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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卿 夏陽冬雪 51070 字 1個月前

第161章 挾持

崔雪沒有任何感情, 冷冷地笑了?兩下,抬手看了?看自己新染了蔻丹的長指甲,冰冷地吩咐道:“既然蘇佩已經被蘇家除名?, 那就是一個庶人了?,也應當要去解決了?。”

手底下的人連忙應下,下去辦事。

這廂剛剛吩咐完, 還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穿著打扮奇怪的人走了?進來,一身的黑衫大褂,蓄著山羊胡須,看著就像是算命大褂的。這是尚藥局裡麵的倪一師, 煉製的那些仙丹便是由?這倪一師主導。

陛下的身體狀況誰都知道, 隻是陛下不願意相信,還想著那些長生的虛妄之說。倪一師雖然是煉製這仙丹的,也知道這長生的法?門自己隻可窺見一角, 就按陛下現在,根本就等不到這長生不死的藥丸煉製成功。

既然陛下沒有多?少時日了?, 到時候若是新主不喜這些道家煉丹之說,怕是在尚藥局之中自己就沒有什麼?地位了?。在這麼?一個太子?與齊王分庭抗爭的時局中,倪一師選擇了?前者。

雖說倪一師現在是太子?黨的人,但實際上?卻沒有與太子?見過幾麵,多?數的時候還是與崔雪直接會麵。倪一師隻當是這種結黨營私的事情不能叫常人發?覺,所以才與太子?妃娘娘代替會麵。

“太子?妃娘娘,小人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在丹藥之中添上?了?兩味龍精虎猛之藥。”倪一師恭敬地說道。

這種藥雖然能讓人在短時間之內恢複精神, 但到底還是極衝的藥, 用得越多?, 身子?就被愈加虛空,這大限之期也會愈加臨近。

崔雪點頭, 情緒沒有什麼?起伏,畢竟在皇家並沒有什麼?親情可言。崔雪輕輕用食指敲擊著桌麵,冷聲問道:“按照你看來,陛下的大限還有多?久?”

倪一師沒有直接說,卻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抬手比了?一個二的手勢。

最多?不過兩月時間,崔雪了?然。複又看向這倪一師,崔雪的眼神更加冷酷了?一些,為了?這兩月之說特意出宮一趟,屬實是沒有必要,這倪一師怕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想求的。

崔雪微微抬眼,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高高在上?的貴氣?,輕蔑地說道:“倪一師今日來,不單單是想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本宮吧”

倪一師臉上?的表情有些訕訕,最近這段時日尚藥局裡麵的活計是越發?難乾了?,尤其是陛下,迷上?了?這藥,但這藥多?吃是會死人的,倪一師萬萬不敢,隻能拖著。生怕自己這條命會交代在這件事情上?,倪一師定是要來東宮求一個保命的出路的。

崔雪眼瞼微抬,示意身邊的婢女拿了?一塊東宮的令牌交到了?倪一師的手中。“有這塊令牌在,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倪大師應當知道要怎麼?做吧”

“小人自然是省的的。”倪一師連忙雙手接過,將其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還頗是不放心地摸了?摸這胸口的令牌,像是生怕一個不留心就會弄丟一樣。這可是自己的最後一道保命符。

甄諾側目,雖然沒有看清那出去的人是誰,卻看清了?跟在那人後麵的婢子?,是一直跟在崔雪身邊的大丫頭。要這大丫頭親自去送,還要走?偏門出去,真是奇怪。

甄諾沒有久留,馬不停蹄地就出了?府,直覺告訴自己這人定是不簡單。

劉銘收到這個信時已經是一旬之後了?。太子?府附近都有眼線盯著,卻沒有見到過甄諾所說的這個人,看來真是有些問題。劉銘飛速地叫來了?湯苑傑,將這件事情吩咐給了?他。

上?次的竹簡上?,顧長君隻寫了?寥寥幾字,是回京處理?顧家過繼之事。顧長君已經整肅了?兵馬與私衛,先前劉銘就屢次與自己通信,京中的探子?也傳來了?不少壞消息。這回回京定是危機重重,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三千私衛,五千兵馬,顧帥覺得可夠?”

周權有些擔心,上?回回京是怕被褫奪軍權,這回回京卻是參與那些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比起之前,更加危險一些。周權還是怕顧長君帶的兵馬不夠多?,無法?應對突發?的事情。

禁衛軍由?北軍和南軍組成,兩隊兵馬加在一塊也有二十?萬之眾,與顧長君的八千比起來,後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顧長君明白周權憂慮的是什麼?事情,但若是尋常回京就帶上?頂額的兩萬兵馬,太子?定是會更加戒備,幾番周全?下來,還是將人數定在了?八千。南軍的領軍是皇後娘娘的母家,怕是沒有什麼?說服歸順的機會,至於北軍,前兩年的時候剛換上?了?一個人,湯翔飛。

此人是湯家的人,湯家倒是與顧家已逝的老太爺有些關係,若是能讓湯翔飛歸順於齊王,這一遭便能穩了?。

“夠了?。”顧長君道。“周校尉,除卻那八千精兵,你再私下給本帥整頓八千兵馬。”

周權應聲,抱拳退了?出去。

雖說被革除了?名?字,但蘇佩過了?一月才從蘇國公府搬出來,搬去了?福坷街的一幢小宅子?裡麵。這宅子?不過是蘇國公府的其中一處不起眼的產業,若是光看樣子?,蘇佩確實是被蘇國公府給舍棄了?,但隻有真正知曉這件事情的人才會明白蘇父蘇母對這麼?一個決定會有多?麼?的痛心,尤其是盧氏,聽見這事的時候就氣?昏過去了?,直到蘇佩出府還是精神懨懨的。

長箐是個弱女子?,雖說平常的時候看著膽子?挺大的,但最傻愣愣,老實的就是她了?。於堯則是牽扯進這件考評之事的人,留在蘇國公府保護起來是最好的了?。到最後,蘇佩隻選了?一個方柳跟在自己的身邊,人不多?,倒也不算是無人可用。還不等蘇佩安頓下來,平靜的生活就迎來了?變數。

沒有蘇國公府的庇佑,蘇佩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還是一隻妄圖觸及權貴利益體係的羔羊。畢竟是蘇國公府的小姐,雖說是除名?,但血緣關係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永遠都沒有辦法?消除。崔雪派了?大批的暗衛,於蘇佩,隻能成不能有一定的變數。

饒是方柳奮力反抗,守著蘇佩的蘇家死士與劉銘派過來的死士都冒了?出來都無法?阻擋暗衛的攻勢。但是這刀光劍影之下,卻沒有實實際際地刀劍揮在蘇佩的身上?,這些人,更像是來將蘇佩帶走?的,而不是要將蘇佩置之死地。

蘇佩對這一點與方柳看得還要清,這些人隻能是東宮派來的。與其最後所有人都因為保護自己而死,而自己也會被帶走?,還不如最大程度上?保護這些人。蘇佩大喝了?一聲,“方柳,走?!”

方柳身上?已經掛了?不少彩,在夜色之下不甚明顯,但這疼痛與身體的疲憊感騙不了?人。方柳極力揮劍格擋住了?兩人的合力攻擊,儘管知道保護不了?蘇佩,還會將自己交代在這裡,卻還是沒有一點走?的意思?。

這條命是在會稽之時,甄大人救回來的,而如今甄大人已逝,甄夫人自己萬萬是要保護好。

“走?!”蘇佩又喊了?一聲。

已經拖累了?太多?了?人,不能再看見身邊的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傷死去了?。

方柳卻已經下定了?決心,任憑蘇佩怎麼?命令都不該其色,隻是揮劍的動作因為失力的緣故越發?慢了?起來。

蘇佩睜大了?眼睛,鮮血離自己很遠,又很近。血腥味就好像是找得到道一樣,一股腦地看準了?在場外表看起來最柔弱的蘇佩而來。身後一陣疼痛,蘇佩隻能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隨後便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再次睜眼恢複過來,蘇佩已經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腦袋轟轟的疼,尤其是後脖頸,想來現在正有一道明顯的青紫淤傷覆蓋在上?麵。疼痛隻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蘇佩腦海之中立馬浮現出了?自己被打?昏帶走?之前的場景。宅子?裡麵屍橫一片,尤其是方柳,撐著劍,倒在了?血泊之中。

蘇佩隻覺得從心底升出了?一股子?惡心的感覺,整個人癱軟了?下來,想要作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這兩年裡麵,自己見過死亡,見過確確實實就在自己身邊的死亡。李泉昇,“甄諾”,方柳

鎖鏈拌在了?一起發?出了?沉重的聲音,鐵質的牢房門被拉開,隨後便是一道腳步聲。

蘇佩眼中是悲愴,空洞地看著麵前的人。崔雪一身華服,外罩的吉服上?麵的花朵都是用金線勾勒的,黑發?都被盤了?起來,上?頭還有好幾隻做工精良的金步搖,在這種肮臟不見天日的地方還閃著金光,與現在的蘇佩完全?不同。

蘇佩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脆弱,在敵人的麵前,任何一點脆弱的流露隻會讓敵人更加暢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蘇佩抬頭,本以為自己會見到太子?的親信,再不濟荀正誼的親信,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崔雪。

“是你”

崔雪點頭,所有的動作施施然的,自成一體,好像是個謫仙一般。

“不是本宮,蘇小姐以為是誰?”

蘇佩一下子?想通了?,為什麼?阿諾會便成江微。這不是阿諾的刻意為之,全?是麵前之人的謀劃。蘇佩皺緊了?眉頭,強撐著自己虛弱的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在崔雪的麵前,蘇佩並不想要示弱。

“為什麼??”

崔雪現在看著蘇佩,就好像是看著一個好玩的笑話?一樣。從前,父親母親都覺得蘇佩比起自己更好一些,就連太子?妃的位置都是蘇佩做不了?才有的自己。但現在呢蘇佩不過是一個階下囚,她的性?命要靠著搖尾乞憐才可以保住,而生殺予奪全?部掌握在自己一人的手中,全?憑自己的心意為之。

“因為你管的太多?了?。”崔雪十?分直白地說道。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和陛下脫不了?乾係,你就應該要學會放棄了?。”崔雪笑了?笑,隻覺得蘇佩真的是傻得可憐,蘇家全?家人都是傻得可憐。將蘇佩除名?就能將蘇國公府從這件事情上?麵撇清?哪裡來的這麼?簡單的事情。

“本宮就算是殺了?你,蘇國公府也不敢說什麼?,畢竟這件事情,陛下自會為自己的臉麵遮掩。”

“但你沒有殺我。”蘇佩接上?了?,卻沒有說原因。

崔雪沒有動手的原因,除卻蘇國公府與平陽侯府,便隻能是阿諾。崔雪已經開始懷疑起了?阿諾,還想要用自己製衡住阿諾。

狡黠的笑容在崔雪的臉上?一閃而過,“你該慶幸,你是蘇佩,你還是一個有用的人。”

第162章 謀事

劉靖的身子已經愈發差了, 但?是?這身子的主人不?知道?,還當自?己服用了丹藥之後身子更加強健了一些,絲毫不?知道?這些都是?那種猛藥的作用, 反倒是?更加信任倪一師這個沒有多少道行的方士。

顧長君已經平安到達了京都,完好無損,就連帶來的八千兵馬也是如此。

劉攀看見這一大隊兵馬進京的時?候牙根子都恨得?癢癢了起來。原本在從邊關回京都的時候是安排了在驛館之中截殺的, 但?誰都沒有想到,顧長君竟然是準備了兩隊的兵馬,又派了得?力乾將一路偽裝,直接將劉攀的部署整個打亂。這也證明了顧長君明白?這回回京的意圖並不是像上奏那樣的簡單。

劉攀隻能在背地裡麵咬牙切齒, 但?看見笑得?純潔無害的顧長君之時, 還是?隻能掛上虛偽的笑容,將顧長君接回了宮中。

宮宴之上,顧長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談笑風聲,與兩?年前完全不?同。隻是?時?不?時?便會看向劉攀與荀正誼, 笑容之下全是?涼薄,有份害死甄諾的人,還妄圖想要以清君側的法子逼宮,行謀逆事,這樣的人顧長君一個都不?會放過。

宮宴到中後段的時?候,看完了一套又一套的歌舞,顧長君站了起來, 過程之中還有些站不?穩的模樣, 看起來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樣。顧長君拱手, 帶著歉意地看著皇帝,告罪道?:“邊關不?得?飲酒, 下臣酒量不?佳,想去禦花園之中走上一走。”

能留到中後段已然是?不?錯了,況乎顧長君這模樣真是?像醉了,劉靖自?然是?不?會強留顧長君在席上,揮了揮手便讓其下去了。劉攀則是?在此時?與荀正誼對了一個眼神,看荀正誼微微搖頭之後便沒有說什麼了。畢竟這是?在宮中,不?能對顧長君動手。而且已經回了京都,顧家對顧長君的保護定是?不?會少,藏在暗處的那些暗衛,死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正因為如此,顧長君明白?,沒有人會有這個閒心情陪著自?己去禦花園透風的。極快就調整回了自?己的步伐,半點都不?像是?一個醉酒走不?穩的人。

皇帝最怕的就是?顧家與京都的武官有所勾結,今日宮宴便是?顧長君能見到湯翔飛的唯一機會,而說服湯翔飛也隻能靠著寥寥的幾語。

南軍與北軍最近是?多事之秋,尤其是?太子的動作。湯翔飛本就是?保皇黨,對於?這樣的小動作自?然是?不?喜的,但?也沒有表現?出來明確的態度,畢竟這王朝的主人終究是?要換,不?能因為自?己一人的想法耽誤了整個家族。

“湯大人。”顧長君找上了湯翔飛。

就因為祖上的關係,湯翔飛也不?能拒絕顧長君的主動對話。

湯翔飛比起顧長君要大個七八歲,也是?而立之年了。現?在看著顧長君陌生的麵容,突然就想到了從前去顧家的時?候,那個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屁顛屁顛的小妹妹,還央自?己教過她爬樹。隻是?之後自?己有了官職,與顧家自?然是?不?能走得?那麼近了,至於?這個小妹妹變成了京都之中的小紈絝,湯翔飛也是?知道?的。

但?現?在小紈絝變成了主帥,手底下六十?萬大軍,撐起了顧家一整個氏族。

女子,湯翔飛佩服。

“顧帥。”湯翔飛抱拳行了一禮。

“湯大人是?太子的人嗎?”顧長君在笑,言語卻尖利,直白?得?叫湯翔飛大腦清空了一瞬,也噎了一下。

湯翔飛迅速調整了過來,本能退後了半步,在顧長君的麵前,他覺到了一種壓迫的感覺,是?上位者對手底下人的威嚴,顧長君不?像是?自?己的同輩,更像是?已逝的顧將軍,有著不?同於?年紀的穩重老持。

“我拿的是?皇糧,自?然是?陛下的人,如何能算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就好了。”顧長君又笑了,“太子和齊王之間?,誰是?真正為陛下好的兒子,湯大人清楚嗎?”

皇家密辛,雖說是?一直出入在禦前,湯翔飛也不?能說自?己完全看懂了。但?東宮那位動作太多了,相較之下,一直講究實乾的齊王殿下更叫湯翔飛喜歡。

顧長君看出了湯翔飛的猶豫,主動逼近了一大步,雙手背在身後將劉銘先前告知自?己的事情儘數告知了湯翔飛。“尚藥局裡麵有個煉製丹藥的方士,叫倪一師,是?東宮的人。”

湯翔飛腦子一下子炸開,震驚地看著顧長君。顧長君一直在邊關,不?涉及京都裡麵的黨爭之事,但?現?在卻能清清楚楚地知道?這種自?己都不?清楚的密辛之事,看來是?真的。顧家有了站隊,站的是?齊王殿下。

倪一師是?現?在陛下最最信任的醫師了,湯翔飛知道?。倪一師是?東宮的人,那東宮的人就是?將手伸到了陛下的身子上麵,這是?什麼心思??

湯翔飛神色一凜,重新審視起了麵前的顧長君。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顧長君定是?不?會叫自?己攪進來的。湯翔飛心裡麵已經有了主意,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去確定是?顧長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顧帥訴求的事情,湯某還要仔細去查查。”

“好啊。”顧長君欣然。

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真的也永遠叫人有跡可循,遮掩不?住。

宮宴一彆,翌日,顧長君等不?及下拜帖,迅速去了蘇家。

福坷街死的那些人一夜之間?就被?清空了,若不?是?蘇詞去了,發現?了端倪,蘇佩出事的消息怕是?還能被?拖好幾日才會叫人發現?。蘇家雖然還沒有將蘇佩失蹤的消息放出來,但?顧家在京都之中的眼線不?是?吃素的,早早就叫顧長君知曉了這件事情。

“蘇伯伯,蘇伯母。”顧長君凝眉。

麵前的這兩?人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叫顧長君一陣恍然。

先是?甄諾,之後蘇佩,這對兩?位父母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顧長君哽咽了一下,隻能安慰道?:“我已經派了人下去找,蘇佩定是?不?會有事的。”

現?下隻能猜到是?東宮之中的人做的手腳,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沒有一點蹤跡,哪裡那麼容易找?

蘇朝明白?,盧青筠也懂,蘇佩怕是?凶多吉少。

“蘇伯伯,伯母,阿佩有利用價值,背後的人一定不?會傷她的。”如今自?己已經入京都,太子謀事的時?候就會有所顧慮,尤其是?蘇佩,可能成為製挾自?己的武器,現?下失蹤了可能是?好事,至少不?是?但?誰都不?知道?狗急跳牆會做出什麼

盧青筠隻能一下一下地點頭,內心已經瀕臨崩潰。

自?從上次一遭,甄諾在東宮裡麵的自?由程度被?放開了一些,但?到底身邊的眼線還是?不?少的,不?能憑借心意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大多數的時?間?還是?一個人悶在書?房之中,時?而想想現?在的處境,時?而想想蘇佩。雖然不?知道?外?麵現?在的局勢走向,但?顧長君已經回來了,應當可以安心一點了,但?近日來眼皮子一直在跳,甄諾的心也是?慌慌的,總覺得?出事了。

甄諾總會將這隱隱的不?安的感覺聯想到蘇佩的身上,但?若是?阿乖出事,市井上麵也一定會有或多或少的流言,可偏偏甄諾本著私心上街了兩?回,一點風言風語都沒有探聽到。

“阿微。”崔雪的突然到來叫停了甄諾的思?考。

如今蘇佩已經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上,崔雪更加安心了,對著甄諾,笑容也更加多了一些。

“娘娘。”

崔雪坐在了甄諾的身邊,此刻也難得?健談了起來,“聽說你最近幾日就去了一趟書?齋,平日裡麵就待在書?房裡麵,連府門都不?出了?”

甄諾點了點頭。

“沒有什麼公事,在書?房裡麵看看書?也樂的清靜。”

“顧長君顧將軍回京來了。”崔雪不?甚在意地說了這件事情。

“嗯,我知道?。”

顧長君回京都的這個消息隻要不?是?個聾子,基本上都知道?,崔雪也不?懷疑什麼。兀自?說道?:“她是?要給自?己選繼子的。”

“我上回去書?齋的時?候也聽說了。”甄諾附和道?。

顧家除了顧長君已經沒有嫡係血脈了,如今顧長君也有了喜歡的人,也不?可能與宋榕育有孩子的,從旁係之中挑選繼子未來繼承顧家的家業,也是?不?得?不?的事情。

“估計就這半個月的事情了,到時?候我與阿微一塊去顧家看看吧。”崔雪微笑著。

去顧家,便有見到長君的機會,到時?候傳信也方便一些,隻是?風險終究是?稍微大了一些的。

想到最近幾日的心慌,甄諾應了下來。

第163章 重逢

比起崔雪猜測的時間, 顧家?選繼子的時間更加提前了一些,隻不過卻?不是什麼?尤為鄭重的宴請,隻是將可能成為顧長君接班人的三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帶了出來, 給所有的賓客看了一眼。

這一場,是顧長君再一次接觸湯翔飛的機會。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顧長君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江微”, 會看見一張和甄諾這麼?相像的麵孔。

顧長君比蘇佩更加有理智,看見“江微”的時候還是鎮定的,隻是聲音之中不可置信的顫抖聲將它的主人出賣了去。顧長君凝視著?甄諾,問?道:“你是誰?”

“江微。”甄諾說道。

“你知道蘇佩嗎?”顧長君說道。

“知道, 蘇家?二小姐。”甄諾停頓了一下?, 畢竟蘇佩已經被蘇家?除名?,如果自己以?江微的身份來說,是不能?稱呼蘇佩為蘇家?二小姐的。

崔雪就站在甄諾前麵一點的位置, 明眼人都?明白作為太子妃的崔雪才是貴客,但顧長君偏偏是直接越過了太子妃, 與之後的門客江微說起了話。崔雪倒是沒有生氣,畢竟帶甄諾來也是一場試探,顧長君這樣的反應是自己料想?到的反應。

“顧將軍,在下?江微。”

甄諾將視線投在前方的崔雪身上,無聲地?表示了自己與崔雪之間的關係,也是在提醒顧長君應該是先與崔雪見禮。

連太子都?可以?不放在眼中,顧長君對崔雪這個太子妃也不算多鄭重, 畢竟甄諾當初對自己說過對崔雪這個人的評價。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顧長君主動向崔雪告罪, 隨後便徑直將甄諾拉了過來,還尋了一個崔雪不能?拒絕的理由?。

“你要跟在這裡?聽著?不成?”顧長君的聲音有點冷, 不是對著?甄諾的,而是對著?甄諾身後的那個婢子的。

崔雪雖然走了,但是卻?將甄諾的婢子留下?了,這是什麼?意思,誰都?明白。

“顧將軍,這婢子是一直跟在我的身邊的,是我的親信。”甄諾一本正經地?說道,隻是這言語之中的可信程度在顧長君看來屬實是不高。

顧長君瞥了一眼這婢子,不再強求要趕走了,直接問?道:“你真的不是甄諾?”

“自然不是。”甄諾回答的很是坦然。

顧長君壓低了一點自己的聲音,看周圍的賓客都?不太關注這裡?,全部去了火光明亮的地?方,就一把拉住了甄諾的手臂,冷聲道:“蘇家?蘇佩半月前被不知名?的人帶走了,生死不知,江微你知不知道?”

甄諾不知曉這件事情,小臂上麵的肌肉猛然就繃緊了,但甄諾沒有辦法表現出來,什麼?情緒都?不能?外泄。

“蘇小姐出事?”

“對。”顧長君已經察覺到了“江微”的不同,與從前的甄諾重合在了一起。

甄諾皺了皺眉頭,真好像是完全不關自己的事一樣。暗自用拇指按住了自己的衣袖口,又不停地?用自己的拇指指腹繞著?圈圈摩挲了起來。這是甄諾尤其喜歡的小動作。

“蘇大人稟告陛下?了嗎?”甄諾還是好像一個事不關己的狀態。

顧長君注意到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是壓著?多大的怒火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的,甄諾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半個月之間自己也向齊王傳過信,但是呢齊王將阿乖被東宮擄走的消息瞞得死死的,分明就是不想?叫自己知道,分明就是為了自己的大業什麼?都?可以?犧牲

為君者,需要有犧牲,若是這犧牲的人是自己,甄諾不會有一丁點兒的遲疑,但現在被當做犧牲品的是阿乖,甄諾受不了。

崔雪瞥了一眼姍姍來遲的甄諾,又望了一眼上頭的顧長君,眼中的神色越發叫人看不懂了。

賓客散去,顧長君一人拿著?一把小鏟子就在西苑裡?麵的樟樹底下?挖了起來。顧長君氣力大,不須幾下?就鏟出了一大堆土,鏟子的鐵皮也碰上了泥土裡?麵埋著?的硬東西。是兩壇子酒。

顧長君隨手將鏟子扔在了一邊,雙手撥著?泥土把酒從地?裡?麵挖了出來。顧長君無暇去細看這酒,直接伸手在這鬆開的土裡?麵摸索了兩下?,果然摸索到了布頭。

重新將就埋了回去,顧長君飛速地?回了臥房,將這沾滿了泥土的錦帛抖落了開來。泥土被抖落在了地?上,顧長君看清了上麵的字體,也看清了上麵的內容。

酒是兩年前就埋下?來的,這信是甄諾在顧長君沒有回京之前埋的。顧長君眼神逐漸淩厲了下?來,看罷之後便直接借著?燭火將這錦帛燒了個乾淨。錦帛上麵的字體是甄諾的,但提示自己來樟樹下?取酒的卻?是江微

太子清君側,那齊王自然也是要清君側的。

***

雖是剛剛入秋,但在地?牢之中,這溫度下?降得更加厲害了一些。蘇佩此刻隻能?勉強用稻草給自己弄了一個取暖的地?方,雖然不舒服,但總比直接睡在地?上要好。蘇佩已經明白崔雪不會對自己做什麼?,至少現在不會對自己做什麼?,隻是不知道崔雪什麼?時候會來,也不知道爹娘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更不知道甄諾現在的處境如何。

正當蘇佩又以?為要渾渾噩噩度過這一天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有規律的腳步聲,有些著?急,聽起來好像是三四個人的樣子。蘇佩立刻站了起來,提起了全部心神去應對。

來的人果然是崔雪,隻不過從崔雪的臉上,蘇佩讀出了一點不同。先前的崔雪張揚,高高在上,但今日來見自己的崔雪仿佛是有些疲累。

崔雪是剛從宮中趕來的,而宮中發生了什麼?自然是沒有必要與蘇佩這個質子說什麼?的。

崔雪微微低頭走進?了這牢房,並不打?算在和蘇佩說什麼?浪費時間的言語了,身後兩個大漢也齊步走了進?來。

“綁起來帶走。”崔雪命令道。

今夜宮中出了件大事,陛下?馬上風,如今已經昏厥了過去。太子劉攀是儲君,自然是在此刻選擇了留在皇宮之中,而後宮,早早就已經被昭仁皇後掌控,就連齊王生母李氏都?在昭仁皇後的手中。

若是齊王與顧長君為伍,及時反應過來,難免會對自己的外宅動手,到時候蘇佩被藏在這裡?八成就會被發現。崔雪要這天下?,也要甄諾,從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與人,崔雪都?要。

“你要做什麼??”

蘇佩不怕,但蘇佩害怕自己會成為製約親友的工具。

崔雪表情陰沉,冷漠的眸子像刀一下?掃在蘇佩的身上,沒有回答這麼?一個無所謂的問?題。

第164章 抉擇

人隻要一旦有了軟肋, 就會被牽扯,情緒就會亂。甄諾也是如此?。

在看見崔雪與劉攀如此?著急得入宮的時候,甄諾就猜到了。一點?時間都耽誤不得。甄諾來不及細想?, 也沒有辦法?再尋一個妥帖的路送信,最後還是被硬生生地截了下來。

所幸,顧長君在京都之中的眼線眾多?, 尤其是?現在還有湯翔飛這個忠奸人幫襯,得到皇宮大變的消息並不難。幾乎是?立刻,顧長?君便將八千將士與自己府中的一千私衛整合在了一起,同時也迎上了齊王。

劉銘的消息網不如顧長君, 但也不差, 隻比顧長?君晚了一點?,也足夠整肅兵馬了。除整肅兵馬之?外,劉銘還托了沈禦史與蘇朝兩人, 定是?要聯合京兆尹首先?要將這皇城之中百姓的安全護佑好。

皇子之?間的爭奪定是?不能叫無辜百姓也被牽扯進來。

甄諾被強硬地帶回了宮中。此?刻的甄諾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變回了從前,舉手?投足之?間沒有一點?“江微”的影子。

“你不是?江微, 你是?甄諾,你從來都知道。”

崔雪嘴角處的笑容看起來怪異非常,是?苦笑與冷笑連同著臉上的種種情緒夾雜在了一起。崔雪雙目慢慢睜紅,怒視著麵前的甄諾,倏地一下,崔雪雙手?如同失控一般抓住了甄諾的雙肩,十指像是?要直接摳進甄諾的身體裡?麵。崔雪怒吼著, “為什?麼要騙我!”

“我把一切都奉到了你的麵前,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崔雪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父母將自己當做了棋子,劉攀將自己當做是?自己的一個附屬之?物, 現在就連甄諾也是?和這些人一樣?的做派,甄諾也將自己當做一個可利用的棋子罷了。

手?腳雖然被捆綁著,但甄諾沒有一點?被嚇住。什?麼所謂將一切奉到自己的麵前,不過是?想?要養一隻獨屬於自己的籠中鳥罷了。給了金子打造的牢籠,但牢籠終究是?牢籠,並不會因為它是?什?麼材質的而改變。

崔雪其人,本就不會愛人,不過是?想?要得到罷了。甄諾咽了咽口?水,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崔雪,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哼。”崔雪笑了,是?獰笑。

鬆開了抓著的手?,崔雪直接用雙手?扼住了甄諾的脖頸。崔雪抬著下巴,怒火已經將理智逐漸吞沒,漆黑的眼珠裡?麵隻能倒映出甄諾的臉,慢慢從白?皙變得漲紅變得鐵青。

甄諾被扼住了呼吸,雙臂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可惜手?上捆綁的繩子實在是?太緊,幾相摩擦下來隻能在手?腕處留下摩擦的血痕,卻怎麼也無法?將這繩索徹底掙開。咬緊了牙關?,甄諾感受不到自己身體上麵的疼痛,隻覺得大腦慢慢被騰空,隻有幾處剪影,全是?蘇佩的身影。

是?幼時阿乖對自己的疾言厲色,是?阿乖對娘親的直言,是?阿乖對自己展現出來的一顰一笑。畫麵一點?一點?變得不清晰了起來,濃濃迷霧之?下,是?阿乖看著假屍首時的痛苦悲愴,是?阿乖一身麻衣扶棺回京的模樣?,是?阿乖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問著自己尋常小事的問題。雖然沒有確實地與阿乖一起經曆過,但想?來那時的心痛,甄諾在此?刻也有的同感。

正當甄諾認為自己即將交代在崔雪的手?上時,崔雪的力道一鬆,雙手?也從甄諾的脖頸處慢慢滑落了下來,隻留下了兩道紅痕,在漲紅的脖子上麵也甚是?明顯,足可見崔雪一開始的時候對著甄諾是?下死手?的。

甄諾劇烈地大喘氣了起來,這些新鮮的空氣叫甄諾的意識慢慢回籠了起來,卻還是?止不住咳嗽了起來。一恢複過來,甄諾就看向了癲狂的崔雪,嗓子已經啞了,甄諾的聲音沙啞到了極點?,“崔雪,不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崔雪仰天笑了起來。

不歸路?什?麼是?不歸路?

“我都還沒有走到底,甄諾,你憑什?麼覺得我的這一條路是?不歸路,你憑什?麼覺得你走的那條路就是?正道!”

“早就從我被家族拋棄的那一刻起,我就隻能靠著我自己去走。甄諾,你不是?我,憑什?麼來置喙我!”

崔雪一個甩袖。甄諾的清高,甄諾如白?紙一樣?的心思,從前的崔雪有多?向往,現在的崔雪就有多?麼地憎惡。

憑什?麼隻有自己要被冠一個亂臣賊子的罪名!

甄諾咽了咽口?水,將喉嚨火辣辣的痛感壓了下去一些,擲地有聲地說道:“崔雪,顧家大軍與北軍已經將皇宮包圍了起來,你知道的,你現在已經沒有勝局的可能性?了”

“若是?劉攀真的是?一個儲君之?才,他應該勤政愛民,而不是?著手?做改變考評的醃臢事,不是?對不服從他的顧家斬儘殺絕,不是?用自己的手?段將所有不服從他的人推向死局,不是?將兄弟推到死局之?中”

甄諾微微仰首,看著麵前的崔雪,若是?可以甄諾還是?想?要將崔雪規勸回來的。

還沒到最後,崔雪就不認。倏地,崔雪笑了起來,笑容比一開始的時候更加陰森一些,叫人不寒而栗。“甄諾,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走的是?一條光明大道啊,劉銘連蘇佩出事的消息都不肯告訴你,難不成你認為你就不會被他輕易舍棄嗎?你記不記得你有多?久沒有沒有見過你的蘇佩了啊?”

甄諾的呼吸一下子停頓住了,下顎一下子繃緊了起來,整個人比剛剛崔雪發怒的時候還要緊張。甄諾知曉蘇佩一定是?被東宮的人帶走,可能是?荀正誼,可能是?太子,但沒有想?到崔雪。“崔雪,你對阿乖究竟做了什?麼!”

看見甄諾終於不是?那副鎮定的模樣?,崔雪嘴角的笑容更大了。看著甄諾越痛苦,崔雪就越開心。上前兩步,崔雪愈發逼近甄諾,狡黠一笑,“本宮聽說蘇小姐十分怕水,但是?怕什?麼就要去克服什?麼,對吧”

甄諾劇烈掙紮了起來,連帶著捆綁著自己的椅子也一塊劇烈抖動?了起來,甄諾厲聲,“崔雪!”

崔雪又笑了,抬手?拍了拍甄諾的麵龐,沒有一絲感情色彩地說道:“顧家軍從皇城長?驅直入之?時,便是?蘇佩殞命之?時!”

崔雪直起了身子,回身繞著這件靜室無趣地走了起來,“本宮是?真的很好奇,甄諾你一直自詡的正道與你一直想?要去愛護的人,你會選什?麼?”

選蘇佩就要去阻止顧長?君,選劉銘,那蘇佩就一定會死。

“崔雪!”

甄諾怒不可遏。

想?到阿乖在一個無人之?地,孤立無援隻能靜靜地等待水淹沒過自己的身體,甄諾就無法?克製住自己,“什?麼事情都是?我的錯,自始至終都是?我在欺騙於你,崔雪你恨的是?我,那你就殺了我,放過她!放過她!”

?

崔雪不欲多?說,直接給甄諾下了最後通牒,“給你一個時辰,好好想?想?究竟是?替本宮勸服顧長?君,還是?放棄蘇佩的性?命成全你自己的一世清名。”

“崔雪!你放過阿乖,放過她!”

甄諾無助到了儘頭,隻能不停地嘶吼著,看著崔雪離開靜室的背影。

崔雪陰鷙的目光叫人膽寒,一手?準備不夠,崔雪要萬全。

甄諾與蘇佩的性?命在劉銘的眼中,定是?沒有李氏的性?命重要的,而李氏,也是?崔雪立於不敗之?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昭仁皇後與李氏是?有仇的,看管李氏的人手?也是?不少,但看見崔雪來了,這些人都自覺讓出了一條道。崔雪沒有任何阻攔,直接帶人走了進去,但等崔雪要將李氏直接帶走的時候,卻遭遇了阻攔。

“太子妃娘娘,李氏是?皇後娘娘命令看管起來的人。”與崔雪對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老謀深算的老嬤嬤,不常跟在皇後的身邊,隻有偶爾的幾次被崔雪看見了。

崔雪並不打算耽誤時間,將人帶走之?後便要直接去靜室。身後帶著刀劍的侍衛明白?了崔雪的意思,立刻拿著未出鞘的刀劍擋在了這嬤嬤的麵前。

刀劍可比虛與委蛇快得多?。

甄諾已經停止了掙紮,從沒有過像現在這般絕望。阿乖的命就在自己的手?上,隻要自己說一句,隻要與長?君也說,阿乖的命八成就可以保住的。但

靜室的門重新被打開,甄諾像是?一頭沒有生氣的幼虎,就算是?再想?反擊,爪子也被一個一個剪斷,攻擊的尖牙也被削平。

“你選什?麼?”崔雪直白?地問道。

甄諾沒有抬頭,嘴中喃喃了兩下,好半天之?後崔雪才徹底聽清楚。

齊王。

第165章 救出

“你竟然不選蘇佩。”

崔雪不可置信, 麵前的甄諾竟然是能夠舍棄蘇佩。

甄諾抬起了頭,脖子有些漲紅,手腕上麵的麻繩已經沾上了血, 都是剛剛劇烈掙紮弄出來的。看著崔雪,甄諾不知道自己是恨還是痛恨,“天下大事?與她, 我?隻?會選前者?,但我?會陪她一起死,絕不會讓她黃泉路上孤單。”

崔雪怔住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離開了這?裡。

劉靖雖然中風了, 半邊身?子都動不了, 但到底是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看見?了自己床邊的“賢後孝子”,這?表情變化?可謂是精彩得不行。

劉攀與昭仁並不打算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南軍的身?上,畢竟現在北軍與顧家都在劉銘的手上, 若是顧長君通過顧家從前的關係,將京都附近駐守的兵馬都借調回來, 南軍根本就無法支撐。現下缺的就是一份傳位詔書,劉攀要將儲君,帝位,坐得堂堂正正。

“父皇您一直喜歡用的秦大人已經寫了一份手書上來,父皇現在隻?需要告訴兒臣這?傳位玉璽放在何處,到時候,兒子給?你處置了劉銘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您也可以安心做您的太上皇”

劉攀的語氣還算溫和, 但是說?的字字句句都叫劉靖氣血上湧。

逼宮傳國玉璽想都不要想!

劉靖氣得嘴巴更加歪了一些, 仇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皇後,又看向劉攀, 說?起話來也愈加不清楚了,“泥逆,子。”

若不是這?傳國玉璽在宣政殿,紫宸殿裡麵都沒有找到,劉攀哪有功夫來與這?個快咽氣的人說?話。劉攀“嗤”了一聲,甩開雙袖叉腰道:“父皇,我?是嫡儲,這?天下遲早是要交到我?的手上的。”

劉靖雙目瞪得老大,眼珠子仿佛都要跳出來了一樣。但這?樣又如何,根本起不到一點的作?用。

“說?!”劉攀怒了,沒有了耐心。

旁邊的昭仁皇後也隻?是坐著,對劉攀這?樣謀逆的舉動沒有一點想要插手阻止的意思。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昭仁早就不當這?皇帝是自己的夫君了,早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兒子才是自己餘生的指望。

劉靖本來呼吸就不是很順暢,這?樣的一下,呼吸更加不順暢了,眼珠子瞪出來得更加厲害了一些。

“咳咳”

蘇佩總算是醒了過來,單手撐在地?上就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鼻子裡麵還能感受到那股子鹹濕的感覺。

那兩個陌生的大漢將自己帶到了水庫的邊上,期間還將自己的腦袋強按到了水中,之後的事?情蘇佩便不曉得了。蘇佩環顧了四?周,自己如今是在一個破廟裡麵,還不等?蘇佩站起來,宋榕便走了進來。

宋榕一身?黑衣,帶著鬥篷,將自己的半張臉都給?遮住了。剛剛的短暫離開便是去處理救了蘇佩的幾人,隻?能死,不能留。

“宋榕?”蘇佩的聲音帶著濃重的沙啞。

宋榕慢慢揭下了遮掩著自己的鬥篷,蹲下身?子與蘇佩平視,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就待在這?裡,不會有危險的,半個時候之後就會有人來接你。”

宋榕已經將這?件事?情通知了蘇詞,蘇詞自會將蘇佩帶走好好安頓,不叫蘇佩牽扯進這?二龍相爭的戲碼之中。

“宋榕?你”蘇佩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什麼,或者?說?蘇佩什麼都想問?,想問?宋榕的身?份,想問?宋榕為何能救下自己,想問?現在的時局,尤其是甄諾。

“阿榕,你可知曉阿諾現在在哪裡?她是不是也已經逃出來了?”蘇佩說?得極快,甄諾的安危是現在蘇佩最關心的事?情了。

甄諾與蘇佩不同,崔雪對甄諾看得尤其的緊,若是貿然救甄諾,八成會讓齊王察覺出來端倪。宋榕沒有辦法救,也不能救。

宋榕凝眉,搖了搖頭。囑咐道:“我?是秘閣閣主,今日?之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龍生龍,鳳生鳳,皇家裡麵一向是隻?有自己的利益的。現在的陛下,誰都保不齊齊王變成陛下之後會不會是這?樣。宋榕沒有辦法,現如今的劉銘沒有見?過自己,爺爺生前也定然是用秘閣的權力將自己與長君的關係百般遮掩的。

劉銘查不出自己與長君之間的關係,隻?要查不出,隻?要劉銘依舊想要監視顧家,就少不了秘閣。那時自己是秘閣的掌權人,隻?要做得足夠隱晦,便能幫著長君擋過大半的帝王猜忌。

就如長君說?過的那樣,黃金骨拜倒在無情人,常勝旌旗插在孤墳亂崗,這?本就不是顧家闔該為天下萬民去做的事?情,隻?不過是顧家一脈忠君報國,將這?擔子強行挑在了自己的身?上,壓在了後輩的身?上罷了。

蘇佩根本就不知曉秘閣這?一出,但看著宋榕這?樣的打扮,神色。蘇佩鄭重地?點了點頭,宋榕不會害人的,蘇佩知道。

彼時蘇詞正帶著人在太子府裡麵搜尋,就連密道,地?牢都搜尋了一遍,可惜半點蘇佩的人影都沒有找到,卻找到了蘇佩隨身?佩戴的玉玨。正當蘇詞為這?塊玉玨沉溺在悲痛之中的時候,卻收到了不知名的人送來的信,信中所說?的就是蘇佩。

蘇詞不敢耽誤,帶著人立刻去了郊外的破廟,果然看見?了麵容倦怠的蘇佩。

蘇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大步流星地?上前將自己的披風披在了蘇佩的身?上。雙手扶著蘇佩的雙肩,蘇詞上下將蘇佩查看了一番,提了這?麼多?天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詞無暇去問?蘇佩經曆了什麼,總之現在還好好的,還是活生生的就好。

“哥,救阿諾,救阿諾!”蘇佩急聲道。

“”

蘇詞不明白,哪裡還有諾姐姐。

“江微,江微就是阿諾!”蘇佩語速更快了一些。

蘇詞抿唇,立刻對身?邊的人命令道:“快快去回稟顧帥,江微便是甄諾,在太子的手中,行事?要小心。”

***

“齊王殿下是想要動手嗎?”顧長君麵無表情地?問?道。

剛剛蘇詞傳來了消息,甄諾也被直接帶到了宮門前,顧長君不知道這?齊王會怎麼抉擇。

劉銘抿唇,現在不止甄諾在劉攀的手上,就連母妃也在劉攀的手上。甄諾若是出事?劉銘會惋惜,但如果政變牽扯上了生母,屠殺到了後宮,這?就不是正義之師了。就算是自己順利登位,也不知道到時候百姓的傳言會說?出多?麼難聽的話。

劉銘抬手,做了一個煩惱的手勢。

“先不動。”

劉攀既然是將甄諾的性命擺出來了,那就是他現在還沒有得到傳國玉璽,沒有辦法在傳位詔書上麵蓋印,他現在還是名不正言不順。但若是一道詔書都沒有,那太子作?為嫡儲,這?帝位就闔該是他的。

劉銘要的多?,不止要那寶座,也要名正言順。

顧長君自然是能明白劉銘的考量,默不作?聲地?就退了出去。劉銘怕的是堵不住悠悠眾口,是怕坐這?個皇位做得不安穩,雖說?比他的老子好一點,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是會願意犧牲一切的,隻?不過是要看這?利益到底多?重。

宮內,崔雪已經坐不住了,直接來了紫宸殿。

劉靖的臉上有些青紫,脖子上麵也有紅痕。崔雪了然一切,瞥了一眼劉攀。

“你將李氏帶走了?”昭仁皇後率先開口,早在崔雪過來之前那嬤嬤就來這?裡稟告過了。

“有用。”崔雪道,卻沒有說?明緣由,分明是懶得和找人這?個老太婆虛與委蛇。

劉攀已經完全受製於崔雪,自然是不可能為了老娘就和崔雪唱反調的。恰在此刻,荀正誼快步從外頭走了進來,擋住了這?彌漫的硝煙味。

還不等?眾人說?話,荀正誼就拿出了一個黃色錦帛包著的東西展示在了眾人的麵前,是傳國玉璽。劉靖的眼神惡狠狠的,緊緊地?盯著荀正誼,沒有想到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臣子竟然也是劉攀的人。但這?傳國玉璽是萬萬不可能在荀正誼的手上的。

“這?是假的。”荀正誼冷冷地?說?道。

傳國玉璽放在哪裡,荀正誼不知道,但荀正誼明白,如果太子還拿不到傳國玉璽,還不能將傳位詔書拿出來,那就是謀逆,板上釘釘,同時太子黨也不會再有勝局了。

瞞過了百姓又如何,瞞不過那些有眼睛的朝臣,尤其是蘇家,沈家之輩。

崔雪眼神一黯,沒有說?什麼便退出了這?間屋子。

第166章 回來

“這個交易很?劃算, 本王應承你了。”劉銘沒有一點遲疑地就答應下了這件事情。

崔雪之前就就著宛宛的事情在?劉銘的麵前得了一個人情,現在?又願意主動將?甄諾與母妃送出來,保她們?的平安, 至於回報,不過就是免死和餘生富貴榮華。對劉銘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買賣。

有了崔雪的相助, 顧家軍如入無人之境,極快地聯合湯翔飛的北軍拿下了皇城。

“告訴我,她在?哪?在?哪裡!”甄諾怒吼,雙手緊緊地抓住了崔雪的雙肩。“告訴我阿乖在?哪裡, 告訴我!”

甄諾雙目睜紅, 滿腦子都是蘇佩,根本就無暇顧及身邊這些想要將?她帶回安全地帶的士兵。

崔雪鮮豔的口脂張揚,看著甄諾這樣的痛苦, 崔雪的心?已經麻木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開心?還是不開心?。檀口微啟, 崔雪聲線魅惑,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我告訴你?”

顧長君派出去的兵士無功而返,聽著這些人所說的話,顧長君就明白了。

早就知道那個崔雪不是什麼好鳥,甄諾這個傻子!

水庫的水早就已經漫出來了,畢竟崔雪是算準了時間的。旁邊水庫過了午時的時候就會開閘放水,放到這的水庫之中。也就是說, 眼前水庫現在?的水位足夠淹死人了。崔雪甚是玩味地看著情緒慢慢崩潰的甄諾, 用平緩地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