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新婚(二)(2 / 2)

她在心中默默咒罵著杜峰,在婆婆麵前卻連眉眼也不敢亂動一下。

今日運動量過多,飯量自然也大了。

杜夫人體貼地幫她裝了一碗又一碗,不停道:“子期,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點!養得白白胖胖的,不然到時候親家母會心疼的。”

於是紀子期就變成好似被迫吃了很多一樣的感覺,她心中感動,輕聲道:“謝謝娘!”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杜夫人邊給她夾菜邊道:“娘可是將你當女兒般疼的,要是峰兒有欺負你的地方,告訴娘,娘一定幫你出氣!”

“好的,娘!”紀子期垂下眼斂,乖巧應道,不想讓人看見她眼中的濕意。

杜夫人了然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新媳婦心裡還是感覺有些委屈的,必須要提醒兒子要收斂點才行。

晚膳後,杜夫人道:“峰兒,你先送子期回去,等會再過來,你爹有些事要與你相商。”

杜元帥詫異看了一眼杜夫人,被杜夫人一個眼光掃過去,閉上了嘴。

回到子園的紀子期,簡單洗漱後,便上了床躺著,心中隻盼望著那廝今晚能放過自己。

杜夫人的房間裡,她正大聲斥責著杜峰。

杜夫人在所有人心目中一向是溫柔和善的,但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或許是因為同是女人,又同是在初婚時吃過不少苦頭的女人,她心疼那個聰慧惹人愛的新兒媳。

“你個混小子,這子期過門才幾天,就被你折磨得毫無血色,那是你媳婦,你也不曉得心疼心疼?”

杜峰訕笑著不出聲。

這種事怎好跟娘說?他也不想,隻是一碰到她,就忍不住,能怎麼辦?

杜夫人也沒打算聽自家兒子分享房內事情的意願,不等他回答,繼續道:“以後每隔二三天就給娘安份點。

要是問了子期,你還是如此對她,娘就讓子期過來同娘一起睡。”

“什麼?”兩道異口同聲的男聲:“那怎麼成?”

“我睡哪?讓我去睡書房?怎麼成?”杜元帥滿臉不讚同。

杜夫人看著某些方麵一模一樣的父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個二個都給我閉嘴,再說,我就去同子期睡!讓你爺倆睡一處!”

杜元帥趕緊閉上了嘴,狠狠地瞪了自家兒子一眼:管好自己!

被爹娘同時欺負的杜峰,全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蔫蔫道了聲:“是!”

杜夫人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想著光跟兒子說不行,還得跟媳婦傳授點治住男人的法子才行。

否則原本美滿的姻緣,若因為此事生了隔閡,可就不大妙了,她還想著早點抱孫子,多抱幾次孫子!最好是有孫女!

杜夫人每每看到有人帶著那些粉妝玉琢、嬌嬌軟軟的小女娃,就羨慕得不行。怕是自家婆婆也是如此吧!

這杜府三代想看到孫女的願望可就落在紀子期一人頭上了,萬不能讓新婚的兩人感情產生隔閡!

杜峰回到子園時,紀子期已沉沉睡去了。

她原本想等他回來後才睡著,但抗不過身子疲乏,倒在床上沒多久,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杜峰洗漱完畢後,趴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小人兒。

秀眉攏在一起,微微緊蹙,黑色扇羽一般的長睫毛隨著細長的呼吸輕輕顫動。

潔白發玉的麵上,能看到眼下的一絲灰色陰影,顯示著主人的極度疲勞。

杜峰伸出手,輕輕揉按她眉間,想撫去那隱隱的憂愁。

許是力氣大了些,睡夢中的紀子期伸手揮開他的手,嘟噥來了一句:“杜峰,不要,我好累。”

那聲音仍是那般的嬌,仍是那般的媚,帶著祈求,如同前幾個讓他欲罷不能的晚上一樣。

但這一次,床邊的男子並沒有生出欲望,反而生出了一絲心疼。

他的媳婦兒,好像是真的累了呢!

杜峰帶著自責又心痛的心,爬上了床,躺在她身邊,不再是霸道地緊緊相擁,而是溫柔地輕輕攬住。

早上醒來的時候,身旁無一人。

紀子期輕喚了兩聲:“杜峰!”

無人應她。

難道是去晨練了?這廝今日居然這麼好心放過她?

她坐起身,昨日各種運動過度的後遺症在今天越發明顯,她揉著酸痛的四肢和腰身,忍不住又將那罪魁禍首罵了一遍。

穿戴洗漱完畢後,小丫頭安安端來了早膳,卻是一人量的。

紀子期奇道:“少爺的呢?”

“少爺一早就出去了,說有事。”安安道:“他吩咐奴婢準備少夫人的早膳就可以了。”

有事出去了?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這廝要出去,也不跟自己說一聲的?

紀子期壓下心頭的不快,裝作無意問道:“少爺有說是什麼事嗎?”

“這個少爺沒交待,奴婢也不清楚。”

“嗯,那你下去吧,用完了我叫你。”

“是,少夫人!”

退出房門的安安一帶上門,紀子期麵上的平靜就消失了。

她齜牙咧嘴,杜峰,你這個混蛋!才剛嫁過來,他就抱著男人做事女人不要過問的念頭嗎?有事也不吱一聲?

可這廝以往不是如此啊!是婚後暴露了本性,還是事出有因?

不行!紀子期深吸兩口氣,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這是基礎。

可也深知感情再深的夫妻,若不能在一些生活瑣碎上達成共識,感情很快就會消耗殆儘。

等他回來後,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談一談。

紀子期下定決心後,為避免一個人胡思亂想,去了杜夫人屋裡,陪她說說話。

杜夫人也正想找她,隻是不知自家兒子在不在,怕貿貿然打擾到不該打擾的好事。

她本想著晚上兩人過來用膳的時候,再將紀子期留下來單獨聊聊。

如今她自個兒來了,如此更好。

不過,“子期,你來了,峰兒呢?”她家兒子竟然讓自家媳婦來陪娘,實在不像他作風。

兒子一向有主意,杜夫人還沒自戀到以為昨晚那一通話這麼快就起了作用。

“他今兒個有事出去了,不知會何時回來。”紀子期裝出知情的樣子,微笑道。

杜夫人不疑有他,又隨意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進入了正題。

“子期啊,你年歲小,又已為人婦,有些話,你娘不好跟你明說,不過娘作為過來人,又是婆婆,這些話就讓娘代你娘說吧。”

“娘請說。”紀子期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模樣。

杜夫人輕咳兩聲,“你相公這人吧,從小就有主意,為人倒是疏朗大方,但一旦認定某樣東西,也霸道得很。

他自從對你上了心,就把你當成了他的心尖尖,不惜一切也要和你在一起,想必之前你也吃了不少苦。

他本身年歲不算小,如今終於成了婚,有些事情,自是把持不住。”

紀子期初初以為杜夫人要講些什麼杜府的規府,或是出嫁從夫之類的婦則。

哪知她一說就直接說到了二人的房裡事,麵上不禁火燒似的熱了起來。

頭微垂,連脖子也染上了一絲紅意。

杜夫人知道她年紀輕麵子薄尷尬了,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完,“這男人,成親那會都是這樣,這新媳婦呢,將入府,心裡難免彷徨不安。

身子吃不消的情況下,對自家相公拒絕也不是,迎合也不是。這種事又不好與人說,隻能悶在心裡默默承受,然後盼自家相公能體貼些。

可男人的性子,跟咱們女人不同,你要是不明說,他們根本不會懂,還以為新媳婦是害羞而已,越發無法無天。

昨兒個,娘將峰兒留下來,已經訓了他一頓。

不過這始終是你們兩夫婦的事情,還是得你們自個好商好量才行。

娘今日跟你說這些,是不希望你們倆本來好好的一對,因為一些彆的事情而心生隔閡。

你現在進了杜府的門,就是杜家的人,在娘心裡,和峰兒一樣重。

你要是對峰兒有不滿,儘管想辦法治他。要是治不了他,娘給你出主意,一起治他!”

紀子期未料到杜夫人會說出如此貼心的話,不管真假,她還是受到了感動,“謝謝娘!”

“不過呢,”杜夫人話鋒一轉,“這男人,有時候也得給點甜頭吃才才行。

軟一軟,硬一硬,能橫眉冷對,也能撒嬌柔軟,才能將他們更好地抓在手中,掙脫不開。

若一味強硬拒絕,男人這心裡也不會痛快的。兩人在一起,過的是日子,心裡痛快了,才能將日子好好過下去。”

“知道了,娘。”紀子期乖巧應道,“謝謝娘的教誨,媳婦銘記於心。”

其實她何嘗不明白,隻是杜峰那廝霸道起來,根本無理講得通。

不過她心裡還是很感激杜夫人,至少她這心裡的忐忑不安,一下子定了許多。

杜夫人滿意點點頭,子期是個聰慧的孩子,與峰兒感情又好,隻要兩人好好溝通一番,定是沒問題的。

當然她心裡也清楚,主要問題是在自己兒子身上,怪不得兒媳婦。

可若兒媳婦不能將兒子拿捏住,兩口子以後肯定還會有彆的問題產生的。

杜元帥與杜峰均不在府,午膳的時候,紀子期便陪著杜夫人一起用膳。

用完膳,又陪著杜夫人說了一會話,見她麵上已有倦意,便告辭回了子園。

等她歇息一陣後,已到了黃昏晚膳時分,杜峰還未回來。

這廝今日是怎麼啦?一大早出去,天黑了也不回來。

如若不是了解他性子,紀子期差點要懷疑他是不是出去尋歡了。

要到五月初二假期才結束,現在還有幾天,他所認識的人,基本都忙於公務,誰有時間陪他一陪一整天?

紀子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杜夫人跟她說過,昨日將杜峰罵了一頓的事情。

莫非是因為如此,才不回來?可他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昨日睡了個好覺,今日下午又補了個安穩覺,畢竟年輕,精神頭很快就回來了。

紀子期決定,不管杜峰多晚回來,也要跟他將話攤開來說明白。

等啊等,直到她都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杜峰終於回來了。

聽到響動,坐在床邊的紀子期立馬坐直了身子。

杜峰見到她還未入睡,似是有幾分意外,然後淡淡道:“你先睡吧,我去洗漱,不用等我。”

紀子期怔了怔,未料到等了一天的自家相公,會是這等表情。

就算不是迫切地摟著她,欲行床第之歡,也該是神情激動才是,怎會是一彆疏遠冷淡的表情?

她暗暗告訴自己,或許他今日出去隻是累著了。

等他出來,再跟他好好說說,要是他太累,就等到明日再說吧。

今晚的杜峰洗漱時間似乎也格外的長,長到紀子期的心越來越不安。

等到他終於出來,見到還坐在床邊的紀子期,似乎有些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不早了,睡吧。”

然後也沒看她,爬上床麵朝裡,離得她遠遠的。

紀子期被他突然的轉變搞得不知所措,昨日還纏著她抵死纏綿的人,今兒突然間變了另一個人,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許久後,她怯怯開口,小心翼翼試探道:“杜峰,今日,可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背對著她的男子一動不動,好似已進入了夢鄉。

得不到回應的紀子期越發不安,咬著唇,點點淚光在眸中閃爍。

“杜峰,可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她聲音顫抖,帶著隱隱哭意。

卑微又討好的語氣,聽得杜峰心裡劇痛,他轉過身坐起,看到燈光下麵色蒼白,淚珠懸掛睫毛上輕輕顫動的小人兒,忍不住將她抱了懷中。

“對不起,期期,對不起,是我不好!”他親吻她頭頂,愧疚又內疚。

原本還能忍住不哭出聲的紀子期,被他這一溫柔以對,心中委屈儘數爆發,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邊哭邊伸手捶他,“你個混蛋!出去了不告訴我,回來也不理我!我才剛嫁過來,你就這樣欺負我!我不要嫁給你了!嗚嗚……”

“對不起,期期,我不是故意的!”她這一哭一控訴,杜峰越發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期期,彆哭了好不好?你想怎麼罰我都成?嗯,彆哭了好不好?”

紀子期越想心裡覺是越委屈,忍不住就對他錘錘打打了好久。

反倒是杜峰擔心自己皮粗肉厚,傷了她嬌嫩的小手,“期期,我讓你傷心,你打我出氣成,彆用手打,打傷了我心疼。

要不我去外麵撿根棍子來,用棍子打,不傷手!或者我自己打我自己也成,你連力都不用出,想多大力我就多大力打,要好?”

紀子期聞言,又氣又好笑,坐直身子,腫著雙眼瞪了他一眼。

杜峰見她似已氣消,故意抬起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打,果然見她忙不迭伸手擋他,嘴裡埋怨道:“你還真舍得打,打壞了怎麼辦?”

杜峰咧開嘴,趁勢抓住她的手,“期期,不生氣了?”

紀子期重哼一聲,表示自己還未解氣。

頭剛扭向一邊,又覺得這樣生悶氣也不是辦法,遂又扭過頭,下巴一抬,傲聲道:“老實交待,今天去哪了?”

杜峰眼神閃爍,有些支支吾吾,“沒,就是出去走了走,碰到個朋友,聊久了點。”

出去走一天?聊到半夜?你傻還是我傻?“那晚上回來為什麼不理我?”

“太夜了,怕擾著你休息。”杜峰顧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敢看她的眼。

紀子期氣結,用力甩開他的手,“杜峰,咱們才成親多少日子?你就對著我說謊?”

杜峰連忙澄清,舉起三根手指頭,“沒有,期期,真的沒有。”

“杜峰,夫妻相處最重要是坦誠相對,”紀子期失望之極,“如果你連這點都做不到,咱們怎麼繼續生活下去?”

她站起身,聲音疲倦,“今晚你去書房睡,等你想通了,咱們明天再說,要是想不通……”

紀子期咬著唇,下麵的話說不出口。

“不要,期期!”麵上的冷淡看得杜峰大驚。

“你不去書房睡,我去書房睡。”她揉揉眉心,轉身就走。

“不準!”杜峰從床上躍起,猛地從後麵抱住她。

紀子期任他抱著,也不掙紮,隻靜靜道:“放手!我很累了,想休息!”

“不放!”身後的男子將下巴靠在她脖頸處,熱氣順著她的衣襟往裡鑽,卻沒了往日的窒息。

兩人就這樣擁著,明明天衣無縫,偏偏卻好似隔了一層厚厚的藩籬。

他的體溫溫暖不了她,懷中的小人兒,似乎越來越冷,離他越來越遠。

杜峰終於慌了,“期期,我都告訴你,你彆走,好不好?”

話中的祈求與不安讓紀子期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在他懷中轉個身,摟住他腰身,頭埋在他胸前,溫柔道:“說吧,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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