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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卿 夏陽冬雪 63147 字 1個月前

第111章 翁媳

瀚鈞棋座, 常山,考試

甄諾目光下垂,在思?考, 思?考為什麼會出現?瀚鈞棋座這種?地方。關鍵是在京都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聽過瀚鈞祺座這種?地方,況且於堯與李泉昇也不是一個地方的人。如果真的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棋座,那麼為什麼連續有兩個人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詞。考試, 這個考試又是什麼考試,能在棋座裡麵進?行的考試?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於堯已經被打發了下去,這段時間就是於堯最煎熬的時間了,若是甄諾不想查, 自己八成就要一直留在這裡了

“阿諾打算查嗎?”蘇佩問。

若是可以的話, 蘇佩還是想要將於堯帶出去,畢竟是有恩於自己的,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就算是有長君照拂著,也總會有顧不到的地方的。

想查是想查, 但這些東西?沒頭沒尾的,怎麼查?

甄諾深吸了一口氣,揮斥了心?頭上麵對這件事情的疑惑,嘴角也掛上了淡笑,將蘇佩拉了過來,“阿乖是不是想要將於堯帶走?”

“她救過我。”蘇佩道。

甄諾抿了抿唇,舒展了一下自己的眉頭, 爽朗地說道:“行。”

蘇佩微微睜大了眼?睛, 帶上了驚喜, “真的?”

“阿乖若是想要將於堯帶走的話,和長君說一聲?, 你還怕長君不給你辦嗎?”甄諾頓了頓,旋即說道,“阿乖是擔心?這事不符合我做事板正的風格吧”

蘇佩點?了點?頭,畢竟律法擺在那裡,不能叫阿諾去做這種?違背律法的事情。

“我去和長君說吧。”甄諾悠悠地說道,這件事情隻?能讓顧長君去乾,那家夥,辦起事情來還是很乾淨利落的。“於堯若是真的有冤的話,我帶走她去查便不算是違背律法了。”

抬手,食指輕輕地刮了一下蘇佩的鼻子,甄諾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於堯是我家阿乖的救命恩人,你承下的情自當由?我來還”

蘇佩也抬手刮了一下甄諾的鼻子,直接將這件事情給忽略了過去,“都?怪你,你都?要把我鼻子弄塌了。”

蘇佩不會直白地對自己說謝謝,往往就是引到其他無關的事情上,這樣不見外的性子,叫甄諾更加喜歡。甄諾噙笑,也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這樣子我們兩個人的鼻子就一樣的高度了。”

“嗯”

朱友嶼自從知曉了顧平山中毒的這件事情,每次見著顧長君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越看越不順眼?。

顧長君對此也很是疑惑,絲毫都?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是哪件事情招惹了朱友嶼。趁著中午將士都?去吃飯的空檔,顧長君將朱友嶼留在了比武場上,嬉皮笑臉地問道。“朱校尉,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惹了您了?”

“哼。”朱友嶼又嘁了一聲?,將自己的雙手交叉環抱在胸,這架勢分明就是懶得和顧長君說話。

“朱校尉?”顧長君還是一副笑模樣。

朱友嶼還是不回話,腳尖已經轉向了出口的發現?,這架勢分明是要走。

顧長君這才收斂了自己嘴角的笑容,一把將朱友嶼拉住,強製性地將朱友嶼留下,“朱校尉,我的職級高於你,我現?在命令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我不管不顧的。”

還敢擺官腔。要不是朱友嶼是胡渣臉,沒有蓄胡子,顧長君怕就能看見朱友嶼吹胡子瞪眼?的樣子了。

“你要是對顧帥比對我的態度好就不惹著我了。”

朱友嶼一把將顧長君的手甩開,撂下一句話就走。

又是顧平山,站在原地的顧長君嗤笑了一聲?,煩躁地朝上吹了一口氣,又臭屁地撩了一下已經不存在了劉海。

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阿榕和自己提這件事情,現?在朱友嶼又和自己提這件事情。

宋榕將自己埋首在藥房之中,也無暇去顧及其他人了,滿腦子都?是百消散,除百消散之外的就是時間,一天比一天減少的時間。

孟娃子剛剛磨完藥就想到了剛剛魯校尉的親信來找自己說的話,拿著笸籮一邊進?去一邊說道:“宋軍醫,魯正誌魯校尉讓您給他去看看上回的箭傷。”

宋榕頭也沒抬。孟娃子也不知道宋榕究竟是在忙什麼,隻?當是不太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可能比去給魯校尉看箭傷重要的。孟娃子又重複了一遍,但這一回的宋榕沒有慣著,直接冷冷地喝了一聲?,叫孟娃子去找其他的軍醫。

孟娃子一怔,這完全?不符合宋軍醫慣常的性子啊,這究竟是在忙什麼緊急的事情啊

也不敢再多話了,孟娃子隻?得去找了彆人。

“宋軍醫,顧帥遣我來找你過去。”

來人是周權,正是顧帥讓自己來找宋榕。顧長君一開始行事的時候就沒有隱瞞周權,周權算是最早知道宋榕身?份的人,對宋榕有一種?本能的防備,也不知道顧帥找是為了什麼事情。

宋榕被叫了兩聲?才抬起頭來,便看見了周權有些不耐煩的表情。

這般高傲,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周權如是想到便直接表露在了自己的臉上。

宋榕也沒有想到顧帥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但自己也確實是要找機會去見顧帥,否則這百消散究竟作用到了什麼的程度,宋榕無法得知。

在一邊的水盆裡麵淨了手,宋榕背上自己的藥箱,立刻跟在了周權的身?後。雖然動作已經很麻利,但是周權對宋榕還是有些看不過眼?,態度刻板板的。

到了地方,周權便不能進?去,隻?有宋榕一人進?去。宋榕這才看見空蕩蕩的帥帳裡麵隻?有自己與顧帥兩個人,這架勢不太像簡單的模樣。

“宋榕見過顧帥。”宋榕行了一禮。

顧平山沒有往日?的冷漠,嘴角出奇帶上了一點?弧度,眼?中也帶上了作為長輩的慈祥。宋榕一抬頭便看見如此的顧帥,心?中不免想得更多一些。

父子天倫的親情一向是這世間最純粹的事情。朱友嶼自從得知顧平山中毒嘔血的事情之後,思?慮之後就將顧長君和宋榕私定終身?的這件事情說了出來,至於顧長君那日?陰森森地對自己說的話,朱友嶼沒有說,但顧平山卻明白。

女?子就女?子吧,顧平山隻?是怕顧長君完全?是為了穩住陛下的猜忌所以才選的女?子,若是沒有丁點?的喜愛,以後的路不單是難走更是痛苦。

顧平山不欲端著自己的架子,溫聲?道:“上前兩步,讓本帥看看你。”

宋榕微微低頭,聽話地上前了兩步。

今日?算下來已經是第三十四日?,顧平山咳血的症狀在短短的一晚之中有了迅速的轉變,麵色也好了很多。顧平山笑了笑,“本帥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抬起頭看看。”

“諾”宋榕應了,抬起了頭。

本來就是秘閣撿回來的棄兒,宋榕除了姓是與宋珺一樣的,長相說話都?沒有一點?的相像,但顧平山卻感覺到了一樣的性子,執拗。

顧平山從自己的位子上麵站了起來,坐在了側邊的位子上麵,又指了一下身?旁的位子,“來,坐這個位子。”

宋榕凝眉,不太明白顧帥究竟是為什麼,但還是坐到了顧平山指著的位子上麵。

微微頷首,顧平山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悠悠地說道“本帥聽朱校尉說你與長君成親了。”

宋榕眼?神先是躲閃了一下,隨後才點?了點?頭。

“成親多久了?”顧平山好像是嘮家常一樣和宋榕說起了話。

“三月二十三成的親。”

“你是否歡喜我家長君?”顧平山笑著問道。

本該是一個輕而易舉就可以回答出來的問題,但是現?在中間有宋平,有百消散,有各種?各樣的顧慮。正因為這些顧慮膈應在中間,宋榕遲愣了一下才鄭重地回答道:“歡喜之上。”

比歡喜更多,更甚,就連愛都?難以來形容這種?感情。

“是個好孩子”顧平山更加滿意。

又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話,大部分時候都?是顧平山在問,宋榕認認真真地回答。可以在朱友嶼,周權,安碌全?等?等?人的口中知曉長君,但到底還是和從宋榕口中知曉的不太一樣。在宋榕口中的顧長君更加鮮活,有好有壞,叫顧平山聽著入神。

談了大半個時辰,幾?乎句句都?不離顧長君,宋榕就算是再傻也明白顧帥並不是顧長君口中的不近人情,相反顧帥關心?長君,很關心?。

“宋榕覺得顧帥還是很心?疼長君的,為什麼顧帥不願意直接對長君說呢?”

顧平山停了口,接下來的話也一下子卡住了。

宋榕看著顧平山斟酌著發言,“長君隻?是看著精明罷了,她對身?邊的人往往太過木訥,一定是要實實在在告訴她才行”

顧平山還是沒有說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正好能夠應用到自己與長君那孩子的身?上,估計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了。

宋榕也知曉顧平山如此大抵是想要長君快些有能力扛上顧家軍的擔子,嚴父的形象一旦樹立了起來,之後就沒有辦法輕易地打破了。

宋榕抿住了唇,還是關切著顧平山的身?子,皺著眉頭說道:“顧帥是生病了嗎”

顧平山還打算隱瞞,但在一個醫師的麵前隱瞞自己的病情顯然是一個愚蠢的舉動。

“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榕低頭,翻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一邊將自己在藥房裡麵發現?藥材減少的事情說了出來。顧平山點?了點?頭,放下了對宋榕本就不多的戒備心?。

宋榕把著脈就聽見顧平山渾厚的聲?音說道,“莫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長君。”

宋榕沒有應。若是真的論起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是自己。若是將這件事情告訴長君,無異於將自己的“罪行”展露在長君的麵前,但若是不說,若是自己真的救不了,那便是讓長君一生無法得到她抗拒又極其渴望的父女?親情。

***

床帳紊亂,床榻之上更是有些淫/靡的雜亂,劉攀將崔雪壓在了身?下,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頗為享受。劉攀湊在崔雪的胸口,狠狠地嗅了嗅,聞到了那股子自己喜歡的味道。“這是什麼味道,很香。”

劉攀對這崔雪是有一點?喜愛在的,畢竟既有才學又有身?份,但僅僅是一點?點?的喜愛,在利益的麵前壓根就不值一提,所需要的就是崔雪生下自己的嫡子,如此自己的太子之位才算是徹底穩固。

一陣淫/靡的氣喘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劉攀已經睡了過去,而崔雪平躺在床上長舒了一口氣。偏頭,崔雪看向劉攀,眼?中的憎惡愈來愈深。

抬手,崔雪聞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麵殘存的味道。崔雪狡黠一笑,視線定格在了房間內的一處花盆上麵,那是尋幸花。

自己的身?上是西?域來的奇香,常人都?知道它是用來增加床/笫之歡的東西?,但是崔雪卻知道,隻?要用它與尋幸花相互作用,就可以漸漸地讓人神誌不清,最厲害的一點?就是會讓人慢慢受製於有此異香的人。尤其是對欲/火頗重的人,這傷害就更加大了。

如今這東西?,崔雪已經在劉攀的身?上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不能讓劉攀失去神智得太快,一定要等?到自己有了一點?權力才成。崔雪朝上麵仰了仰頭,你們都?將我當做是獲取利益的工具,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崔雪定然是會成為最後的受益人。

第112章 回京

“就帶這些人?”顧長君懟了甄諾的肩膀一下, 果然,下一刻腦袋就被甄諾打了一下。

“彆沒大沒小。”甄諾教訓道。

顧長?君哀怨地看了一眼?甄諾,嘴裡麵語氣詞多得?很, “去去去去”牢騷發完之後,顧長?君才正兒八經地說道:“我再給你添五十個人吧,省得?到?時候路上出事。”

“不用。”甄諾拒絕了。按照自己的官職來說?, 現在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就已經到?了最高的極限了,再?多的話就要惹人口舌了。

“那?我就再?添一百個人在私底下保護你吧。”顧長?君慵懶地說?道。還不等甄諾再?次拒絕,顧長?君就悠悠地將甄諾無法拒絕的理由擺了出來,“你自己受傷倒是不成大事, 你好好想想小家?夥, 你難不成想小家?夥身上也像你一樣來道傷口”

說?到?這個程度了,甄諾自然是沒有了拒絕的理由。繞著軍營最外?頭的一圈,甄諾雙手背在身後, 穩重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樣子。“還有一事我得?要囑咐你。”甄諾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顧長?君,“那?件事情你要引以為戒, 以後定然是不能如此。”

顧長?君癟了癟嘴,都到?回去了竟然還要說?教,真是個徹徹底底的書呆。

“除了這個你還打算要與我說?什麼嗎?”

“還想與你說?”甄諾頓了頓,腳步也放緩了一些,“我回京之後會重新在西苑裡麵埋酒,等你凱旋回京的時候,若是我的俸祿足夠, 我請趙家?班子來給你唱戲, 到?時候一起喝酒也成”

顧長?君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還真是沒有想到?書呆竟然是會說?這話。

趙家?班子可是京都裡麵有名的戲班子,小時候顧長?君偷摸帶蘇佩想要去看的就是趙家?班子的戲, 可惜當時連前頭的說?書都還沒有聽完,甄諾就將蘇佩帶走了,還將自己的手給打到?脫臼了,實在是難言的遭遇。而且還喝酒,書呆也是幾乎滴酒不沾的性子。

“怎麼?不要?”甄諾的語調輕快了一些。

“若是俸祿不夠怎麼辦?”顧長?君的腦回路清奇的很

甄諾嘖了一聲,微微不悅地看向顧長?君,這人就是討打。“俸祿不夠我就借錢給你請戲班子。”

“哈哈哈哈”顧長?君開懷大笑了起來。

一左一右地走了一會兒,到?了人更少的地方,顧長?君乾脆和甄諾一塊席地而坐。眺看著遠方天邊一片像小老虎的雲彩,顧長?君不拘小節地將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麵,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與阿佩會一直信任我嗎?”

“會。”甄諾直接回答,一點前提條件都沒有給出。

“行?。”

“你會一直幫我的,是吧?”顧長?君又問?。

甄諾點頭,“是。”

指尖隨意敲打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麵,顧長?君的視線還是放在那?片遙遠的雲上。明明感覺是沒有風的天氣,但是這雲動了,一路朝著本不屬於它的軌跡而去。

“顧家?手中到?底是手握軍權,朝中那?些小人定是會有詆毀之言,小人便算了,關鍵是陛下也是如此。”顧長?君的聲線有些悲傷,帶著一種蒼涼的感覺,“我顧長?君可以死?在匈奴的刀槍劍戟之下,但絕不能死?在我朝那?群肉鄙者的小人言論下。”

甄諾盤著腿,聽著這話也有些不好受。誰都當顧家?光鮮亮麗,但裡頭的凶險卻?是半點不知。若是不出意外?,顧長?君的一生也會像顧帥一樣,手持寶劍攘除外?敵,在漫漫風沙之中將理想之中的幸福徹底湮滅。

猛地咽了咽口水,甄諾收回了觀察顧長?君的目光,也順著顧長?君的視線看向了遠處天邊那?片形狀怪異的雲彩。“你且安心攘外?敵,我必替你掃前堂。”

“先保全你自己。”顧長?君道。

甄諾聳了聳肩,鄭重地說?道:“權且放心。”

***

劉銘的婚事已經一拖再?拖,沒有再?拖下去的道理,上個月的時候總算是敲定了這樁事情。齊王府也因為這件事情而染上了一點熱鬨,但隱在熱鬨之下的卻?是一層陰霾,尤其是這婚事的男方——劉銘。

湯苑傑一邊烹茶,一邊說?道:“殿下如今已經與禦史大夫家?的小姐定下婚期,雖然太子殿下在九卿之中的權勢頗大,但我們已經有了禦史大夫的助力。”

“如今有了甄諾,殿下也不需要娶蘇家?的小姐來博取蘇家?的助力”禦史大夫家?的是最好的了

湯苑傑還沒有說?完就被劉銘剜了一眼?,劉銘厲聲:“不許再?提蘇家?小姐。”

“本王的婚事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蘇家?小姐,你給本王記清楚。”

若是這件事情被有心的人知道,不單父皇會猜忌自己,蘇家?也會對自己心存芥蒂,尤其是甄諾。

“殿下還在發愁一些什麼?”湯苑傑恭敬地說?道。

劉銘下顎緊繃,眉頭緊鎖,情緒沒有因為甄諾回京的消息就輕鬆些許。

“太尉之職已經空置了許多年了,本王覺得?父皇現在想要找一個人來擔任太尉之職了”

最近朝堂上麵的人員調動實在是太多,尤其是九卿之中的高官之位,全是父皇親自下的旨令。這般不尋常的動向,八成是因為太尉一職的空缺。如今自己的羽翼雖然日漸豐富,但是和太子想比,還是以卵擊石罷了。若是太尉一職不能讓己方的人來擔任,那?這一場局幾乎是全無勝率。

“殿下不用擔心的。陛下強求朝堂製衡之術,太子不會一家?獨大的。況且徐逸明的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隻要陛下想要去查,那?太子殿下難不成還能撇得?乾淨?”

“但是也不要忘記,陛下沒有將徐逸明交給蘇廷尉,而是交給了荀丞相。”劉銘聲音漸冷。“之前,蘇廷尉提醒本王,要好好堤防荀正誼。”

荀正誼一向是保皇黨,怎麼會和太子殿下扯上關係。湯苑傑不知曉蘇朝為什麼會這樣說?,便這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劉銘從自己的位子上麵站了起來,冷冷地說?道:“荀正誼和十幾年前甄家?滅門的事情有關。”

當初的甄家?滅門案是因為甄淼為顧平山進言,那?時候太子劉攀剛剛被冊立為太子殿下,也是在那?個時候皇後娘娘和顧家?結下了梁子。若是這件事情荀正誼才是背後謀劃之人,與陛下無關。那?荀正誼能夠為誰行?事就顯而易見了

湯苑傑有些震驚,初時的時候隻算了九卿之中的那?些大人,若是算上荀正誼,真是一場硬仗。不免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湯苑傑寬慰道:“聽說?顧長?君已經將顧家?軍裡麵大半的軍務都包攬了過?來,照這樣下去,顧長?君執掌顧家?軍估計也就是幾年間?的事情了。現在甄諾已經要回來,到?時候殿下也是不弱的。”

“嗯”劉銘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心中不知作何?他想。

“記得?派人出去保護甄諾一行?,萬萬不能叫她?們出事。”

“諾。”

***

劉攀瞧著崔雪拿著奏本滔滔不絕地講述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玩味的很。

“你也懂政事?”劉攀問?。

還以為花山書院的女院不過?是教那?些詩詞歌賦,沒有想到?竟然還教這些東西,這個太子妃還真是叫自己大開眼?界。

崔雪並?沒有因為劉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展露出了自己的高傲,相反,這些日子裡麵崔雪已經摸清楚了劉攀的性子。愛才但是更剛愎自用,見不得?人在自己麵前高傲不遜。

謙卑地低下了頭,崔雪的聲音柔軟得?不像是一開始的崔雪,像極了一個深閨裡麵不識大字,隻知道一味依附的小女子。“妾隻懂一些皮毛罷了,隻希望說?出來殿下不要取笑妾就好。”

崔雪的話直接迎合了劉攀的虛榮心,看著自己新的太子妃更是喜歡。劉攀大手一揮,用恩賞一般的語氣說?道:“本宮覺得?太子妃說?的很有見地,以後可以來本宮的大殿磨墨,如此你我也能琴瑟和鳴。”

明明是一句好話,但是落在自尊心極強的崔雪耳中就變成了赤裸裸的折辱。崔雪默默忍了下來,嘴角的笑容依舊燦爛,高興地朝著劉攀行?了一禮,“多謝殿下。”

“嗯。”劉攀微微頷首。從位子上麵站了起來,“待會呂祿呂大人會來,太子妃可想要留下來聽聽?”

崔雪臉上的表情虛偽,殷勤地幫劉攀整理好了袖口之處的褶皺,恭敬有加地說?道:“這是大事,妾沒有資格聽的,妾隻想為殿下好好料理後院的事情,殿下且安心去辦大事吧。”

“一塊去吧。”

第113章 冷淡

“宋軍醫, 您流血了?,流血了!”孟娃子的聲音越來越高,連忙拿了?巾帕過來。

宋榕有些怔神, 腦袋也有一些緩慢,木訥訥地看著鼻血滴在了桌案上的醫書上,一滴兩滴, 直到第三滴滴落下來的時候宋榕才緩過神來,接過了?孟娃子遞過來的巾帕,按在了自己的鼻子上麵。

“宋軍醫,您這是怎麼了?”孟娃子眉頭擰緊。

最近這段時間宋軍醫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連看?病都不怎麼看?, 一股腦兒?地就將自己埋在了?醫書裡麵,好像是魔怔了?起來。桌上的這些藥材自己大半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尤其是最近兩天, 竟然是開?始流起鼻血了?,瞧著這麵色也甚是虛弱。

還有四十?七天, 還有四十?七天,隻有四十?七天了?

宋榕固執地擦了?一下血就將染血的巾帕直接放在了?一邊,也不打算回答孟娃子的問題,繼續低頭查看?自己麵前的醫書。每一個時辰,每一刻在宋榕的眼中都彌足珍貴。

孟娃子都已經擔心了?好多?天了?,現下看?見宋榕還是一副不聽勸的模樣,也硬氣了?起來, 直接將宋榕手中的醫書搶了?過來。“宋軍醫, 您要是再這樣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我定是定是要告訴少將軍的。”

宋榕的眼眶之中布著幾條顯眼的血絲,盯著孟娃子, 命令道:“給我。”

這眼神真是讓孟娃子看?得怵怵的,硬氣也不能硬氣多?久。孟娃子隻能將醫書重新遞到宋榕的手中,隨後就跪了?下來,勸道:“宋軍醫,您最近真的累極了?,還是休息休息吧,否則少將軍也會擔心的”

宋榕微怔。自從?甄諾阿佩離開?了?之後,自己幾乎沒?有與?長君說過話。晚上回去的時候長君便睡下了?,早間聽著長君起身的微小?聲音,待她一走便來了?藥房,時間幾乎對?不上。

“不許說。”宋榕命令道。

“宋軍醫”孟娃子表情難看?,是真真切切的關心。

“不許說什麼?”顧長君笑著撩開?簾子走了?進來。之前的話顧長君沒?有聽見,光聽見了?這句不許說了?。

“少將軍。”孟娃子喚了?一聲。

顧及著宋軍醫對?自己的命令,孟娃子還是將自己想要說的話都咽了?下去,抱拳行了?一禮之後就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顧長君與?宋榕。

宋榕抿了?抿唇,沒?有什麼開?心的情緒,將麵前的醫書闔了?起來放到了?一邊。顧長君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壓根就不找墊子來坐,直接席地坐在了?宋榕的身邊,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宋榕的肩膀上麵,順勢將宋榕攬了?過來。

宋榕隻輕輕靠了?一下,就聳了?聳肩膀,將顧長君的手臂從?自己的肩膀上麵弄了?下去,自己也隨之坐正了?自己的身子。

“怎麼了??”顧長君很是無辜。

最近這段時間宋榕明顯是對?自己冷淡了?,但到底是為?什麼對?自己冷淡的,顧長君根本就不知道。秘閣這方麵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截不到信件,顧長君也無法得知宋榕與?秘閣之間的聯係。

既想要全然信任宋榕,但到底身份擺在那裡,為?了?顧家軍,顧長君也不敢完全信任宋榕。

“鎧甲好冷好硬。”宋榕應了?一聲,默默將醫書移到了?更不顯眼的位置。

顧長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銀白色鎧甲也笑了?出來,怪不得

直接站了?起來,顧長君將身上的鎧甲直接脫了?下來,又重新殷勤地坐在了?宋榕的身邊,重新將宋榕攬了?過來。溫聲道:“沒?有鎧甲了?,我現在的肩膀是軟乎乎的。”

沒?有了?借口,宋榕隻能靠在了?顧長君的肩頭。

顧長君一個瞥眼,就看?見了?染血的帕子。顧長君一個蹙眉,將巾帕拿在了?手中,“阿榕,你受傷了??”

“不是。”宋榕否認,“是孟娃子流鼻血了?。”

顧長君一陣嫌棄,直接將巾帕扔了?出去。“剛剛可真是擔心到我了?。”

“阿榕,我覺得你最近不太開?心”顧長君擔憂地說道。

“沒?有”

“你最近很忙?”顧長君又問。

“有些”

顧長君點頭,悠悠地說道:“我聽說顧平山也找你看?病。”

“嗯。顧帥之前毒箭的毒好像有些複發,所?以要看?看?。”這個謊已經在宋榕的腦海中演練了?很多?遍,這時才能心平氣和?地說出來。“你平日裡麵也要多?去看?看?顧帥。”

顧長君沒?有答應,隻是有些疑惑,“為?什麼顧平顧帥要找你去看?病?”

明明慣用的是軍醫長,也知道宋榕一向是為?自己看?病的,怎麼還偏偏找宋榕過去

“顧帥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了?。”宋榕悠悠地說道。

顧長君睜大了?眼睛,稱呼又重新變了?回去,連忙問道:“顧平山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彆瞎擔心。”

顧長君稍微放下了?一點心,“還要忙多?久?”

“還要些時間。”

顧長君慢慢握住了?宋榕的手,微微一個偏頭就親到了?宋榕的額頭。宋榕不由自主?地激靈了?一下,所?幸極快地遮掩了?過去,沒?有叫顧長君發現自己的反常。

“今天我會早些下職的,你也早一些好不好”

“”宋榕放緩了?自己的呼吸聲,知曉顧長君言語之中對?自己的親近,但現在這種境況,宋榕更加不敢親近。

拒絕道:“我最近真是有些忙”

顧長君嘖了?一下嘴巴,好不容易才將事情都處理完了?,能空出一點時間,沒?有想到宋榕卻不願意。顧長君沒?有生氣,偏頭衝著宋榕的耳朵吹氣,“是不是我做的讓你不舒服了??”

“不舒服才要多?練練技術嘛”顧長君厚臉皮地說道。

宋榕推了?推顧長君,從?顧長君的身上掙脫了?開?來。還是重複著自己推諉的詞,“真是有些忙。”

顧長君嘴角還有弧度,但是雙目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顧長君倒抽了?一口氣,不再指望能從?宋榕的口中得到什麼實話,到底還是要靠自己查。

“算了?,你忙吧。”顧長君帶著氣,徑直出了?藥房。

顧長君不知曉宋榕的反常,看?不懂宋榕最近是在做什麼,但是宋平知道。在宋平的眼中,宋榕的此舉就是昏了?頭,一點都沒?有一個少閣主?應該有的樣子。

一根密箋,宋平直接將宋榕約了?出來,開?門見山道:“少閣主?,您為?什麼還是不願意走。”

“我要彌補你做下的錯事。”

要救下顧帥,至少不能讓這種沒?有辦法解決的仇恨硌在自己與?長君的心中。

宋平抽了?抽嘴角,冷冷地警告道:“您是秘閣之中的人,不是顧家的人。”

“我對?秘閣忠心依舊。”宋榕道。“顧帥並沒?有謀逆的心思,你卻對?顧帥下此毒手。宋平,秘閣處事也不是這樣處事的。”

宋平冷哼了?一聲,並沒?有打算為?自己下毒一事做出任何的辯解之詞。顧平山是沒?有謀逆的打算,但難保顧長君沒?有謀逆的打算。先是儲文?山,之後是陶青,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儲文?山一事宋平已經找了?人去查,就算是已經過了?一年,但隻要做過,就一定會有線索留下。

“我給少閣主?十?日時間,若是少閣主?十?日之內不回秘閣,顧長君的案頭就會擺上您給顧帥下毒的證據。”

“你!”宋榕咬牙。

“百消散無藥可解,少閣主?最好不要以身試藥的打算。”宋平冷冷地警告道。

***

“其實本帥已經感覺好了?許多?。”顧平山溫聲說道。

如今的顧平山已經完全不咳血了?,整個人也有了?精神,好像是沒?有中過毒一樣。宋榕日日都會來,也算是顧家新添的一個小?輩,顧平山的態度久而久之就更加親近了?。

這不過是百消散帶來的錯覺罷了?,再過十?幾日,毒就深入肺腑了?,到時候更難根治。宋榕心知肚明,卻不能說。隻能提醒道:“顧帥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

顧平山點頭,關心地說道:“本帥看?你最近麵色甚是倦怠,是不是處理本帥的毒太過棘手了??”

“沒?有。”宋榕虛虛地應了?一聲。

顧平山將冒著熱氣的藥一口氣喝了?下去,喝罷之後才問道:“最近長君如何?”

“還是和?之前一樣,但是穩重了?不少。”宋榕誇獎著。

“等她再穩重一些,這顧家軍就要交給她了?”

顧長君冷著眸子,一聲通報之後就走了?進來,就看?見宋榕正端著一個喝光的藥碗要出去,而營帳裡麵彌漫著一陣苦澀的藥味。一個出,一個進,沒?有什麼機會允許顧長君為?昨天的生氣道歉。

抱拳,顧長君將整理好的傷亡名?單交到了?顧平山的手上,隨後就是公式化的稟報。

顧平山應了?兩句,明明已經沒?有事情了?,但顧長君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顧平山疑惑,“還有什麼事情?”

顧長君劍眉淩厲,冷冷地說道:“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想以你下屬的身份和?你說話。”

顧平山皺了?皺眉頭,若是從?前,顧平山定是不會願意與?顧長君繼續說下去,但現如今顧長君已經長大,顧平山一個眼神示意給了?顧長君。

顧長君語調更冷,“宋榕是我的人,我不想她為?了?你的事情太累。”

“我更不想要我和?阿榕會因為?你爭吵。你已經影響到了?我,不要再影響我的人。”

“”

第114章 試藥

“我看見瀚鈞棋座了。”

蘇佩剛剛閒來無事就撩了撩馬車的簾子, 沒有想到匆匆一眼,蘇佩就看見了外頭的瀚鈞棋座。不單是甄諾覺得瀚鈞棋座有古怪的地方,蘇佩也覺得。

馬車並沒有停, 當甄諾撩開簾子往外麵看的時候,瀚鈞棋座已經在看不見的死角之處了。

“今晚我們?還會在白水鎮上麵留宿,到時候讓人去查查白水鎮上有幾個瀚鈞棋座吧”蘇佩提議道。

甄諾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光蘇佩看見的瀚鈞棋座就已經有兩三個了,再加上自己看見的,一共有五家,這不過才走?了十天?

“其實有些奇怪的”蘇佩喃喃。

“怎麼說?”

“下棋就是?要講究一個靜心, 一般時候就喜歡順道喝茶, 所?以京都裡麵的棋座旁邊的都是?茶樓。但?這些瀚鈞棋座雖然?說牌匾上麵寫了棋座,但?是?開在的地方都是?鬨市,也不臨靠著茶樓。若是?那些要求嚴苛的棋手, 定是?會多有不滿的。”

甄諾不愛下棋,自然?是?不會注意這樣的事情。聽蘇佩一說, 才覺得更加有可疑。

這瀚鈞棋座,真是?有些奇怪

“如今我回京的時間有些緊,不能耽擱,晚上到了客棧之後我們?再來看看吧。”

“棋座可不會等我們?,該關門就關門。”蘇佩笑著說道。

甄諾這才反應過來,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腦子卡殼的自己,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自嘲道:“傻了, 傻了”

蘇佩的笑容帶著一種感染力, 擒住了甄諾的手,雙手將甄諾的手包裹了起來, “可不能打,否則阿諾的腦瓜子真的會傻的。”

儘管知道入夜之後瀚鈞棋座八成已經關門,安頓完之後蘇佩還是?拉著甄諾一塊出了門。瀚鈞棋座可以關,但?是?周邊的大?店小?店可不會那麼早就關張。想要知道瀚鈞棋座,問問周圍的人可不就成了。

“阿乖對這件事情很上心。”甄諾說道。

蘇佩撇了撇嘴,拉著甄諾就往前?麵走?,邊走?邊說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簡單。”

不單是?之前?的李泉昇,現在還有於堯,若是?一定要給?個原因,那就是?直覺。

甄諾笑了笑,反正也不費什麼心神,先看看就先看看。

“瀚鈞棋座裡麵不僅是?可以下棋,還有教下棋的師傅呢。兩位小?姐要是?喜歡下棋的話,明日白天?的時候能去瀚鈞棋座看看呢”

甄諾一邊看著牆上麵掛著的菜單,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著這個店小?二?,“這白水鎮上麵有幾家瀚鈞棋座?”

這兩位小?姐穿得甚是?貴氣,店小?二?說話的態度也殷勤了好多,熱情地回答道:“兩家。”

“一家就是?您們?看見的我們?旁邊的那一家,還有一家開在錢家巷子裡麵。”

蘇佩微微頷首,笑著加了一道菜,打聽道:“我與我家阿姐都十分喜歡下棋,如果?去這樣的棋座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不會,不會。”店小?二?連忙表示道,“裡頭有專門的雅間,就連教下棋的先生都有女先生哩”

“小?二?哥怎麼知曉得這麼清楚?難不成小?二?哥也喜歡下棋?”甄諾緊接著問道。

店小?二?羞窘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我哪裡會這種高雅的東西,都是?聽那些去過棋座的公子哥兒們?說的。”

聽說的未免有失偏頗,還是?最好要實地看一看才成,甄諾沒有表露出來自己的失望,溫聲?道:“就這些菜了,不需要招呼我們?了。”

“得嘞。”

雖然?是?一個小?鎮上麵的餐館,但?是?口味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道蟹黃豆腐,叫吃口一向挑剔的蘇佩都挖了好幾勺。

“吃慢些,都是?你?的。”甄諾微笑著,又舀了一勺放在了蘇佩的碗裡麵。

蘇佩揉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這一頓吃完,肚子上都得長半斤肉。

甄諾笑了笑,“讓你?慢慢吃還不聽,吃積了食吧。”雖然?帶上了一點嗬斥的語氣,但?甄諾還是?緊跟著說道,“我們?一塊兒走?走?,消消食。”

蘇佩點了點頭,走?路的姿勢都遲緩了一點,真是?吃撐了。在軍營裡麵大?半年都沒有吃到點精細的東西,好不容易有機會,自然?是?控製不住。“我們?去錢家巷子看看吧。”

“阿乖也覺出那個店小?二?說的話有問題了”甄諾悠悠地說道。

蘇佩將自己的五指與甄諾的五指相扣,店小?二?說的是?實話,但?實話裡麵的問題大?著呢。

一個小?小?的白水鎮罷了,連書?院都不一定有兩家,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小?鎮,棋院倒是?開了兩家,生意哪裡能這麼好,這不是?賠本買賣嗎?

“反正消食,就一塊去看看嘛。”

***

齟齬了一下,宋榕一把就將桌上麵的藥瓶全部都掃在了地上。馬上就要到下一個三十三天?了,顧帥身上的毒素會一點一點深入肺腑,會日日咳血,會越來越嚴重,會在第一百天?就不治身亡

宋榕的眼眶微微發紅,明明就是?應該這樣的,明明就是?如此,但?這樣的藥根本就解不了毒

宋榕強撐著精神來了顧平山的營帳,將藥箱放下,取出脈枕。一番號脈下來,宋榕的手有些顫抖,顧平山便已經明白。凡事莫強求。

想著前?幾日顧長君對自己說的話,顧平山也不願意叫宋榕如此。明明自己是?中毒的人,顧平山反而寬慰道:“不必有那麼大?的壓力。”

宋榕低著頭,好半天?之後才顫著聲?音說道:“顧帥,我真的不行”

“我真的解不了這個毒”

顧平山一直覺得身體見好好得有些太快,現下看見宋榕如此,也知曉了這不過是?這毒藥的作用罷了。“人終有一死。”

“不行的”宋榕雙唇微顫。

不可以,不可以有事的

“就連軍醫長都斷不了本帥的病症,你?年紀還輕,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宋榕抬起頭,雙目有些空洞還帶著一點的失神。

“顧帥,告訴長君吧。”沒有時間了

告訴了又如何,兩個人都是?硬邦邦的性格,就算是?知道了也說不了兩句話。

顧平山擺了擺手,拒絕了宋榕的這個提議。

“我”宋榕張著嘴巴,細長的眉頭鎖在了一起,混著眸間的倦怠之色,將宋榕臉上的美感下降了好幾個度。

“我真的不想看著長君與顧帥繼續這樣僵持下去。”繼續這樣浪費時間

顧長君因為上回的談話刻意回避著和朱友嶼的會麵,正因如此在校場裡麵的朱友嶼對顧長君越發不爽。忠孝忠孝,自己教出來的顧長君可不能是?一個不孝之輩。

朱友嶼一個勾肘,直接勾住了顧長君的脖子,壓著顧長君的腦袋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

“朱校尉,朱校尉!”顧長君高聲?,雙手不停地拍打著朱友嶼鎖著自己的手臂,“你?快點給?我放開!”

朱友嶼一個用力,應了顧長君的話,直接放開將顧長君朝著前?方摔去。顧長君腳步一個踉蹌,朝著前?方緩衝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顧長君神色一片迷茫,迷茫之上還浮著一層薄怒,右手放在了自己被弄痛的脖子上麵,一邊扭動自己的脖子一邊抱怨道:“朱友嶼,你?到底是?要做什麼啊!”

有了理?由,朱友嶼的氣勢也增長了一大?截,衝著顧長君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警告一般地說道:“老子想要打你?一頓!”

“還想要把你?顧長君的腦袋開個瓢,好好看看裡麵裝著的都是?什麼漿糊!”

揮去了迷茫,顧長君也有些生氣了,我不找你?的事,你?反倒處處找我的不痛快。

“朱校尉,我如今的官職可是?比你?高了兩級,你?現在可是?在以下犯上!”

“去你?媽的以下犯上,你?要是?不姓顧的話,你?當我會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在你?的身上嗎!”朱友嶼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在泥地上麵,“忠孝,忠孝,忠字後麵就是?孝”

又是?顧平山,顧長君瞬間抿住了雙唇,眼中的怒火比起剛剛一下子升了好幾倍,眼見就要到爆發的邊緣了。

朱友嶼也已經到了一個暴怒的邊緣,尤其是?顧長君還一副滿不在乎。朱友嶼直接將自己的手肘頂在了顧長君的咽喉處,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厲聲?道:“宋榕尚且為了顧帥不眠不休地研製解藥,但?你?身為顧帥唯一的女兒呢,事事違逆顧帥,沒有一點為人子女的孝道在!”

顧長君雙瞳微縮,解藥,什麼解藥?

“朱校尉,你?在說什麼?”顧長君冷冷地質問道。

朱友嶼還是?沒有放鬆自己動作,反而將顧長君扼得更緊,壓低著自己的聲?音忿忿道:“你?若是?想要知道的清楚明白,那就直接去問宋榕,看看你?是?不是?大?逆不道!”

雙瞳變得冰冷,顧長君反手一扼,直接靠著巧勁兒將朱友嶼的手肘從自己的咽喉處移開。隻看了朱友嶼一眼,顧長君便匆匆而去。

藥房裡麵並沒有宋榕的身影,連藥箱都不見了,估計就是?去了顧平山那裡。

“少將軍。”

顧長君快速回身,周身帶著陰沉沉的氣勢,孟娃子一眼看去被怵了一下。

“少將軍”

“阿榕去了哪裡?”顧長君冷冷地發問。

“顧顧帥那裡。”孟娃子被這氣勢震懾得話都說不好了,磕磕巴巴的。

“阿榕最近都在做什麼?”

孟娃子遲疑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要不要將宋軍醫這段時間的反常說出來。這一點遲疑落在顧長君的眼中就是?將朱友嶼說的話全部證實了。

顧長君眼中的怒火更勝了,黑壓壓的眸色就好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樣,要將所?有靠近大?海的人儘數吞沒下去。

“本將軍現在在問你?,宋軍醫這段時間在做什麼,有什麼反常”顧長君的聲?音低沉,就好像是?沉睡的猛獸一下子醒來了一樣,正在對著可能會傷害自己的人發出自己低沉的怒吼。

“宋軍醫一直很忙,一直在看醫書?,還時常在叫我熬藥給?她喝。”

那些藥,孟娃子不知道,但?宋榕所?做的事情孟娃子隱隱能夠猜出來一點。宋軍醫沒有病卻喝藥,這更像是?在試藥,孟娃子不敢說也不敢問。

顧長君咬牙,磨牙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具機器一樣,遲緩又狠厲。顧長君睜著眼睛,右手握緊了自己腰側的長劍,飛速地往外麵走?去。

第115章 回家

顧長君風風火火地來, 但當顧長君真的走到了這營帳門?前,顧長君的?腳步頓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要進去。遲愣了?不?知道多久, 顧長君才極力說服了自己,克製著自己,撩開了?營帳的?簾子。

裡麵就如自己料想的?一樣, 隻有顧平山和宋榕,還有一股子彌漫在空氣之中的?藥味。

每次宋榕來的?時候,顧平山便會讓安碌全將外麵的?守衛移開一些,顧長君又有身份, 這才?能?長驅直入, 沒有半點阻擋就直接闖了進來。

顧平山先?是怔神了?一下,後又想到了?顧長君上回言辭激厲地對自己說的?話,隻當顧長君是來找宋榕。

顧長君也?是如此, 直接拉住了?宋榕的?手,半強製性地將宋榕從座位上麵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顧長君凝視著顧平山, 此刻在顧平山的?麵前,自己已經不?是孩子,如今兩個人已經是在同一起?點上麵,誰也?不?能?輕易置喙彼此的?決定。“為什麼不?告訴我?”顧長君是對著宋榕發問的?,但到底想問的?是誰,顧長君心裡麵是有偏向的?。

宋榕沒有作答,雙目為難地看向顧帥。

為顧長君的?突然進來, 顧平山並?不?生氣, 隻不?過?這個問題, 顧平山並?不?打算回答,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確實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深吸了?一口氣, “你不?知道要通稟一聲的?嗎?”

下唇顫抖著動了?動,顧長君不?願意去看顧平山的?麵孔,拉著宋榕徑直出了?營帳。

回了?自己的?地方,確定了?周圍沒有可?疑的?人靠近之後,顧長君才?放開了?宋榕的?手。雙目睜大看著宋榕,言語之中還帶著不?可?置信,“顧平山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顧長君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矛盾的?人,矛盾到了?極點。麵對顧平山的?時候,心底裡麵的?聲音砰砰地催使著自己去關心,去好脾氣地多問上一遍,但最後卻隻能?以冷冷的?一句話來表達

這樣的?一個自己,讓自己討厭。

宋榕帶著一點血絲的?眼睛看向的?顧長君,雙唇喃喃了?兩下。難道要真的?將百消散的?名字說與長君聽,長君不?是愚笨的?人,她有手段,她會去查,她會查到自己的?身上。等到了?那?個時候,她會用厭惡的?目光看著自己,會真真切切地對自己展現出殺意,會憎恨我

宋榕躲閃了?,自私了?。低下了?頭,回避著顧長君的?目光。宋榕咬了?咬牙,撒了?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毒,我”宋榕重新抬起?了?頭,迎著顧長君的?是愧疚到極點的?雙目,宋榕的?聲音劇烈波動了?起?來,是壓力到了?極點,臨近崩潰。“我治不?好”

顧長君怔神了?,為了?這一句“治不?好”徹底怔住了?。明明顧平山那?麼對待自己,那?麼對待爺爺,對待二叔、三叔,對待娘親。明明顧平山從來都沒有對自己好言好語過?,為什麼為什麼我還要這樣,我還會這樣心揪著的?疼。

顧長君一手搭在了?宋榕的?肩膀上麵,空閒的?手掌放在了?宋榕的?後腦勺處,將宋榕一下子抱進了?自己的?懷裡麵。這舉動不?僅是在安慰情緒有些失控的?宋榕,更是為了?安慰自己。

無論自己願不?願意承認,自己都渴求著顧平山對自己能?多說幾句話,就算是不?能?多說兩句話,顧平山還好好地待在那?裡,就算是時不?時罵自己兩句都可?以,罰也?可?以

側臉抵在顧長君的?鎖骨處,宋榕終是克製不?了?這段日子來自己所?受的?煎熬了?。一個閉眼,兩行炙熱滾燙的?淚水就順著自己的?臉龐直接滾落在了?顧長君的?戎服上麵。

對不?起?,對不?起?

顧長君抱得?很緊,就好像是那?日一樣。宋榕也?將自己的?雙手環抱上了?顧長君的?腰,很緊很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彼此脆弱的?兩個人相互汲取著彼此的?溫暖與鼓勵。

顧長君眉頭緊鎖,想到了?孟娃子說的?話,雙眉之間的?溝壑甚深,悶聲:“你有沒有事?”

宋榕狠命地搖了?搖頭,極力地想要表示著自己沒事。但若是試藥沒有事,今日的?宋榕又如何會沒有了?自控力,整個崩潰了?下來。

“阿榕”顧長君鼻子酸了?酸,聲音透著一股子無力感,輕輕撫著宋榕的?後背,“你告訴我好不?好”

“”宋榕吸了?一下鼻子,抱得?更緊了?一些,聲音帶著嗚咽,“我嘗不?出味道了?”

“能?治嗎?”顧長君極力地克製著自己,止不?住地吞咽口水還緩解內心的?痛楚。

保護不?了?身邊的?愛人,也?留不?住想要留住的?人

“我不?知道”

“對不?起?”

宋榕閉上了?眼睛,該道歉的?從來不?是顧長君,該被?唾棄的?隻有自己一個人。

明日就到十日之期,宋榕還是沒有半點走的?意思,沒有到最後一步,宋平到底是不?能?將宋榕下毒的?事情擺在明麵上,宋平隻能?將宋榕又一次約了?出來。

“你放了?我不?知道的?東西在裡麵,對不?對?”宋榕已經幾乎確定,如果光是自己研製出來的?百消散,不?應該這樣的?。至少自己研製出來的?解藥是可?以放緩這毒性的?,不?應該像現在一樣全無作用。

“是。”宋平承認了?,隨後擰住了?眉頭,“你試藥了??”

宋榕試了?,但百消散的?解藥根本就沒有辦法應對到顧帥的?中毒症狀上麵。“宋平,你到底加了?什麼?”

宋平冷哼了?一聲,並?沒有任何的?回答。

雙膝一軟,宋榕沒有了?自尊,直接跪在了?宋平的?麵前。與顧帥的?性命,與長君相比,自尊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東西。“宋平,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訴我最後一味毒藥是什麼,沒有時間了?”

再過?三天,毒藥就要進入第三期了?。宋榕不?知曉那?一味藥,這就好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捆綁在了?顧帥與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就會將自己與長君之間本就脆弱的?關係一整個炸斷。

“”宋平的?表情變得?難看。少閣主竟然是能?為了?顧長君如此

宋平轉過?了?身,眼神陰沉得?可?怕,顧家一定要死人,一定要,如此才?能?將原來的?少閣主還回來。

“少閣主隻要回秘閣,那?一味藥,宋平雙手奉上。”

宋榕的?肩膀徹底塌了?下來,雙手撐在了?地上,毫不?在意那?些泥土會沾染到自己的?指縫。宋榕瞳孔渙散,好半天之後才?從齒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我回”

***

來的?時候蘇佩多少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狀,所?幸回去的?時候蘇佩好好的?,沒有一點的?不?適。一路上緊趕慢趕的?,一個月半的?車程被?縮減成了?一個月,正好能?趕回來一塊過?個團圓年。

蘇朝與盧青筠早早就收到了?蘇佩寫?回家的?家書,不?停地讓府裡人去城外頭看,估計著時間,蘇家人就全部?候在了?大門?口,一炷香之後就聽見了?馬車的?車轍聲,隨後就看見了?甄諾與蘇佩的?馬車緩緩而來。

方柳拉了?拉韁繩,止住了?馬兒行進的?速度,與於堯一塊打開了?馬車的?車廂。

冷空氣一下子就湧入了?溫暖的?車廂之中,甄諾隻看見剛剛睡醒的?蘇佩還有著些倦怠,猛地就瑟縮了?一下。去的?時候水土不?服,現在回來睡得?比誰都香,真是個小豬。

輕輕捏了?捏蘇佩的?鼻子,“回家了?,快些醒醒神。”

甄諾抖了?一下不?太平整衣服,彎腰從車廂裡麵鑽了?出來,踩著台階就下了?馬車。回身伸手,甄諾微笑著將還有些糊裡糊塗的?蘇佩牽了?下來。

“老師,師母,阿詞。”甄諾拱手行了?一禮。

盧青筠可?算是激動得?很,直接將蘇佩給拉了?過?來,上下檢視了?一番,沒受什麼傷就好,沒事就好。蘇朝也?是高興,趕在年前回來了?,今年這個團圓年可?算是沒有遲。蘇朝輕輕拍了?拍甄諾的?肩膀,不?住地說道:“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韶玉居裡麵還是一如往常,盧青筠命令丫鬟小廝一定要日日打掃才?行,而盧青筠也?經常會過?來看看,生怕下人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你一個姑娘家家地進軍營,我這個當娘的?真是從第一天開始就擔心,生怕你會出事情”

“有阿諾呢。”蘇佩親近地挽著盧青筠的?胳膊,親昵地攙著盧青筠坐到了?位子上麵,又奉上了?一杯熱茶。

盧青筠無奈地瞪了?蘇佩一眼。去軍營是為了?兩個孩子考慮,但去了?軍營,蘇國公府在京都裡麵的?輿論可?是不?少,都是說佩兒的?。這些市井上麵的?無聊人雖然不?會當著明麵上說,但卻會背後戳佩兒的?脊梁骨。轉臉一看蘇佩這沒心沒肺的?樣子,盧青筠也?罷了?,“算了?,你們兩個人沒事就好。”

“對對對,娘親說的?什麼都對。”蘇佩漾開了?自己右臉處的?酒窩,話腔一轉,蘇佩便將話題轉到了?蘇詞的?身上。“哥哥怎麼了??剛剛在飯桌上麵都沒有看見哥哥開口說話。”

蘇佩看得?出來,盧青筠這個做娘的?怎麼會看不?出來。盧青筠歎了?一口氣,將畫院的?那?件事情簡短了?說了?一遍。

“那?哥哥是要等著一年之後的?考評了?嗎?”蘇佩又問。

盧青筠點了?點頭,畫院的?事情隻能?以後再說了?。

“顧家的?那?個孩子怎麼樣?”

“長君啊挺好的?,打仗很厲害。”蘇佩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