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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久辭 半步天光 64330 字 1個月前

站在院門口整了整衣服。緩了兩口氣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著急,莫相識才悠閒的拎著東西走了進去。

“咳咳……”

聽見響動,正在曬床單的人猛地轉過頭來,然後眼睛一張,呆在了原地。

粉嫩的小人穿著素白的衣衫,手腕腳腕的碗口處利落的束起,不盈一握的細腰被三指寬的腰帶一封,掛上白玉掛墜,蹬上白錦短靴,簡直就是活脫脫從畫裡走出來的可愛小公子。

林何如仿佛聽見了自己艱難吞咽口水的聲音,整個人像被吸了魂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腳下三步並做兩步走了過去。

“小識……”

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溫熱的氣息包圍,莫相識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回魂了,看什麼呢……”

修長的手指托上這人的下巴,迫使害羞的人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莫相識被迫看向眼前的人,對方的手因為剛剛洗過衣服,涼涼的,讓他不禁抖了抖了。等莫相識看向這人的眼睛,他隻感覺自己的心臟頓時漏了一拍。

那是一雙充滿了深沉愛意,深邃的仿佛可以將人溺斃,而且此時毫不遮攔自己急切欲望的眼睛。

莫相識就這麼被托著下巴揚起了頭,露出了精致小巧的喉結,嘴上被敷上一層溫熱。

有些涼的舌尖試探性的掃過他嘴唇的縫隙,一下一下,前進的越來越深。

此時的莫相識則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眼睛禁閉,臉頰泛紅,乖順的張開了雙唇,任由眼前的人胡來。

第四十六章 把男鬼擺在床頭

“……唔……”

好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莫相識喉嚨裡發一聲嗚咽,想要後退。

可嘗到甜頭的人怎麼可能放過他,一手扶上想要後退的小腦袋,手中用力,不僅沒讓懷裡的退縮,反而把人緊緊箍在了懷裡。

清風吹過,海棠花都被羞紅了臉,揚揚灑灑落下一片花幕,為情動的兩人圈起了一片粉紅的天地。

一吻結束,林何如將頭狠狠埋在懷裡人的頸項裡,噴灑著灼熱的氣息,聲音低啞性感的念著懷裡人的名字,“小識……”

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喘不過氣憋紅的,莫相識仰著頭,任由清風吹散著臉上的熱度,嘴裡嘟囔著,“你輕點……勒……”

“小識,等事情結束了,你和我回家吧。”

伸手環上這個高大男人的背,莫相識輕輕拍了拍答應道,“好。”

不知道抱了多久,林何如平息下了心底的欲火,才舍得把人從懷裡解放出來。

“到時候我把月師兄請到人間去,然後和他提親,把你娶回家。”

莫相識掐了掐這人的腰,不滿道,“娶什麼娶,不要娶。”

林何如拉著人坐在石凳上,抱著人不肯撒手,“小識~寶貝~”

“哎呀。”推了推對方蹭在自己胸口的頭,莫相識嫌棄的說道,“彆蹭,癢……好了好了,到時再說……”

林何如一樂,到時候哪還有再說,肯定得乖乖被他接回家。

好不容易沒了家長的管製,林何如把人抱在懷裡又溫存了一會兒才舍得放手。

摸了摸這人的頭頂,然後又忍不住掐了掐對方纖細的腰肢,林何如才把人從自己懷裡往凳子上一放,“好啦,一會兒你的月師兄要回來了,我得趕快收拾,在他回來前完成任務。”

莫相識紅著臉又蹦起來親親他臉頰,一溜煙跑了,留下林和如一個人在院子裡傻笑了一會兒才去收拾東西。

等到江辭回到烏良月的府邸時候,時傾久已經吃完了飯,正抱著畫坐在回廊下麵等他。

江辭快步走去,把時傾久攬在懷裡,“久久吃飯了嗎?”

時傾久點點頭,江辭和他道歉,“對不起啊,讓你等著了,說好今天和你去街上逛逛的,但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時傾久拍拍他,輕聲道,“沒有關係,要先乾正事,但是要補上。”

江辭低頭親親他額頭,然後繼續抱著人安撫,“肯定,我們去找師兄,和他說我下午帶你出去,然後晚飯前我把你送回來,然後再去十殿,好不好?”

時傾久在他懷裡蹭,“好。”

江辭:“我的久久真好,快讓我親親……”

說著就彎腰在自家寶貝脖頸處亂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逗得時傾久直樂。

江辭:“寶貝早晨乾什麼了?有沒有不開心?”

時傾久掰著指頭給他數早晨做的事兒,“沒有不開心,早晨吃完飯陪師兄整理公文,和小溪還有小識給小豹子洗澡,然後吃飯等你回來。”

江辭手指輕輕刮蹭著他光滑的臉頰,說道:“那我就放心了,等我不在的時候久久也能好好照顧自己,對不對?”

“嗯……”時傾久把臉埋在他懷裡,悶悶說道:“那你也要早早回來啊。”

江辭和他保證,“一定,回來後第一個就去找你。”

時傾久快速的點點頭,然後抱著江辭的腰撒嬌,“今晚想和你睡,你不在沒人抱抱我,也沒人給我講好玩兒的故事。”

江辭笑著摸摸懷裡毛茸茸的頭頂,逗他,“時傾久小朋友,這麼大了還要聽故事睡覺啊?”

時傾久理直氣壯嗯了一聲,抬頭下巴支在江辭肚子上,然後輕輕晃著他胳膊問:“你晚上忙完可不可以來找我,我還想在屋頂看月亮,還想吃青棗,我們一邊吃一邊看,行不行?”

被自家寶貝這麼撒嬌求著,江辭心都要化成一灘水了,把人緊緊摟在懷裡答應著,“好,那我們下午出去買青棗,然後晚上從十殿回來我就來找你。久久記得給我留門。”

“嗯!”時傾久笑著答應一聲,然後拉著江辭去廚房找吃的,他要等江辭吃飽以後去和師兄說自己下午要出門逛街!

地府的大街非常繁華,周邊都是小攤的叫賣聲,之前剛來的時候幾人就被地府亂七八糟的穿著和景象小小驚了一下。

原本江辭隻是帶著時傾久想出來陪他玩玩兒,誰知真走的時候就成了一大幫子人。

林和如聽著江辭要出去逛街,轉就就跑去找莫相識,他也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地府的風土人情。

岑溪鬨騰的也要出門玩兒,烏良月拿他沒辦法,但自己又有六殿的工作要忙,隻能讓江辭一同把岑溪也照看上。

拖家帶口的出了門,剛轉了個街角就碰上了黑白無常。

謝必安一聽說眾人要去街上玩兒,興高采烈的當起了導遊。

謝必安在前麵和岑溪兩人打鬨玩兒的歡快,範無救則跟著幾人在後麵一起閒聊。

江辭問:“你們出來乾什麼?不工作?”

範無救:“一殿說讓我和必安下午帶你們去逛逛,等傍晚正好一起去找轉輪王。誰知剛走到街角就碰到你們出來了。”

江辭知道一殿這是要拉攏他,想和他‘狼狽為奸’,以後在人界也能有個照應,他也樂見其成,就這樣,大街上烏泱泱出現了一支小型旅遊團。

時傾久就乖乖跟在江辭身邊,看見什麼想要了就往那邊看,江辭也不多問,時傾久看上什麼買什麼,妥妥一個帶美人兒出來逍遙的二世祖。

莫相識拉拉林和如袖子問他,“之前我就想問了,你們哪裡來的冥幣?”

林和如指江辭,“我和江辭去地府的銀行換的。”

莫相識眼睛都瞪圓了,“銀行?拿什麼換啊???”

林和如:“當然是錢換錢拉,地府常年有公職人員在三界到處出差,所以貨幣之間有流通。”

“……啊,我以為你們叫人給燒下來的…”說著莫相識摸他口袋,一邊摸一邊問,“有沒有十個億的冥幣,一個數字屁股後麵好多零那種?”

謝必安無語看他,“照你這樣地府早就通貨膨脹了,冥幣和人界的紙幣是等價代換的,就是換個樣子而已。”

莫相識:“那人界燒來那些錢去哪了?”

謝必安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啃一邊說:“廢紙回收廠,那些紙用冥火燒了,能給木靈添不少功德。”

“地府也是按指標送人去投胎的,有些恕完罪孽還沒排到投胎的鬼都會有一筆安置費,是他們在地府生活的啟動資金。等到投胎名額輪到他們頭上時候,會有新鬼營的鬼差挑選人去頂替要投胎的人的工作。而需要投胎的人會在睡夢中直接被遣送。”

莫相識和林和如一起聽的暗暗感歎,原來地府是這樣的啊,就說嘛怎麼地府這麼的人聲鼎沸……

因為是這樣的製度,除了在地府任職有編製的鬼差,其他普通鬼都是按工作強度發工資。同一種類的工作是一樣的工資,都不會太高也不會太低,但是能安穩過日子,到了日子走就可以。

所以地府的普通鬼都非常的無欲無求,天天安穩度日。

另一邊江辭正陪著時傾久在糖鋪子門口吹糖人,江辭忽然想起來今早的事情了,問時傾久,“久久你知道離卿在哪嗎?”

時傾久正鼓著腮幫子吹氣,聽他問自己問題就開始想,吹氣的動作也停了,嘴裡含著要吹氣的糖也讓他抿化了。

他咂咂嘴,有點太甜了,想喝水。

江辭把手裡的涼茶喂他喝了兩口,時傾久嘴裡的味道衝淡了以後說:“不知道他在哪裡,找不到。”

江辭:“那之前久久有住過離卿家嗎?”

時傾久點頭,“住過,但是他現在不在。”然後他摸了膜自己的胸口,繼續說,“感覺到他不在家。”

江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離卿存在時傾久身體裡的一魂起了作用。

知道人不在地府,江辭覺得那就是離卿故意躲出去了。不過他也不甚在意,他也隻是想起來隨口問問。

但是時傾久很快又說了句,“他在一個開滿山茶花的地方,好漂亮。”

江辭心想著能用這個消息去來曦那兒換點兒什麼更有價值的東西……

幾人邊逛邊玩兒,中途還路過一家酒鋪,裡麵正在買新出的果酒,謝必安聞著味兒就想往裡麵鑽。

結果被範無救一把抓住脖領子提溜走了。

莫相識小聲問江辭,“為什麼黑無常把他看的那麼嚴啊?果酒應該不會喝醉吧?”

江辭扶額,“謝必安酒量極小,但又愛喝…最主要是,他喝多了看見好看的人就抱著不撒手……”

這事兒要追溯到江辭剛認識兩人不久,有次謝必安趁範無救出門偷偷喝了點兒,等範無救在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屋裡被嬸繩子捆起來的一圈兒人,那張的一個比一個好看,一個比一個水靈。

那一圈男鬼都是普通鬼,正街上好好走著呢忽然一陣風來,再反應過來時候已經被鎖魂鏈捆起來抗走了。

範無救那天剛從人界辦事回來去一殿彙報工作,就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看的他後背直發毛。

等到他回家打開屋門,看著那一屋子男人,和正像抱娃娃一樣到處亂抱人的謝必安,毫不誇張,範無救覺得自己腦袋頂上瞬間綠的發光,胸口直接堵上了一口血,腦子翁的一聲仿佛天空一道驚雷順著頭頂劈過。

謝必安正抱著一個瑟瑟發抖書生模樣的男人,嘴裡還嘀咕,“這個娃娃最好看……以後把你擺在我家床頭吧……”

那書生臉色刷白,好像看見了傳聞中的索命厲鬼……

第四十七章 據說是條狗

浩浩蕩蕩的五人一下午把整條朱雀街掃蕩了一遍,等到傍晚要回家的時候,三個妻奴手裡大包小包的都快塞不下了。

原本江辭準備把烏良月看的緊的兩顆白菜先送回去,可還沒等幾人回去烏府,就有巡街的鬼兵來和黑白無常請安,說是十殿叫幾人一起去,烏良月也在那裡等著眾人。

來傳話的鬼兵讓人把江辭他們買的東西送回無常府,傳過話後他留下帶著眾人回去複命,剩下的鬼兵繼續巡街去了。

白無常拍拍自己的肚子邊走邊嘀咕:“也不知道十殿管不管飯,餓了。”

那位傳話的鬼兵聽到白無常的話恭敬的答道:“十殿下已經備好酒菜,大人們回去就可以用餐了。”

謝必安一聽有飯吃,精氣神立馬又足了,拉著範無救加快腳步往十殿走,畢竟到了飯點,眾人也都有些餓,也跟著謝必安一起加快了腳步。

江辭拉著時傾久偏頭問他:“久久餓不餓呀?”

時傾久拉著江辭的手點點頭,但是接著眼神中帶著些憂慮,看著江辭說了一句:“去十殿會難受,哥哥不舒服要和我說。”

江辭不解歪頭看他,身旁的其他人聽見也轉頭看了過來,被謝必安拽著的範無救大概知道時傾久的意思就給江辭解釋:“十殿布置和其他殿確實不太一樣,看久了確實會讓人不適,幾位去了就明白了。”

這下幾人好奇心唰的一下就起來了,忽然就很想看看範無救口中與眾不同的十殿。

等到了地方,果然一個個的睜大眼睛。

十殿的大門,準確說是整個宮殿是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宮,在還殘留著的夕陽的餘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門口侍衛打開大門請幾人進去,果然宮殿內到處都是晶瑩剔透的裝飾,就連過道兩旁的樹木花草都是晶石雕刻的假樹假花。

等到侍衛真把人領進一殿的大殿門裡,林和如往裡麵走了兩步一扶額頭,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的。

江辭也是皺眉歎氣,怪不得難受呢,整個一殿本就是晶石所造,大殿裡更是擺滿了無數麵大大小小的鏡子,連鏡框都是剔透的晶石,他們一移動,身邊就有無數個自己跟著在眼前晃。

而且因為擺了太多的鏡子,幾人要往裡麵走去到主位 的位置,就得在鏡子中走過一段曲折的路程。

莫相識開了金瞳,屏蔽掉了周遭一切除去實體存在的其他人影,所以並不受影響。

剩下的人都也用法力屏蔽掉了鏡子對自己五感的影響,所以隻有林和如最慘,走著走著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林和如和莫相識賣慘,可伶兮兮的捂著嘴看著他,果然莫相識馬上就不忍心了,任由他一路整個抱著自己往前移動。

他推了推林和如架在他頭頂的腦殼,林和如立馬委屈巴巴的說自己頭疼惡心,繼續賴著自家的小祖宗然後像個連體嬰一樣繼續走。

江辭看看本來就身體抱恙的時傾久,怕他也不舒服,就心疼的把人摟在自己懷裡,讓他閉上眼自己帶著他走。

時傾久也不管自己難不難受,反正江辭說啥他乾啥,看的一邊的謝必安酸的直倒牙。

不過饑餓讓他沒力氣出幺蛾子,拉著範無救加快速度往一殿的內殿走。

偌大的晶石塌上,一個身披鬥篷的的黑影正搭著手裡的晶石積木,一旁烏良月原本坐在左側矮桌正悠閒的喝茶,結果轉頭看著黏在一起進來的四人,臉唰的就黑了。

莫相識小聲和林和如說:“二虎,到啦,師兄也在。”

林和如立馬像是早戀被班主然抓到的學生,咻的一下站直了身體,對著烏良月就傻樂。

江辭則是輕輕拍了拍時傾久的肩膀,語氣溫柔道:“寶貝我們到了。”

時傾久睜開眼,看了看兀自堆積木的轉輪王,又看看正黑臉的烏良月,笑著叫了聲,“師兄!”

烏良月臉色立馬有陰轉晴,立馬慈祥的笑著應了一聲,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謝必安則是撒開範無救的手直接飛上了轉輪王的椅榻,胳膊一攬黑鬥篷的肩膀開口就問:“小轉輪!餓了餓了,飯呢?”

江辭加上莫相識和林和如都一臉驚詫的看著和轉輪王搭肩挽臂的謝必安,更驚詫的是向來和醋壇子一樣一碰就翻的範無救竟然無動於衷。

幾人再抬頭看水晶椅塌上的轉輪王,就見對方左右扭動的要躲開動手動腳的謝必安,黑色兜帽下麵傳出來十分稚氣的聲音。

轉輪王:“你不要抱我!也不要捏我的臉!討厭!”

林和如:“小孩子?”

林和如話應剛落,上方晶石的晶石鎮紙被拍的啪啪作響,“孤不是小孩子!”

眾人就見黑鬥篷就往下跳,一旁的謝必安眼中閃過狡黠,在對方起躍的瞬間把黑鬥篷的帽兜一拽。

等對方落了地,眾人一起低頭看,一起感歎,好可愛~

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正鼓著腮幫子仰頭瞪著一眾人,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眼珠子是清亮的藍色,清澈乾淨,整個樣子可愛的不像是真實存在的娃娃。

呼啦一下子一圈人都圍上去,跟著跳下來的謝必安把娃娃抱起來,眾人實在是生不出什麼敬畏之情,反而被可愛的一個個上手又是捏捏臉又是摸摸頭,完全忘了這是十殿的閻王。

一旁坐著的烏良月太陽穴突突的跳,這些人一來,原本安靜的大殿變的吵吵嚷嚷的好像個菜市場。

烏良月:“咳咳!”

完全無人理會烏良月,幾人依舊吵吵嚷嚷逗小孩兒,連時傾久和範無救都沒忍住上去戳了戳胖乎乎的小肚子。

烏良月徹底臉黑了,手裡的杯子被哢嚓一聲捏碎了。

烏良月手一拍矮桌,一聲怒吼,“把轉輪王放下!吵死了!”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的一抖,謝必安手一鬆懷裡的轉輪王也沒反應過來,直接摔在地上摔了個屁墩,摔愣了。

眾人一起尷尬望天。

哎~

烏良月歎口氣,上前去把摔在地上的轉輪王抱著站起來,原本順手想給揉揉圓嘟嘟的屁股,但是一想到這是十殿閻羅,硬生生的忍住了這股衝動。

站在地上的娃娃回過了神,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委屈的扁起了嘴,自己一邊用胖乎乎的小手揉屁股一邊控訴:“你們太過分了!”

失手的謝必安滿是愧疚,蹲下和他對視:“我錯了,你彆哭,明天我給你買星星糖。”

轉輪王:“我不要!還有,我沒哭!”

謝必安撓下巴,不知道怎麼哄娃娃,“好好好,沒哭,我錯了行不行?”

玉娃娃對著他哼了一聲,轉頭看江辭等人,娃娃音糯糯的說:“還有你們!太沒分寸了,竟然敢對本王動手動腳!”

江辭努力端起成熟大哥的架子,但語氣忍不住的帶上了哄娃娃時候溫柔的嗓音:“是,我們的錯,請轉輪王大人見諒。”

轉輪王:“哼!”

烏良月看著一圈完全沒點數的人,覺得這就是一群熊孩子,他替眾人給轉輪王道了歉,然後把話題引回正事兒上。

烏良月:“殿下,這次來討饒是想請您送江辭去輪回鏡。”

轉輪王:“嗯,孤知道。之前我已經同意了,今天叫你們來隻是想認識一下人界來的有名的江家少主。”

江辭轉頭看看謝必安,詢問怎麼回事。

謝必安小聲說:“你在地府還是有些名氣的。”

其實地府知道江辭很正常,作為人界修真世家第一的少主,江辭雖然平常紙盒謝必安有事物往來,但江辭曾經不少的豐功偉績通過各種渠道傳到地府不少。

慢慢的自從江辭成年後地府就有了共識,人界的術法界能看的上眼的就數江家,而這些年掌管修真界的也是江家年輕的少主,江辭。

轉輪王:“我能送你去輪回鏡,但是最後能不能成功是你自己的事,這麼些年來進入輪回鏡的不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成功達到目的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江辭俯身一禮,道謝:“謝轉輪王恩典。”

轉輪王偏頭嘟嘴,就有事兒其他的時候才把他當轉輪王,剛剛他可沒少捏自己臉!

江辭也很無奈的搔搔下巴,娃娃實在太可愛,剛剛沒忍住……

不過似乎轉輪王並未和眾人生氣,就像小娃娃鬨彆扭,彆扭勁兒過了就沒事兒了,於是沒一會兒轉輪王就差人讓人去四季園擺好桌椅傳菜。

四季園不同與鏡宮,是十殿難得的一處正常地界兒,種著花草樹木,周圍青磚黛瓦。

吃著吃著轉輪王忽然問江辭:“你可知人界有處靈山。”

江辭點了點頭,確實有,那裡靈氣濃鬱,裡麵的生靈都十分有靈性,而且易修煉成精。

轉輪王點點頭,說道:“知道就太好了,等你此間事了,你帶我去人界靈山一趟。”

江辭答應著,但眼中一片疑惑,不知道哪裡有什麼值得十殿閻羅親自跑一趟。

轉輪王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開口給他解釋:“去看看老二到底是被什麼妖精迷了眼,據說好像是條狗。”

噗——

此話一出,一桌的人齊齊噴了嘴裡的茶。

第四十八章 回溯前夕

此時人界,正抱著毛茸茸銀白色大尾巴睡覺的二殿下忽的一個噴嚏,把自己給迷迷糊糊的打醒了。

一旁高大健美的男人把他往懷裡摟了摟,順手扯了扯被子給懷裡的人蓋好。

楚江王伸出胳膊往男人頭上摸,嗓音因為困倦黏黏糊糊的,“要耳朵……”

男人頭上一雙獸耳咻的冒了出來,楚江王摸上耳朵捏了捏,感覺自己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嘴角掛著淺笑舒服的又睡了過去。

此時十殿中,一桌子的人手忙腳亂的擦嘴,謝必安嗆咳起來,範無救心疼的給人拍背順氣。

時傾久把江辭手裡的茶杯接著放在桌上,拿出帕子給他擦嘴疑惑看他,不知道這些人忽然怎麼了,是茶水太燙了?

江辭把時傾久的手拉回到自己懷裡,緩了口氣發出疑惑:“狗?”

範無救無奈搖頭,說道:“是靈山的狼主,但據說血統不純,父親是狗母親是狼。”

“啊……”林和如一臉恍然大悟,“狼狗啊……誒呦!”

莫相識在桌下踩他一腳,然後拿了個蘋果堵上他的嘴,讓他彆亂說話。

轉輪王毫不在意的舉著根筷子,上麵插著一個黃燦燦的糖油果子,咬了一口說道:“反正都是犬科,說他狗不過分,就因為他,二殿的事務常年得往我這兒送一半!狗東西!果然不是家人不進一家門!”

江辭低著頭吃時傾久喂給他吃了一半不樂意吃的桂花糕,掩飾著瘋狂想要翹起的嘴角。

“咳咳……”江辭把嘴裡的桂花糕咽下去,說道:“十殿下不妨等等,待我去人界安頓好後續事宜,準備妥帖後再請十殿上來,到時候我親自送您去靈山,您看如何?”

十殿點了點頭覺得可以,畢竟現在多事之秋,還是先了結正事才對。

但此刻江辭心裡想的是,有熱鬨看他也要去!

等轉輪王低頭扒拉碗裡滑溜溜的丸子時,一桌的人都衝著江辭豎起大拇指,並且對他做著口型,我也去!

江辭低調點了一下頭,深藏功與名!

江辭:“十殿下,不知我什麼時候可以進入輪回鏡?烏蠻族現在情況不明,我想儘快,以免夜長夢多。”

轉輪王:“那就明天吧,明日戌時你來這裡,我帶你去。”

江辭點點頭,一旁聽著的時傾久正要夾菜的手一頓,又縮了回去。

晚飯後江辭和烏良月說今晚自己帶時傾久,烏良月也沒阻攔,隻和他說早些休息,若有什麼需要明日去烏府找他。

江辭謝過烏良月後就回了無常府,拿著食盒給時傾久裝了一盒子好吃的,拉著他跳上了屋頂。

把人安頓著坐好,江辭先給他塞了個青棗讓他吃,然後自己在把食盒一層層鋪開。

江辭坐好後把人摟在懷裡問他:“不開心啦?”

時傾久捏著手裡的青棗也沒吃,默默的不出聲。

江辭:“乖乖~寶貝~”

把人抱在懷裡又揉又捏,時不時的親親額頭,時傾久被他蹭的直往後仰,終於受不住他再鬨自己了,小聲問:“我是不是要好久好久見不到你了?”

江辭:“不會,之前師兄不是也說了嘛,輪回鏡裡的時間很快的,最多半月我就該出來了,順利的話一周我就回來了。”

時傾久嘟囔:“那也很久。”

江辭看她委屈巴巴的覺得心軟的不得了,乾脆把人抱著坐在自己懷裡,哄道:“相信我,很快的。而且我不在的時候就就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時傾久歪頭看他,問:“什麼?”

江辭:“我不在的時候你去一殿幫我看著秦廣王,他之前答應我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查鑰匙的下落,久久幫我看著,萬一他找到了鑰匙,你就給我搶回來。”

時傾久鄭重的點點頭,江辭囑咐他,“但是久久不能自己去冒險,如果鑰匙不在一殿,即使你知道在哪兒也不準自己去,記住了嗎?”

時傾久:“嗯嗯,記住了。”

江辭其實沒真的想讓時傾久給他找鑰匙,隻是給他找點事兒乾,免得他天天胡思亂想,而且他也和烏良月通過氣,烏良月也會注意著時傾久的安全。

江辭:“久久你看。”

明亮的星空忽然飛過兩道黑影,月光下兩隻巨大的飛鳥拖著長長的尾羽劃過夜空。

時傾久:“是大青和二青,她們又來送信了。”

江辭:“是青鳥?”

時傾久點頭,“之前總在一殿見到她們,有時候她們還會給我帶東西回來。”

江辭揉揉他的頭,問他:“那你想去見見她們嗎?我陪你去。”

時傾久搖搖頭,“不去,今天要陪你。”

江辭愛死他這副乖乖黏著自己舍不得離開的模樣了,但是又心疼著想見見烏良月嘴裡口中肆意淘氣的少年郎。

摟著人的胳膊緊了緊,他說道:“久久再等等我,很快的,等補好你的魂魄以後,你就拉著小識胡天胡地的鬨,捅了簍子我給你收拾。”

時傾久笑著抱著他胳膊蹭,終於是被江辭哄的見了點兒好心情。

一直到月上中天,時傾久趴在江辭的懷裡打起了清淺的小呼嚕,江辭脫下自己外套給他披上,然後抱著人回了屋。

挨著枕頭的時傾久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拉著江辭的手不讓人走,江辭無奈最後和衣而臥,懷裡抱著暖呼呼的老婆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日,一直到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江辭才悠悠轉醒。

低頭一看懷裡空空的,江辭立馬爬起來找人,剛把門打開,就見時傾久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嘴裡叼著一隻包子仰頭看他。

江辭走過和他蹲在一起,問:“久久怎麼起這麼早?”

時傾久:“做夢了,醒了。”

江辭:“什麼夢?”

時傾久:“我在街上走,好多人,找不到你了,就醒了。”

江辭心疼的揉他腦袋,知道自己今天要走他心裡不安穩,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是速戰速決,早點回來。

似乎察覺到江辭情緒有些低落,時傾久轉過身子抱著他,頭貼在他的頸側輕聲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哥哥自己要注意安全,要每天都想我。”

江辭:“嗯嗯嗯,想你,我心裡總共沒多大地方,滿滿當當的都是我的久久。”

時傾久樂嗬嗬的趴在他肩頭傻笑。

江辭抱著他醒了會兒神,然後讓他乖乖的自己玩兒,他去洗漱。

好好的一身衣服和衣穿著睡了一晚已經不能再穿出門了,江辭乾脆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一上午黑白無常和烏良月陸續來找了他一趟,都給他塞了不少法器寶物,就連一殿都差人送來了一些剛找到的古籍讓他再多看看,以防發生什麼不測。

江辭接受了眾人的好意,挑挑揀揀的連帶著自己準備的東西收拾了一遍,做好準備後就一直陪著時傾久直到戌時。

原本江辭準備安頓好時傾久後自己去十殿,但不知怎的陸陸續續的黑白無常、烏良月、林二虎和小祖宗都來了。離卿似乎還在躲了來曦,隻差人送了句話來,讓他自己小心。

轉輪王看著一圈人也很是無語,“輪回鏡隻不過是映射過去的虛影而已,所以裡麵一點兒都不危險,隻是要讓虛影有了意識實體化比較難而已,你們不用好像要把他送去斷頭台的表情。”

江辭低頭對他陪笑,示意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轉輪王擺了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示意他自己不在意,於是就領著江辭往輪回鏡走去。

一直走到宮殿的最後,一麵將近五六米高的橢圓形狀,周圍雕刻著彼岸花的巨大銅鏡旁邊站定,轉輪王伸手指著鏡子示意眾人到了。

一起跟來的時傾久很安靜的跟在江辭旁邊,他把一直抱在懷裡的畫遞給江辭,一雙清亮的桃花眼就定定的看著他。

江辭接過畫親親他,說道“久久要乖乖等我回來,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時傾久點頭,江辭繼續問:“還記不記得答應我要完成的任務。”

時傾久繼續點了點頭,說:“我會等你回來。”

江辭應了一聲,把時傾久領去烏良月身邊,自己走回輪回鏡旁,對轉輪王點了點頭。

隻見轉輪王抬手摘掉黑色兜帽,額頭處露出了一道符文,形似眼睛,正幽幽泛著藍光。

一道冷冽的藍光一晃而過,眼前的小少年瞬間抽高,黑色鬥篷掉落散露出一頭水藍色的長發,原本圓圓的大眼睛也變得狹長而銳利。

他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不帶任何的感情,拿出一盞藍色蓮花燈遞給江辭,說道:“引魂燈,拿好。”

江辭和林和如還有莫相識此時已是目瞪口呆,驚恐的看著好像一言不合就仿佛要殺人的轉輪王。

這什麼情況……

江辭最先回神,趕忙伸手接過引魂燈。

大變樣的轉輪王此時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江辭手裡的東西,“輪回鏡內,引魂燈自會指引你尋找到你要找的東西。切記不可試圖篡改過往,拿到東西後掐滅引魂燈,自會出來。另外你最多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不管你拿不拿到仙骨,輪回鏡會自己驅逐外來的生靈。”

說完,轉輪王轉身對著銅鏡長袖一揮,原本透亮的鏡麵開始扭曲變形,直到最後化為一團亮眼的藍光。

謝必安:”江辭,一定拿回來,你彆讓我小瞧你。”

江辭笑著對他點點頭,他掃過眾人,最後視線困在時傾久身上。

對方看了看他,揮了揮手是在道彆。

江辭笑了笑轉身消失在眾人視線裡,藍色的熒光消失,輪回鏡又恢複到了原本的樣子。

白無常有些緊張的揪了揪身旁人的袖子低聲問道,“他能帶回來的吧?”

黑無常摸了摸他的頭,“會的。”

第四十九章 美人

“江兄,你快點,一會趕不上醉清風的壓軸舞了!”

夜色下寬闊熱鬨的街道上,三四個身著華服的少年推搡著中間的一名少年急切的往城中心趕。

被推搡的少年身著一襲白衣,月牙白的衣衫上繡著青楓,碗口緊束,腰配一枚楓葉狀血玉,墨色的長發被高高豎起。

少年打扮的雖不似周圍人的華麗,但長著一張俊朗無雙的臉龐,身形也是修長挺拔,穿著利落清爽,端的一個英氣少年郎,因此一路走來引來了不少街邊少女的窺探。

“往日裡就仗著自己的一張臉,穿著雖說不上邋遢但是也太隨意。今兒蘭姨算是逮著你把你好好拾掇一番,你倒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我苦大仇深?哥哥們,行行好,是你們非要把我拉去妓館,難道蘭姨把我拾掇好就是讓你們這麼禍害我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再說我們這怎麼就叫禍害你,不過是帶你看看上京都這第一妓館的奇景,幾年才見這麼一次!你就從了我們吧,快走!”

“得得得。”江辭掙開幾人拉著他的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裳,將腰間的玉墜往正彆了彆說道:“我走,我走行了吧,我謝謝各位帶我見世麵,勞煩各位前麵帶路?”

一旁的藍衣少年回過頭,滿臉寫著不信任的問道:“我們走前麵你不得跑了?”

“不不不,不跑。”江辭連連搖頭繼續道:“再說我就是跑你們也追不上我不是?”

眾少年深覺有理,也各自整了整剛剛拉扯時弄亂的衣襟,昂首挺胸的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往前走去。

幾人不放心途中悄悄往後看了幾眼,江辭發現幾人的目光後就衝他們裂開嘴笑,倒是沒有什麼彆的舉動。

眼看著周遭越來越熱鬨,人流也越來越擁擠,幾個少年也難免被熱鬨吸引了注意力,不一會就已經遺忘了身後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離去的人。

“呼~算是能喘口氣了。”

也不是江辭不愛熱鬨,他在外是有些不學無術,但妓館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他還是少去為好,而且想想那些個姑娘……

江辭狠狠打了個哆嗦……

就在他剛及冠不久,他的好蘭姨有一天把他叫回家,說是家裡來了客人讓他幫著接待一下。

直到他走進花園看見一個小巧的女子坐在那裡忽然就明白了,他蘭姨這是想給他相親呀。

猶豫了一下江辭走上前去就去和人打了聲招呼,畢竟人都被叫來家裡了他就這麼走了不太合適。他現在還沒有成家的打算,還是直接和人姑娘說明白了的好。

可誰知道對方剛看見他,那眼珠子一下就綠了,那模樣恨不得把他直接吞了。把他嚇得正要遞出去茶杯的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扔了,還以為家裡進來了什麼邪物。

從那次之後,他 臭不要臉的在蘭姨耳朵邊念叨了好久才讓她打消了這念頭。

擠出人潮,江辭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還算是安靜的小橋,斜坐在石欄杆上,望著湖麵深深吐出口氣,“我說不走就真不走了?也太好騙了些。”

小小的石橋坐落在僻靜的小道旁,越過熱鬨的朱雀街再穿過一條小巷,明月流水清風,真是躲清靜的最佳去處。

江辭四處看了看,橋下流水潺潺,一輪白月倒映在水麵上,周圍也沒什麼人,估摸著大多去朱雀街湊熱鬨去了。

難得今年上京都的醉清風為了過這一年一度的乞巧節,弄了那麼浩大的場麵,這醉清風的老板能把妓館開到這份兒上也是個能人。

江辭百無聊賴的坐在欄杆上賞著月,正尋思著一會去街上看看有什麼賣吃食的小攤子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順便看看有什麼新奇玩意兒,也給家裡那個小團子帶回去點兒。

他正要起身,忽覺鼻尖飄過一陣香風。

一轉頭,一抹淡粉色自眼前掠過。江辭原是沒感覺這周圍來什麼人,忽然眼前過去一個人影,江辭好奇著抬頭看看,這一看不打緊,他一個趔趄直接從欄杆上摔了下來。

“誒呦!”

前麵的人被他這麼一鬨也停下了腳步,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如墨的長發被清風吹得飄起幾縷。

“你沒事吧?”

江辭連忙一咕嚕爬起來,然後迅速的整理了一遍儀容,換上一副百年都不用的和煦笑顏衝著眼前的人說道:“無事無事,嚇著公子了。”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的粉白衣衫,手裡提著精致的燈籠,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發現對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怎麼的,江辭不自覺的悄悄挺直了脊背。

好美的人……

“既然公子無事,在下便告辭了。”

眼見著大美人走了,江辭回過神來立馬追了上去。

“咳咳……不知美……額……公子該如何稱呼?在下江晏清,剛剛驚擾了公子,這兒又這麼偏僻,我送公子出去吧。”

對方眉頭微微一皺,但也很禮貌衝江辭點了點頭說道:“……不必。”,然後轉身離去。

江辭被擦身走過留在了原地,但是還沒等對方走幾步,江辭轉了個身又立即跟了上去。

“你……”

見對方眼中瞟過些寒意,江辭無辜的眨眨眼睛,“我,我怎麼了?”

“莫非我是遇上登徒子了?”

江辭笑的滿麵春風,和他解釋:“我也要出去,順路而已。”

“順路?不知道順的哪條路?要去哪裡?”

哪條路?江辭哪知道哪條路,他又沒有來過……

不過江辭是誰,蘭常說他臉皮厚的夠訓練場上的士兵當盔甲用了,他嘴角挑起混不吝搞的說:“公子這是關心我嗎?想知道我去哪?問的如此詳儘。不過我順路是看風景的,這邊風景好我就想往這邊走,公子若是想打探我的下落,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

說完,江辭還不要臉的衝著人家笑,不過對方顯然已經被他的不要臉氣著了,不再理會他扭頭就走。

兩人就這麼並肩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隻不過走的這路是越來越偏僻,周圍除了灰牆也就隻留下灰牆了。

忽然一直安靜的大美人開口道:“這位兄台難道覺得這周圍的灰牆很是好看?賞風景賞到這種地方?”

江辭被問得楞了一下,看著眼前美人挪喻的目光覺得對方現在活像一隻大狐狸。

江辭:“對啊,公子本就是絕美的風景,走到哪裡哪裡就變得好看了,說我在賞景,沒說錯。”

“……登徒子!”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江辭感覺自己都能聽見對方握著燈籠的那隻手發出了咯吱的響聲。

江辭:“莫生氣莫生氣,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名字怎麼樣,你告訴我我就不再跟著你了。”

忽的江辭就見眼前的美人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甚至帶些魅惑,好看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轉,素白纖細的手撫上的肩膀,整個人仿佛都要鑽進他懷裡了。

“公子難道是想與我共度良宵?哦,大約公子不知我的身份,這上京都最大的那家醉清風,就是我的苟且之處。看公子這穿著也是家中非富即貴的主,怎麼……”

說著脖勁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江辭僵著了身子,有些驚異的看著忽然變了臉的人。

美人不依不饒的,兩手慢慢掛上他的脖頸,“公子……還要不要和我走了?”

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白淨的胳膊,江辭不自覺的退了一步,說道:“那個……公子若是不介意先把名字告訴我怎麼樣?”

察覺到江辭的退縮,美人眼中閃過譏諷,也懶得再和他多費口舌,“既然公子嫌棄,何必再虛與委蛇,名字便算了,怕是以後見了我你都得躲著走。”

江辭一愣,對方似乎誤會了,正要開口解釋兩句,一陣香霧陡然而起,江辭被迷了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哪裡還有人。

江辭委屈:“哎,先交個朋友嘛,我又沒有嫌棄的,冤枉我……”

反正人已經丟了,江辭看看四周,錯綜複雜的小巷,他還真找不到路。於是一個躍起直接躍上牆頭,找了找方向,輕巧的向著繁華的城中心掠去。

“賣糖葫蘆了!山楂個兒大飽滿,糖皮酥脆香甜哎……哎呦!你乾嘛忽然跳在人身邊!嚇死個人!”

賣糖葫蘆的小販被從天而降的江辭嚇得一抖,也得虧江辭長得人模狗樣衣著也不凡,不然就這麼從彆人家牆頭跳下來,小販鐵定得報官。

江辭:“誒,對不住,對不住。您賣糖葫蘆呢?喲,看起來不錯啊,您給我來兩串?”

小販隨手取下兩串,往江辭跟前一遞說道:“一共六文錢。”

江辭把錢遞過去,接過糖葫蘆往嘴裡一咬,酸酸甜甜的口感頗好,於是衝著小販笑了笑繼續往其他地方走去。可還沒走幾步,忽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多年習武讓他形成了一種習慣,也不看看是誰抓起自己肩頭的手就要把人甩過去,但腦子裡下意識的製止了自己的動作,他愣了下硬是沒動。

江辭立馬轉過身,等看清楚來人後直接把手裡的糖葫蘆遞了出去。

江辭:“林子,你也來湊熱鬨啊?”

第五十章 時小樓

林何如接過糖葫蘆搖了搖頭,頗為無奈說道:“被家裡的哥哥們抓出來的,他們現在在醉清風呢,打發我來買點吃食。”

江辭驚訝:“嗯?林大哥去醉清風?”

江辭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似的瞪著林何如,林何如擺擺手咬了一口糖葫蘆擺擺手說道:“沒有,怎麼可能。是家裡其他幾個哥哥,我扭不過他們被拖出來了。”

江辭十分同情的拍拍他肩膀,“都是可憐人啊,也難怪梁右他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

兩人站在街邊,邊說話邊沒有形象的兩口咬完糖葫蘆。林何如又拉著江辭去幾家點心鋪子買了點心,然後拽著江辭不由分說的就往醉清風走。

江辭一看方向不對,急忙揪住身邊的林何如:“你要帶我去哪?”

林和如:“那還用說,醉清風啊。”

江辭:“停停停!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去了?”

林和如:“你沒說,所以我這不是拽著你呢麼。”

江辭:“……是兄弟就放手!”

林和如:“……那就不是。”

江辭:“林何如!你自己去乾嘛拉上我?”

林和如:“因為我自己待不下去,所以拉個人陪著。”

江辭:“我不去,你自己去!”

林何如使勁的拽著江辭的胳膊,眯著眼忽然問:“你去不去?”

江辭:“不去!”

江辭說罷掙開了對方轉身就要跑。

結果就聽見背後林何如涼颼颼的說道:“那好,你不去我就把你前幾日怎麼把李家姑娘從茶樓嚇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蘭姨,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你下唔……”

林何如還沒說完,嘴就急忙被江辭堵上,“我去,你不準告訴她們!”

林何如眯起眼點點頭。

最後江辭就這麼被半威脅著踏入了上京都第一妓館,醉清風。

今日的醉清風不同往日,一個妓館門口竟然有不少大漢守著,需要有名帖才進得去。林何如把江辭帶進去,這裡麵的情形倒是比江辭想得好的很多,最起碼沒有看見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什麼的。

林和如:“他們在樓上,一會我把東西送上去就找機會逃出來。”

“……”

兩人躲過身邊的美女和小館,艱難的上了二樓。

林何如往屋裡送東西,江辭就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趴在欄杆上往下張望。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忽然一位婀娜的女子走上了一樓大堂的圓台。而四周原本吵鬨的聲音也隨著這名女子的動作瞬間散落。

“今天我們醉清風真稱得上是挨山塞海,不說彩蝶也知道各位爺可不是來看我的。彩蝶就在這裡問問,大家今晚是來看誰的?”

“桃花公子!”

話音剛落,人潮瞬間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把一旁純粹看熱鬨的江辭倒是驚了一下。

江辭:“我去……”

不過這下江辭的好奇心到也被勾上來了,一群人來這兒竟然是為了看一男的?那得是有多好看……

忽的他想起了剛剛遇見的連名字都沒能問上的美人……

台上的女子示意大家安靜,隨後又嬌笑了一聲說道:“果然,一個叫彩蝶名字的都沒有。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也不再這裡礙各位爺的眼了,接下來就請各位欣賞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百鳥朝鳳!”

女子走下台,席間又多了些熙熙攘攘的聲音。不過未出片刻,自下方傳來一陣琴音,坐席間的聲音竟然在瞬息之間消失,眾人都眼也不眨的盯著圓台。

先是四五個衣著輕紗的女子在台上翩然起舞,等到琴音與其他樂器聲越來越急促的時候,一襲金色衣衫的人躍至台上。

此人身著金色寬袍,戴著一張銀白麵具遮著三分之二的臉龐,左耳上的長穗隨著這人靈動的舞姿飛揚。

直到這人自空中落下站定在台上時,看清楚人形的江辭瞳孔確實陡然一縮,心中訝然!

是他!

金色的長衫隨著這人的動作上下翻飛,一步一搖,一晃一停都那麼恰到好處。

江辭原以為一個男人跳舞,就是再好看能好看到那裡去。

可偏偏這個人跳起來,不隻有著男子獨有的剛勁,偏偏骨子裡又好像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媚態和高貴,仿若此時舞台中央真真的是一隻金鳳在起舞,教人忘了此時身處何地,打心底生出了敬意。

鼓樂聲漸漸的急促,琴音不知何時也帶上了一絲哀婉,江辭不自覺的心生悲痛,但又好像在身體的最深處陡然升起了一股不死不休的不甘不願。

再抬頭時,隻見原本已躍至高空的人忽然像是斷了翅膀的禽鳥,直直的墜向地麵。

江辭看在眼裡,隻覺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又覺得像這樣的人又不可能就這樣落場。

叮咚,叮咚

除了還剩銅鐘偶爾傳出的一兩聲響動,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屏息凝神,諾大的醉清風,好像隻剩下倒在舞台中央的人。

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丁點響動,生怕驚擾了宛如天外墜落的神人。

忽然,鼓樂聲詐起,自這人身後忽然簇起條條燃起的火焰,而倒在地上悄無聲息的人也猝然起身,隨著火焰燃燒極儘全力起舞。而在江辭眼中,這人就像是真真的鳳凰,此時此刻他正在涅槃重生!

終於,鳳凰重生,再次披起了那身高貴的金衣,這支舞也算是就此落下帷幕。

片刻的寂靜,直到舞台上的人衝著眾人點頭施禮,人群中才忽然爆發出震耳欲聾額掌聲,以及細心裂肺的呐喊。

“桃花公子!桃花公子!”

江辭此時也回過神來,他愣愣的看著不理會眾人獨自離去的男子,忽然狡黠一笑,也悄悄地淹沒在了人群中。

江辭:“嘶……人呢?怎麼轉個彎就沒了……桃花公子?公子?大美人?額……”

原本想悄悄地跟在這人身後準備趁其不備的江辭,把人跟丟了不說,現在還被人用劍架在了脖子上。

江辭:“大美人,咱們把劍放下好好說說話,你看怎麼樣?”

對麵的人仍舊帶著那副麵具,也不言語就這麼看著他。

江辭心下可惜,好好的臉怎麼就不讓人看呢?

可轉念又一想,這麼好看的人確實不能便宜其他人,還是戴著好。

江辭:“公子,你看現下這裡隻有我在,我都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了,你把麵具摘了咱們再說話,如何?”

桃花公子聞言一頓,將麵具摘了下來,麵色發冷的問道:“你跟來想乾什麼?”

江辭毫不介意自己的項上人頭現在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來的狀況,笑眯眯的問道:“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還有呢?”

江辭呆了一下,“什麼?”

放在江辭脖子邊的長劍又靠近了幾分,對麵的大美人一雙桃花眼眉目含笑但語氣冰冷:“剛剛公子不還嫌棄我是妓子出身,怎的現在又來著裡尋歡作樂了?”

江辭隻覺得脖子一涼,十分真誠的說道:“剛剛是誤會,我沒嫌棄,是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被調戲沒反應過來,這不我看見你就立馬找來了?”

脖子上的涼意又重了一分,江辭就見美人麵上泛起慍色,但是卻可愛的緊,“……誰調戲你了,好好說話!”

江辭:“是我,我調戲你!”

語罷,江辭隻見眼前寒光一閃,額前的幾縷碎發隨著劍光飄落下來。

江辭:“幸好躲得快……誒誒誒!大美人有話好說!”

江辭被劍光逼得左躲右閃,手邊有沒有趁手的武器不說,就算有,江辭也不舍的和這人動手。

而且,美人怎麼打起架來都這麼好看……

江辭一邊躲著寒光,還要趁機湊過去犯個賤,“美人,告訴我名字吧?”

“……”

刺!

沒刺中……

江辭:“大美人,告訴我名字吧。”

“……”

繼續刺。

江辭:“我是真心來交朋友的!”

雖說對方現在拿著長劍,但就江辭的身手又哪裡怕他,每次都是這人要碰到他的時候他才躲,不一會打下來,大美人臉都氣紅了。

“你!”

江辭:“嗯?怎麼了?喲,臉怎麼都紅了,好了好了我不躲了,彆一會再把你累壞了。”

說完,江辭真的就站在原地不動了,眼見著劍尖刺了過來也不閃躲,就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看著對麵撲過來的人。

冰冷的劍尖抵在江辭喉間,一滴殷紅的鮮血沁了出來。

“你……你怎麼停下了,萬一我沒收住手……”

江辭不在意的笑了笑:“讓你消氣啊,你看你氣的臉都紅了,萬一把你氣出個好歹,那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哼!”

這下好,打也打不下去,不打還又十分生氣。

大美人站在原地和江辭僵持了片刻,最後把劍一摔扭頭就走。

江辭著急立馬撿起劍往上追,“誒?彆走啊,名字!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江辭見人要走,趕忙想跟上去把人攔住。

前麵的人狠狠的轉過頭來一把搶回江辭手裡的劍,眼神示意著,仿佛隻要他在靠近一步,就會直接給他一劍刺穿。

“小樓,時小樓,你不要再跟過來了。”

略顯彆扭的語氣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鑽進了江辭的耳朵。

江辭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回過神的時候,人早就走了。

江辭一人站在原地笑聲呢喃著:“時小樓……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