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發起挑戰(2 / 2)

唐大公子走上前,貓著腰圍著巨石走了一圈,然後用手指著地上一處,對著紀子期道:“這裡!”

紀子期點點頭。

早上的學生不知何時少了好幾人,黎淵等了一陣,正想開口道再不動手就當眾人認輸了時。

卻見幾個學生抬著一根長長的樹乾走了過來。

為首那人正是吳三多,還有一人手上捧著一塊石頭。

吳三多將樹乾放在了剛剛唐大公子指的的那個地方。

唐大公子接過那人手中的石頭,站在那心中默默計算了一陣。

然後順著樹乾往前走了約七八米左右,抬頭用眼神詢問紀子期,“放這裡可以嗎?”

紀子期搖搖頭,示意他再往前走遠一點。

唐大公子又走了約兩米,見紀子期點頭,便放下了石頭。

然後走回巨石邊,抬起那根樹乾,插到了巨石下麵。

原來剛剛唐大公子所指的那處,正好有個洞。

他又順著樹乾往前走,走到放石頭的地方,將樹乾抬起,擱在了石頭上。

樹乾的另一頭便翹了起來,唐大公子走到樹乾頂端。

那樹乾翹起後,正好在他的腰部位置。

他伸出雙手,微微用力試了試,位置很稱手,很使得上力,不過巨石沒有動。

昨晚紀子期並未向三家學院的其他學生講解今日應對挑戰的方法。

所以一個個眼睜得大大的,好奇地看著唐大公子的一舉一動。

黎淵同樣看得目不轉睛。

不過同其他三家學院學生的滿心期盼不同,他的心裡充滿了懷疑。

就憑這一根長樹乾?阿大一人同時抬起十根這樣的長樹乾,都可不費吹灰之力。

唐大公子慢慢加力,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樹乾慢慢的往下沉,忽然有一位脖子不舒服的同學扭了扭頭,然後麵上露出見到鬼般的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伸出一隻手,結結巴巴的大聲道:“石,石頭動,動了!”

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無法掩飾地顫抖,以及一絲絲的恐懼和敬畏。

所有人的眼光便轉到了那巨石上。

巨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慢慢地撬起來。

紀子期眼瞅著那石頭被撬起來的角度,擔心出意外,出聲道:“唐宋,可以停下了!”

唐大公子便鬆開了手中的樹乾,巨石瞬間落回原地。

聲音並不響,可那重物落地後在地麵向四周散發開的威力,震得眾人一陣麻意從腳板心迅速蔓延到全身。

直到麻意散去,大部分人還沉浸在剛剛的奇跡中未回過神來。

阿大阿二如此,黎淵也如此。

這怎麼可能?莫非有人在那樹乾和石頭上施了法術不成?

黎國自推崇術數後,對這種鬼怪之說,已不如從前那般相信。

可若不如此猜測,如何能解釋,剛剛他們親眼看到的,發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這一切呢?

黎淵沉默了,阿大阿二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時間好似凍結了一般。

良久,終於有一學生開口打破沉寂,“這,算是咱們贏了吧?”

黎淵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想起與紀子期的賭約,就非常的不好了。

兩個似乎從一開始就未想過自己會輸,所以明明是二對二,卻沒人提起過萬一平局時又該如何算?

黎淵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是不是中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計了?

這個念頭一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昨日獨自上山,用言語挑釁他,搶白他,就是為了與他定下賭約,繼而再羞辱他!

看來她一早就有了準備!

黎淵心中咬牙切齒,竟然敢算計他?他心中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紀同學,昨日你我二人定下的是力氣比試,阿大雖未推動巨石,憑的確是真本事。

這位同學使用此法子撬動了巨石,在下萬分佩服!隻是卻有取巧的成分在,怕是難讓人心服口服!”

對麵的女人聞言,嘴角浮起可惡的笑容,刺得黎淵心中陣陣發痛。

紀子期帶著一絲嘲笑,“回大人的話,阿大確實憑借的是真本事,想必他這身功夫一靠天賦,二靠數十年苦練,得來不易。

咱們這一群學生,能進得各術數學院,能被選來參加這術數大賽,哪一個不是經過十幾年的寒窗苦讀,忍受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孤獨,在術數之路上獨自前行?

阿大靠的天賦和苦練得到了他的能力,咱們又何嘗不是用自己的天賦和勤奮,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人各有所長,不過是在各展所長而已。

若大人不服,可將下一輪的挑戰改為鬥數如何?

若大人用其他的法子贏了,咱們二十四明學生絕對心服口服!”

原本聽了黎淵的話,也覺得這比賽贏得有些勝之不武的一些學生,聽紀子期如此一說,立馬倒戈轉向了自己人這邊。

“就是,要不咱們鬥數定輸贏!”

黎淵心中被氣得不行,深吸幾口氣穩住情緒,“你這是強詞奪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各道有各道的定數。

文有文鬥,武有武鬥!

若按你之說,文鬥之人用各種奇技淫巧勝了武者,武鬥之人憑威壓勝了文人,然後就算對方贏了。

那這世界豈不亂了套?又有何公平可言?”

最後一句一出,黎淵立馬覺得要壞事了。

果然,紀子期嘴角盛開了名為笑容的花朵,立馬接過話茬,“公平?阿二仗著自己一身功夫來破壞竹筒傳水裝置時,心中可有公平?

大人明知咱們這群學生雖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論武力卻絕對連阿大阿二的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仍然應下這賭局時,心中又可有公平?”

“你…”黎淵氣得說不出話來。

昨日若不是你故意曲解本皇子的意思,故意搶白激怒本皇子應下挑戰,本皇子怎會與你們一般見識?

隻是這話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武力上既然已經輸了一局,難道還要讓他承認口才上也比不上眼前這個女人嗎?

還是讓他承認這一切都是自己的愚蠢和自大造成的,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紀子期在心中冷哼,公平?你仗勢欺人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公平?

輸了之後才來談公平?未免有些可笑幼稚了吧!

當下麵上換上甜美的笑,“大人,這第二局還要繼續嗎?”

明知是局,黎淵此時卻不得不往下跳,他咬著牙生硬道:“繼續!”

這兩個字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又冷又硬。

連比什麼,也故意不問,借此來表示他心中的不滿。

紀子期絲毫不被他的情緒影響,微笑道:“那請大人指定參賽的人選!”

不同於上一局大部分人都不希望被選中的情形,這一局每個人心中都默默期盼,希望楊大人能選中的是自己。

黎淵心知此時選誰都無差彆,也懶得細看,伸手隨意一指,“就他吧!”

那手指所指的方向,站立之人正是羅書。

紀子期又拿出兩根竹簽,示意羅書和阿二上前。

阿二抽中了短簽,羅書先來。

這一輪比的是,誰能將一塊重約百斤的大石頭,用力量扔得更遠。

因為是比投射距離,全部人一起走到了居住的地方。

剛站定,便見雲四推著一輛簡易投石機走了過來。

同所有人都滿含期待不同的是,紀子期心中反而有一點擔憂。

投石機主要運用的仍然是杠杆原理,但因為沒有合適的彈力索,用了數根竹條代替。

而且她空有理論並沒有實際製作經驗,雲四僅僅是根據她的口頭描繪及講解,進行了製造。

若是隻投射小一些的石塊,問題倒也不大。

但為了贏阿二,紀子期選定了一塊約百斤左右的大石頭。

時間匆忙,又擔心提前試驗萬一被黎淵看見進行破壞,所以這個投石機並未真正進行過投射。

原理很簡單,紀子期倒不擔心是否能投射成功。

她比較擔心的是,竹條是否能承受這種壓力。

做木活有些經驗的雲四,反而信心更大些。

紀子期決定相信他,所以昨晚才說出了有七成把握的贏麵。

羅書有些吃力的將石頭搬到了投射機上,歇息片刻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用力將用枯藤編成的繩子往下一拉。

粗糙的枯藤摩擦得他的雙手生疼,但此刻他已完全忘記了這種痛,他的眼光隨著那飛行的大石頭投向了遠方。

大石頭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那飛行的速度及距離,讓人忽略了,它是一塊石頭的事實。

直到大石頭落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周邊灰塵四溢,眾人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合起了張大的嘴。

哦耶,真是天助我也!紀子期在心中狂歡,麵上卻得克製住自己,不露出太過驕傲得意的神色。

儘管黎淵經過上一輪比賽,心中早已認定了輸的結局,仍然不妨礙投石機帶給他的震驚。

他下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果將這投石機運用到軍中,鄰近國家還有哪個敢對黎國虎視眈眈?

他看著這幫已反應過來,正抱成一團歡呼雀躍的學生,麵上不自覺的露出激賞,將比賽以及紀子期之事拋到了腦後。

不過一旁的阿二卻無法體會自家主子的這種心情。

因為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阿大已輸了一局,若他不能挽回一局,主子就會因為他而大大的丟臉。

一向以主子為天的阿二,自是無法忍受這種局麵。

一個人默默的往大石頭落地的方向走去。

他運氣彎腰,伸出手臂將石頭抱了起來。

一百斤的石頭對普通人來說抱起來會有些吃力,對阿二來說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隻是抱起來與扔出去是兩回事,扔出去與扔多遠又是兩回事。

阿二大吼一聲“閃開!”,然後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到抱著大石頭的雙臂上,咬緊牙關,用力的將石頭扔出。

所有人還在投石機的這一邊,沒有人聽到阿二胳膊發出的哢嚓聲,原來他的左手臂因為用力過猛脫臼了。

當石頭朝著眾人所在的方向飛過來時,人群下意識的閃開了。

阿二雖力量巨大,然始終無法與器械的力量相抗衡。

大石頭落在了約在與投石機相距十米左右的地方。

阿二垂頭喪氣的走了過來,黎淵見他左手臂擺動得有些不自然,意識到可能是受傷或脫臼了。

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阿大,示意他上前去替阿二瞧一瞧。

阿大伸手在阿二的左肩位摸了摸,阿二劇痛之下,麵色蒼白。

然後阿大一用力,隻聽哢嚓一聲,骨頭回了位。

阿二眉頭緊皺,咬著唇哼都未哼一聲。

等他鬆開唇後,眾人才瞧見那唇上已滲出了血珠。

原本心中恨他破壞竹筒傳水裝置的眾人,見到如此堅強的阿二,不由對他充滿了敬意。

敬佩歸敬佩,賭約還是要遵守的。

紀子期走上前笑眯眯地對黎淵道:“多謝大人承讓!”

黎淵的心情充滿了複雜,既讚歎又惱怒,既佩服,又不甘。

當然,他所有的負麵情緒隻是針對紀子期一人而已。

這個女人,太能影響他的心情了!

黎淵咬咬牙,吩咐阿大阿二:“這段時間,你們倆暫且留在此處。聽從,聽從紀同學的吩咐!”

紀子期明顯感覺到聽從紀同學吩咐幾個字,那話語裡的不甘。

阿大阿二本想出言勸阻,卻知自家主子說一不二的性格,重諾且略要麵子,斷不會當麵毀約。

隻得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主子,落寞轉身獨自離去。

黎淵來的時候是輕快的腳步,慢悠悠的,回去的時候是沉重的腳步,急匆匆的。

他回到園子裡,第一件事便是想寫信,將投石機的事情稟告他的父皇,皇帝陛下。

走進書房後,習慣性的吩咐道:“磨墨,備紙,準備飛鴿傳信!”

坐到椅子上時才想起,跟著自己從京城來的阿大阿二,剛剛已留在了紀子期處。

黎淵拉開房門,對外喚道:“來人!”

等了約一柱香時間,也沒有人前來。

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他來這的第一天,因嫌這裡的仆人長得粗俗不堪入目。

已讓阿大阿二放了一些人先回去,年後再過來。

隻留下了一個洗衣的仆婦和一個煮飯的廚娘。

黎淵想不起那兩人的麵容,隻覺得那做慣粗活的手,哪配來替他磨墨?

當下掩住怒氣,決定自己親自動手。

不過是磨個墨而已,能有多難?

於是金貴的大皇子黎淵,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親自勞作,磨墨。

隻可惜,毫無經驗的黎淵,那墨汁要不就是太濃,濃得凝成一團,要不就是太淡,根本無法寫字。

最悲催的是,他的手上,衣服上已沾上了不少墨。

還好書房裡沒有銅鏡,黎淵並不知道自己臉上已沾了不少墨,成了一副可笑的大花臉。

黎淵憑著心中的一股氣,重新磨了又磨,終於到了濃淡皆宜的地步。

他咧著嘴露出滿意的笑容,抖抖衣袍,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

若隻看動作,忽略那衣衫上臉上的墨汁的話,那一氣嗬成的姿態看起來優雅大方,高貴氣質一覽無遺。

可惜當配上那臟兮兮的衣衫和花貓似的臉時,那動作就變得有些搞笑了。

黎淵坐得挺直,手臂高懸,奮筆疾書,不一會,信便寫完了。

他從頭到尾又細細看了一遍,認為已在信中將名叫投石機的物件,寫得清清楚楚,活靈活現了。

舒出一口氣後,便想著讓阿大阿二飛鴿傳往京中。

可是,阿大阿二不在,細竹筒不在,飛鴿也不在,如何傳至京中?

黎淵臉上浮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股怒氣油然而生,像根導火線般,點燃了剛剛心中因無人指使隻得自己動手,因磨墨不順而勉強壓製住的不滿。

胸中的火苗頓時燒成了熊熊大火。

可惡!可惡!都是紀子期那個可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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