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1 / 2)

萬人嫌他不乾了 西山魚 14412 字 6個月前

鹿予安很快就知道為什麼厚眼鏡會那麼擔心他。

第二天,十三班的新班主任就來了。是當初去一班的副校長鐘老師,她神情依舊嚴肅古板,穿著深藍色的套裝,帶著一副銀邊眼鏡,頭發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教他們班的語文。

不同於其他學生對她的畏懼,鹿予安對她很有好感。

第一節開始,她就拿著名單,把每個人的名字都認了一下。

叫道鹿予安的時候,鐘老師推了推眼鏡,細細打量了他好幾遍。她對鹿予安很有好感,有明辨是非的人品,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有保護他人的氣魄。她並不覺得鹿予安像他的任課老師們說的那樣無可救藥。

鐘老師不笑的時候很嚴肅,她的課上,同學都不敢玩笑,就連球衣男也老老實實的安靜聽課。

甚至其他課,鐘老師也會時不時在教室後麵觀察他們上課的情況,一下子他們班的學風就好了很多。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英語課,因為老師出差,之前一直都是實習女老師給他們上課。

這還是鹿予安第一次上英語老師的課。

上課前,鹿予安就看見球衣男陰陽怪氣朝自己比了個手勢。

一上課鹿予安就知道為什麼了,英語老師和球衣男長相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英語老師一進來神色不愉的啪嗒一聲將教材摔在課桌上,看著底下的學生就開始破口大罵,從他們成績罵到他們人品,反正一無是處,就連幫他把作業搬過來,給他代課幾天的女實習老師都被罵哭。

厚眼鏡卻習以為常扭頭告訴鹿予安,英語課每節課都是這樣的,英語老師還是學校教導主任,心根本不在教學上,他們也是他教的最後一屆。

終於英語老師罵完,冷笑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鹿予安身上挑剔的打量,抱怨道:“你就是鹿予安吧?”他的聲音並不友善。

“站起來,你作業交了嗎?”

英語老師其實出差很久了。

作業也是很久之前布置的,鹿予安根本就不知道。

他這麼問就是在存心找麻煩。

他知道鹿予安是鹿家的孩子,他是不敢惹鹿家,但是,他也會看眼色,若是鹿予安在家裡受重視,怎麼可能會淪落到十三班來?

學校那麼多班,鹿家砸了那麼多錢,但凡用點心,哪個班不能去?至於學校流傳的鹿與寧隻是養子,鹿予安才是親生的,他是一點都不信,誰會讓親生的孩子這樣,這裡麵怕是有什麼其他的彎彎繞繞。

他也不怕得罪鹿予安,在他眼裡,鹿予安不過是個不知道怎麼搭上鹿家的小混混而已。

球衣男臉靠在椅子上,得意挑釁的看向鹿予安。鹿予安死定了,叔叔一定會幫他報仇。

但鹿予安卻回答:“已經交了。”

他昨天就問了厚眼鏡作業,今天和同學們一起交上去了。

英語老師一愣,顯然沒有想到,下意識反問:“你怎麼可能交了?”

毛栗子頭看了眼鹿予安,猶豫半天才咬牙舉手小聲道:“老師,鹿予安確實已經交了,我收的作業。”

他是課代表,收到鹿予安作業的時候也很驚訝,這個班有一半的作業是收不到的,老師也不會管,他從來沒有想過一班的壞學生會乖乖的將作業教過來。

但聽到這個話,英語老師並沒有絲毫高興,反而眉毛皺得更深,瞪了眼毛栗子頭,三角眼從上至下冷冷打量著鹿予安,最後定格在他胸前,譏誚一聲道:“你的校徽呢?校徽都不帶像什麼樣子。”

靜安中學雖然有校徽,學校也要求學生佩戴,但是這個是形式大於實際的,除非重大檢查,學校根本也不會去查。

但是坐在下麵球衣男得意將胸前的校徽拱起來起哄道:“校徽都不戴像什麼話。”

英語老師隻看著鹿予寧和剛剛舉手的落了他麵子的毛栗子頭兩人,說:“你們兩個沒有帶校徽的,給我去教室後門口罰站。”

毛栗子頭哭喪著臉已經抱著書走了。鹿予安並非不知道,英語老師在找麻煩——

隻是,他還不想惹麻煩。

他還不想讓莫因雪對他失望。

*

教室外,毛栗子哭喪著臉從英語書中掏出一張速寫紙和鉛筆,趴在窗台上抓耳撓腮的畫素描。

鹿予安習以為常拿出英語書背單詞,在一班時候,他也經常因為作業完成不好而罰站。

他小聲默默背著,儘量不去打擾毛栗子頭。

但是毛栗子頭卻集中不了不注意力,左顧右盼,看著鹿予安背單詞慢吞吞的樣子,比鹿予安還著急,湊過去道:“哎呀,這個不是這樣讀的啊。”他雖然是藝術生,但是經常和爸爸媽媽去國外玩,英語口語還是可以的。

鹿予安抬頭看向他。

毛栗子頭輕咳一聲,尷尬小聲說:“我覺得你人還挺好的。

毛栗子頭給鹿予安糾正了讀音後,又開始糾結看著自己的素描紙。

這幾天畫室老師讓他練習黑白灰的色度練習,就用鉛筆在素描紙上將不同圖形,按照顏色從黑色過渡道各種灰色最後到白色,他對著紙上剛剛開了個頭的練習,反複拿起鉛筆又放下,眉頭皺的中間可以夾死蚊子。

鹿予安察覺問道:“你怎麼了?”

“忘記把老師給的參考圖帶出來了。”毛利栗子頭本來就對色階頭大,可他偏偏忘記把老師給的參考圖拿出來了,這讓他畫什麼。

鹿予安皺眉仔細回想了下:“是你上節課掉在地上那張嗎?”上節課毛栗子頭書桌裡掉出了張圖,還是鹿予安給撿起來的。

毛栗子頭點點,忍不住抱怨道:“黑白灰三種顏色,怎麼能夠分出十多種層次來?”

鹿予安認真回想了下那張圖隨口道:“我——我大概還記得,我給你畫出來吧。”他還記得那張圖上的顏色。

毛栗子頭一愣,有些懷疑的看著鹿予安,難不成他之前也畫過那張練習圖,聽說老師特彆喜歡用那張圖,讓學生練習色階的,但他還是讓開,抽出一張空白的紙出來。

鹿予安接過那張紙,從一排鉛筆中抽出一支,在空白處畫了畫。

毛栗子頭低頭一看,毫無章法,握筆也不對,線條完全沒有排線的概念。

素描的色階是由線條構成的,線條的輕重走向可以控製圖形的明暗,排線是繪畫基礎中的基礎。

鹿予安連這個都不會,他能夠畫出來?

他本來還是懷疑,但看著鹿予安將他帶出來的一排鉛筆,依次在紙上毫無章法的塗上去,瞬時就明白鹿予安是不會素描的。

他明白鹿予安大概是好意,但是從沒有學過繪畫的人怎麼可能將那張參考圖畫出來呢?

毛栗子頭張了張嘴,但又覺得鹿予安畢竟是好意,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繼續苦哈哈的對著自己畫了開頭的圖,畫了擦,擦了又畫,怎麼都感覺不對勁,他百無聊賴的玩著自己那疊白紙,然後發現原來那張參考圖,被他夾在白紙中帶了出來,他一時粗心才沒有發現。

現在有了參考,毛栗子頭心裡一鬆,扭頭看著鹿予安,想要告訴他不用在畫了。

但他發現少年認真低頭在窗台上,右手被肩膀擋住,但是可以看得出動的飛快。

毛栗子頭好奇將頭湊過去。

然後整個人驚呆住了。

鹿予安右手握著鉛筆快速移動,隨著他的筆尖移動,原本空白的紙上逐漸出現圖案,而那張圖和他手上的參考圖幾乎一摸一樣,鹿予安竟然真的將參考圖默了出來。

甚至鹿予安的顏色比參考圖的更加豐富。

還沒等鹿予安還沒有畫完最後幾筆,毛栗子頭就激動的鹿予安那張圖搶了過去,和原圖放在一起比較,一絲一毫,竟然幾乎分毫不差。

“天啊,這麼多種灰色,你怎麼畫出來的啊。”毛栗子頭從上到下打量了鹿予安好幾遍,看著鹿予安的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

“是十三種,圖上一共有十三種顏色。”他拿著另一張紙給毛栗子頭,紙上隻畫了與紙幅等寬的長方形,長方形被分成的十三格,圖中的顏色深到淺依次塗在格子中,“你可以對照這張圖來畫顏色。”

十三種?

就連老師也才隻畫出八種而已。

毛栗子頭激動的拿起那起色階圖,目光不停在兩張圖中來回移動,發覺鹿予安畫的竟然最好,他眼睛亮起來,看著鹿予安:“天啊!你太厲害了吧?你在哪個畫室?”

害,鹿予安有這種水平,一開始還糊弄他。

“我沒去過畫室。”鹿予安卻搖頭,他並沒有毛栗子頭說的那樣厲害,他其實隻是記住了顏色而已,李老頭也說過,他對顏色比較敏感,從小他就能發覺細微顏色之間的差彆,在他眼中,世界上幾乎沒有一模一樣的顏色。

而色階圖是簡單的平麵圖形,線條和造型都很簡單,他練過很長時間白描單鉤,殊途同歸罷了。

毛栗子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的看著鹿予安。

在鹿予安再三解釋之後,他才相信予安所說的,隻能感慨人與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想到這裡,已經將鹿予安當做朋友的毛栗子頭認真朝鹿予安努努嘴建議道:“裡麵的老頭子很護短的,他估計是下定決心要整你,你要不然還是和你家人說吧,讓他們想想辦法。”

鹿予安卻搖了搖頭。

鹿正青不會管他,隻會認為他又在外麵惹禍。

而他現在也離開了鹿家,更不會去找他。

至於——

莫因雪,他也不想麻煩他。

正在這時,走廊的另一邊傳來肖雨西幸災樂禍的聲音:“哎呦——這是誰在罰站啊。”

肖雨西陰魂不散的走過來。

他是知道鹿與寧拜師失敗的事情,這幾天鹿與寧都怏怏不樂,看著肖雨西心裡也不開心,他遠遠看見鹿予安在罰站,哪裡有不嘲笑的道理。

而他身邊鹿與寧,扯了扯肖雨西的衣袖製止了他的嘲笑,然後快步走過來說:“二哥。”

他可能是因為剛剛走的過快,臉色有些慘白,呼吸不勻,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按壓在胸膛的位置,可憐兮兮,領人憐愛。

所以鹿予安隻沒好氣回答:“不關你的事。”

他身後的肖雨西就忍不住上前,將鹿與寧保護在身後氣急說:“鹿予安,你這什麼態度,與寧也隻是關心你。自己在外麵罰站,拿與寧撒什麼氣?”

鹿予安知道自己像極了惡人,但他也不怕做惡人,朝肖雨西譏誚道:“管好你自己,當狗還這麼積極?”

“二哥!”鹿與寧漲紅了臉大聲說:“雨西隻是關心我而已。”

旁邊毛栗子頭看到瞠目結舌,平心而論,鹿予安的態度確實不好,但是剛剛鹿予安展露的天賦,已經讓他折服,他看著鹿予安自帶光環和濾鏡了。

在班上發生的事,也讓他覺得鹿予安為人很仗義。

而班上很多女生都追捧的鹿與寧,看起來確實是軟糯而沒有什麼攻擊性,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但是他卻覺得怪怪的。

說不上來的味道。

他還是站在鹿予安身邊,他雖然不會打架,但是輸人不能輸陣,囔囔著:“乾嘛!要欺負我小鹿哥嗎?”

誰知他剛往前一步,腳下一趔趄,整個人往前麵撲倒,還好鹿予安扶住他,要不然他肯定狠狠摔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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