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黎淵的糾纏(2 / 2)

十五的時候,資格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田禮等人,果然取得了甲上的好成績,古夫子盧夫子馬夫子豐夫子幾人,也均取得了甲上的成績。

但有約三成的人,就沒這麼好運了,取得了乙的成績,被降了級。

全國上下一片喧嘩。

那些個曾經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人,原來水平也就這樣,一試之下便露出了真身。

整個術數界的風氣,慢慢地變好了。

十六日,皇帝陛下收到了天水前線馬不停蹄送來的西羌議和書。

早先,杜峰已先飛鴿傳書將此信息傳至了京中。

當時的皇帝陛下仍處在自己的皇兒黎淵被西羌刺客重傷的震怒中。

收到消息後,也不與朝中大臣相商,擱置到了一邊。

知道這消息的大臣,也不敢主動提及,怕被皇帝陛下的怒火波及。

反正天水離京路途遙遠,西羌議和書還需要些日子才到,等議和書到了,說不定皇帝陛下的怒火也消了,到時再議也不遲。

如今議和書到了,皇帝陛下深知不能再往下拖了,便在朝堂上將此事提了出來。

底下眾大臣一時麵麵相覷,不太敢接這個話茬。

大皇子黎淵的傷過去已月餘,至今仍未痊愈,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這心裡指不定多揪心了。

皇帝陛下也知這幫臣子的想法,直接點名了,“崔愛卿,你作為兵部尚書,先說說你的看法!”

崔大人站了出來,“回陛下,臣以為這西羌狼子野心,這議和之事,怕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戶部林愛卿呢?”皇帝陛下不動聲色。

林大人心裡一戈登,硬著頭皮道:“回陛下,西羌刺客重創大皇子,老臣認為不可輕易放過!”

“所以林愛卿是認為,朕應該為了自己的皇兒,枉顧黎民百姓,將國庫耗儘,也要繼續打擊西羌嗎?”

皇帝陛下聲音平平,卻透著冷然之意,林大人驚得立馬跪地,“陛下息怒!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一個二個彆給朕耍嘴皮子!朕的皇兒重傷未愈,朕很心痛,確實是恨不得將西羌碎屍萬段!”

皇帝陛下突然發怒,厲聲道:“可朕不隻是一個父親,更是這黎國萬民的王!朕怎能為了自己的皇兒,將萬民置於危難之中?”

“陛下聖明!”底下群臣個個麵露驚惶,紛紛伏地跪拜。

皇帝陛下重哼一聲,“西羌議和之事,今日務必議出結果,誰要是敢再耍嘴皮子,休怪朕無情,重治眾愛卿的罪!”

天子一怒之下,群臣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斟酌起用語來,既要確保說到點子上,又要確保不小心激怒皇帝陛下。

幾大部根據黎國現在的國力、兵力等,建議應與西羌議和,因為西羌議和的條件可以說是寫得相當有誠意的。

二十年內,絕不主動進攻黎國,每年願奉上玉石戰馬等價值約為五百萬兩的貢品,同時希望允許兩國通商通婚,共結兩姓之好。

這等條件,與其說是議和,實際上已經算得上是投降了。

這也是皇帝陛下願意正視的原因之一。

倘若西羌大王西烈墨不是如此用附屬國卑微誠懇的語氣,寫出這份議和書,他心裡怕也不能這麼快就同意議和。

九月二十二,同意議和的消息飛鴿傳書到了天水。

天水營帳一片歡呼沸騰。

這次天水與西羌的交鋒,是黎軍傷亡最少,斬殺敵人最多,獲得軍功最大的一次。

若不是第一次進攻時那位營長的貿然行事,天水軍的傷亡隻怕最少。

僅管是因為有著投石機的幫助,仍不能妨礙杜峰在天水軍心中至高無上的位置。

從最初的有意刁難,到如今的真心追隨。

杜峰命人將消息送至西羌後,準備打道回京。

九月二十六,天水軍撤離天水,部分人前往西南,部分人前往京城。

杜峰心裡有些遺憾的是,不知道能不能趕上紀子期的生辰。

想到去年她生辰那晚的情景,杜峰的心裡就恨不得立馬生出一雙翅膀,飛奔回去。

想必他的期期也已經知道西羌主動議和,他就要回去了的消息了吧。

杜峰伸手摸摸懷中的裹胸布,以及那幅皺巴巴的美人側臥圖,心中暗暗期盼著,這次回去後,他的期期又會給他準備什麼驚喜呢?

杜峰這一想,就覺得渾身發熱,血液全部集中到了某一處。

——

黎淵的傷勢終於慢慢好了起來。

不知是花園那一番話,還是怎的,黎淵不再折騰自己的傷口,按時吃藥,半個多月的時間過後,傷勢就逐漸複原了。

自從他的藥由一天三次,改為三天一次後,紀子期曾幾次有意無意暗示過,她該出宮了。

黎淵當作未聽到一般,顧左右而言其他,怎麼也不接讓她出宮的話題。

紀子期無法,隻得儘量待在自己房間,減少與黎淵接觸的時間。

好在黎淵傷好後,皇帝陛下又開始讓他接手部分朝政,他也慢慢忙了,沒時間來找她。

隻是這樣住在東宮時間長了,總會惹來非議。

紀子期其實並不太在意,但她不想蔣府以及杜峰因此背上莫須有的謠傳。

她並不知道,杜安杜喜為了防止這樣的謠傳,在外麵花了多大的功夫。

據說,近日來,黎淵在民間以及眾官員的心目中,其威望又上了一個等級。

究其原因,卻是因為他替她擋了一劍。

本來應該是一出香豔的英雄救美人的愛情故事,因為杜安杜喜的處理得當,變成了大皇子對有才之能人的舍身相救。

就在紀子期剛入宮的那天,杜樂找了杜安杜喜。

他因為跟在紀子期身邊,比二人更清楚黎淵對紀子期的企圖。

因而希望杜安杜喜能想想辦法,彆讓少爺一回來就沒了媳婦,未婚妻變成了皇妃。

人已入了宮,入宮劫人這種事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辦法,隻能利用民意,讓大皇子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這出舍身相救的故事,在故意虛化紀子期性彆的前提下,在坊間傳開了。

黎淵自是也知道,曾私下發了好大的火,奈何消息已散開,無人能挽回。

皇帝陛下曾勸他放手,倘若被民間及眾官員知道,他救她並不是什麼為了臣子以身犯險。

而隻是一個為了美色衝昏頭腦的皇子時,隻怕這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威望會跌到穀底。

“淵兒,若你是個普通人,舍身救美人,會是一出流傳千古的佳話。

可你是黎國的皇子,是未來的皇帝!你如此公私不分,為了一個女人置黎國於不顧,何人會相信你?

你如何能有威望,讓各位臣子按你的意願行事,按你的想法來塑造黎國?”

黎淵心中何曾不知,隻是,一想到那個笑容淺淺的女子,他就無論如何也放不開手!

紀子期在心中默算著杜峰回京的日子,估計最快都要到十月底了。

也就十幾天了,她在心中想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隨著天水大軍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黎淵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有時宮人不小心做錯了一件小事,他也會大發雷霆。

弄得東宮人人自危,連那些個一心祈盼他快點好痊的美人兒,在他真的好痊後,也不敢隨意往前湊了,生怕被怒火波及。

隻有當紀子期出現時,黎淵才會回到之前那個所有人心目中大度的大皇子。

因而東宮所有人都知道了,住在這東宮裡那個與大皇子師兄師妹相稱的紀小姐,是黎淵最看重的女人。

或許從她進入東宮那一天起,宮裡這些人精似的人,早就心知肚明了。

隻是讓他們不解的是,聽說這紀小姐是威遠將軍的未婚妻,怎麼又會和大皇子糾纏不清?

若那兩人婚約已除,那為何大皇子不快點給她個名份?

而且聽說皇後為大皇子選的皇妃候選人名單裡,根本沒有這位紀小姐的名字!

宮人們都糊塗了,不敢得罪紀子期的同時,也不敢隨意往她身邊湊。

倒讓紀子期樂得清閒。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紀子期心裡也越來越緊張。

黎淵仍無一絲想放她出宮的打算,她心裡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裝作無聊想繡繡花,向宮人要了剪子等繡花用的物件。

然後偷偷藏進袖攏,裝作不小心遺失了剪子。

十月二十五,紀子期生辰,杜峰回京的前三天。

黎淵不知從哪得知了今日是紀子期生辰,命人備了一桌酒席,說要同她慶生。

因著黎淵受傷的緣故,皇後特意從禦膳房調了兩個合黎淵口味的禦廚過來。

特意準備的飯菜自然很精致,紀子期想起去年生辰與紀氏一家一起慶祝的場景,對這滿桌的飯菜,毫無味口。

黎淵備了薄酒,親自斟上兩杯,將一杯放到紀子期麵前,舉杯示意道:“師妹,今日你生辰,師兄敬你一杯。”

紀子期本不想飲,但今晚黎淵的麵色似乎不大好,她不想與他過多糾纏。

遂道:“謝師兄!師妹不善飲酒,隻能意思一下,師兄莫見怪!”然後舉起酒盞,放在唇邊輕輕抿了抿,又快速用衣袖擦了去。

去年生辰飲了兩小杯清酒之後,就糊塗成那樣,說明這具身體對酒精太敏感,紀子期不敢冒險。

黎淵卻一口就乾了,看得紀子期心口突突直跳,見他又立馬倒了一杯,忙伸手阻止:“師兄,你身子才剛好,禦醫說了,不能飲酒,師兄莫要再飲了!”

黎淵卻不理她,端起起杯,一仰頭一口乾了,然後又滿上了一杯。

紀子期無法,隻得趁他飲酒的時候,搶過酒壺,並挾了兩筷子菜放他碗裡,輕笑道:“師兄,空腹飲酒傷身,多吃點菜。”

黎淵麵色一沉,對著外麵喚道:“來人,再拿壺酒來!”

氣氛有些僵,紀子期站起身,垂眸行了個禮,淡淡道:“既然師兄有飲酒的雅興,師妹便不再勸了。

不過師妹並不擅長飲酒,就不打擾師兄了。師妹告辭!”

她轉身欲離去,黎淵卻突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拽。

紀子期慌忙扶住桌子,狼狽跌回椅子上。

因這一動靜,桌上的酒壺打翻了,酒水傾瀉下來,滴到了她的衣裙上。

酒是溫的,暫時並不覺得冷。

屋子裡頓時都是酒的清香,引人迷醉。

“師兄,請放手!”紀子期小臉一板,帶著幾分怒意道。

黎淵麵上的怒意更甚,“師兄不過是想同師妹慶慶生,心裡一高興,想多喝兩杯,師妹這點麵子也不賞嗎?”

“師兄的心意,師妹很感激。隻是師兄身份不同,又有傷在身,自該愛惜身子才是!”紀子期拚命想扯回自己的手。

奈何黎淵握得緊,就是不鬆手。

紀子期放棄掙脫,冷冷道:“師兄的心意師妹收到了,天色已晚,師妹該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師妹不過是想借此機會遠離師兄吧?”黎淵心中氣憤,手下用力,捏得紀子期的手生疼。

她強忍著不出聲,索性決定將話說開,“師兄,你傷勢已好,師妹想明日便出宮去,望師兄準許!”

“想出宮?是因為知道他快要回來了吧?”黎淵冷笑道:“那師兄實話告訴師妹,沒有我的準許,你休想跨出這東宮一步!”

“大皇子是想囚禁民女嗎?”既以撕開,紀子期也懶得師兄師妹的繞來繞去,心中害怕,卻仍是厲聲質問道。

另一手輕放腰間,摸到藏在此處的剪刀時,心裡略定了些。

“是又如何?難道他還敢進這東宮來搶不成?”黎淵嘴角勾起殘酷的弧度,“若如此,正好讓父皇治了他犯上的死罪!”

紀子期氣得說不出話來。

敢情他一直不放自己出宮,打的是這個主意?

以杜峰的性子,一怒之下,說不定還真是會如此做。

紀子期怒極反而平靜下來,雙唇一抿,對著黎淵燦笑,話語卻像利箭刺入黎淵心口:“如若他真為了民女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民女便陪他去地府,做個同命鴛鴦又何妨!”

那帶著絕決的笑容容光之至,看得黎淵心臟驟停,轉而一陣劇痛從心底傳開。

“你為了他,竟然打處置雙親不顧陪他共赴黃泉?”

紀子期堅定道:“若反過來,他亦會如此!當初掌珠公主召見民女時,他害怕民女受到傷害,本打算帶民女走,被民女製止了。

後來在地宮時,為了與民女相見,他不惜讓劉夫子迷暈他,隻求他將他與民女關在一起;

地宮謎題解開時,也是他搶在民女麵前,冒著生命危險,破了那地宮!

他可以為了民女將生死置之度外,民女亦可為了他共赴黃泉!”

黎淵的聲音裡露出了一絲卑微,“我也可以為了你付出性命!當日擋下的那一劍,難道還不能證明我的心意嗎?”

想到他當時奮不顧身的那一擋,紀子期的心突然有些軟了,她垂下眼瞼,“大皇子,民女很感激大皇子的舍身相救!

可大皇子,民女對您隻有感恩的心!若大皇子執意想索要民女還不起的恩情,民女隻能賠您一劍,兩相抵過!”

語音一落,黎淵麵上血色迅速褪去,他胸膛劇烈起伏,用力甩開紀子期的手,猛地站起身,一腳踹向那桌精美的飯菜。

桌子倒了,桌上盛菜的精致玉盞撞到一起,不愧是皇家玉盞,嘩啦嘩啦,發出悅耳的瓷器破碎的聲音。

“滾!”黎淵怒吼,聲音裡帶著像頭被拔去利爪的野獸般的無助與憤怒。

紀子期匆匆行了禮,沒有絲毫留戀地離開了黎淵的房間。

跨過門的那刹,紀子期聽到後麵黎淵憤怒壓抑的嘶吼,卻仍是沒有回頭。

紀子期不知道離開後,黎淵到底發了多大的火,隻知道自己離開他房間後,不由自主地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拴上門,後背抵在門上,雙手撫上胸口,才發覺那心臟跳得如此之快。

她閉上眼,大口大口喘著氣,在心中默默呼喚著:杜峰,你快點回來!

杜安杜喜不敢將紀子期被關在東宮的事告訴杜峰,因而在二十七這天中午提前到達京城的杜峰,並不知曉發生的這一切事情。

大軍還有三天才到,迫不急待趕回來的杜峰先回了杜府,打算洗漱一番後便去見自己心心念了好久的紀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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