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忍心讓他們永遠生活在危險之中?”
連芷若最後的幾句話觸到了西烈墨內心最柔軟的一處,他神情幾變,糾結與不忍在麵上交錯,終於鬆了口,“讓本王再想想!”
難得他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連芷若也不再逼他,隻是心中暗歎:也許情一字,是每一代西羌王都堪不破的劫。
好比上一任的西羌王,西烈墨的父王,多麼雄心壯誌的一個人,為了吞並黎國,可以苦心謀劃十幾年。
卻在前王後去世後,對他十幾年的謀劃不屑一顧,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因傷心過度而亡。
外界傳聞,若不是為了讓他和前王後心愛的兒子西烈墨順利登基,前西羌王怕是早就隨前王後一起去了。
因為每一代西羌王的癡情,西羌王室每一代嫡支的王室人口都不多。
這也造成了他們對王室中人格外維護的性子,隻要不是謀逆罪,任何的罪過,都會想方設法赦免。
此時的西烈墨,對現在西淩雲便是如此的心情。
西淩雲是西烈墨的王祖父,某次醉酒被一位美人下藥而與之春宵一夜生下的小王子,比西烈墨隻大了三歲。
因西淩雲的存在,西烈墨的王祖母至死也不肯原諒他的王祖父,兩老最後鬱鬱而終。
西烈墨的王祖父還在世時,對幼小的西淩雲不管不顧,反而是西烈墨的父王前西羌王,那時剛剛成婚,與先王後正恩愛異常,心裡滿是柔情的時候,對這個唯一的異母弟弟有些不忍,而多有關照。
一度讓西淩雲以為,前西羌王與先王後才是他親生父王母後的錯覺。
後來西烈墨出世,兩人像兄弟般地相處了好幾年,直到有人殘忍地戳破了西淩雲的美夢,導致了他性情大變,兩人才漸行漸遠。
西烈墨還有兩位王叔以及姑姑,但因為年歲相隔太遠,隻有長輩般的感情,
西淩雲則因為歲數相仿,又一起長大,因而西烈墨對他的感情,很有幾分複雜。
所以先前發生的那麼多事,不管最後的線索通通指向了西淩雲,但在沒有十足的證據前,西烈墨的心裡,始終還存著一絲僥幸。
——
回到太和殿早早用完晚膳後,在掌珠的催促下,西烈墨沉著臉去了公孫敏處。
此時的公孫敏正激動得滿麵潮紅,她以為西烈墨會過來陪她一起用晚膳,故而一直等到了現在。
殿外白衣的聲音響起,“王妃,大王來了!”
殿內的人早早被她趕了出去,包括她一向十分信賴的白衣和白裳。
公孫敏聽到通報聲,臉越發熱得厲害,起身整整儀容,溫順地站在了一邊。
熟悉的男子腳步聲響起,公孫敏的心跳得更厲害,不僅麵上發紅,連耳珠子和脖子也紅了。
“見過大王!”她聲音溫柔。
“表妹不必多禮!”西烈墨隨意掃了一眼殿內,見到桌上的酒菜,溫聲道:“表妹還未用膳吧?先過來用些膳,免得餓壞了讓外祖父心疼。”
西烈墨口中的外祖父,便是公孫家的老祖宗公孫與。
公孫與以前也很疼愛西烈墨,隻是隨著年歲漸長,他的身份注定了一言一行會牽扯太多的利益,而後每每行事與公孫與的意願相違背,便開始有了爭執。而在前王後公孫情去世、西烈墨登基後,有了君臣之彆,和不同的立場,西烈墨與公孫與更是越行越遠了。
公孫敏本想拒絕,畢竟春宵苦短啊!然而她的肚子卻在此時出賣了她,發出了咕咕地抗議聲。
她滿麵羞愧,呐呐道了聲:“是,大王!”
公孫敏依言坐下,西烈墨體貼地夾了一片筍放到她碟子裡,“表妹,表哥記得表妹小從就愛吃筍,這筍色澤不錯,表妹試試!”
“多謝表哥!”西烈墨的柔情讓公孫敏有些受寵若驚,表哥他已經許久沒有對她這麼和顏悅色了。
公孫敏心中一甜,夾起了碟子裡的筍。
西烈墨的眸光轉向了桌上另一盤燉菜,他略帶迷蒙地看著那一碗燉菜,麵上神情似陷入了回憶,聲音帶著一絲感傷,
“表哥記得母後生前最愛吃這道燉菜,不知表妹還記得嗎?”
公孫敏想起先王後的慈愛,整個人放鬆了不少,麵露微笑,“姑母她確實最愛這道菜,表妹還記得有一晚,因為禦廚準備少了,姑母沒有吃夠,惹得姑父大怒,直言要砍了那禦廚,還是姑母給勸住了。”
她露出神往,“姑母這一生雖然短暫,卻能得到姑父的寵愛,又有表哥你這樣的兒子,姑母也值了。
若是表妹也能像姑母一樣,……”
“表妹,這道烤肉味道不錯!”
公孫敏後麵那句“得到表哥寵愛死而無憾”還沒來得及說出,便被撕咬著烤肉的西烈墨給打斷了。
“味道真不錯,是新出的菜式吧!表妹快試試!”
趁機表白的機會已經錯過,公孫敏後悔不已,隻得依言試了一下那盤烤肉,附和道:“味道是不錯,表哥喜歡多吃點。”
西烈墨似乎越吃越來勁,不時發出驚讚聲,或在停歇的空檔,與公孫敏說說以前的趣事。
一頓飯吃得也算愉快。
公孫敏眼見桌上的飯菜用得差不多了,便喚人將剩下的收拾走。
西烈墨撫著肚子,讚歎道:“想不到表妹殿中的膳食,竟然如此對表哥的味口,這一不小心便吃撐了!”
他邊說邊動動身子,然後站起身,“表妹,表哥撐得難受,先出去消消食,你先休息。”
說完,不顧公孫敏急欲挽留的神情,走出了寢殿。
公孫敏焦急不已,想大叫他留下,終是麵皮薄,開不了口。
何況西烈墨說的是出去消食,讓她先休息,沒說他不回來啊!
應該會回來吧?公孫敏看看身上薄如蟬翼的衣衫,精心描繪的妝容,想起西烈墨剛剛的眼神,片刻也沒有在她身上停留,越發不確定了起來。
——
掌珠拿著筆,正想著將自己腦海裡一些快速閃過的念頭寫下來時,如安的聲音帶著幾分訝異響起:“大王?”
什麼?掌珠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大王?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公孫敏的寢殿裡嗎?
沉重地腳步聲響起,掌珠下意識抬頭,然後紅潤的小嘴張著,驚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失態的神情讓連續用了兩頓晚膳、撐得不行的西烈墨,鬱悶的心情暢快了不少,他挑眉笑道:“阿姝,看到我來欣喜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掌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咽上口水,“阿墨哥,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話本是無意,細想卻頗有歧義,掌珠立馬反應過來,不自在地輕咳兩聲,“今日不是應該在大王妃處嗎?怎麼來了?”
哼哼,怎麼來了?小沒良心的!西烈墨見她隻有驚訝沒有驚喜的神情,心中怨念頓生,走上前,一把扯起掌珠,“本王吃撐了,陪本王去散步消消食!”
掌珠敏感地察覺西烈墨好像生氣了,因為他一生氣就會自稱本王,雖然偶爾調戲她的時候也會如此自稱,但掌珠能分辨得出此時的西烈墨,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滿身怨氣。
掌珠猜想他是不是在公孫敏處受了什麼氣,故而沒有掙紮,也沒出聲反對,順從地讓他牽著,陪他走到了寢殿外。
見她如此配合,西烈墨的心情又愉悅了幾分。
兩人牽著手靜靜走了一會,掌珠忍不住問道:“阿墨哥,剛剛可是大王妃妹妹侍候得不好,惹您生氣了?您告訴妾身,妾身明日去跟妹妹說道說道!”
西烈墨被掌珠此言氣得不行!好你個白眼狼,本王為了你,不惜吃了一頓又一頓,肚皮都快撐破了,你就不能想著自個兒好好侍候本王嗎?
西烈墨氣憤不已的時候,緊接著掌珠的下一句話,更是直接戳到了他的心窩子,“阿墨哥,時候不早了,您回妹妹處歇息吧!”
西烈墨這心裡,越發氣急了,氣急了之後,麵上卻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阿姝,我剛剛在大王妃殿又吃了好多,肚子都快撐破了,不信你摸摸?”
說完,拉著掌珠的手就往他肚子上按去,掌珠一個不防,小手就這樣貼到了他帶著涼意的外衫上。
冬日裡衣衫穿的較多,手放在他肚子上什麼感覺也沒有,但掌珠還是不禁臉紅了,她掙紮著要抽回手。
“阿姝,真的撐的好難受,怎麼辦?”西烈墨按著她的手不放,故意痛苦呻吟。
掌珠見他神情,有些不忍,手下動作停止,囁嚅道:“要不叫太醫來幫您瞧瞧?”
“不要!”西烈墨直接拒絕,“我堂堂一國大王,居然吃撐到要找太醫?傳出去顏麵何存?”
掌珠無奈,“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阿墨哥你說怎麼辦?”
“我聽說按摩可以舒緩,要不阿姝幫我按摩按摩?”西烈墨靠近她,不懷好意。
掌珠未察覺,“阿墨哥,我去喚宮嬤嬤來,她老人家的手法不錯。”
“不要!”西烈墨的語氣帶著賭氣,“我隻要阿姝幫我按摩!其他人,我都不要!”
“阿墨哥!”掌珠提高音量,“我不會!”
“沒關係,不會我教你!”西烈墨嘴角咧著笑,“總之就是不許第三人知道本王今日吃撐的事情!”
掌珠無法,看著他還帶著痛苦的神情,點了點頭。
西烈墨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迫不及待拉著掌珠往她寢殿裡奔去。
而後在掌珠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西烈墨迅速除掉了外衫,露出肌肉結實線條分明的胸膛。
掌珠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赤裸的上身,卻是第一次這麼猝不及防地看了個完完全全,而且偏偏還印進了她的腦子裡。
比春宮圖上那些男子的身材好看多了!掌珠的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然後那些誇張糾纏令人羞恥的畫麵,一一從腦海深處浮現。
掌珠整個人,從頭到腳,騰的燃燒了。
她用力甩甩頭,試圖趕走那些畫麵,然而越是抗拒,那些畫麵在腦海裡越是清晰。
隻可惜西烈墨沒有讀心術,不曉得此時掌珠腦海裡的那些畫麵,否則定會抓住此機會,將掌珠拉上床就地正法。
他看著掌珠窘紅的臉,以為她隻是害羞了,會心一笑,然後躺到了床上,邪眼一勾,聲音帶著魔鬼的誘惑,“阿姝,過來。”
掌珠有些不受控製地走了過去。
“阿姝,來,將手心搓熱,然後放在這,慢慢按摩。”西烈墨魅惑道。
掌珠依言搓熱手心,放在了他胃部的位置,輕輕摩挲。
很快,熱意滲透到肌膚下麵,胃裡舒服了不少。
西烈墨今日是真吃多了,原本在掌珠處就吃了個七八分飽,去到公孫敏處,為了不斷轉移公孫敏的話題,他隻能不停吃不停吃,比先前在掌珠處吃的還要多,不吃撐才怪。
不過他是年輕男子,身體強壯底子好,本就消化快,先前又讓掌珠陪著走了一段路,肚子裡的食物早消化得差不多了。
因而掌珠這一按摩,西烈墨剛開始還能勉強斂住心神,隻關注胃部的感受。
片刻後,他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那柔軟的小手上,細膩溫柔的觸感帶來的酥軟,讓他的身體火速僵硬了起來。
掌珠為了驅散腦中不該有的畫麵,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的手,未曾留意西烈墨的身體變化。
直到手下肌膚越來越僵硬,西烈墨痛苦難耐的呻—吟聲響起,掌珠的思維一分散,視線才被某處吸引了過去。
她盯著看了一會,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啊”地一聲尖叫,迅速站起身,逃到了洗漱的隔間。
掌珠的心臟突突跳的異常快,滿麵潮紅,渾身軟得隻能靠在牆上。
正眯眼享受的西烈墨隻聽到他的王後的尖叫,柔軟的小手離開了自己的身上,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他的王後兔子般逃竄的曼妙身影。
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雙腿間,嘴角浮起惡作劇的笑容:看來的他王後阿姝被嚇著了,哈哈!
在隔間平複了許久心情的掌珠,悄悄出來了,看到床上雙眼緊閉,呼吸綿長的西烈墨,偷偷籲了口氣。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床邊,小心翼翼上了床,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離西烈墨遠遠的。
剛剛運動出力加驚嚇,掌珠早就困了,如今一爬上床,隻一小會就睡著了。
有雙手從她的腰部橫過來,將她拉進自己的懷抱,睡夢中的掌珠有些不舒服,輕輕哼了兩聲,便一動不動了。
絲毫不曉得,此時的她已被西烈墨緊緊摟在了懷中。
——
飛揚殿內,白衣輕聲勸著不肯就寢,非要等西烈墨的公孫敏。
“王妃,子時都已經過了,您先歇息吧,大王來了,奴婢一定喚您起來。”
公孫敏麵色惶惶,帶著不安和憤怒,眼裡不覺中,早已聚滿了淚花,“白衣,大王真的是因為吃撐了,所以留在了王後那,不來本宮這了?”
“這個奴婢也不能肯定,但王妃,明晚您還要侍寢,要是今日晚睡了,明日就不漂亮了。”白衣隻能如此勸道,“明晚,您就早些有完膳,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大王過來就成!”
也是,還有明晚!公孫敏心裡想道,到了明晚,便知今晚表哥留在太和殿裡,是真吃撐了,還是王後故意將他留下的了。
哼,是表哥真吃撐了不想過來便罷,若是被她知曉王後表麵裝大度,實際想儘法子將表哥留在太和殿,她定不會輕易放過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