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地宮共處,當麵如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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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峰這才覺得滿意了些,看眼前的人兒臉都快埋到碗裡去了,又覺得心疼,柔聲道:“快吃吧,菜都涼了!”

得到赦令的紀子期忙抬起頭,也不敢看他,大口地吃起來。

用完了膳,杜峰牽著她的手,在園子裡溜達消食。

兩人手牽著手走了一會後,杜峰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紀子期不置信地眨眨眼,今日私會,就這樣結束了?

“還真當我是色中餓鬼了,今日本來就隻是想幫你壓壓驚!”

杜峰想起不能早成婚的事,猶自有些心氣難平,語氣中便帶上了一絲抱怨,“反正最後受罪的還是我!”

看著紀子期驚愕的小嘴,想起昨日在書房裡的事,呼吸又急促了起來,啞聲道:“期期若是能像昨日那般主動,

像昨日那般,幫我,咱們就晚點回去!”

紀子期的臉瞬間爆紅,忍不住抬腳踢了他一下,用凶巴巴的語氣來掩飾自己的羞愧,“送—我—回—去!”

杜峰大笑不止,胸中鬱悶一掃而空。

掌珠公主帶來的風波很快就過去了。

無人問她掌珠公主具體跟她說了些什麼,紀子期也沒主動說,特彆是當著杜峰的麵。

除非她腦子進不水了,不,就算她腦子進水了,也不會告訴杜峰,天下第一的美人兒、驕傲的掌珠公主還惦記著他的事。

不過,即使她覬覦的是自己的男人,紀子期心中還是替她有些可惜。

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兒,偏偏鑽進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感情漩渦裡,不能自拔。

古夫子聽從紀子期的建議,將自己的院門打開了。

“夫子,大門如心門,大門緊閉,則代表心門緊閉。

這術師協會如今的現狀,咱們短期內無力改變什麼,那就先從自身做起吧!

打開這大門,以迎接的姿態麵對眾人,告訴他們咱們願意接納一切的決心!”

古學堂正對著大門,從門外經過時,正巧能看到裡麵的幾人,古夫子,紀子期,黎淵,容若,範同。

公主樓之事已有了決斷,工部等人將功補過,像征性地罰了三個月俸祿,又獎了一些金銀錦緞,實罰暗賞。

看得出皇帝陛下對新的公主樓和附馬樓是真心滿意。

導致主事故的容禛和工頭,均被革了職。

容禛一下子成了平民百姓。

容若麵對憤怒不已的容禛,冷冷道:“大哥,容家已經儘了力,大嫂家也已經儘了力。

一切的問題出在你身上,若你不能好好麵對和正視自己的問題,你就永遠陷在這泥潭裡吧!

但是,請彆再將容家拖下水,也彆再將大嫂家拖下水。

這世上的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恩情,都是有限的,總有用完的一天!

到時候,你才會真正地體會到被拋棄的滋味!”

容禛望著突然間長大的小弟,少年的麵容已有了剛毅之色,一時怔住,說不出話來。

因著古夫子門下的紀子期和黎淵,其實主要是紀子期,連露兩手震住了馬夫子和豐夫子。

當他們打開大門後,每日借故從門前經過的術師協會的其他夫子門下的學生,便多了起來。

紀子期幾人毫不在意,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絲毫不受影響。

這裡麵唯一的例外,便是賞術大會上、公主府重遇、劉夫子座下的耶月哈了。

自從在公主府知道紀子期就是莫問後,耶月哈有空沒空,逮著機會就往古學堂跑。

不過前段日子紀子期和黎淵時不時都在紀氏布行幫忙,碰著的機會不是特彆多。

現在紀氏布行的事忙完了,公主府的事情結束了,掌珠公主召見一事帶來的風波也過去了。

紀子期便日日準時到古學堂報道,與耶月哈碰麵的機會便多了起來。

耶月哈是個爽朗的青年,當日在賞術大會率真的表現,就讓不少人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對待樓九的挑釁,落落大方,光明磊落,甚有男兒風範,也深得林寒軒看重。

他成婚三載,育有一子,一心向往術數,將家中一切安排妥當後,便離開家鄉,來到這術師協會。

本想進來隨便到哪個夫子門下做個小廝也成,不想入了劉夫子的眼,以三等術生的身份,成為了術師協會裡夫子座下的一名學生,也算是少見。

今日紀子期剛到沒多久,耶月哈就跑了過來。

紀子期對這個爽直的年輕人也很有好感,隻是,他天天往這邊跑,他的夫子,劉夫子會怎麼想?

不由好奇問道:“耶師兄,你家劉夫子對你天天往這邊跑的行為,讚同嗎?”

耶月哈本來有些興奮的臉,瞬間暗淡了,“紀師妹,說起這事我正想問問你。

我從去年八月來這術師協會,有幸拜在劉夫子門下,心裡當時那個激動無法形容。

而且劉夫子座下前任弟子聽說六月回了老家,隻有我一人。

我就想著吧,怎麼的也不能給夫子丟臉。

於是每天不恥下問,可夫子從來隻冷冰冰地回我一句,自己研究!

我開始以為是自己水平太低,夫子懶得教我,就一個人默默關房間裡鑽研。

可兩三個月過去後,夫子還是不搭理我。

我實在彆無他法,年後回來後,便厚著臉皮跟著其他院的師兄們到處跑,從中學習。

紀師妹啊,你家夫子也是如此嗎?”

紀子期道:“呃,這倒沒有。古夫子通常會布置課題讓我們自行研習,但不懂的還是可以去問他。”

耶月哈更加鬱悶了,“難道劉夫子是後悔收了我這個學生?

我隻是三等術生,聽說這協會裡的學生最低要求是二等術生,我的級彆確實夠不上。”

紀子期安慰道:“耶師兄不必灰心,也許劉夫子正在解一道解了許久也解不出的題,整個人陷在裡麵出不來,所以才顧不上你,對你不理不睬。

古夫子當初為了一道分林之題,在一個村子裡待了十年,你家夫子肯定也是如此!”

古夫子的事在這術師協會不是什麼秘密,耶月哈也聽聞過。

聽紀子期一說,細想之下覺得有幾分道理。

可又想到若劉夫子十年八年都解不開題,出不來,難道他也要跟著耗十年八年?

紀子期見耶月哈喜一陣憂一陣,道:“師兄也不必過於擔憂,若劉夫子沒時間教你,你可以來這古學堂。

古夫子、楊師兄還有我,包括容若和範同,我們都非常樂意和你切磋!隻要你家夫子沒問題的話!”

“真的嗎?”耶月哈麵露狂喜,“劉夫子從不管我去哪,隻要我不去煩他就行了!”

“嗯。”紀子期點點頭。

“那我以後每天去劉夫子那報個到後,就過來找你!”耶月哈喜不自禁。

“行,沒問題。”紀子期爽快道。

耶月哈嘿嘿道:“那我今日就可以留下了吧?”

紀子期微笑道:“這個看師兄你了,我沒問題。”

“那我就不客氣了。”耶月哈說完,主動的將凳子拉近,靠近紀子期,“紀師妹,當日那個九宮格,我雖知道了答案,對那解法還是似懂非懂,紀師妹你再給我講一遍吧!”

“耶師兄喜歡玩數字遊戲?”紀子期訝異道。

耶月哈頻點頭,“是的,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填格子數字的遊戲了,還有那個二十五格的解法,你也一並講講吧。”

一直冷眼看著二人互動的黎淵插話了,“什麼九宮格?”

“楊師弟居然不知道?”耶月哈抬頭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議,“這前年賞術大會上的九宮格解法,可傳遍了民間!

楊師弟是哪裡人?居然沒有聽說過?”

黎淵不自在咳了咳。

賞術大會因為孟大師支持而蔣大師反對,在宮中一向少人提。

當時林寒軒回來後好像跟皇帝陛下私下提過,不過當時這種民間之玩樂事,他甚少放在心上,故而並不知情。

紀子期幫著打圓場,“耶師兄過於誇大其實了!當時你在賞術大會,才會有民間皆知的想法。

其實好多人並不知道的!”

耶月哈信以為真,也不再追究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興衝衝地將題跟黎淵講了一遍。

同所有第一次聽到此題的人一樣,黎淵露出了不過如此不是很難的表情。

耶月哈也不在意,徑自在紙上畫了個九宮格,遞給黎淵,“楊師弟,請填填看!”

黎淵不以為然地接過題,提起筆刷刷地填了起來。

填著真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黎淵將那九個數字反反複複填了數十次,怎麼也無法得出橫著豎著斜著相加都等於十五的結果。

真是見了鬼了!明明聽起來這麼簡單!

黎淵胸中有口氣堵著,怎麼也壓不下去,越真臉色越黑。

不知何時進來的容若和範同,看到滿地的紙上畫滿了九宮格,還有被改得慘不忍睹的數字後,麵上露出了詫異。

這又鬨的哪出啊?

耶月哈因為自身是三等術生的緣故,在其他夫子麵前自覺矮上一截,反而同各夫子院子裡的小廝因為級彆相同,打成一片。

容若和範同雖來沒多久,耶月哈卻因大家級彆相同毫無排斥感和陌生感。

見二人麵上神色疑惑,遂招招手對兩人小聲道:“兩位師弟,過來,師兄講給你們聽!”

容若和範同依言走了過去,耶月哈又重新講了一遍九宮格的規則。

若沒有見到滿地的紙張之前,容若和範同肯定也會同黎淵一樣,認為這題並不難解。

可現在兩人卻不敢抱著這樣的念頭了。

九宮格的題出現在前年的賞術大會上,容若和範同多少有聽過,但偏偏兩家大家長都是支持蔣大師反對賞術大會的人,所以二人不敢過多打聽。

久而久之,京城新鮮事層出不窮,兩人也慢慢淡忘了。

今日被耶月哈一提,又生了興致,拿了紙筆,坐在一旁填了起來。

二人雖是小廝,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術師協會裡的小廝,實際上是夫子的半個弟子。

所以兩人現在這一舉動,自然的很,也沒人覺得奇怪。

耶月哈對這一題難住了幾人,本來覺得有些得意,可時間一久,就覺得有些無聊了。

畢竟他是過來向紀子期請教的,哪能乾坐著浪費時間?

又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後,耶月哈忍不住開口了,“三位師弟,要是解不出,就直接讓紀師妹公布答案吧!”

可惜幾人一心沉迷在這既苦痛又新奇的數字遊戲解開過程中,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無人理會他,耶月哈隻得向紀子期求助。

紀子期道:“再等多兩柱香時間。”

兩柱香時間對於解題中的三人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

耶月哈再次出聲,還是無前人理他。

紀子期向他使了個眼色,用口形示意道:“搶紙!”

耶月哈會意過來,紙都沒了,看你們還往哪兒填?

當下過去三下兩下,從措手不及的幾人手中搶下了剩餘的紙。

氣得黎淵差點自爆身份,“大膽的奴才!”幾個字已衝到喉間,一抬眼看到對麵的紀子期,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硬生生壓了下去。

隻是那渾身散發出的不怒自威的氣場,令到整個古學堂的溫度都低了幾分,震得耶月哈呆了呆。

紀子期輕咳兩聲,“楊師兄,容若,範同,不過是個數字遊戲,莫太過沉迷了!”

黎淵重哼一聲,麵色這才好了些。

容若和範同也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對於一道如此簡單卻又解不出題的題充滿了好奇,“紀術生,不如你跟咱們講講吧!”

紀子期點點,空靈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這個九宮格的原理是這樣的……”

黎淵幾人默默在心中算了一遍後,發現知道了答案後,確實真的太簡單。

耶月哈麵上笑容更加歡暢,“紀師妹,你講的我完全懂了,我今天回去研究一下二十五宮的解法。

明日,不,最遲後日,若是我還解不出,一定再過來找你。”

“好,耶師兄,我在這等著你!”紀子期微笑送彆他。

耶月哈走後,容若和範同同樣一臉震驚地走出了古學堂,隻留下一臉深思的黎淵,將紀子期上下打量。

看得紀子期心中發毛,“楊師兄,可還有何疑問?”

“我就是有些好奇,”黎淵一支手輕輕撫著下巴,“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懂的?”

還有什麼是你不懂的?這問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

紀子期在腦海中突然想起天涼軍中,杜峰當時也曾問過她這話。

她當時怎麼答的,“騎馬不會,射箭不會,紮馬步不會!”

惹得杜峰當時大笑不止,愉悅不已。

回想著那時的一切,紀子期忍不住笑了起來。

像朵角落裡毫不起眼的花蕾,突然間一夜春風,綻放著她從未展現於人的美麗容顏。

黎淵不知道她這樣動人的一麵有多少人見過,但對於從未見過的他來說,在那一刻,他的心臟猛地悸動了一下。

他皺皺眉,彆開了眼。

兩日很快過去,古學堂門前來往的術師協會其他夫子門下的弟子未曾減少,耶月哈卻沒有再出現。

以耶月哈的性子,若解了出來,定會興衝衝地跑過來,向眾人炫耀展示一番。

若解不出,也會急切地跑過來,纏著她追問解法。

可如今約定的時日已過去,卻見不著他的身影,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紀子期心中突生不詳的預感。

如此過了一日,紀子期忍不住,一大早便去了劉夫子院子裡,打聽耶月哈的情況。

劉夫子的院子,便是挨著馬夫子的那座讓紀子期覺得那門上顏色甚為詭異的院子。

青天大白日的,又在術師協會裡,紀子期壓下心底無端生起的涼意,敲了敲那扇沉重的朱紅色木門。

沒人應。

紀子期想著興許離得遠,沒聽到,又大力地敲了敲,敲得指關節都被震得有些發痛。

還是沒人應。

紀子期皺起眉,不能吧?怎麼會這麼久都沒人應?難道是她的敲門聲太小?

她曲起五指,正打算用拍的方式敲門。

門,吱的一聲開了,沉重,悠遠,陰森。

一個蒼老的像來自遙遠地方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煩,“誰?”

不是問找誰,而是問是誰!

緊接著,一個滿頭白發麵色蒼白滿是皺紋的老人臉,出現在紀子期麵前。

那雙眼裡的光芒,像來自遙遠的雪山,幽深的地獄。

讓人感覺除了冷,還是冷,那種從骨頭縫裡溢出來的冷意。

紀子期忍不住輕顫了一下,終是張嘴說了她的來意,“老人家好,我是古夫子門下的紀小雪同學,找耶月哈耶師兄!”

“不在!”老人的眼冷冷地掃過她,像一陣刺骨的風吹過。

不同於蘇小年眼中的冷意,蘇小年的冷是漠視,是無情,是無動於衷。

這老人眼中的冷是陰森,是毒蛇信子般的冷,狠毒,令人望而生畏,望之恐懼。

紀子期不知道彆人是否是這種感覺,可她全身豎起的汗毛,每一個張開的毛孔,都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冷意帶來的恐懼。

老人冷冷地答了一句,就欲關上門,在紀子期轉身離開的一刹那,突然又打開了門,“紀小雪?蔣大師的曾外孫女?”

紀子期回頭應道:“是!”

老人突然沒頭沒腦來了一句,“老夫是劉天生!”

劉天生?劉?劉夫子?

“見過劉夫子!”

劉夫子眯著眼將她上下打量,在紀子期全身戒備想要告辭的那一瞬,打開了大門,“進來吧!”

紀子期僵在門口,“既然耶師兄不在,就不打擾劉夫子了!”

“你不是找他嗎?不想知道他去哪了?”劉夫子麵無表情,“進來吧,老夫告訴你他去哪了。”

紀子期站在門口往裡麵瞟了兩眼,裡麵空蕩蕩的,比古學堂裡還要靜,貌似一個人也沒有。

她又瞟了瞟劉夫子,瘦小蒼白,像白天出沒的鬼魂似的。

紀子期覺得還是安全為上,對著劉夫子擠出笑容,“劉夫子,學生突然想起古夫子剛才有事要找學生。

學生先回去見過古夫子再來找您可好?”

“耶月哈離去前,留了一封信,讓轉交給你。”劉夫子聲音輕飄飄的,“即如此,你稍待片刻,老夫去取信給你。”

“那有勞劉夫子了!”隻要不進那扇門,紀子期都覺得心裡比較踏實。

門虛掩著,劉夫子暫時離去了。

紀子期眉頭緊皺,站在這個地方,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每個人都會給人留下第一印象,每個人都會對第一次見到的人在心中作出判斷。

有時候你會對某些人生出某些莫名的感覺,現代心理學說,這種感覺通常不一定是對的。

所以紀子期不知道她為何會對劉夫子有如此不舒服的感覺,為此,她隻能歸結於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

劉夫子很快就出來了。

他遞給紀子期一封信,那手細弱如雞爪,乾癟凹陷,像失去水份已久的枯老樹枝。

“耶月哈不告而彆,老夫也很想知道他離去的原因,你看看這封信,也讓老夫知道一下原因。”

紀子期有些遲疑地接過信,信封上並沒有署名。

劉夫子雙眼盯著那封信,“他離去的前幾日,日日在紙上畫著個二十五格,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解出了沒有?”

啊,是了!想不到耶月哈有急事離開,還留下了那個二十五宮讓自己瞧瞧。

可是,心中的警惕還是讓她覺得快點離開此地最好。

她拿著信一拱手,正準備向劉夫子告彆。

一陣奇異的香味襲來,眼前一黑,瞬間陷入了昏迷。

原來真是有問題啊!昏迷前,紀子期隻來得及看到他揚起的右手還有詭異冰冷的笑臉。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紀子期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是坐著的。

因為昏迷的關係,整個人略微向後,靠在一個支撐物上,堅硬的觸感並不冰涼,有點像坐在馬車裡或轎子裡的感覺,隻是沒有軟墊,有些硌得慌。

膝蓋上搭著被子,好似怕她著涼,因為坐著的關係,被子滑到了腿上。

紀子期一個驚醒後,坐直了身子。摸摸四肢和身上,除了迷藥令她還有些無力外,無一處異樣。

她略略放下心來,心中不由苦笑。

許是她穿越的姿勢不對,剛來這古代的時候就是被人綁架中,然後不到三年的時間,真真假假的綁架,已經四次了。

這個馬車裡,不,麵積這麼小,或許稱為轎子或木箱、木盒子更合適,裡麵並不暗,四邊鑿了許多細小的孔。

有忽明忽暗的光線透進來,感覺外麵點著無數盞油燈,微風吹過,油燈躍動,形成了木盒子裡的不斷變幻的光線。

紀子期打量了一下裡麵,除了她現在所坐著的木凳子外,還有一個木桶和一隻木碗。

她站起身,伸長手臂試了試,大約能碰到頂,以她的身高來算,這個木盒子大約兩米高。

長寬均約一米,也就是說,她現在被困在了一個約兩個立方的木盒子裡。

如果這個木盒子倒下的話,倒有點像一個巨型的棺材。

呸呸,紀子期忙伸手打了自己嘴巴兩下。

在被綁架的情況下,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不是觸自己黴頭嗎?

她輕輕敲了敲四邊,試著用力推了推,紋絲不動。

紀子期歇了心思,坐下來開始分析劉夫子抓她的原因。

她跟他無怨無仇,兩人隻是第一次見麵,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兩人之間從無交集,唯一的交接點,便是耶月哈。

若說因為耶月哈向她請教術數懷恨在心,明顯不可能,畢竟耶月哈在這之前,也曾向彆的夫子或術生請教過。

而且劉天生並未阻止耶月哈向任何人請教,從他從不關心或者在意耶月哈去哪裡這點來說,這點疑慮可以消除。

因為她太爺蔣大師?

這術師協會裡隻有她一個女學生,認不認識她都好,隻要見到她,不用自報名號,也知她是蔣大師的曾外孫女。

所以劉天生問了句,蔣大師的曾外孫女,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等等,紀子期將自己從敲門到昏迷前的每個細節都回想了一遍,又發現了有絲不對勁。

最開始的時候,當她詢問耶月哈的時候,劉天生的態度很明顯是不想理她,直接地答道不在之後,打算關上門。

在她準備要走的那一刹,劉天生許是想起了什麼,問了一句:“紀小雪?蔣大師的曾外孫女?”

這兩句,一個代表她的人,一個代表她的身份,那麼就是說,她之所以被綁架還是與這兩者有關係了。

紀子期再將她所處的這個木盒子重新打量了一遍,這麼奇怪的尺寸,完全想不到可以用在什麼地方。

再加上裡麵的木桶,木桶?……。

她思緒停頓拐了個彎,不會是打算讓她用來方便的那個意思吧?

嗯,回到剛剛的思緒,看起來準備得有點妥當,如果以坐牢的標準來看。

很明顯這個木盒子造成的時間並不短。

劉天生原本打算不搭理她,後來又想起了她是誰,以及她的身份,從那時起,他就打算將她抓來了吧。

否則怎麼主動邀請自己入內,邀請不成,又以耶月哈有留信的方式誘騙自己留下來,然後用藥迷昏她?

可是她這個人,以及這個身份抓走,對他有什麼用?

紀子期怎麼想也想不出頭緒,迷藥的酸軟無力似乎還未散去,坐了一會有些累了,便靠在木盒子邊上閉上了眼假寐。

迷迷糊糊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頭頂傳來叮叮咚咚的響聲。

抬頭一看,頂上正不斷震動,似有什麼重物在不斷地敲打。

紀子期爬到凳子上,借著微弱的光,抬頭查看那震動處。

好像是關著的門或窗,有人從外用力推時的那種晃動。

紀子期猜測頂端的木板應該不是一個整體,她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旁邊有一個類似門拴的東西。

伸手將它往旁邊一撥,一個圓形的像蓋子似的木板垂了下來,像開了一扇圓形的天窗。

然後有一個與那圓孔大小接近的木桶緩緩地從上麵降下來。

一頭綁著繩索,裡麵裝著的卻是食物和水。

一看到食物,紀子期才發覺有些餓了。

她從裡麵取出食物和水後,那圓桶又被慢慢地拉上去了。

食物是饅頭和鹹菜,還是溫熱的,紀子期不知道這是幾天的口糧,僅管很餓,還是克製住隻吃了一個饅頭。

短暫的得到力氣後,紀子期坐在凳子上抬頭打量那個圓形開窗。

那個天窗很小,直徑比她肩還窄。

她想著就算她有力氣憑雙臂的力量作引體向上,最多也就能探個頭出去查看。

不過以她現在三分飽七分餓,以及迷藥還未完全散去,全身仍酸軟的狀態來看,紀子期很有自知之明的決定,先保存體力。

這個幽閉的空間裡,感受不到白天黑夜,隻有從那些不規則小孔中不斷晃進來的微弱光線。

紀子期不知道自己被綁來關在這木盒子裡,具體有多久了。

從饑餓的程度猜測,應該在一天到二天左右的時間。

一晚上不回家,紀氏爹娘應該知道自己出事了吧,他們知道了,杜峰也知道了吧。

唉,不知道他們現在心裡有多焦急!

紀子期幽幽歎口氣,坐得久了腰有些酸痛,想換個姿勢,發現腿酸脹得厲害。

是了,這麼長時間保持著坐立的姿勢,血液都集中到腿上去了,不麻脹才怪。

這個木盒子隻有一米乘一米的尺寸,根本不能整個人平躺,紀子期便將雙腿抬高靠在木板上,隻頭和背部躺在凳子上。

血液慢慢回流到腦部,整個人感覺清醒了些。

後腦勺貼在凳子上,雙眼無須費力,直接對著那圓形天窗。

隻可惜看了許久,也看不出一朵花來。

紀子期無聊地將頭轉向一邊,開始看木板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孔。

心裡默默地數著那小孔的數量。

那些孔有的密集,有的分散,數量實在太多,數來數去就有些混亂了。

紀子期索性將靠得比較近的小孔當成一體,重新數了起來,“二,五,七,三,九……”

數著數著,她發現當她如此區分時,每一小堆的小孔數量一至九都是不重複的,但全都不是按順序的。

看來有玄機,她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紀子期又試著按縱列的方向重新數了一下那些小孔,同樣的都是一至九不重複也無規律。

她長長地吐了兩口氣,在心中形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些小點點,難道是一個數獨遊戲?

紀子期將翹高的腿放下,站起身走到那些小點點麵前,又重新數了一次。

橫九豎九,九九八十一,每行每列一至九不重複。

而且,這是一個並未完成的數獨遊戲。

但是,從密布的點點來看,隻是一個非常初級的數獨。

“這裡麵莫非有什麼奧妙?”紀子期自言自語道,“不管了,現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死馬當活馬醫吧!

既然會出現在這木板上,肯定不可能是巧合!”

隻是用什麼東西填上去?刻上去?

她是有比較強的心算能力,但無小風過目不忘的能力,光讓她在心裡比劃,還真是有些難度。

紀子期伸出手摸了摸木板上的那些小點點,發現它居然是微微凸起的。

凸起的痕跡太不明顯,單憑肉眼,加上光線昏暗,不用手觸摸很難發現它是凸起的。

紀子期心一動,心中算了一遍後,在某一處空著的,應該要填上數字六的地方,用手指頭按了六下。

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紀子期目瞪口呆地看著被她按過的那個地方,出現了六個小孔。

原本那處是平滑密實的木板,現在因為多了這六個小孔,又多了六道微弱的光線。

她屏住呼吸,在另一處應該填數字四的地方,嘗試著按了三下。

沒有反應。

她又按了一下。

還是沒有反應。

又連續按了四下,然後同之前一樣,木盒子裡多了四道光。

看來還是智能型的,按三加一都不行,必須連按四。

紀子期確定了之後,不再有其他的想法,規規矩矩地解起了這道數獨題。

很快,這道數獨題的空缺位就快被她填完了。

當她填上最後一個數字八時,突然傳來一聲哢嚓的微弱響聲。

聲音很小,在這密室裡,卻顯得很響很突兀。

借著飄忽不定的光線,能看到在這個數獨矩陣旁邊,突起了一個類似按鈕的小方塊。

紀子期伸出手,放在了那突起的方塊上。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是福?是禍?

隻覺得心跳得有些厲害,手指尖微微抖動。

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紀子期一咬牙,閉上眼用力按了下去。

然後古老的沉重的吱吱聲響起,好似沉寂百年後的古老的木頭房子,在被推開的那一刻響起的聲音。

有風吹了進來,先經過她的腳、大腿、腰,然後是脖子、臉,很快的,整個空氣清新了起來。

紀子期緩緩睜開眼,吐掉胸中的鬱氣。

原本在她麵前的那麵木板,好像現代的鐵閘門一樣,升了上去。

映入紀子期眼簾的,是一排排擺放不規則的木盒子,目測看來,與她現在所處的木盒子大小幾乎是一樣的。

兩邊的木盒子遮住了視線,看不清有多深,左右兩邊的牆壁上,每隔一兩米的距離斜插著一根燃燒著的火把。

向上望去,很高很空蕩,整個就像一個巨大的地宮,若把這木盒子當成一個個兵馬俑的話,這個地宮就像是一個寢陵。

紀子期渾身一激靈,呸呸,乾嘛老是想這種不吉利的比喻?

“咦,又來了新鄰居?”紀子期正準備跨出木盒子的時候,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前麵的木盒子裡傳來。

感覺已許久未聽到人聲的她,不光是驚喜,而且嚇了一大跳。

莫非這每個木盒子裡都住著,不,關著一個人不成?

那人見無人應他,還以為自己剛剛聽到的木門吱吱聲是出現了幻覺,自言自語道:“莫非老夫現在連聽力也出現了問題?”

如果每個木盒子裡都關著一個人,那麼那些人為什麼不出來?難道這地宮裡還有什麼其他的機關?

紀子期欲踏出去的腳便收了回來。

“前輩!”她試探地應了一聲。

“咦,真有人,還是個小丫頭?”那人仍似在自語般,“看來老夫還是老當益壯啊!哈哈!”

那人似在為自己的聽力尚佳得意了一陣後,又道:“小丫頭,你多大了,怎麼也會被劉瘋子抓進來?”

“老人家,小女年十六,您口中的劉瘋子指的是劉天生劉夫子嗎?”

“這術師協會裡還有第二個姓劉的嗎?”老人輕哼一聲,帶著不屑和恨意。

紀子期苦笑道:“小女也不知為何會被抓來,那老人家您為何會被抓來,又被抓來多久了?”

“多久了?”老人喃喃自語,似在沉思中,“老夫也不知有多少了,隻記得當年被迷暈,在這裡醒來的那年,是天元十年。”

“天元十年?”紀子期驚呼:“現在是天元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這麼說老夫已經被關在這裡十三年了?”老人語氣有些不敢置信。

紀子期驚住了,已經被關了十三年?那她也會被關在這裡十三年,甚至更久嗎?

她一下子陷入巨大的恐慌中。

若如此,爹娘會如何?她和杜峰,又會如何?

他是會不斷尋找她,等她,還是會另外尋一個人成親生子?

光這麼想一想,紀子期就覺得心中劇痛。

就好像要將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從靈魂裡生生剝離開的痛。

她有些惶恐不安,杜峰,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進她的生命和靈魂裡了嗎?

她不想和他分開,也不能和他分開!

紀子期咬緊下唇,無論如何,她也要想辦法離開!

她相信,已知道她失蹤消息的杜峰,現在一定比她更心急,更憤怒,更恐懼!

如紀子期所想的一般,在確定她失蹤的消息後,外麵已經鬨翻了天。

今日是她失蹤的第二天的傍晚。

昨日早上被劉夫子迷昏帶到此處後,黎淵恰好有事提前離開了古學堂。

容若和範同對於傍晚時分紀子期還沒回來的事情,都一致地認為是她自行離開了術師協會回了家。

雖然對於她沒有回來找聲招呼才走的舉動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想過在術師協會會出什麼事。

門口的車夫一直等到天黑,裡麵所有學生都已離開了,也不見紀子期出來。

便向最後離開的容若打聽,容若道:“裡麵已經沒有學生了,紀術生該不是被彆的人接走了吧?”

車夫想起紀子期的未婚夫杜峰曾兩三次的將他趕走,自己送紀子期回家的事情。

猜測著也許真如容若所說,是他接走了,便回府回報了紀氏夫婦。

紀仲春當場被氣得不行,麵色變得很難看。

這才訂婚多久,就已經如此沒有規矩了?先前還派人知會一聲,現在居然連說也不說一聲,直接就將人接走了?

蔣靈心中也甚是不痛快,這未來女婿這事做得也太過份了!

等明兒個一定要好好跟小雪說說,兩人雖說訂了親,也不能三天兩頭晚上跑去私會,有損名節!

兩夫婦心裡憋著氣,一宿都睡得不好。

一大清早,蔣靈便去了叁園,拍了半天門沒人應,心裡才覺得大事不妙。

推開門一看,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折痕,還是昨天早上她看過的樣子。

蔣靈當場麵色蒼白,倒退兩步。

女兒和未來女婿一夜未歸!

她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紀仲春知道消息後,更是氣得眼前一黑,額頭青筋直爆,差點暈了過去。

清醒過來後,捋起袖子,就要上杜府去找杜峰算帳!

蔣靈立馬拉住他,“春哥,事情已經發生了,發火無事無補!

小雪既然已經是人家的人了,在還沒有發生更大的醜聞前,儘快將婚期定下來,保住女兒名節才是正事!”

紀仲春想到自己嬌柔可人花朵一般的小雪,居然被杜峰這頭豬就這麼拱了,真是想拿刀砍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蔣靈說得對,小雪名節要緊,最重要的是先確定下婚期,其他的事情,以後再,慢—慢—算!

紀仲春吞下心中的老血,也沒心思去鋪頭了,帶著小星,在家等著去杜府與杜夫人商議婚期的蔣靈的消息。

蔣靈去的早,恰好碰到正要去宮中的杜峰,當下麵色就不好了,沉聲道:“杜峰,小雪呢?”

“期期?嶽母大人為何一早就來這找她?”杜峰不解道。

哼!還裝蒜!真是看走眼了!蔣靈氣得咬牙,可女兒名節已失,隻能忍氣吞聲,“你昨晚不是去術師協會接走了她嗎?

一夜未歸,你嶽丈大人還有小雨幾個都很擔心她!”

“什麼?”杜峰皺眉,“小婿昨晚與爹在宮中待到很晚,差不多到宮門落匙時才出的宮,並沒有去術師協會見過期期。

更沒有接走她,而是直接回了杜府。”

杜峰突地提高音量,“嶽母大人說期期一夜未歸?”

蔣靈呆住了,若不是他帶走了小雪,那她女兒一夜未歸,是去了哪裡?

蔣靈唇色全失,心中湧起更不好的想法。

這比跟未來女婿待在一起整晚更糟啊!

“嶽母大人,期期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她一夜未歸,又未有消息,一定出事了!”杜峰急急交待,“您先回去,小婿不送了!

小婿讓爹幫忙去宮中請個假,這就去術師協會察看!”

杜峰心急如焚地衝進杜府,向正要出門的杜元帥大概說明了一下原委,便急急喚了杜康和杜樂出了門。

黎淵容若和範同聽說紀子期消失了一整晚的消息時,都嚇了一跳,又有些不敢置信。

杜峰銳利的眼如刀般掃過三人,“期期最後離開時,有說是去哪裡嗎?”

“劉夫子處!”三人異口同聲。

“在哪?帶我去!”

黎淵第一時間往外衝去,“跟我來!”

容若和範同也跟在幾人身後衝了過去。

劉夫子院門外,杜康敲了十幾下的門,也沒人應。

“讓開!”杜峰將杜康喝退開,抬起腳就準備踹下去。

門吱的一聲開了,帶著刺耳陰冷的聲音。

劉夫子幽靈般地出現在了眾人麵前,像白天出現的鬼魂。

“幾位有何事?”即使大白天的,劉夫子的聲音裡也帶著終日不被陽光照耀的陰冷。

杜峰在見到他的一瞬,本能的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黎淵搶在他前麵開了口,“劉夫子,在下楊成,古夫子門下。

昨日紀小雪紀師妹曾來您院子裡尋找耶師兄,之後就不知所蹤。

不知您可否告知紀師妹的去處?”

“不知道!”劉夫子冷聲道,說完就欲關上門。

杜峰火起,一腳踹向劉夫子正在關的門上。

門蓬地向後彈開,劉夫子被震得倒退兩步。

杜峰伸出一隻手,捏住劉夫子的脖子,用力往上一提,就像捏住一隻螞蟻似的輕鬆。

“少爺!”杜康驚呼出聲,生怕自己家少爺手下一用力,就結果了那個像鬼一般的白發老頭!

要知這謀殺一等術師等同於謀殺朝廷重臣,是要殺頭的重罪!

劉夫子的麵色很快就漲得通紅,雙後抓住杜峰的手腕往下拽。

隻可惜那力道對於杜峰來說,起不了絲毫作用!

“說!昨日什麼時候見過的紀同學?她又何時離開的?離開前有沒有說要去哪?”杜峰狠狠盯著劉夫子的眼,完全不被他身上和眼中的陰寒之氣所懼。

“老夫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劉夫子氣息有些不勻,迎著杜峰尖銳的眼神,無一絲膽怯,“這院子裡就老夫一人,耶月哈前幾日已離去。

老夫昨日並未見到你們所說的紀同學!若要找人,請到彆處去找!”

杜峰的雙眸緊緊鎖定劉夫子的眼睛,那眼神中沒有一絲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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