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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久辭 半步天光 60425 字 1個月前

第十一章 白無常

大清早被吵醒,且睡眠不足的莫相識怒火要把房子點著了。

“哎哎哎!怎麼還直接動手了呢,我可是客人!”白無常被忽然殺下來的人踹了一腳,然後急忙抵擋防止自己再死一次。

“閉嘴!大清早拿著個破銅片在彆人家裡瞎敲,你有病嗎!”一邊發火,莫相識下手也越來越狠。

“又不是你家!我來找江兄的!臭兔子還想對我下手,你、你再練個百十來年吧!”

“閉嘴!你個死妖精!”

白無常用鎖魂鏈將莫相識的攻擊擋開,大叫道:“誰妖精!我可是白無常大人,大人懂不懂!”

莫相識輕巧的落在樓梯扶手上,猛地用力又竄了過去嘴裡也不留情,“你就是個死妖精!死狐狸精!”

客廳裡打得不可開交,站在上方觀戰的兩人看打得差不多了,決定下去把兩人拉開。

林何如瞅準時機一把將莫相識摟在懷裡箍著腰,江辭則伸手拽住了那條被甩的啪啪作響的鎖魂鏈順勢把鏈子主人的手綁住。

“放開我,我今天非給這兔子扒了皮!”

“你來啊,你個死狐狸精!看誰扒了誰的皮!”見懷裡的人還要往出撲騰,林何如乾脆直接把人抱起來用沙發上的小毯子把人裹成毛毛蟲抱著坐下。

江辭也拽著那條鏈子把白無常拉過來按著肩膀坐在沙發上。

林何如給人順著毛,“乖,你有人抱他沒有,不和他一般見識。”

謝必安炸毛:“你還瞪我!我……”

江辭把站起來的人又拽了下來,“必安,誰讓你當初手賤招惹人家的,終歸你的錯,老實坐著,還有正事呢。”

白無常被噎了一下,不情願的念個訣把鎖魂鏈收起來撇了莫相識一眼。

被瞪,然後扁著嘴拿出一疊資料,“這是你讓我查的,那幾個少女隻有一開始失蹤的孫曉曉死了,其他的都還活著。但是崔判查了地府那個時間段的鬼魂記錄,孫曉曉的魂沒有回地府並且楊明和那兩個警察的魂也不在地府,另外……他們的魂魄出了些問題。”

江辭問道:“什麼問題?”

莫相識嚼著被投喂的水果,乖乖窩在懷裡道:“按照大美人的說法這事兒和烏蠻族有不小關係,誰知道他們又乾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白無常大爺一樣翹起二郎腿,一臉傲嬌衝莫相識瞥一眼,那意思這你就見識短淺了吧。

惹的莫相識直在林和如懷裡蠕動。

謝必安不理他衝著江辭解釋道:“這事差不多在三百多年前,那時候地府的鬼魂收錄和崔判的生死簿忽然有了很大出入,就是原本A死了,但是A的魂魄沒回地府,回到地府的是B的魂魄,陽間的B還活著但是他的命數已經改變,漸漸朝著A的命數靠攏。你們是不知道,當時一向好脾氣的一殿愣是把整個判官府還有我們無常府從裡到外罵了一遍,因為對不上賬的情況太嚴重了,我隻是拿兩個人舉例,實際上可能有五六人的命數和魂魄整個攪和在一起。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最後我們所有人加了三個月的班才把這事解決了。”

聽著的三人什麼感覺呢,感覺他們有點慘……

江辭同情的遞給白無常一個蘋果,“內鬼?能悄無聲息瞞過地府近兩百的魂估計要不少時間,這麼長時間都沒被發現,不簡單。”

白無常狠狠咬口蘋果,抱著一個大腦袋貓咪抱枕瘋狂點頭,“江兄你太聰明了!當時秦廣王生氣不隻是因為我們這邊的疏忽,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內鬼。你們不在地府不太了解,地府的十殿平常彆看打個架鬥個嘴什麼的,其實他們感情可好了和兄弟似的。而且地府最討厭這種窩裡鬥的事情,在那裡的人誰每個過往,能安安定定生活下來都想遠離紛爭。”

平常和地府經常接觸的江辭和莫相識倒是知道地府比其他地方要和諧,可林何如這個小白聽的滿滿的愕然。

地府原來這樣的?

“那這事後來怎麼解決了?內鬼呢?”

白無常苦著臉無奈道,“說起這事更生氣,內鬼竟然沒查出來。”

江辭倒是有些驚訝,“沒查出來?內鬼就這麼放著?”

“算是這樣又不算這樣。當時地府的幾個頭頭把人都查了一遍,連老鐘偷拿老魏醃茄子的事都能翻出來,可愣是一點關於內鬼的痕跡都沒找到。那一個月,尤其六殿卞城王出力最多,又是追蹤魂魄又是研究那些被抓回來的鬼魂,整個六殿的人都瘦了一圈。”

江辭好奇:“六殿?為什麼是六殿?”

白無常把吃剩的果核扔進垃圾桶擦擦手繼續道,“六殿身旁有一位親信,在你們這裡就相當於秘書,叫烏良月。他還在世的時候好巧不巧和烏蠻族有接觸,對這些有些研究。那一個月以後我們再見烏良月的時候人都瘦了一圈。原本挺俊朗的人都沒法看了,那黑眼圈都要掉下巴上了。他出來就告訴我們這些魂魄都理清了,能用這樣邪術的人很可能是消失已久的烏蠻族。”

說完白無常拿起桌上的桃子繼續啃:“之後我們就把該還的命數還回去,就崔府君那些個下屬趴在陰陽殿裡改陰陽簿,寫的手都要有殘影了。”

“哎~”白無常幽幽歎口氣,“後來有一天十殿閻王整個將地府人員清點了一遍,並且把一部分可疑的人都遣送走,結果就在這期間,陰陽殿內一個小管事像是忽然抽風,在大街上直接用真火一把過把自己點了。查到他家後發現了他的自白書,說他是烏蠻族後人,大致就是說前些時候的事兒都是他一人所為,他覺得內心天天經受譴責,覺得自己罪大惡極沒臉見鬼了,於是他決定讓自己魂飛魄散才能消除自己的罪惡。”

說到這裡謝必安無奈攤攤手,顯然他不信,繼續說道:“自那以後地府再也沒出現過紕漏,很多人覺得還有隱情,也有人覺得凶手就是他。是後來一殿拍板說此事就此掀過,大家才慢慢接受,但心裡都有根刺。”

說完白無常正準備再拿顆橘子吃,然後就聽見有人叫他。

“必安。”

白無常轉頭,就見江辭掛上了標準的美女接客時候的笑容,把白無常看的後背發毛。

“怎……怎麼了,你有話好說,我、我不吃你橘子了還不行。”

“不怎麼,請你回地府查查烏蠻族的事情。”

白無常拍著自己的胸口,長呼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乾什麼呢……”

“你一個人查。”

還沒說完話的白無常瞪大了眼睛,聲音都拔高一個調,“我一個人!當年百十來號人都沒查出來你讓我一個人查!江辭你腦子沒病吧!”

江辭連忙按住要暴起的人,繼續笑眯眯的說道,“讓你一個人查是因為我信得過你啊,你想想你們內鬼還不一定被清出去我都敢把這事交給你,是不是給了你莫大的信任?”

白無常愣了愣坐好,“好像是哦……”

“我在地府雖然認識的人多但是信得過的沒幾個,你看我都把你當兄弟了這麼信任你,你忍心拒絕我嗎?”

皺眉歪頭,“好像不太忍心。”

江辭繼續忽悠,“我也知道讓你一個人查有點為難,所以我會在這邊幫你的 ,你無非就是幫我查查賬冊多跑跑路什麼的,很好做的。”

“好像……聽起來是沒那麼難。”

“事情辦成我請你喝上好的梨花白。”

“嗯,成交!”

莫相識翻白眼,林何如臉上掛著微笑但是心裡在吐槽,沒問題的嗎?怎麼感覺這個白無常腦子不太靈光?

眾人又閒聊了兩句,白無常忽然感覺衣襟裡的傳喚令牌震了震,也沒看是誰便起身,“各位你們聊,我家小黑叫我回去睡覺了。對了,江兄,這事我能告訴小黑嗎?”

“嗯,完全可以。”畢竟黑無常比你靠譜不知道多少,當然為了忽悠腦子不太好的白無常江辭沒把後半截話說出來。

“嗯,各位拜拜~”說完,白無常帶起一陣陰風,閃身出了屋子。

客廳忽然恢複寧靜,林何如非常不恥下問的詢問著懷裡的人,“小識,小黑是黑無常?”

“嗯。”

“……他們這個點兒睡覺?”

莫相識耐心地給他解釋道,“地府和人界是有時差的,十二個小時。我們睡覺的時候正是他們工作的時候。”

“哦,這樣啊……還有,黑白無常他們……?”

這次莫相識倒是沒解釋,江辭在一旁喝著咖啡給他科普,“他們是一對兒,兩人是同事關係,後來看對眼了就在一起了。地府其實有閃瞎眼三組合,分彆是‘黑白無常’‘崔、陸兩判’以及‘楚江王和他的小妖精’。以後萬一見了,不要太驚訝。”

“等等,崔判?給魏征改生死簿的那個?”林何如感覺自己對地府的印象需要重新建設一遍。

江辭點點頭邊看資料邊普及,這大清早的真忙乎,“對,因為這事崔判受了重罰躺了個兩三年,結果最後魏征下了地府和自己成了同僚兩人天天吵的不可開交。”

林何如控製住自己狂抽的嘴角繼續問道:“那再幫我解釋一下楚江王和他的小妖精是怎麼回事”

江辭繼續用一本正經不含任何其他情緒的語氣道出了地府人員津津樂道的談資,“二殿楚江王不同凡響,找了一個在人界活動的小妖精。不過這小妖精是誰一直都是個謎,是不是真是個妖精除了二殿的死黨都市王沒人知道。又因為楚江王平均十天有九天都在人界陪自己的愛人不處理公務,所以大家直接就叫人家‘禍國殃民小妖精’了。”

林和如眼皮子直抽,“江辭……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八卦?”

江辭笑笑不置可否,“八卦也是獲取信息的一種方式,而且非、常、好、用。”

林何如默默為他豎起大拇指,然後十分好奇的問道:“不過,地府這麼開放得嗎?”

江辭無所謂攤攤手,“大家都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麼事是需要計較的?”

所以地府是個十分和樂友善又團結的地方。且地府民風開放,不僅好男風而且地府的官員也異常親民,自己的緋色新聞漫天亂舞都可以視而不見的?

林何如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光速崩塌毀滅並散落成了塵埃……

第十二章 想見你

三人在樓下,忽的聽見二樓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 那個……我能出屋了嗎?”

幾人抬頭,二樓陳小陸小心的從屋裡探出頭來問江辭:“江大哥,我爸剛剛給我打電話,說過幾天要回老家看看奶奶,我能走嗎?”

江辭看的他直樂,這小孩兒太招人喜歡了像個小倉鼠似的,他招手把人叫下來坐一起,順手給他塞了個橘子道:“你朋友身上的咒印查清了,已經沒事兒了,但是壞人我們現在還沒有抓住,所以沒法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所以我想叫人暗中跟著你保護你,怎麼樣?”

陳小陸連忙搖頭:“不用了,謝謝你江大哥。這兩天已經很麻煩你了,不僅查解決了我朋友的問題還幫忙照看我。”

江辭衝他笑笑解釋道:“先彆著急拒絕,我這樣做也有其他原因,因為不確定你和你朋友與這次的案件還有沒有其他聯係,一方麵叫人跟著你是保護你,另一方麵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我可以保證派去的人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擾。”

陳小陸手裡摩挲著橘子有些局促,“如果可以幫上忙的話,那…那就跟著吧。”

陳小陸其實知道,江辭這樣做更多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對於江辭的關心,他打心底感謝。

“你正是高三吧?”

“嗯。”

江辭摩挲著下巴說道:“高三時間寶貴,我聽李嶠說你成績還不錯,所以你今天收拾一下東西平複平複心情然後明天去上學。你依舊住在我這裡,一直住到你和你父親回家那天。一個月內如果不再發生意外,一個月後你就自由了。”

陳小陸乖乖點頭,表示他聽安排,讓往東絕不往西。

江辭也滿意點頭,乖孩子就是省心啊!

張羅著幾人吃了早飯,剛放下筷子的江辭覺得手機震了兩下,拿出來一看,不久前讓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江辭把洗碗的活扔給了林和如和莫相識兩人,然後催促著陳小陸回屋複習功課後轉身去了書房。

剛打開電腦,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江辭看了看來電頭像,一個Q版的電腦。

接起電話,一個疲憊的聲音傳了出來,充滿了睡眠不足的怨氣,“江辭……我上輩子一定欠你的。”

江辭可不吃他這套,一邊翻看著對方發來的資料一邊說道:“打住,我還不知道你?即使不工作你也會熬夜打遊戲,現在熬了同樣的夜還拿了錢,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切!”

“說吧,專門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兒?”

“額…”電話聽筒傳來對方吞吞吐吐的聲音,“我說了你得罩著我。”

江辭皺眉,心想對方這是又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了。好奇心害死貓真的是放他身上要多貼切有多貼切。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約法三章,除了我讓你查的東西外,其他一律不準打聽。”

聽筒傳來對方著急的聲音,“這次真不是我故意的!我黑進去的時候發現六道局內網有從外部篡改的痕跡,我隻是出於好心想幫他們維護一下,不然時間久了他們防火牆一崩,他們肯定要整改,到時候我又要重新破譯很麻煩的。”

“所以呢,你看見什麼了?”

“嗯……就是,六道局內有人用高級權限篡改了往生部的死亡記錄,前後十年內差不多得有……近百個。”

江辭一愣,不由得就想起了白無常說的地府魂魄不對賬的事情。

“仔細說說。”

“就是我調取了篡改前後的記錄進行了對比,篡改前已經記錄在冊的死亡人口信息在篡改後有些是換了生前事跡,有些是把人整個換掉了。真正死亡的都是些心地善良積累了不少功德的人,後來這些人有的被寫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被整個替換掉的人也是一些事跡平平無功無過,或者劣跡斑斑的壞人。”

江辭聽著對方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就是原本死得是A,是個好人,然後有人把壞人 B的過往寫到了A的死亡記錄上,如果是整個換掉的,就直接把A換成了B,這樣記錄在冊已死亡的就是B。我就去追蹤了B這個人的記錄,結果顯示B這個人事實上還活著,但是他在陽間的生活軌跡和A慢慢的重合了,直到最後替代他。”

江辭這次徹底確定這事兒和地府三百年前的事有聯係了,然後他就聽對方繼續說道:“你讓我查的那個姓曲的人,你猜我是怎麼查到的?”

“怎麼查到的?”

“我不是說他們內網是有人用高級權限篡改的嘛,那個人就是這個姓曲的!叫曲夷。隻不過這個高級權限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六道局一個叫做曲靖的副局。我沒有查到他兩的關係,是內網被篡改那天碰巧趕上了六道局監控係統檢修。可能他以為監控係統是關閉的,所以有一個監控正好拍到了他。結果在他後來刪除監控記錄時候刪除的是新係統的記錄,忽略了舊係統的記錄,這才被我抓到了狐狸尾巴。”

江辭心裡都默默給小電腦點了個讚,技術的確夠硬腦子也靈活,當然了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嗯,乾的不錯,還有其他嗎?”

“江辭你就這麼平淡!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你…”

江辭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開,打開網站的支付功能又發過去一筆錢,忽的手機裡罵罵咧咧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就是一聲洪亮的,謝謝老板!

然後手機被掛斷。

“嗬,果然錢才是硬道理。”江辭輕笑一聲,放下手機繼續看手頭的資料。

當年曲夷攛掇林家二叔篡位後,在得到江家家產後直接進行變賣,留下的幾處地方經過小電腦調查都是一些聚福的寶地。後來曲夷阻止林和如拿回的那兩處資產都是兩處地產,一處是梁溪山,一處是雪峰山。

小電腦將這兩座山查的很詳細,但是從中江辭並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江辭清楚,這一些列事情他還有很多空缺的拚圖沒找到。

曲夷當年為什麼偏偏要把整個林家整垮,如果隻是想要那幾處資產的話明明有其他更簡單的辦法。他的做法就像是為了吃幾個橘子非要掙錢買個果園一樣。

還有林和如的那把刀,為什麼時傾久說那本來就是他的?

時傾久他是逼不得,更何況即使逼了對方也不一定會說。

烏蠻族的線索還要等謝必安去調查,六道局內部又是一片混亂,既然對方有高級權限,他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調查,而且其中盤根錯節,現在又是敵我不分的狀態,他不能輕舉妄動。

現在他能直接調查的地方留下了那兩座山,看來要儘快去一趟了。

江辭仰躺在椅子上,頭靠在椅背上揉著眉心。

就在他靜靜的想著事情的時候,忽然屋中卷起一陣輕風,一股熟悉的桃花香蕩漾開來。

江辭也沒有動,就聽著耳邊衣料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然後一雙微涼的手按上了他的太陽穴輕輕揉著。

時傾久一來就看見江辭皺著眉倚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他輕輕走過去,低頭看著熟悉的臉龐,好看的眉心蹙起,不禁抬手想幫對方放鬆一下,然後他就看見江辭不僅眉頭舒展了,連唇角都掛上了笑。

“小識說你過幾天才來。”

“想見你,就來了。”

江辭就這樣躺著然後睜眼,就看見對方正十分專注的看著他。

時傾久依舊帶著那半個銀白麵具,粉色長穗垂在一旁。

江辭試探的伸手想要碰碰那個麵具,結果被對方扭頭躲開了。

“嗬嗬……”江辭也不追問,輕笑一聲放下手,順手覆上對方冰涼的手指拉下來攥在手裡,人也將椅子一轉麵向對方抬頭看他。

“久久吃午飯了嗎?”

時傾久搖了搖頭,“沒吃。”

“那久久著急走嗎?”

時傾久繼續搖頭。

於是,江辭開心的帶著自己的大美人兒下樓吃午飯。

原本正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開心的度過一上午的林和如莫相識兩人,眼瞅著說要去工作的江辭一個人進書房,結果出來兩個人。

江辭原本要把人安置在沙發上自己去做午飯,結果時傾久笑著跟著他一起進了廚房,兩人周圍散發著可疑的酸臭味。

沙發上的林和如和莫相識目瞪口呆的看著大美人兒一邊陪江辭一起做午飯,一邊笑的開心的和江辭聊天。

“他倆……什麼情況。”

林和如搖頭,看不懂啊看不懂,他不敢打擾兩人,他也不敢問。

莫相識是誰?林和如不敢,但他敢!於是他一溜煙跑進廚房和時傾久問好並說道:“時大哥,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啊!”

此時,江辭就見時傾久可疑的一僵,然後摸了摸莫相識的頭囑咐道:“乖,不要進廚房,想吃什麼就說。”

江辭扭臉偷笑並慶幸,幸虧沒答應啊!這小祖宗進了廚房那不得給他把廚房炸了,彆說吃飯了,活著走出去都夠嗆!

第十三章 要立起來了!

幾人看著桌上豐盛的午飯都在驚訝,尤其是江辭,之前烤雞翅的時候他一度以為時傾久隻是個單純的吃貨,沒想到手藝如此出色!

於是一頓午飯下來幾人個個吃的肚皮溜圓,往沙發上一攤,難得江辭也沒著急去收拾碗筷,而是陪著時傾久在沙發上聊天。

“時大哥,你做的飯實在太好吃了,好撐…”莫相識靠在沙發上揉揉肚皮,一旁一樣癱在沙發上的陳小陸十分讚同的點頭。

經過幾天相處,陳小陸已經能十分自然的和莫相識相處了,而且江辭有意讓他兩多接觸接觸。

也不為彆的,莫相識從小經曆特殊,在被江辭帶回江家前沒有正常小朋友的成長過程,莫家的那些老古板隻知道把小孩兒圈起來養,於是他一直一個人長大,身邊隻有他和林和如兩個可以說的上話的人。

彆看他和謝必安兩人都囂張跋扈,但謝必安那是捅了天都理直氣壯,但莫相識一旦真犯了錯,就從刺蝟變成了兔子,窩在角落裡開始戰戰兢兢。

他和林和如這些年給他當小祖宗養著也是這個原因,膽小的兔子隻有嬌養才敢在曠闊的草地上撒歡兒。

時傾久看著他和陳小陸兩人攤的對稱也覺得好玩兒,“晚上你可以少吃點兒,彆把胃撐壞了。”

江辭一個愣神問道:“久久你不走了?”

時傾久挑眉看他,“你很希望我走?”

江辭直接把頭搖成撥浪鼓,他隻是受寵若驚!

“嗬嗬……”時傾久輕笑出聲,解釋道:“我猜你最近要去雪峰山,而且越快越好,我也想去所以來找你們搭夥。”

江辭眼睛一眯,那意思是,久久你是不是監視我?

時傾久一扭頭表示,哼,我說猜的就是猜的。

其他幾人坐在旁邊感覺心累,什麼雪峰山?為什麼去那兒?有人解釋一下沒有?

於是江辭把今早和案件有關係的線索給眾人梳理了一遍,跳過了林家當年的事情,他不是很想讓莫相識知道,之後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天一早就動身。

江辭把時傾久安排去客房讓他先休息,他去把鑰匙留給了陳小陸,囑咐他安心住著好好學習,他們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回來,如果陳小陸要走和他打聲招呼就行。

簡單製定了接下來計劃,陳小陸就去廚房收拾,莫相識被江辭瞥了一眼,那意思你也去,彆就欺負人家一個。

莫相識咬牙切齒,但還是轉身去了廚房。林和如原本也要跟著他的小祖宗一起去,但被江辭一把薅走帶去書房。

江辭把電腦打開給他看,小電腦查出來很多當年林家的事情。小電腦查東西很有自己的一套,在聯係起烏蠻族,曲夷包括六道局後,曲夷原本不合理的行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其實自從時傾久出現後江辭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因果報應輪回轉世誰都逃不過,他們也是一樣的,該來的總會來,不管多久總要有了結的一天。

曲夷那麼大費周章的把林家拆散一定從中得到了什麼,當年林家三叔逃走前曾在六道局某人的幫助下轉賣過一件藏品,那件藏品一直是林家的鎮宅之寶,被放在林家的祠堂。

江辭之前也曾看過那件藏品,東西被放在一個烏木盒子裡,隻不過那盒子沒辦法打開,盒子外被施加了陣法。

後來幾經輾轉烏木盒子在一次拍賣會上被一個叫曲一的人買走了。要說這人和曲夷沒關係江辭絕對不信。現在他也隻能猜測那個盒子裡是曲夷必須要得到的東西,盒子外的陣法大概和林家破碎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

江辭把東西交給林和如讓他自己慢慢看,他自己則回屋休息了。當年的事情林和如最清楚,或許他能找到一些其他線索。

微風輕輕吹起紗簾,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簾照在柔軟的大床上,江辭靜靜的躺著長舒口氣,順便感歎一下時光的美好。然後心裡就開始盤算著下午要不要和久久出去小小放鬆一下,晚上要給人做些什麼好吃的,久久好像很喜歡吃雞翅的樣子。

再後來他的思緒就被時傾久的身份勾走,他不是被動的性格,既然他有想繼續往下發展的打算,有些事情他總是要查清楚的。

他想的太出神,沒注意靜謐的房間中響起的輕微開門聲。

等他再反應過來時,身側的床微微的下陷,時傾久已經躺了上來。

江辭一個激靈,正準備坐起來就被時傾久按了一把又重新躺了回去。他翻了個身側躺著,看著來蹭床的時傾久。

還沒等江辭再開口說話,他就感覺自己的腰上搭上了一隻手,微涼的感覺透過薄薄的襯衣傳來。

江辭眯眼,對麵的人現在正彎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中波光流轉,服帖輕薄的衣服勾勒出對方纖細的腰肢,額前稀碎的頭發被微風吹動。

而他腰間的那隻手也不知不覺的順著他的腰側上移到了他的頸項間。

抓住那隻作亂的手扯到胸前,江辭聲音低啞著問,“久久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危險?”

時傾久依舊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為所動,伸出還自由的另一隻手撫上了江辭英氣俊俏的臉龐。

對方的動作很輕也很慢,滑過嘴唇,拂過鼻梁,好像在碰什麼易碎的珍寶,江辭竟然從中感受到被珍視的感覺。

最後那雙手停在了江辭的眼睛上,動作極其輕柔的將他的雙眼蓋住。被捂著眼的江辭現在即使什麼都看不見,也能感覺到對方灼熱的視線現在正直直的打在自己的臉上。

兩人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躺了不知道多久,從窗戶飄進來的微風帶著一陣花香溢滿了整間屋子。

江辭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也挺好。

最終江辭還是將那隻手也扯了下來握回了胸前。可就在睜眼的時候,江辭愣住了。因為就在那一瞬間對方的眼裡溢滿了藏不住的眷戀和執拗。

那一瞬間很快,快的會讓人以為那僅僅隻是一個錯覺。

但他什麼也沒問,有些事情他得自己去找答案。

“捂了那麼久,手不累嗎?”不等人回答,江辭便兀自揉捏起了那雙清瘦還發涼的手。

等揉夠了,感覺冰冷的手終於帶上了溫度,江辭就要放開,再怎麼樣也不好這樣一直抓著人家。

就在他要把手抽離的時候,時傾久反握住了他,淡淡的粉色光暈從兩人手掌中溢了出來,一枚小巧的紅色楓葉形狀的玉墜躺在手中。

“這是給我的嗎?”江辭仔細端詳著手裡的玉墜,玉墜十分光滑,可以看出有人經常把玩摩挲

江辭語氣溫柔,“你好像很喜歡這枚玉墜,為什麼給我?”

時傾久低聲道:“想看你戴著。”

說著他拿起玉墜開始在江辭身上比劃,但是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掛玉墜的地方。

江辭就看他忽然愣在了那裡,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好像不明白為什麼就沒有地方掛了呢?

江辭心裡就像有細密的針紮了他一下,酸疼酸疼的,他就想去把玉墜接過來。

誰知時傾久把玉墜死死攥在手裡低聲呢喃著:“不給你了,沒地方掛,是我忘記了。”

江辭皺眉看著已經用力到發白的指節,他伸手覆上對方的手輕聲詢問:“久久怎麼好出爾反爾,我要傷心了。”

時傾久看著他不說話,但是手稍稍鬆了一下,於是繼續說:“我把下麵的穗子取了,然後找一串好看的繩子串起來戴在脖子上怎麼樣?玉墜很好看,我很喜歡。”

時傾久低頭看看墜子,玉墜不大,但是戴在脖子上還是有些突兀,他搖了搖頭,表示不要,不合適,不給。

這下江辭頭疼了,繼續哄到:“那我們先休息,下午我帶你出去,我們去找首飾店讓他們幫忙把墜子嵌在手鏈上,我戴著怎麼樣?像這個一樣。”

說著江辭把右手上時傾久給他掛著紅色錦囊的手鏈舉起來給他看。

時傾久看看手裡的墜子,又看看江辭手腕上簡易的紅繩手鏈考量一下說道:“鏈子不好看,那是我自己編的,醜。”

江辭到是樂了,自己還嫌棄上自己了,笑著說:“那我們讓他們設計一條好看的手鏈,然後把錦囊和玉墜一起掛上去怎麼樣?這樣我就可以一直把它們帶在身邊了。”

江辭見時傾久總算是點頭了,鬆了口氣然後趕緊哄著人睡覺,千萬彆再胡思亂想了。

等江辭被院子裡的鳥叫聲吵醒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轉頭看還睡在一旁的時傾久。對方不知什麼時候抱上了他的一條胳膊摟在懷裡,整個人蜷起來窩在一旁,他低頭看見的是一個毛茸茸的發頂。

答應了人下午出門,況且再睡晚上該失眠了,於是江辭輕輕碰了碰時傾久白嫩的耳朵,想把人叫醒。

耳朵有些癢的時傾久這下徹底杵在了江辭懷裡,想躲過趁他睡覺胡亂作祟的手,像是一隻被擾了清淨的貓。

江辭覺得有趣伸手去撓人的下巴,已經睡迷糊的時傾久被惹煩了直接低頭一口咬了上去!

這下江辭也不敢動了,溫熱的氣息噴在手心裡,他感覺自己的心現在都要被這熱氣吹的跳出來了!

好像怕鬆口後嘴裡的東西繼續搗亂,時傾久直接叼著江辭的一根指頭又陷入了夢香。然後江辭就覺得指頭被什麼不受控製,軟乎乎,濕淋淋的舌頭舔了一下。

這一下子舔的江辭汗毛都立起來了!他趕緊扯手,不然再過一會兒他覺得什麼奇怪的東西也要立起來了!

這下動作太大,時傾久被弄醒了,他迷糊的睜開眼就感覺一陣風過,眼前是空蕩蕩的床鋪,他摸了摸上麵還有溫度,心想江辭應該剛醒不久。

殊不知,此時剛醒不久的江辭正把臉杵在洗手池裡,用涼水給自己腦袋降溫。

第十四章 小白和花花

江辭和時傾久走進一家首飾店,店員一眼看見兩個大帥哥,其中一個戴著半個麵具,但露出來的半張臉十分好看。她立馬迎了上來問道,“歡迎兩位進店,請問有什麼需求?”

江辭左右看了看問道:“我想定製一條手鏈,可以嗎?”

“可以的,請問您是想要設計師設計,還是自己有設計稿呢?”

“請設計師設計吧,我想將這兩樣東西加上去。”說著江辭把那個錦囊和玉墜遞給店員。

店員引著兩人去會客廳等著,然後她去叫設計師來。

時傾久左右看看,似乎對外麵的展櫃很好奇。

江辭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於是直接站起來拉著他四處看。

這是一家以玉石為主的首飾店,時傾久看著看著就被一個青色的楓葉玉墜吸引了,那枚墜子和紅玉的那個楓葉墜子有九分相似。

一旁的店員給他介紹:“您很有眼光,這枚玉墜是和田玉,玉墜品質隻能算中上等,但這枚玉墜的紋路和形狀卻是天然形成,後期隻是進行了簡單的打磨。”

時傾久看著玉墜怔怔出神。他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枚紅玉楓葉玉墜被送到他手裡的時候,他聽過類似的話,那枚紅玉墜子好像也是天然形成的。

江辭看著出神的時傾久,示意店員將玉墜拿出來。

於是江辭一手拿著新到手的玉墜,一手拉著時傾久坐回了會客廳。

設計師也很快來了,落座後江辭把那枚青玉的墜子推到他眼前說道:“勞煩設計兩條手鏈吧,要做一樣的,然後將這個玉墜墜到另一條手鏈上。”

“額……請問是您自己佩戴嗎?”

江辭指指一旁的時傾久道:“他戴青色的,我的是紅色的。”

“……”

設計師是一個剛三十出頭看起來極具藝術氣息的女士,她原本聽店員說是個大帥哥的單子,結果剛坐下就吃了口狗糧。

雖然另一位遮著臉,但是時傾久的氣質和外露的半張臉直讓設計師在內心狂讚,並且覺得自己這狗糧吃的真香,即使是狗糧那也是高價的、鑲金的糧!

於是設計師很快的根據兩人的特征氣質,結合兩人的要求設計出一款手鏈,將草圖給兩人看後,江辭和時傾久都很滿意。

於是店員留下了江辭的聯係方式,等設計師將精圖設計好後聯係江辭確認。

但很快遇到了問題,紅玉玉墜暫時要放在設計師這邊,時傾久卻不是很願意。

江辭看出來那枚玉墜真的對時傾久很重要,於是哄著道:“玉墜我們先放在這裡好不好?”

時傾久不說話。

江辭拉起他的手問他:“久久那麼不放心那枚玉墜,真舍得給我?”

時傾久看他,認真的點頭。

江辭笑了,兩手捧起時傾久的手用自己的手包裹起來,說道:“那是不是說明我比那玉墜重要一些?那把我先押在你這裡怎麼樣?”

時傾久看看他,再看看被放在桌上的玉墜好像在衡量,最後在江辭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時傾久同意的那一刻,江辭覺得他的心也要上天了!這感覺,爽啊!

於是成功把自己抵押出去的江辭,晚上又成功獲得了美人一枚。

洗漱好躺上床的江辭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覺得他的心臟今晚有點超負荷了。

原本晚飯後時傾久回了臥房休息,誰知道江辭都已經洗漱好要上床睡覺了,時傾久拿著江辭下午回家順路給他買好的小貓睡衣敲響了江辭的門。

江辭還好奇呢,以為是睡衣不太合身,誰知時傾久簡短的一句話說明了來意,“我來洗漱,睡覺。”

也不管愣在門口的江辭,時傾久轉身自己進了江辭的浴室開始忙活。

片刻後,江辭身邊就多了隻剛洗了澡頭發還濕漉漉的乖巧小貓。

江辭看著用毛巾奮力擦頭發的時傾久,覺得他現在好像給自己梳毛的貓,還是那種小笨貓。

江辭看不過去給他按在椅子上,拿過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時傾久的頭發很長,江辭輕柔的給他梳理著頭發,手指不小心碰了下時傾久的麵具。

時傾久慌忙一按他的手,扭臉看他。

江辭忍了這麼久終於問出了口,“久久為什麼不把麵具摘了。”

對方眉眼微垂,靜默片刻才說:“有印記,很醜。”

江辭彎下腰湊到他麵前逗他:“久久知不知道我家真的有養貓,還是兩隻?其中一隻是小白貓,據說白貓在貓界是顏值恥辱來著,特不招貓待見。後來我怕小白孤單,於是就想給他找個伴,結果,我帶小貓走了好多寵物店,果然那些貓看見小白那是一個比一個嫌棄。”

一邊說著江辭一邊摩挲著時傾久已經乾了的頭發,覺的手裡又滑又柔,愛不釋手的,“但是後來有一天,小白碰見一隻三花,貓界美男啊,那隻三花看著小白非但不嫌棄,還上趕著讓小白欺負。有飯先給小白吃,有玩具先叼去給小白,平常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給小白舔毛。”

時傾久聽著聽著覺得好笑,問他:“你想說你是那隻三花?還貓界美男,江先生,你也不臉紅。”

“哈哈哈……”江辭被他逗的直笑,“不騙你,我說的是真的,小白和花花在我父母那裡養著,等忙完了帶你回家去看。”

“所以久久,戴著麵具見長輩不禮貌,把它摘了吧。”

江辭就見時傾久猶豫了一下,伸手拿下了臉上的麵具。

這一下直接把江辭看傻了。

江辭就覺得這人是怎麼長的,好像長在他心裡一樣,怎麼就那麼招人稀罕呢。

時傾久臉上確實是有印記,紅色的印記從右眼蔓延開來,但是怎麼說呢,江辭不覺得那印記醜,反而覺得像是舒展開來的花,非常的妖冶。

時傾久本來摘了麵具就不太自在,現在被江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有些慌忙的轉過頭去。

然後他就覺得一雙溫熱的手撫上他的臉,將他的頭轉回去,溫熱的一吻落在了他的右眼上。耳邊是江辭低啞的聲音:“久久,很好看,特彆好看。”

被江辭這麼認真的誇好看,時傾久覺得他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此時江辭的手還溫柔的捧著時傾久的臉,兩人額頭抵著額頭,江辭忽然問道:“我們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是不是?”

時傾久一怔,然後低聲答應道:“嗯。”

“久久是特意來找我的,是不是?”

“嗯。”

江辭歎息一聲,能被這麼好一個人牽掛這麼久,他上輩子至少是拯救了宇宙。

“久久之前一個人的時候,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時傾久覺得眼眶有些熱,輕輕點了點頭。

江辭扶著對方的後頸,又在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後將人拉上床一起躺下,將人抱在懷裡一手有節奏的輕輕拍著時傾久的背,像哄孩子一樣。

“久久願不願意和我說說之前的事?”

“嗯。”

“那等我們把這次的事情解決了,久久詳細和我說說好不好?”

時傾久頭抵在江辭的胸膛,手裡攥著江辭的衣角揉捏著,像是很久以前那樣,有人抱著他哄他睡覺,他睡不著就喜歡到處搗亂,鬨的彆人也不得安眠。

但是現在,他太困了,他不記得在此之前他有多久沒好好休息了,無法安眠,想在夢裡見他一麵都難。

於是江辭聽見對方呢喃了一個‘好’字,就沒了下文,很快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

江辭摟著人,蓋好被子,低頭在對方毛茸茸的頭頂又親了一下,安然進入夢鄉。

今晚,時傾久做夢了,夢見了大片大片的桃花林,還夢見了他很久沒見到的那群夥伴,以及小閣樓裡一直等他的江辭。

深山老林,古木參天,遮天翳日。枯皺的枝杈相互交錯織就成一張大網,繁茂的葉子一層一層的將頭頂堵了個嚴實,隻留下窸窣的幾點月光斑駁的落在地上。

一大早眾人便到了雪峰山,沿著一條僻靜小道越走越深,潮氣卷裹著陰冷的氣息自從進入這裡後便追隨著幾人。

小路很窄,旁邊又交叉叢生著不知名的灌木,四個人隻能兩兩並排前行。

江辭看了看跟在身旁的人,單薄的休閒服外露著一雙白淨且骨節分明的手。於是他向身邊的人靠了靠,一隻手繞過背後抓住了對方的右手給他踹到兜裡,左手抓著靠近自己的一隻手握進自己手裡。

時傾久身上的衣服都是江辭的,今早當時傾久又要穿他那一成不變的輕薄長衫時,江辭直接將人推進自己的衣帽間,給他找了套適合運動且比較保暖的衣服讓他穿看哪套合適。

結果這個舉動直接打開了江辭的特殊開關,開發了他奇跡冷冷的技能。要不是時間緊迫,他能給時傾久把他衣櫃各種風格的衣服都試一遍。然後心裡還想著等回去了帶他的久久去買衣服,每天換一套。

其實時傾久早都忘了冷是什麼感覺,但他還是好好的把手放在衣兜裡,沒有說話。

幾個人就這樣走了將近半個小時,忽然前方密林傳來一陣響動,一聲聲仿佛從喉嚨深處發出的低沉嘶吼,仿佛要衝破寂靜的山林直衝出來。

第十五章 成親

濃霧將四周包裹的伸手不見五指,原本從樹林縫隙間透過的陽光被濃霧隔絕。江辭左手緊緊牽著時傾久,右手攥著一杆銀色長槍慢慢探路。

不久前幾人剛入山林時聽見一陣嘶吼,剛跟著聲音踏入密林沒一會兒,地上忽然卷起濃霧頃刻間將幾人吞沒。

江辭猛的將時傾久摟在懷中,想要回頭去找另外兩人時卻發現身後哪裡還有莫相識和林和如,四周靜悄悄的。

江辭摸了摸從懷裡掏出的一塊兒木牌稍稍放心了一些,那是給莫相識做的命牌,此時還好好的散發著暖意。

時傾久從他懷裡鑽出來拉上了他的手安慰道:“小識有靈瞳,他們那邊應該會比我們輕鬆些。”

江辭將木牌揣起來,抓緊時傾久的手往前走,“剛才是我大意了,沒注意這裡還有一個陣法。”

其實兩人都清楚,這陣法恐怕是專門衝他們來的,隻是不知道這其中藏著什麼。

就這麼慢慢走著,但是四周除了霧就是霧,很快兩人都發現了異常停下了腳步,他們的五感在減退。

江辭和時傾久牽著的手中間好像隔了層布,而且感覺這層布越來越厚,因為五感的衰退,江辭隔了一會兒才發現這個問題。

江辭皺眉站在原地,伸手一拽直接把人摟在了懷裡,然後就這樣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他發現雖然現在五感仍不清明,但是沒再減退。看來接下來不管他從哪個方向走,陣法都會把他往錯誤的地方引。

江辭試著用銀槍劃破眼前的霧,但是每用一次靈力,他的靈力就減少一分,就這樣下去他把靈力用完都不一定出的去。

想了想他忽然低頭問道:“久久對陣法有研究嗎?”

時傾久摟著江辭的腰,低聲道:“不是很精通,但是……我覺得我們應該一直在往陣眼的方向走。”

江辭笑了笑,低頭親了親他額頭:“嗯,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大概等我們走到陣眼的地方,五感已經全部消失了。久久相不相信我?”

時傾久臉貼著江辭的頸項蹭了蹭道:“相信。”

江辭把右手的銀槍收起來,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兒布條將兩人的手綁上,然後說道:“我們就這樣往前走,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相信,手上的布條一定不能斷,知道嗎?”

時傾久點頭。

江辭把人放開,牽著時傾久的手向濃霧深處走去。

時傾久沒注意到,兩人走過的地上,蜿蜒而下一條殷紅的長線,江辭背在身後的右手碗口處一條破開的傷口鮮血汩汩而出。

時傾久看著臥房被大紅的綢緞裝點的耀眼喜慶,他開心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打滾。

兩人今天成親,他的辭哥哥要來接他回家了,把他接回將軍府。時傾久點亮屋中的燭台,沐浴更衣,換上了一身大紅的喜服。

他靜靜坐在床邊,摩挲著手裡紅色蓋頭,總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麼。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他拋諸腦後,因為屋外響起了鞭炮的轟鳴聲。

他急忙把蓋頭蓋在頭上,然後緊閉的屋門被打開。他的師兄要把他背出門,他乖乖被放進了花轎,嘴角一直都掛著淺淺的笑。

他坐著轎子走過熱鬨的街市,聽著外麵的嗩呐聲和眾人的祝福,不知過了多久,轎子被輕輕一擱。

他透過紅色的紗巾看見轎簾被掀起,是他的辭哥哥,穿著大紅的喜服,笑著把手伸到他眼前,要拉他下轎子。

時傾久把自己的一隻手放上去,江辭牽起他,他正要起身卻被右手上的一股阻力扽了回去。

時傾久轉頭看去,他的右手被緊緊的綁在了喜轎上。他用力扯了扯,那布條綁的極緊,他扯不開。

他轉頭看向江辭想想他求救,但是江辭放開了他的手。時傾久慌亂的想去拉,但是江辭站的太遠了,他夠不到。

“辭哥哥……你幫幫我,你彆走!我、我很快就解開了,你彆走!”

時傾久眼眶發熱,慌忙的去扯綁在手上的白色布條,江辭就站在轎外冷冷的看著他。

時傾久的視線被眼淚浸的有些模糊,慌忙間他看見自己腰間掛著的紅葉玉墜,他猛的停下了動作。

這枚玉墜為什麼他戴著?好像哪裡不對……他愣愣的看向右手的布條,他記得有人和他說過一定不能解開。

他又轉頭看向轎子外的‘江辭’,不是的!明明不久前他還……還、還把玉墜拿走了,說把自己給我,明明那麼溫柔,還親他的額頭……

時傾久不再掙紮,他又重新坐回了轎子裡,右手握緊了綁著布條的轎子,他抬頭看向轎子外,‘江辭’走了。

不再是大紅的喜服,是一身玄色盔甲,像很久很久前他要平亂的那晚,隻留下一個背影再也沒回來。

他等了他一千年,好不容易再見到他,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要他了……

時傾久蜷縮在轎子裡,他緊緊捂著疼痛的胸口,喉嚨裡發出哽咽的悲鳴,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洇濕了喜服。

忽的他感覺臉上一陣溫熱,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他的臉上。時傾久抬手摸了摸臉,什麼都沒有。

他感覺一陣頭疼,耳畔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久……久久……醒醒……”

江辭抱著時傾久坐在地上,冰涼的手摸上時傾久的臉頰,一口血忽然嘔出來。他急忙用手擋,但還是濺到了時傾久的臉上。

纖細的睫毛忽然顫了顫,時傾久緩緩睜開了眼。

時傾久愣了,此時江辭臉色蒼白,鮮血順著他的嘴角落下,撫摸他臉頰的手也已經被鮮血染紅。

看著時傾久醒來,江辭咳了兩聲身形一晃向後倒過去。

時傾久連忙起身把江辭抱進懷裡,聲音顫抖著問,“辭哥哥,辭哥哥你怎麼了,我帶你出去……”

手顫抖的厲害,時傾久扶了兩下沒把江辭扶起來,一下子又跌坐回去。

江辭在心裡歎口氣,拉上時傾久的手沒讓他在動,“乖,我沒事兒,彆動,讓我靠一會。”

他沒力氣抬手抱抱他的久久,隻能摩挲著時傾久的手安慰道:“我還能撐半個小時,小識馬上就會來,久久乖,彆害怕。”

時傾久抓著江辭的手嘗試著給江辭用靈力續命,但是每每剛開始沒一會兒就會斷開,他用不出更多的靈力,強行壓榨使得他胸口開始犯疼。

江辭看著時傾久越來越白的臉色連忙打斷他,“久久乖一點,先把布條解開,然後幫我把右手的傷口綁上。”

時傾久現在腦子有些亂,江辭讓他乾嘛他就乾嘛,他小心的扶著江辭靠在自己懷裡,等他去解布條的時候才發現,江辭綁布條的胳膊上滿是抓痕,那是他不清醒的時候留下的。

時傾久一邊解著係的死緊的扣,一邊抽噎,聽的江辭心都要碎了。

“久久,寶貝,心肝兒,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嗯?”

時傾久點頭,深吸兩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將布條解下來把江辭還在冒血的手腕子緊緊綁上,然後捧著江辭冰涼的手給他哈氣揉搓,想讓他暖起來。

江辭說話都要有氣無力了還在逗他,“久久,剛剛那些稱呼你喜歡哪個?”

時傾久不搭理他。

江辭繼續問:“乖乖?心肝兒?其實我喜歡寶貝,以後就這樣叫你行不行?”

時傾久忽的問他:“你是怎麼破陣的。”

江辭不說話了。

時傾久皺眉,正要再問的時候身後傳來莫相識焦急的聲音:“江辭!”

莫相識和林和如趕忙跑來,見著一身血的江辭,莫相識急忙抓上他的手給他送靈氣進去,一邊感受江辭的脈搏,皺眉,“這次傷的有點重,江辭,我再晚來一會兒就能給你收屍了。”

江辭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這次有些玩兒過了。

莫相識蹲在一邊也自責,都怪他本事欠缺,能看得到陣眼卻過不去,時間久了也受到幻陣的影響。加上身邊林和如神誌不清死活拽著他不讓他走,如果不是江辭,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來。

江辭感受到身體裡的力氣和生機慢慢積攢起來,感歎著,先不說小兔崽子彆的功夫怎麼樣,但這救他的流程熟練的讓人感動啊。

時傾久在一旁看著也漸漸覺出不對來,他以為江辭馬上要不行了,但是其他倆個人反應也太平常了些。

他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林和如,眼睛一眯,那意思,說清楚,怎麼回事?

林和如被他看的一個激靈,汗毛都嚇得立起來了,鬼知道為什麼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看著江辭犯怵就算了,怎麼連時傾久都害怕?

“你彆擔心,江辭小時候經常這麼訓練自己,練習自己在瀕死時候的求生本能,小識一直在旁邊和他打配合當奶媽,江辭現在已經形成本能反應了,快……那什麼的時候還能再吊口氣。”

林和如小時候一直黏著莫相識,所以莫相識去給江辭打配合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

小時候的江辭經常讓江爸爸把他困在屋子裡,然後莫相識在屋外等著,在陣法外還跟著江家的內家醫生,以防江辭真的一命嗚呼了。

每次林和如都能看見江辭吊著一口氣出來,每次作死的方式還不太一樣,那悲慘的樣子可以說是千奇百怪。

第十六章 玩兒脫了!

莫相識從小就學習治療,有事兒沒事兒圍著江辭研究,有一次江辭作的太厲害,莫相識沒救成,還是內家的五六個醫生上了手才救下了江辭的命。

那次把莫相識嚇得不輕,失眠了就繼續研究,一研究就沒個時間,等到下一次江辭再訓練見他的時候,莫相識人都開始恍惚了。

原本莫相識不能離開莫家,江辭愣是闖進去把莫家那些老不羞罵了個狗血淋頭,才能把莫相識帶回家好好將養了一個月。

要說林和如為什麼那麼相信江辭,大概也是因為他那不要命的架勢,感覺隻要江辭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能護他周全。

時傾久在一旁聽完就安靜的坐著,抱著江辭也不說話,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因為時傾久低著頭幾乎整個藏在江辭身後,幾人沒注意到時傾久臉上不停變換,瞬間劃過的瘋狂的神色。

安心窩在美人懷裡的江辭衝天翻個白眼,心想你還不如不說話呢。

“寶貝~~我頭疼。”江辭用頭蹭了蹭時傾久,那聲音要多黏糊有多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