戰線,奮戰到底的決心。

蘇佩手?腳乾練,幫著甄諾整理了兩件常穿的衣服,一件青色的,一件玄色的,都放進了包袱裡麵,又?將?硯台旁邊的官印一塊放到了包袱裡麵。蘇佩斂眉,“現在就?要走?”

“嗯。”甄諾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在這些?竹簡上麵,看著這竹牌上麵的數字,心裡麵默默換算了過來,腦中印出了一行小字。

紮緊了帶子,瞧著甄諾失神地看竹簡的樣子,蘇佩湊了過來,“看什麼呢?”

“阿諾?”

甄諾這才緩了過來,回神看向蘇佩。

“看什麼呢?”

纖長的食指拂在了第三行的竹簡上麵,指尖慢慢地停在了下垂的木牌上麵,甄諾凝眉,“這段時間我要出去,若是這木牌上麵的數字從三變成了九,那時候若我還沒有回來,你就?立刻去找顧帥發兵援助長君。若是從三變成了七,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去找朱校尉,他自會明白。”

雖然?不知道這之中的玄妙在哪裡,蘇佩也知道這事情要緊的很,記在心裡麵之後就?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這回出去會不會有事?”

“不會。”甄諾保證得十?分堅定?。

按理來說京都之中有人想要加害自己,那人的手?就?算是再長,也不會蔓延到邊關,蔓延到顧家的地盤上麵。如今長君的命才是被所有餓狼盯著,稍一不小心,就?會被咬掉一塊肉。

“長君可會出事?”蘇佩眼中是等量的擔憂。

“”甄諾抬起手?,將?蘇佩整個攬了過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

“蘇卿,這是誰寫的?”

劉靖穿著一身吉服,上頭繡著祥雲還有幾隻神態各異的野鶴。眼中有異樣的驚喜,這驚喜皆是來自於龍案上麵擺放的這兩卷竹簡,是蘇朝前個呈遞上來的,隻不過今次才有空來看。

蘇朝手?中沒有拿笏板,這回不是上朝,自己是被陛下急召進宮的。蘇朝深吸了一口?氣,挺胸抬頭,雙唇開合之間就?吐出了兩個字。

“甄諾?”劉靖有些?震驚,“就?是那個年前被任命成監軍主簿的女?娃子?”

“正是。”

“幾歲啊?”

“再過兩個月就?二十?一了。”

“二十?一歲?”劉靖有些?震驚。雙手?又?將?龍案上麵的竹簡拿了起來,二十?一歲竟然?就?能寫出來這樣有立意,有見地的文章,簡直是不可置信。“真是年輕啊”

“是柳夫子的學生?”

“是,第三位,算是關門弟子。”最後一句是蘇朝擅自添上的。不過也確實是可以這麼說,自己與甄兄在花山書院待的時間都不過短短三年,但?諾兒可是六年,還是日日住在清心居之中,與先?生甚是親厚。

劉靖輕輕甩了一下袖子,也覺得有些?惋惜了。若是考評的時候,拿出這麼一份策論,定?是要給她?一個京官,待在自己的身邊培養著的。但?偏偏就?是沉不住氣,就?是鬨出了一份治軍的策論,還在民間鬨出了那些?傳言,可惜了了。

“終究是敗在了沉不住氣上。”

“不是沉不住氣,而是耐不住這孩子性子耿直,擋不住外頭的那些?暗箭中傷。”蘇朝的聲音之中頗有些?忿忿,茶樓裡麵的那些?流言,就?像是一根毒刺一樣一直紮在自己的心口?上,提醒著自己沒有將?諾兒給看顧好?。

“暗箭?”

“那孩子忠君愛國?,仁孝。不會中傷陛下,也絕不會拿自己父親的事情做文章!”

“”當初的甄淼

劉靖沉思了半晌,將?桌上的策論合了起來,“蘇卿如今將?這份策論呈遞給朕難道就?是讓朕惋惜一下這個人才不成?”

“該這孩子的,就?得是這孩子的。這孩子能受委屈,臣不能不能讓這孩子受委屈”

說到最後都有些?哽咽住了,劉靖揚了揚袖子,歎了一口?氣,“若是考評上麵出了這份文章,朕定?是會將?她?安排到九卿之列,選個重要的職位。但?如今,就?等她?三年任期滿,借調回京吧”

有這麼一個回複,陛下已經?是為了惜才而做了讓步,蘇朝自然?是不再多說了,拱手?就?為甄諾接下了這道恩典。

“這上麵的法子就?交給廷尉司來擬定?新法吧,到時候署名就?寫甄諾吧。”

“諾”

第87章 作戰

“既然都已?經跟出來?了?, 那就好好待在我的身邊。”

都已經跟在自己的身邊了,出去也已?經三十多裡地了?,叫回去也沒有可能了?, 顧長君也就認下了。現在隻能希望秘閣裡麵教會的東西,宋榕能機敏一點,千萬彆受傷

宋榕神色一黯, 沒有回應顧長君說的話。身下?還是那一匹顧長君送給自己?的小母馬,如今這匹小母馬已經有了名字,叫做踏風。雖然說個頭小小的,脾氣也溫馴, 但跑起來?也是絲毫不落於人後的。若是再長個兩年, 說不定能和疾風差不多個頭了?。

宋榕此番是有些發愁的,不過愁的不是未知的戰場危險,而是秘閣和宋平。這?遭閣主特意傳回來?了?信, 命令自己?看著顧長君,將宋平留在軍營裡麵監視顧帥。若是按照宋平的態度來?看, 宋平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秘閣既然是會派宋平前?來?,定然也是對自己的行事做派頗有微詞,但為?何爺爺就是選擇讓自己?跟著。

這?究竟算是信任,還是想要看自己?這?回跟著的結果

“在想什麼?”

“”

“彆擔心,有我在。”

“我不怕。”

腰上麵綁著的劍隨著馬背上人兒的晃動也動得不停,顧長君環顧四周, 機敏地提放著這?四周的異動, 就好像是一個捕獵的猛獸一樣, 既要盯著自己?的獵物,又要防備著可能出現的獵手。

宋榕的視線回籠了?過來?, 看向顧長君的眼中多了?兩分的歉疚。無論?我是否喜愛你,我肩上還是有著秘閣的擔子,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若是你會背國棄主,我依舊不能放過你。

顧家?軍的營帳和匈奴人設置的前?方營帳隔得並不是很遠,不過六十多裡地,隻?不過中間隔著一條湍急的河流,冰雪消融之際淌過去還是有些難的。行至河邊,顧長君便?下?令整修了?起來?,等入了?夜,就可以渡河了?。

趴在地上,身子都藏在了?灌木裡麵,幸好是冬末,不是夏天,蟲子雖然有,但也不多,可以忍受。宋榕直接被顧長君帶在了?身邊,就趴在了?顧長君的手邊。

從背囊裡麵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蛤蜊殼子,這?個裡麵裝的是一些薄荷油,既可以清神明目,也可以驅散一些蚊蟲螞蟻。宋榕自己?都還沒有擦,就直接將薄荷油遞給了?顧長君,又做了?一個塗抹的手勢,又指了?幾個重要的地方,無言之中就交代了?顧長君需要擦的地方。

莞爾一笑,顧長君靈巧地打開了?這?蛤蜊殼子,食指在這?米白色的薄荷油上麵饒了?幾圈,沒有往自己?的身上擦,反倒是輕輕柔柔地抹在了?宋榕的手腕上。抹掉了?一層之後又抹了?兩圈的薄荷油,試探了?兩下?後就傾身塗在了?宋榕的耳後。

宋榕緊緊抿著唇,接受了?顧長君這?般親近的動作。身體,心理可以控製,但生理反應不行,尤其是耳朵根子一向就是敏感的地方,顧長君擦藥油的地方還是耳朵後頭,耳根子瞬間紅了?起來?,臉蛋也好像是大紅蘋果。

顧長君看得分明,嘴角上揚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在自己?的身上又重複了?一下?剛剛的動作,隻?不過是沒有那麼輕柔仔細了?,渾淪地抹了?兩下?就將蛤蜊殼子重新遞了?回去。

從日暮時分一直等到了?夜色漸暗,天公倒是作美,天黑壓壓地沉下?來?,看起來?卻不是要下?雨的模樣。顧長君扭著脖子仰頭看天,半輪月亮都被雲給遮住了?,隻?有零星的幾顆星星還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這?般天色,簡直就是為?突襲準備的。

顧長君心中一喜,握緊的身側的霜落劍,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主將起身,身後的三千將士也是如此,齊刷刷地就站了?起來?,隻?不過都是輕手輕腳的,將動靜壓了?下?來?。

“撐板子,橫渡。”顧長君給眾人下?了?令。

人能受得住這?樣的冰冷,但馬兒也不一定,若是發出上麵聲響叫渾邪陰發現了?,那就不能打他?個出其不意了?。

瞿文賓自告奮勇,自己?就舉著第一塊板子下?了?河,身後的那群人,也就是先前?的逃兵,一個一個的也有了?乾勁,紛紛舉著板子就下?了?河。靠著一個接一個的人,硬生生地在這?寬寬的河上麵搭就了?一條長橋。

黑夜之中,行進的聲音被壓到了?最小,足以被徹底隱藏在這?湍急的水聲之中。瞿文賓緊緊咬著下?唇,脊背已?經有了?一點下?彎的弧度,雙手凍得青紫,卻還是執意扒在板子的兩端上麵,板子上麵是難以言說的重量。嘴角處慢慢滲出了?血跡,瞿文賓都不敢輕易地吸氣吐氣,生怕一點鬆懈就會溢出聲響。

一條河,換了?整整四批人,橫渡了?兩個時辰。不少人嘴唇都被凍得發青,尤其是首當其衝的逃兵營裡麵的人。身上的寒冷到底是澆不滅心頭上麵的那層火,此戰一定要打,也一定要勝。

顧長君凝眉,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還有兩個時辰就會天亮,這?兩個時辰就是偷襲最佳的時間。回眸看向宋榕,顧長君壓低了?聲音,囑咐道:“待會你就躲在這?裡,不要牽扯到戰場裡麵去。”

在這?三千兵士之中,宋榕自問自己?的武功就算勝不了?顧長君,也一定是比這?些兵士都好的,隻?不過這?武功不能在顧長君的麵前?顯露罷了?。

宋榕點了?點頭,將身上裝藥的背囊打開,塞了?一半放進了?顧長君的背囊裡麵。一切儘在不言之中。佝僂著身子,宋榕默默地退到了?不遠處,較為?安全的地方,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待宋榕藏好了?之後,顧長君這?才抬手又一下?子揮了?下?去,做了?一個行動的手勢。

馬蹄聲在嘶吼,刀劍相觸,甲胄相碰。

顧長君長驅直入,瞬間就找到了?主帥之中匆匆起來?,連鎧甲都還沒有來?得及穿好的渾邪陰。渾邪陰一個飛躍,就直接拿上了?自己?放在架子上麵的大刀。有了?武器傍身,渾邪陰狡黠一笑,這?笑容讓人看著有些發毛,總有些不懷好意的感覺。

顧長君擰了?擰眉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卻說不清楚這?不安到底是哪裡不安。

渾邪陰自小就在軍營裡麵摸爬滾打了?,所?有學到的招數都是殺人奪命的死招,沒有一點花裡胡哨。雙手拿著砍刀就照著顧長君的胸口砍去。

上回用長槍的顧長君對這?渾邪陰的砍刀就有些忌諱,畢竟渾邪陰天生力氣大,用上砍刀這?力氣就更被放大了?,上回接招接得吃力。但有了?上回那一遭,雖然受傷了?,顧長君還是將渾邪陰慣用的招式都記了?下?來?,回了?顧家?軍之中就依樣複刻練了?二十幾遍,聯同師傅一塊創了?一套破解渾邪陰刀法的戰術。

顧長君一個側身,朝左側讓了?兩步,手腕靈巧一轉,劍尖就直衝渾邪陰的腰口劃去。渾邪陰收起了?笑容,單手持刀,一邊躲過攻擊一邊揚手施力,死死地抓住了?顧長君的手腕,將顧長君鎖在了?近身攻擊的範圍之內。砍刀直來?直去,逼得顧長君隻?能格擋躲閃。

當機立斷,顧長君兩指靈巧地攜著霜落變化了?一個方向,劍柄猛地一用力就捅在了?渾邪陰的小腹之處。渾邪陰吃痛,本能朝著後頭退了?兩步。顧長君立刻抬起了?右腳,腳尖重重地踢在了?渾邪陰的小腿上麵,渾邪陰勢不可擋的攻勢瞬間慢了?下?來?。又是一記飛身,顧長君一拳打在了?渾邪陰的胸口處。

眼前?一黑,渾邪陰啐了?一口血沫吐在了?地上。這?一拳可算是將渾邪陰的狠勁徹底激發了?出來?,到底是戰場經驗豐富,渾邪陰瞬間調整了?過來?,揮刀的動作快上加快。砍刀換手,有拳有力地朝著顧長君的麵門而來?。顧長君隻?能感受到一陣破風聲,本能彎腰閃躲,砍刀卻已?經到了?自己?的麵前?。顧長君始料不及,隻?能憑借下?意識躲閃出招,霜落劍未開刃的一端抵在了?自己?的肩胛處,而開刃之麵對上的就是渾邪陰的大砍刀。

霜落劍震了?震,即使?是有鎧甲抵禦著,顧長君仍是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打疼了?。

主將在打,兩派兵士也是鬥得不可開交,不過這?優勢漸漸有了?一邊倒的趨勢。明明是突襲,但是匈奴的兵馬反應速度極快,短短時間內就調整好了?行兵策略,朝著顧家?軍反撲過去,就好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將顧家?軍整個罩了?起來?。

宋榕躲在暗處,臉色凝重地看著這?番場景。匈奴為?何這?麼快就反撲過來?,實?在是不應該!

顧長君

三千顧家?軍對戰一萬的驍勇鐵騎,甫一開始是措手不及,現在老虎的盹已?經消了?,顧家?軍就好像是小白兔一樣,被老虎包圍了?起來?,做著最後的殊死搏鬥。

顧長君緊緊抿著唇,看著這?一邊倒的趨勢,揮劍的動作也有了?一點遲疑。

果然如此,陶青果真不在意此戰的勝負

渾邪陰操/著一口有些怪異的口音,動作越來?越重,招招都是下?了?死手,砍得顧長君措手不及。“你是個好對手,但一定勝不過本將軍!”

“勝不勝可不是你說了?算!”顧長君咬牙。

“今日就叫你把命交代在這?裡。”

“沒那麼容易。”

顧長君顧長君

陶青真的要置顧長君於死地,所?以將春日第一戰的人選選擇了?顧長君,尤覺不夠,還將這?件事?情?露了?風聲給了?渾邪陰。

若是顧長君出事?,顧帥,顧家?軍

宋榕立刻從躲藏的地方站了?起來?,飛速地鎖定了?踏風,徑直朝著戰局混亂之處衝去。

第88章 跳崖

借著糧草的事情出軍營, 甄諾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顧長君留給自己的三百親信。唯一令甄諾有些存疑的就是這三百親信的將?領竟然不是周權,而?是一個陌生的人?,名喚高哲行。

莫不是長君謀劃這件事情全是自己的主意, 並沒有叫顧帥知曉?按理來說,既然是為了處置陶青,顧帥不可能拒絕啊

甄諾雖然想不通其中的關節, 但還是決定一悶頭乾到底。風馳電掣地將?糧草之事安排妥當,甄諾立刻就?下令原地駐紮,隨後便稱病不出,如今需要等的就是顧帥的令或是朱校尉的令。

軍營之中的蘇佩牢記著甄諾對自己的囑咐, 每日三次, 日日都去甄諾的營帳裡麵看?那小木牌。看?著小木牌上麵的數字未曾變化會擔心,也擔心這小木牌上麵的數字會變化。

宋平緊緊擰著眉頭看?著小盒子?裡麵的這隻蠱蟲。這蠱蟲便是用於?追蹤的,而?灑在甄諾身上的千裡香便是這蠱蟲的信引。如今甄諾已?經出了軍營, 按道理講這隻蠱蟲應該隨著人?越來越遠而?更加躁動,但現在蠱蟲沒有一點的反應。千裡香不可能會失效, 軍營裡麵的人?也沒有機會發現千裡香,會出差錯的一定是宋榕

宋平握緊了拳頭,直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麵。

少閣主,少閣主!你?是當真要背叛秘閣,走不歸路了不成!

匈奴迅速調兵了過?來,就?好?像是吃人?的洪水一樣,一圈一圈地將?三千顧家?將?士包圍了起來, 渾邪陰打定的主意就?是甕中捉鱉, 一定要將?顧長君生擒, 以此換取最大的利益。

如今的顧長君在渾邪陰的眼中就?是一個掉落狼窩的小羊羔子?,隻要援兵一到, 就?能將?顧長君生擒。

宋榕駕著踏風,手中多了一把軟劍,劍上染上了鮮血。從外圈衝了進來,短時間內就?衝到了顧長君的附近。

“顧長君!”匈奴人?朝著宋榕圍了過?來,刀槍劍戟都對上了宋榕。宋榕也不打算隱藏自己了,軟劍靈巧地好?像是一條長龍一樣,頃刻之間就?在幾個匈奴人?的手腕上麵劃上了一道傷口,足以見骨。

雙目一亮,顧長君萬萬沒有想到宋榕竟然是會執意闖入戰場,這無疑是將?自己的身份直接擺在了台麵上。全身上下有了力氣,顧長君揮劍的動作更加有力。宋榕也加入了混戰之中,劍尖指向渾邪陰。

“顧長君,走,不要戀戰!”

瞿文賓身上已?經有了許多道傷口,如今大家?都是在做困獸之鬥,但一定要將?少將?軍完完好?好?地帶出去,嘶叫道:“少將?軍,快走!”

顧長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儘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此戰傷亡必定過?半的打算,但真的要背棄所有人?走,顧長君還是不忍,所以才會到現在為止還和渾邪陰糾纏在一起。

“顧長君,你?走不了的!”

如今渾邪陰已?經是大局在握,看?向顧長君的眼中也多了不屑,多了張狂。看?困獸,不是小獸在自己的利爪之下做最後的鬥爭,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不要戀戰!”宋榕厲聲?。

“少將?軍,走啊!”

顧長君上下牙關緊咬,眼中帶上了一點殺意。虎口一震,虛晃一招,劍尖朝著渾邪陰咽喉處而?去,渾邪陰俯首,躲避之餘砍刀也朝著顧長君的腰腹之處砍去。猛地收手,收起了自己的假動作,顧長君飛速轉身,一下子?騎上了馬,雙手環住了宋榕,抓住了韁繩。

宋榕當機立斷,從腰間取出了一包藥粉,大半都灑在了渾邪陰的身上。藥粉火辣辣的,就?好?像是小蟲子?一樣咬在自己的身上。渾邪陰一出神,就?給了顧長君逃脫的空檔。眾人?合力,為顧長君與?宋榕撕裂出來了一個口子?。踏風此刻也好?像有了靈性朝著前方不停地衝去,甩脫了身後的戰場。

“追!”渾邪陰被這藥粉氣得暴跳如雷,厲聲?下令。拉來了自己的馬,渾邪陰將?身上的藥粉拍去,忍著身上奇奇怪怪的啃咬感,帶著一隊兵馬,朝著顧長君奔去的方向追趕上去。

麵對的是懸崖,上麵還沒有沒有消融的冰雪,已?經到了絕境之處。後方噠噠的馬蹄聲?就?在耳邊,稍待一會兒,渾邪陰就?會帶兵過?來。宋榕皺緊了眉頭,看?向顧長君。

若是自己死了,沒有關係,但顧長君絕不能有事

顧長君直接拉住了宋榕,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沒有絲毫的遲疑。“跳!”

渾邪陰拉住了韁繩,匆匆趕來,沒想到就?看?見了這麼一副跳崖的場景

“山崖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霜落被插進了石縫之中,顧長君一手握緊了劍柄,一手緊緊地抓住了宋榕的手腕。差了一點,就?差了一點,早早就?安排好?的藤蔓就?在三尺之內,但偏偏就?是碰觸不到。

有下墜的衝擊力在,宋榕緩了一下才仰首,便看?見了顧長君緊緊閉上了眼睛,五官緊緊皺在了一起,表情痛苦到了極致。溫熱的鮮血一滴一滴地順著衣服滴落在了宋榕的額頭上麵。宋榕壓著聲?音:“顧長君,放手!”

“”下顎緊繃,顧長君疼得雙唇發白,卻不能溢出一點聲?音。

宋榕瞳孔微縮,手腕上麵能明顯感覺到疼痛。

顧長君握得更緊了,顧長君不願意放手

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耳畔才又傳來了馬蹄聲?音,慢慢由強變弱,慢慢消失。估摸著匈奴的大批人?馬已?經離開的懸崖,隻留下了少量幾個人?駐守在懸崖邊。

顧長君臉上的表情愈發痛苦,剛剛在渾邪陰的麵前虛晃一招,雖然說全身而?退了,但腰腹之處還是被刀鋒劃過?,鮮血正在隨著傷口的撕裂飛速地滲出來。“旁邊藤蔓抓住”

每吐出一個字,傷口都會更加疼上幾分,顧長君隻能小口小口吸著氣,“下麵,下麵有山洞”

宋榕低頭,顧長君所說的山洞自己並看?不見,顧長君更沒有理由看?見。但此刻,宋榕也無暇多問,顧長君的傷勢,若是再拖延下去,估計就?抓不住了。顧長君咬牙,輕輕甩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幫著宋榕更靠近那藤蔓。

當機立斷,宋榕腳踩在了崖壁凸起的一個小石塊上麵,輕巧飛躍,準確地抓住了三尺之內的藤蔓。

沒有了宋榕的重量,顧長君喘息聲?一下子?放開了,猛地加重了起來,臉上痛苦的表情也沒有剛剛那般猙獰了。抬手,顧長君雙手都抓住了劍柄,整個人?都快要脫力。

“顧長君!”宋榕換了一聲?。自己可以過?來,但顧長君這冷汗直冒的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更不知道這根藤蔓能不能承受住兩個人?的重量。

顧長君手腕上麵的青筋突兀地凸顯在了手臂上麵,鮮血已?經滲出了鎧甲,在蒙蒙亮的天色映襯下更加顯眼了一下。顧長君下顎緊繃,“你?先下去先我可以”說到最後的時候,“可以”兩個字近乎消了音。

“下去!”

宋榕斂下眉眼,沉下心,藤蔓在手心當中劃過?,宋榕快速朝下墜落,不多時就?看?見了一個隱蔽的洞頭。裡麵黑漆漆的,看?不著具體的情況。宋榕輕輕踢了一腳崖壁,將?自己的身子?輕輕地甩了起來,矯健地跳進了山洞之中。

穩住了腳步,宋榕立刻走到了洞口邊緣將?藤蔓忘顧長君的身邊移了一下,方便顧長君抓取。顧長君已?經沒有了血色,額頭上麵是豆大的汗珠,疲憊地抬起了眼睫,顧長君雙目渙散地看?著石縫之中的霜落劍,怕是這回沒有力氣帶走了

生怕顧長君下一刻就?會脫力,宋榕眼中都是焦急,催促道:“顧長君,快些!”

深深看?了一眼這劍,顧長君閉了閉眼睛,鬆了一隻手開始嘗試抓住藤蔓。第一次,落了空。顧長君身子?有些晃動,手上力氣少了一大半。

“小心!”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宋榕右手扒著石洞的邊緣,指尖都緊張地摳在了石塊上麵,指甲蓋都因為用力變得發白。

握著劍柄,顧長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皮子?耷拉了下來。聳了聳鼻子?,顧長君咬牙,雙腳尋找著著力點,右手再一次嘗試抓取藤蔓,總算是沒有落空。

顧長君咬上自己的下唇,雙手緊緊地抓住藤蔓,雙腳不疼地在崖壁上麵蹬踩著,尋找著著力點。費力地將?藤蔓在手掌上麵饒了兩圈,顧長君咬牙晃著自己的身子?,看?這樣子?,還是要拿那插在石縫之中的霜落劍。

“顧長君!”宋榕焦灼了起來,急聲?道:“一把劍而?已?!”

下巴磕在了石塊上麵,顧長君分不出心神去關注宋榕說的話,左手還在空中艱難地揮舞著,偏偏連劍柄都碰不上。

“長君!下來!”宋榕的聲?音陡然下降到了冰點,這也是第一次宋榕沒有叫顧長君全名。

兩下嘗試之後,顧長君已?經沒有了力氣,所有理智的回籠都來源於?宋榕的呼喚。額頭抵著石塊,顧長君看?著麵露焦色的宋榕,勾起了一個虛弱的笑容。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卡在石縫之中不可撼動的霜落劍,顧長君長吐了一口氣。

罷了

順延直下,宋榕眼疾手快,立刻就?抓住了藤蔓,將?藤蔓上麵已?經快要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顧長君拉了進來。

第89章 療傷

“真沒想到你?會來”顧長君是?笑著說這話的, 說罷這話後,顧長君就昏厥了過去?,整個人脫力地倒在了宋榕的身上。

心尖尖被?震撼了一下, 宋榕抿了抿雙唇,用力扶住了顧長君的身子,將其安置在了一個不算太潮濕冰冷的地方。連忙將這山洞走了一遍, 憑借著外頭射進來的越來越亮的光,外加上黑夜視物的能力,宋榕在這陰暗潮濕的山洞之中找到了乾淨的衣物,乾燥的乾草, 柴火, 一整排的藥物,足夠兩個人過上五六天的乾糧,就連被?子都有。

宋榕凝眉, 深深地看了一邊昏迷不醒的顧長君。山洞,這些充足的準備, 顧長君都是?做好打算的

是?為了活命做的打算還是有什麼不得知的打算

腦海之?中迅速閃回了懸崖上麵?的片段,宋榕慢慢撫摸上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顧長君不曾,不曾對?我放手,饒是?我身份存疑

短暫的回想之?後,宋榕立刻走到了桌麵?上,拿上火石,將乾草鋪在了柴火上麵?, 引燃。山洞之?中有了火光, 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背靠在洞壁上麵?, 失血導致顧長君迅速失溫,顧長君雙唇微微顫抖, 隻覺得整個人好像是?身處在冰窖之?中一樣,凍得瑟縮。宋榕神色一黯,連忙把火堆移到了顧長君的身邊。

解下鎧甲,鮮血都已經凝固在了衣服和?身上。宋榕眉頭緊緊地皺在了起來,指尖都有些顫抖,連忙取來了桌上的小剪刀還有紗布。宋榕不敢遲疑,簡簡單單地進行消毒之?後,就將剪刀口子對?準了顧長君的衣服,飛快地裁剪下了粘連這皮肉的衣物。

宋榕輕輕揭下,顧長君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但偏偏眼皮子還是?重?的很,一點都睜不開。

腹部?血肉模糊一片,雖然?血已經凝固住了一部?分,但傷口太大?,血仍舊是?源源不斷地像外頭滲出。宋榕哽咽了一下,原以為顧長君不過是?受了一點輕傷,沒有想到竟然?是?被?渾邪陰傷得這麼的重?。剛剛卻還是?死死地拉著自己

一炷香過去?,宋榕仔細地將顧長君腰腹上麵?的鮮血擦拭乾淨,期間顧長君輕微的呢喃越來越響,喘/息的聲音就好像是?動物的低吟,虛弱的很,眉頭也隨之?蹙起得越來越高。宋榕碰了碰顧長君的手,冷冰冰的,幾乎沒有一點的溫度,就像是?死人一樣

宋榕臉色一白,旋即掏出了背囊裡麵?的銀針,飛速地紮在了幾處大?穴上麵?,微微止住了一點流血的速度。銀針在火上麵?燒了燒,宋榕飛快地將線穿過了針頭,下針飛快。血溢出,粘在了縫線上麵?,宋榕抿緊了雙唇,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焦急,希望自己的手更快些,更快些

顧長君總是?會在針腳穿過皮肉的時候哼唧上兩聲,但聲音極小,像是?在刻意地壓抑著。宋榕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日自己給顧長君拆線,也是?像今日一樣,壓抑著自己,隻不過是?沒有想到,就連半昏迷的時候還在壓抑著自己。

撇過腦袋,宋榕的手都帶上了顫抖。來不及休息,宋榕連忙用繃帶將傷口包紮了起來,用乾淨的紗布將額頭上麵?的冷汗擦拭掉。從一邊取來了乾淨衣服。宋榕囫圇地將衣服給顧長君披上。

顧長君冷得像冰,哆哆嗦嗦地沒有意識,隻能下意識地往宋榕這個大?暖爐身上鑽,蜷縮在了宋榕的懷裡麵?。

此刻的宋榕沒有一點羞赧,將乾淨的衣服在火堆旁邊烤了烤,有了溫暖的感覺才披在了顧長君的身上。拉著衣服,宋榕雙手環住顧長君的雙肩,緊緊地將顧長君抱在了懷裡麵?。

宋榕垂眸,看著顧長君不太安穩的睡顏。睫毛很長,此刻正在顫抖,宋榕咬了咬下唇,輕輕地將自己的下巴抵在了顧長君的腦袋上麵?。若是?你?現在好好的,估計是?會跳起來說我對?你?投懷送抱吧

若是?可以,說一下也可以

“劍。”顧長君的聲音甚輕,尋常人說不定都聽不清,幸好宋榕耳朵尖,才察覺到了顧長君的呢喃。

連忙附耳傾身,聽了好幾遍,宋榕才聽清楚。

聯想到顧長君傷重?還要拔劍的樣子,宋榕心一橫,下了決定。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洞口之?處已經沒有了太多?的光亮,隻有銀色的月光或多?或少地撒了進來,就好像是?撒了一地的銀霜一樣。顧長君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身體開始慢慢回溫,不再像一開始的時候哆哆嗦嗦的。

宋榕慢慢將自己的手從顧長君的懷裡麵?抽了出來,一邊將衣服被?子攏好,一邊輕輕地站了起來。顧長君嚶嚀了兩聲,顯然?是?失去?了溫暖的懷抱後有些不太安穩。又扔了一點柴火到火堆裡麵?,確保足夠溫暖,宋榕才放下了一點心。

緊了緊腰帶,宋榕摸到了洞口處,借著清輝月光看清楚了崖壁上麵?的霜落。寒光陣陣,是?一把好劍,卻不知為何對?顧長君這般的重?要。一個時辰後,宋榕凝眉,隨手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麵?的汗水,默默給自己手掌上麵?的擦傷塗上了一點普通的膏藥。霜落劍已經從石縫裡麵?拔了出來,此刻被?收進了劍鞘之?中,正妥善地被?擺在了顧長君的身邊。

昏了兩天,日暮時分,顧長君才迷迷糊糊醒過來,隻覺得自己的喉嚨口好像是?在冒煙,嗒巴嗒巴了嘴巴,卻還是?沒有一點回津。宋榕立刻取來了水,用手帕沾著,一點一點地濕潤著顧長君乾澀的雙唇。

***

軍營中,蘇佩照常來了甄諾的營帳,拿著手巾將甄諾落灰的書案擦了擦,這才將視線落在了背後的書架子上麵?。第三層,鬼穀子,木牌子變了。蘇佩瞳孔微縮,明亮的眸子裡麵?倒映出來了一個黑墨寫就的“七”字。

蘇佩將竹簡取了下來,連帶著將木牌也取了下來,狀似平常地將竹簡平鋪放在了桌案上麵?,木牌也特?意放在了甄諾慣常喜歡擺放的匣子之?中。做完這一切,蘇佩便急急地走出營帳,往朱友嶼所在的校場方向而?去?。

還沒有走到校場,蘇佩就遇見了不算相熟,但是?見過幾次的宋平。

“蘇小姐這麼著急的走動是?要去?校場?”宋平雙目純淨,看起來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溫聲問?道:“是?要去?找朱校尉嗎?”

蘇佩一頓,剛想要說確實是?,就想到了甄諾臨走前交代自己時的鄭重?。強壓住內心的波瀾,蘇佩神色平靜,微笑地否定了宋平的猜測。“我是?要去?藥房拿藥。”

“這條路去?藥房是?比後麵?的那一條路近一些的吧?”

宋平微微頷首,對?蘇佩的說辭信了一半。笑著試探道:“蘇小姐是?身子有些不爽利嗎?”

“嗯,最?近總覺得有些傷風。”蘇佩做了一個捂鼻子的小動作。

宋平這才收起了言語之?中的試探,偽裝成了更加友好的樣子,“雖然?說前頭的這一條路是?比後麵?的路快一點,但是?蘇小姐若是?走這一條路可能會遇見太多?的外男,還是?走後麵?,人少比較好。”

蘇佩佯裝不知,雙眼有些迷茫,溫婉地低下了頭向宋平道了謝。告彆的時候還特?意換了個路,又重?新地繞到了慣常走的路上。

蘇佩心中惴惴,腦海裡麵?全是?甄諾對?自己的囑托,此事絕不能讓朱校尉以外的人知道。

那就要尋個法子,偷偷地找到朱校尉,確保隻有朱校尉一個人知道

“蘇小姐!”

蘇佩還是?來了藥房,還沒有走進去?就聽見了一聲驚喜的歡呼,是?孟娃子。

宋榕都是?偷偷跟著顧長君去?的戰場,孟娃子自然?是?不可能跟去?,自然?而?然?地就留在了藥房裡麵?做事。

孟娃子立刻湊了上來,殷勤的很,“蘇小姐來藥房是?生病了嗎?”

對?孟娃子,蘇佩就沒有那麼提防了,點了點頭。蘇佩摸了摸喉嚨,柔聲道:“我覺得最?近喉嚨有點痛,估計是?有一點傷風,你?給我拿一些藥吧。”

孟娃子立刻積極了起來,立刻跑了進去?,在藥櫃子麵?前奔忙了起來,拿著小秤子稱了幾昧尋常的藥材,趕忙就用牛皮紙包了起來。“到時候我親自給蘇小姐煎好,然?後我幫蘇小姐送過去?。”

蘇佩的目光一層一層地掃在了孟娃子背後的藥櫃子上麵?,掃過那分門彆類的白色藥名,腦中靈光一閃。

“蘇小姐?”孟娃子喚回了失神的蘇佩。

蘇佩迅速收回了視線,唇邊掛上了淺淺的笑容。“多?謝。”

“對?了,我之?前和?長君說話的時候,長君說要給朱校尉磨一點三七粉送過去?,不知道她這個馬大?哈有沒有將這件事情交代給你??”

啊?

孟娃子撓了撓後腦勺,“沒有交代呢?”

“朱校尉是?練兵的時候受傷了嗎?”

蘇佩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孟娃子的猜測。“那就煩請你?給朱校尉準備一盒三七粉送過去?吧。到時候可彆說我,就說是?長君吩咐的就好。”蘇佩笑了笑,添上了一句,“你?也知道,朱校尉不喜歡說,但總得還是?希望長君對?自己多?上點心的。”

孟娃子也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對?對?對?,朱校尉就是?多?多?少少有點小心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孟娃子保證道:“我待會立刻去?!”

蘇佩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三七三七朱校尉應當是?能看得懂的。

第90章 破局

“鋥”

顧長君一手拿著劍鞘, 右手拿著劍柄,一下?子便將霜落抽了出來。上?頭的鮮血已經被擦乾淨了?,明亮鋒利的劍身上麵沒有一點雜色。

沒有在石縫上?, 卻在這裡

抬眼,宋榕忙碌的身影倒映在了自己的眼簾之中。

顧長君咳嗽了?兩聲,握拳抵在了?自己的嘴巴處, 雙唇雖然還是慘白慘白的樣子,但勾起?的唇角,眼中的歡喜將這不太好的氣色襯了?起?來。顧長君微微仰著腦袋,後腦勺靠在了?冰冷的岩石上?麵, “我是真沒想到?, 你會來。”

乾糧硬硬的,沒有什麼水分,宋榕悶聲不響, 默默從山洞裡麵的岩石下?接了?一杯水,將餅子撕碎成小瓣狀丟在了?水裡麵。吸了?水後, 餅子迅速浮囊了?起?來,宋榕摸到?了?手邊的兩根粗細差不多的竹子,將餅子撩了?起?來。看著賣相實在是有些不佳,但現在在這鬼地方,能吃不餓死?就成。宋榕直接喂到?了?顧長君的嘴邊。

捂著腰腹處的傷口,顧長君忍痛笑?了?起?來,擺手道:“我是真的吃不下?去”

這長得實在是太磕磣了?, 就好像是漿糊一樣, 浮囊浮囊的, 胃口全都沒有了?。

細長的眉毛擰了?擰,宋榕還是沒有說話, 歪頭看著顧長君。顧長君止了?笑?,不敢嬉皮笑?臉的了?。頗是嫌棄地看著這筷子上?麵浮囊的餅子,顧長君咽了?咽口水,還是過不了?心裡麵的這一關。

顧長君癟嘴,這眼神就好像是一隻可?憐巴巴的小貓,乞求道:“我真的吃不下?去”

宋榕臉一板,昏著的時候可?以吃下?去,醒了?就沒胃口?就是慣得!

“不許挑食。”宋榕剜了?一眼不太聽話的顧長君。

下?一刻,筷子上?麵的餅子就消失不見了?,顧長君風馳電掣地將這餅子咽了?下?去,旋即擺出了?一個乖巧聽話的笑?容。

板著的臉頂不住顧長君如此的笑?容,宋榕鬆垮了?下?來,撲哧一下?就笑?了?出來。

顧長君眼裡帶笑?,一隻手臂懶散地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麵,靜靜地看著笑?得如花兒一般的宋榕。

“阿榕,笑?起?來很好看。”

“以後對著我的時候,多笑?笑?,好不好?”

宋榕一怔,愣神地看著顧長君。沒有接受也?沒有明確地表示拒絕。

顧長君抬手,慢慢握住了?宋榕的手,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宋榕白皙柔軟的手背。顧長君低著頭,視線落在了?宋榕有著幾?道細小血痕的手掌上?,笑?不達眼底,有些心疼,“我對你比昨日多了?許多,亦比明日少了?許多。”

抬起?了?頭,顧長君雙唇緊抿成一條線,緊緊注視著宋榕的雙眸。在宋榕幽深的瞳孔之中,倒映著的是自己的麵孔,若是宋榕的世界也?像這眼眸一樣,隻有自己一人就好了?。

咽了?咽口水,顧長君緊張地舔了?舔自己的雙唇,話語有些局促,帶著不安,帶著緊張,“我現在很想要?親你一下?,可?以嗎?”

宋榕又是一個怔愣,遲了?許久才回答道:“不可?以。”

左手抵在自己的傷口上?,右手撐著冰涼的地麵,顧長君直接一個傾身,吻上?了?宋榕的雙唇。

淺淺碰了?一下?顧長君便離開了?宋榕的雙唇,整個人恢複成了?一開始的坐姿。傷口雖然有些疼,但剛剛那個吻的感覺很好。

顧長君眼角含春,“我沒聽話,你可?以懲罰我”拖長了?音,顧長君深情似水,“比如回吻過來,占我的便宜”

“”

簡直放肆!不知不知廉恥

宋榕蹭地一下?就從顧長君的身邊站了?起?來,隻覺得雙頰一下?子就燙了?起?來。看著顧長君這幅玩味的樣子,隻能輕輕地踢了?一下?這廝的腳踝。

“踢一腳親一下?的話,我不介意你把我給踢瘸。”顧長君笑?顏如花,還抖了?抖自己的腳。

“”紈絝!

顧長君拉了?拉被子,愜意地靠在了?岩石上?麵,靜靜地看著宋榕忙個不停,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忙出來的樣子。你沒有問為什麼會有這個山洞,我便不會戳破你的身份

忙活了?兩個時辰,宋榕才覺得自己燒紅的臉頰有了?一點降溫,重新坐到?了?顧長君的身邊。饒是有剛剛的一個吻在,宋榕也?沒有挪到?離顧長君稍遠的地方,若是細看,似乎還比剛剛近了?一點。

宋榕斂眉,雙手隨意地動了?動以排解自己的羞窘。既然這個地方是顧長君安排的,那顧長君一定知道該用什麼方法逃出去。宋榕輕聲問道:“我們接下?來要?怎麼逃出去?”

“過一會兒。”

顧長君也?學起?了?宋榕的動作,兩隻手交替著,學著宋榕的模樣玩著手指。

“嗯?”宋榕疑惑。

外頭還有渾邪陰留下?的這麼多人,就算是傷好了?,怕也?出不去吧

顧長君不藏私,抬手,指了?指山洞之中的一處,“搬開那塊石頭,可?以往懸崖底下?爬,隻要?估計得大差不離,我們爬一個時辰,就可?以到?另外一頭的洞口。到?時候跳下?去,就能跳到?河裡麵,順著河,我們就能上?岸。”

顧長君說得十分細致,一看就是早早地就踩好點了?,也?做好了?完備的計劃。

宋榕看向顧長君的眸子裡麵蒙上?了?一層情緒,心裡麵想要?確定,但確定了?又有什麼用,自己又有什麼立場

顧長君重新強撐著自己的身子從地上?緩慢地爬了?起?來,順勢從一角拿起?了?霜落,兀自說道:“這山洞,計劃裡麵的一環,至於我的計劃,我暫時不想對你說。”

“嗯”宋榕極小聲地應了?一下?,沒有叫顧長君聽清。

“我們走。”

宋榕震驚地看向顧長君,傷口都還沒有愈合,你竟然就要?走?

“走去哪裡?”

顧長君展顏一笑?,將衣服帶子依次係好,低著頭展顏一笑?,“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還有傷,是想要?死?不成?”宋榕厲聲,透著濃濃的不讚同。

又是一笑?,顧長君表情輕鬆,顯然是沒有擔心自己身上?的傷,直接拉住了?宋榕的手,輕鬆地說道:“得走了?。”

雙腳就好像是卡在了?地上?,宋榕絲毫不動,強硬地將自己的手從顧長君的桎梏之下?掙脫了?出來。警告道:“你的傷若是再沾水,真的感染了?沒人救得了?你。”

“至少要?再休息五日。”

“一定要?走了?-”顧長君還是好聲好氣的樣子,重新拉起?了?宋榕的手。

“你是真的想死?。”

“是陶青想要?我死?,我現在這樣隻不過是破局。”

“你的破局”

“你要?殺陶青!”

宋榕凝視著顧長君,已經不是猜測是肯定了?。顧長君就是想要?借著這個由頭,讓陶青入局,將陶青的死?歸結到?匈奴人的身上?。隻要?陶青是死?在戰場上?,不是軍營裡麵的,這件事情就不會和?顧家牽扯上?。

腳步一頓,顧長君停了?下?來,回眸看向宋榕。鼻子發酸,顧長君帶上?了?鼻音,反問道:“我不可?以嗎?”

看著顧長君的臉,宋榕也?模糊了?心中的那條界限,遲鈍了?一下?才艱難地說道:“這是背國棄主。”

陶青是陛下?的人,殺陶青,就是在挑戰皇家天威,便是背叛,是十惡不赦。

“陶青將我軍突襲的消息告知渾邪陰,按律當?斬!”顧長君咬牙,說道最後兩字的時候帶上?了?濃濃的戾氣,是真的憎恨。

凝眉看向宋榕,顧長君嘴角勾起?了?一個難看的弧度,“我處置背國的人,我這,算是背國棄主嗎?”

宋榕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甩脫顧長君的手。

戰場上?麵的打鬥自己看得分明,衝進去也?是應該顧長君身陷險境,而?這個險境,就是陶青故意施加的。

沉默地前行了?一個時辰,到?了?一個新的洞口,宋榕可?算是知道顧長君所說的河是什麼河了?,水流湍急,而?這所處的洞口也?不算是靠近水流,往下?看去,至少還有十米的高度才能跳進河裡麵。

“是遊什麼方向?”

“逆流的方向。”

竟還要?逆流而?上?!

顧長君咬了?咬牙,將腰帶解了?下?來,在傷口的位置饒了?兩圈,隨後極重地係緊了?腰帶。宋榕睜大了?眼睛,眼看著顧長君悶哼了?一聲。

“你要?乾什麼?”宋榕拉住了?顧長君的手臂,眸色之中不再執著剛剛背國棄主的言論,代替的是擔心,生氣,濃濃的害怕。害怕顧長君真的會做一些始料不及的事情。

給了?宋榕一個安心的眼神,顧長君輕輕地將宋榕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麵拂了?下?去,拿來一邊長長的繩索,將繩索的一端綁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把繩索的另一端綁在了?宋榕的腰上?。綁完之後還覺得不夠,仔細檢查了?好幾?遍宋榕的繩索才放下?心來。“到?時候你就再這裡等著,我遊過去之後就會拽這個繩索,到?時候你再跳下?來,我拉著你”

簡直是在拿命賭,還拿命賭上?了?自己的命

宋榕心中一酸,幾?股莫名的情緒交雜,交織在一塊,重新抓住了?顧長君的手腕。宋榕的眼中帶上?了?狠勁,手上?也?帶上?了?狠勁。

“那你能閉氣多久,你能確保自己一定行嗎?”

“若是我不行,過三天,周權會帶人來救你。”

“”原來早早就計劃好了?。

“你能閉氣多久?”

“一炷香。”

“我是半刻。”

“阿榕,你是什麼意思?”顧長君的表情有些怪異,宋榕的打算,看不透了?

“你待著,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