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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久辭 半步天光 64644 字 1個月前

江辭:“乾什麼?把你關起來,嚴刑拷打。”

說完江辭直接摟著時傾久的細腰,腳下使力往江府掠去。

夜色已深,江辭翻過自家院牆直接把人關回了自己屋裡。

小瓶子原本在江辭院子門口打盹,忽的聽見身後砰的關門聲,一個激靈就跑了過去。

他敲了敲屋門,小聲問道:“少爺?你回來了嗎?”

屋子裡時傾久正要開口吵鬨,江辭一下子捂上他的嘴,湊到他耳邊說:“彆出聲,從現在開始,你敢出聲一次,我就……”

時傾久瞪他,眼神在怒吼,我就叫,你敢怎樣?

江辭眼睛一閉,不要臉的笑著說:“你敢出聲一次,我就親你一次。”

時傾久好看的桃花眼都瞪圓了!滿臉不可置信。

見人又羞惱又不甘,但那樣子確實不會再出生了,江辭把他放開走到門邊說道:“嗯,你去廚房幫我弄些吃食來,晚上我沒吃飯。動靜小些,彆驚動了其他人。”

小瓶子應了一聲,江辭就聽見門外腳步聲遠去。

他走去桌邊坐下,拿起茶杯倒了兩杯茶,“坐吧,這是涼茶,冷著喝也不礙事兒。先歇歇,飯一會兒就好。”

原本江辭想著等帶人看完星星後,就直接在林子裡打野味給時傾久烤了吃,但誰成想變成眼下這情形。

時傾久此時臉頰都氣紅了,也不和江辭客氣,衣擺一撩坐下拿起茶杯一飲而儘。

江辭看著他笑,又給他倒了一杯,“你是著急用涼茶降火嗎?我還沒生氣呢,你到先耍上脾氣了?”

時傾久扭頭不想理他,悶聲悶氣問:“你到底要怎麼樣?”

江辭:“不知道。”

時傾久扭頭看他,疑惑問:“什麼?”

江辭默默歎口氣,“不知道,打你殺你又舍不得,放你走又不放心,要不你給我想想我該怎麼辦?”

時傾久堵著的一口氣,噗的一下,泄了。

時傾久彆彆扭扭坐正了,看著江辭說:“你的事我不會告訴彆人的……如果有一天被彆人知道了,那也肯定不是我說的……”

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時傾久自己都聽著覺得不靠譜,空口無憑。

兩人之間忽然陷入沉默,忽的就聽門被輕輕敲響,小瓶子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小瓶子:“少爺,我回來了。”

江辭走出去,順手把裡屋的簾子放了下來,去開門。

門口小瓶子端著托盤,裡麵放著清湯麵,還有一碟子小菜,他說道:“少爺我給你煮了碗麵,沒多煮,夜深了不好吃太多。”

江辭接過麵,說道:“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小瓶子不好意思撓撓頭,“那少爺你吃完把碗放門廊木椅上就行,我明天一早就來收。”

江辭應了一聲,然後衝他揚了揚頭示意他快回去睡覺吧。

小瓶子衝著江辭咧嘴一笑,然後樂嗬嗬回屋睡覺去了。

把門關上,江辭一手掀起簾子一手拖著托盤,把麵放在了時傾久麵前。

江辭:“吃吧,晚上害得你都沒吃上飯。”

然後他把簾子又還掛了起來,天氣熱怕時傾久覺得悶。

時傾久看看他,小聲問:“你不餓嗎?”

江辭將對著後院的窗戶拉開一個小小的縫,坐回桌邊,“你要喂我吃嗎?”

時傾久瞪他一眼,拿起筷子捧著麵碗開始吃。

麵的味道十分好,而且很清淡,時傾久確實有些餓,就自己低頭吃起來。

因為有些燙時傾久吃的有些慢,那樣子和小貓嘬食一樣,江辭就靜靜的看著他,然後不一會兒就出了神。

江辭確實不知道該拿時傾久怎麼辦,想起自己暗地裡的那些作為,一旦捅出去往輕了判都得是掉腦袋,他不能放任一丁點的隱患從自己手裡溜走。

但是……他舍不得……

時傾久吃著吃著覺得不太自在,因為他總感覺江辭盯著他看。

他捧著碗借著喝湯的空檔掀起眼皮看了看江辭,就發現對方確實在盯著他,但是那樣子顯然是在出神。

時傾久放下碗筷,輕輕咳了一聲。

江辭回了神,下意識的問他,“吃飽了嗎?”

時傾久點點頭,他晚上向來吃的少,這碗麵似乎是按照江辭食量做的,對他來說有些多,碗裡還剩一小半。

然後,他就見江辭十分自然的拿起了筷子,幾口下去就把剩下的麵刨了個乾淨。

時傾久耳朵都紅的發燙了,結巴著問:“你、你怎麼吃……吃我剩下的。”

江辭把碗一放,挑眉問他:“嫌棄我?”

時傾久扭頭看向彆去,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說道:“倒也沒有……”

江辭笑了笑,拿起托盤放去了門廊。

回來的時候時傾久正低著頭,小口的抿著杯子裡的涼茶。

江辭:“要不……”

時傾久:“其實……”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都是一愣,江辭反應過來搶先道:“你先說。”

時傾久放下杯子,手指下意識的摩挲著杯子,說道:“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這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說出去了。”

江辭一愣,也沒說話,就站著看他。

隻見時傾久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上麵雕刻著一個大大的‘烏’字。

時傾久:“我其實是國師府的人,醉清風是國師府的一處情報收集地……這事兒,皇宮是不知道。”

江辭小小的吃驚了一下,他看得出來時傾久身份不凡,但沒想到他身份如此不簡單。

國師府作為大慶的一處不受管轄的地界,隻有袁慶帝有資格能踏入國師府,而國師雖說是大慶的國師,但作為半神一樣的存在,從不受皇家所挾,甚至朝堂上的任何人都要對其禮讓三分,包括袁慶帝。

時傾久收起玉牌,看看江辭,問:“這下,你放心沒?”

江辭坐回桌邊,沉默了片刻,忽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時傾久知道他的意思,因為他肩上的責任,他沒辦法相信任何人,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卻逼著他要自證清白。

時傾久:“咳……沒關係,那你能放我走了嗎?”

江辭:“放你走了,還能再見得到嗎?”

時傾久愣了愣,然後沉默了。

隨著空氣越來越安靜,江辭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時傾久此時心裡有頭梅花鹿瘋狂亂撞,震得他腦子都有些亂,因此他也沒注意江辭漸漸失落的神情。

就在江辭深吸口氣,鼓足勇氣想再問一次的時候,就聽時傾久磕磕巴巴的嘟囔道:“你要是還願意去醉清風找我……那自然是能見到的……”

江辭猛地抬頭,就看見時傾久從臉到耳朵的緋紅,像是天邊軟乎乎的暖色雲霞,看的他也跟著暈暈乎乎的。

向來臉皮比得上城牆厚的江辭臉頰難得燒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表心跡:“那、那我肯定願意去的!你……你不躲我啦?”

時傾久紅著麵皮,但眼神堅定,“不躲了。”

江辭正要再說什麼,就見時傾久霍地站了起來,急匆匆的往外走。

江辭也不敢攔著,就眼巴巴的盯著他,一直到對方打開門停了下來,“有什麼話,下次見了再說吧,我走了!”

說著推門而出,就見剛剛還軟乎乎一點不反抗的人幾個箭步飛上屋頂,向著月色奔去。

江辭就傻乎乎目送他離去,一直看到對方身影徹底消失在月色下、

時傾久一路提氣飛奔回自己的閣樓,一陣風似的衝回屋裡,往床上一趟用被子猛的把自己蒙上。

胖乎乎軟綿綿的小圓包裡,控製不住的傳出陣陣笑聲。

第五十七章 憑什麼看上你?

第二日,因為前一晚過於激動,江辭硬是睜著眼等到天都有了明意才閉上眼,所以現在直到日上三竿,江辭才迷迷糊糊從被窩裡爬出來。

洗漱完後小瓶子拿了些糕點給他墊肚子,眼瞅著要吃晌午飯了,江辭就隨手拿了塊綠豆糕往嘴裡一塞,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了,伸著懶腰往前院走。

江震剛將手裡的案子交接給國師府,今日正好趕上休沐也沒什麼事,他在前院一直逗走路還打滾的江雲玩兒,就見著自己大兒子伸著懶腰打著哈切往過走。

原本在地上剛摔了個屁墩兒的小糯團子,扭頭看見了哥哥,小手一撐爬起來,噠噠噠的就朝著江辭跑去。

一把將糯米團子撈進懷裡,江辭舉著他和他舉高高玩兒,逗的糯米團子咯咯直笑。

江震:“越來越出息了,一覺睡到中午飯。”

江辭把小團子架在肩膀上讓他騎大馬玩兒,信步走在江震身邊,笑著說道:“昨天有事兒,睡晚了。”

江震瞅他一眼,“你能有什麼事兒?又忙著去哪兒玩兒了?我今日問平安才知道昨夜你夜半三更才回來。”

江辭把脖子上的團子抱在懷裡,拿著桌上的撥浪鼓逗他玩兒,抬頭挑眉看了江震一眼,嘚瑟說道:“我辦的可是正事兒?我的——人!生!大!事!”

江震一愣,不敢置信的看向江辭:“竟然有人看上你?”

江辭嘴角一抽,“憑什麼看不上我?家世、背景、樣貌,我什麼沒有?”

江震喝了口茶慢悠悠吐槽兒子,“整個上京都都知道江家的大少爺最不靠譜,整日裡吃喝玩兒樂無所事事還到處闖禍,近日還直接進了春樓,你說,彆人憑什麼看上你?”

江辭:“那說明有人看上了我深沉的內在。”

江震被他惡心的連茶都不喝了,一把奪過江辭懷裡的小兒子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哄兒子,“小寶啊,以後你千萬彆和你大哥學,忒不要臉。”

“……”

江辭吃了午飯後也睡不著,一直晃蕩在日頭不那麼熱的時候又像隻求偶的花孔雀似的出了門。

江震遠遠的看見,心裡納悶,“難道這小子真有情況了?”

殊不知,他這有出息的大兒子直奔青樓去了。

江辭熟門熟路的跑去了醉清風三樓,誰知他剛開門,就看見林何如正靠在醉清風的窗戶邊,抱著一壺酒美滋滋的喝著,一旁的桌上一小堆一小堆的擺放著各種吃食和小玩意,其中屬七裡香的糕點最多。

江辭看見桌上的食物就要上手,結果被林何如一掌拍開了,“去去去,要吃自己買去。”

江辭那個氣,現在連口吃的都討不來,這兄弟不能要了。

江辭:“怎麼的林二公子近日很閒呐,比我來的還勤?”

林和如看他一眼,不受他影響,依舊護著桌上的糕點不讓江辭動半分。

江辭:“我來是追媳婦的,你天天跑來乾什麼?不務正業,花天酒地。”

林和如:“你追媳婦我來找小弟,不衝突。”

江辭:“小弟?”

林和如:“小識啊,這小家夥太可愛了!我就把他收入麾下了。”林何如抱著酒壇子往桌邊一坐,一臉得意,“我和你說,我陪他玩了一早晨,他就說要把他的寶貝拿給我看,現在去拿了。”

江辭白他一眼,“你彆是在小識這裡專門找存在感的,那天我也看得出來,小家夥心思單純,你要是為了找樂子,就彆打他主意。”

林何如不在意的喝了一口酒,“嘁,我是那樣的人嗎?小家夥確實很可愛,他是真招人疼,我怎麼舍得拿他找樂子。”

江辭好奇:“你們林家天天都沒事讓你做嗎?近日伯安侯對你管教十分鬆懈啊……”

林和如嗤笑一聲:“你是紈絝,我也是啊。我天天越不務正業的,家裡人就越是開心。”

江辭了然,靜默了片刻,他拿過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低聲說道:“最近去西郊看過嗎?上京都這邊老鼠多,得去西郊抓兩隻貓盯著點。”

林何如拿酒的手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老東西那邊又讓你為難了?”

江辭搖頭說道:“為難倒是談不上,隻是最近老東西動作奇怪,無緣無故要叫那些鄰居來玩兒,防患於未然。”

林何如皺了皺眉,“是有些奇怪,還有半月,得去好好挑兩隻機靈的貓回來。”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就在一言不合馬上要掐起來的時候,廂房的門被推開了,小小的,打扮的白乎乎的小人,抱著一個有自己一半高的箱子艱難的挪了進來。

林何如也不理江辭了,連忙走過去幫人把東西搬進自己懷裡,“呦!還挺沉。”

莫相識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笑著說道:“都是久哥哥和另一個哥哥給我的,很多好東西呢。”

往裡走了走看見站在一旁的江辭,莫相識笑著連忙和打招呼,但很快小臉就是一紅,“江大哥也來了,要、要不就先彆看了,等有時間了再……”

林何如幫人把東西搬到桌邊,江辭上圍了上去笑著說道:“彆呀,都是你的寶貝,給你江大哥也長長眼,介意嗎?”

莫相識急忙搖頭,小臉不知道是害羞還是興奮,紅撲撲的,然後便開始一點一點的從箱子裡往出掏東西。

箱子滿滿當當的,但裡麵的東西卻都被保存的十分妥帖。

莫相識:“這個是我剛被撿回家,久哥哥為了哄我開心給我的布老虎……這個是我和另一個哥哥上街的時候看上的,這其實就是個假玉,但是那個哥哥為了哄我開心,被那個攤主狠狠宰了一筆,回來還被久哥哥教訓了……還有這個……”

莫相識一件件的從裡麵拿東西,一件件的說,每一件都是他怎麼樣被疼愛照顧而保存下的東西。

江辭和林何如兩人聽得認真,更是覺得這小家夥太可人疼了。

莫相識:“還有這個,是有一次我生辰,當時久哥哥剛16,第一次出遠門回來送給我的小木牌,上麵的桃花是久哥哥自己弄上去的。”

江辭看著桌上顏色較深的木塊,認出了是沉木。這種木塊材質堅硬,雕刻十分困難。但這塊木牌上的花紋卻清晰又利落,而且十分平滑不揦手,桃花的花紋也分外彆致。

江辭心疼了一下,心道,也不知道自家大美人那麼白嫩好看的手,怎麼雕的動這麼硬的木頭的。

幾人正看呢,就聽身後時傾久的聲音響起:“小識,你怎麼把你的百寶箱都搬出來了?”

幾人正埋頭翻寶貝的時候,一道清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江辭聽見咻的一下就把頭抬了起來,幾乎是瞬間就蹦到了時傾久麵前。

江辭:“久久你來了~”

“久哥哥!”莫相識也像隻小兔子似的,歡快的蹦到時傾久麵前,拉著人的胳膊就往裡帶,把人徑直拉到桌邊,從一堆吃食裡刨出了一個紫檀小木盒遞了過去。

時傾久稍微愣了愣問道:“給我的?”

莫相識:“嗯嗯嗯!”

這頭點的,林何如在一旁都想忍不住給他托著點,生怕被他一個不小心晃下去。

時傾久把東西接過去,在莫相識熱切的目光下打了開來。

一枚墜著一個紅色珊瑚珠的淺色扇穗,正靜靜的躺在盒子裡。扇穗製作的不能說多麼精致難得,細節方麵有不少瑕疵,但是卻做得十分細心。

時傾久:“這是……”

莫相識站在一邊開心說道:“這個是我自己做得,做得不是那麼精致……”眼中滿是期盼。

時傾久看了半晌手裡的穗子,什麼也沒說,但手底下動作卻極快。

把自己帶著的扇穗往下一解,隨手扔給一旁的江辭,然後十分珍重的把剛收到的穗子掛了上去,整個打量了一眼,笑著摸了摸小家夥的頭道:“好看,以後就戴這個了。”

看著紅彤彤的小臉和越來越亮的那雙大眼睛,時傾久上手好好捏了捏才舍得放手。

被捏了臉的莫相識捂著小臉,樂嗬嗬的看向一旁的林何如,滿臉興奮。

時傾久瞬間了然,這小東西從小都沒這麼正式送過自己東西,一看就是彆人給他出主意了,不過他也不在意,隻要是自家弟弟送的他就喜歡。

看了一眼林何如,時傾久也不再深究問道:“吃飯了嗎?”

莫相識:“嗯,吃了!林大哥還帶我去買了好多吃食,久哥哥你嘗嘗!”

一旁的江辭手疾眼快,伸手攔下了要被遞在時傾久嘴邊的食物,轉頭問時傾久:“久兒吃飯了嗎?”

時傾久一進門就被江辭灼熱的視線燙了一下,一直沒好意思看他,現在才正眼看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那正好。”把食物推回莫相識手裡,拉著人就往外走,“江大哥帶你久哥哥去吃飯,好吃的你留著吃,不夠再讓你林大哥給你買,他人傻錢多,彆給他省錢!”

林和如拿起桌上的果子丟他,“江辭你才人傻錢多!”

不理會咆哮的林何如,江辭湊到自家大美人身邊說道:“這話沒錯,我錢多,人也傻,都留著給自家媳婦花呢。”

時傾久斜他一眼,“你看我缺錢嗎?”

時傾久話接的太快,江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本還想欺負大美人來著,沒想到對方不吃這套了。

但是一轉頭,江辭就看見了大美人紅的快要燒火的耳尖。??!!!

第五十八章 小餛飩

江辭心裡偷著樂,麵上不顯繼續道:“久久你不知道,我們家呀有家規,丈夫的錢都得交到妻子的手裡。你想想以後整個江家都是我的,你要不要也來分一杯羹?”

眼見著精致的耳朵紅的越來越透徹,時傾久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讓你爹聽見你這麼霍霍家財,不打斷你腿。”

“久久……久久,久久~~”

時傾久感覺到周遭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對,沒忍住回頭瞪了一眼江辭,“你好好說話!”

江辭:“好。但你得理我。”

剛剛話說的把人羞著了,自從出了醉清風的門,時傾久就沒理過江辭。

“美人心胸開闊,寬宏大量,不要和我計較了……賞臉和在下用個晚膳怎麼樣?不騙你,我真餓了。”

走在前麵的時傾久頓了頓,轉過頭問他,“去哪吃?”

穿過兩條街,一個小小的餛飩攤上,一對姿容不凡的年輕人落座,驚的混沌攤主急忙過去招呼。

攤主:“兩位客官要來點什麼?”

江辭伸出兩根手指,“來兩碗餛飩,再來一碟你們這兒的小菜。”

見江辭笑眯眯的模樣,攤主一開始緊張的情緒少了一些,也笑得回問,“兩位口味如何,要不要來點辣?”

江辭回頭看時傾久,時傾久想了想問道,“辣嗎?”

攤主看著不似凡人的小公子,總覺得自己的餛飩攤都變得有仙氣了,攤主笑著說:“不辣不辣,可香了,公子若是想嘗嘗我給你少放點就成。”

“好。”時傾久點頭應道。

餛飩攤主把小菜拿上來就下去忙著煮餛飩去了,時傾久看著成色十分不錯的小菜,拿起筷子想嘗嘗。

菜沒碰到,筷子尖就被另一雙筷子夾住了。

時傾久看了看江辭,有些不解。

江辭夾著美人的筷子問道,“真不氣了?剛剛是我過分了,不該吃飯前逗你的。”

時傾久無奈,“真的,我又不是三歲孩童。”

江辭放開對方的筷子,又把白瓷碟往對方那裡推了推,“那就行,吃飯不應該生著氣吃,就該開開心心的,那才叫吃飯。”

小菜爽脆順口,時傾久吃了兩口才放下筷子問道,“那不開心的時候吃飯,該叫什麼?”

江辭:“充饑,續命。”

時傾久好笑,“哪裡來的歪理?”

江辭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這可不是歪理,這是蘭姨給我們家定的規矩。吃飯得開心,尤其是和家人吃飯。家裡人不該有隔夜仇,在蘭姨那兒,家裡人連隔飯仇都不能有。”

時傾久好奇問:“那要是吃飯前有不順心的事呢?”

江辭:“誰敢在飯前鬨事,多數要被蘭姨拿著鞭子抽一頓的。”

“……”

時傾久低頭吃東西小聲嘀咕,“怪嚇人的……”

攤主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餛飩過來,就看見兩個小公子,一個低頭吃著東西,另一個就笑著看著,順便還給人斟了杯茶。

這畫麵,怎麼看怎麼好看。

“兩位公子,餛飩來了……小心燙。兩位公子慢吃,有什麼事就招呼我。”

“嗯,好,謝謝攤主。”江辭道了謝,從一旁遞了個小勺給對麵的人,“這兒的餛飩,要和湯一塊吃才好吃。”

接過勺子,時傾久舀出一個皮薄餡大的餛飩咬了一口,嚼了嚼,眼睛一亮,然後又就著勺子喝了口湯,結果把自己嗆著了。

“咳咳……”

江辭被嚇了一跳,連忙給人把杯子遞過去,“怎麼嗆著了?”

“咳……辣……咳咳”

江辭看看碗麵上零星的幾點紅油,了然。

看來他家久久是一點辣都吃不得……剛剛那口混沌估計是還沒沾到。

江辭趕忙給他遞茶,“快喝點水……攤主,攤主!”

“誒,來了……這怎麼了,小公子沒事吧?”

攤主急急忙忙過來,看見麵色已經咳的有些紅的時傾久有些擔心。

江辭對他笑笑說道:“沒事,就是辣著了,麻煩攤主再給找些溫水來。”

攤主慌忙去倒水,江辭給人撫背順著氣,然後低聲問道:“還吃嗎?不想吃的話我帶你換一家。”

時傾久搖頭,“沒事……咳……我自己嗆著了,又不是餛飩的錯。”

店家從裡間倒了一碗溫水出來,時傾久咳嗽也勉強止住了,隻是嗓子辣的有些不舒服,慢慢飲了幾口溫水,臉色也緩了過來。

江辭看向攤主說道:“麻煩攤主再重新做碗餛飩,不要辣的,一點都不要。”

攤主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麼,笑了笑也沒說話,轉身回去做餛飩去了。

時傾久有些窘迫的坐在木凳上,手裡攥著茶杯,不好意思抬頭看江辭。

好丟人……

江辭可從來沒有見過大美人這副模樣,羞窘,無措,還有些可憐兮兮的。心裡癢是癢,可也有點心疼,哪舍得這人吃個飯還這麼不自在。

於是,江辭當著大美人的麵伸手把碗端到了自己跟前,拿起勺子把被啃了一小口的餛飩直接送進了自己嘴裡。

“你、那個我咬過了……你怎麼又吃……”甚至可能嗆咳的時候還沾上了自己口水……

江辭說的隨意,但笑的十分的……蕩漾。

江辭:“是嗎?我沒注意,怪不得比其他餛飩香呢~”

見對方還不懷好意的舔了舔唇,時傾久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涼下去的臉頰又燒了起來,同時,心裡有一小塊地方變的軟軟的,熱熱的。

不一會攤主又送上來一份餛飩,清澈的湯底,冒著騰騰的熱氣,被放在了時傾久的麵前。

江辭這時候已經把碗裡的餛飩吃的差不多了,重新拿了個勺子塞在美人手裡說道:“快吃吧,一會吃完了我們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嗯……”接過勺子,時傾久也開始吃起來。但剛把湯喝進嘴裡,好看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江辭問道:“怎麼了?”

“好像味道……不太一樣……”

要說哪裡不一樣了?

沒有剛剛那碗那麼香了,雖說這碗也不差,但總好像缺點味道。

看對方有意無意的瞟著已經被自己吃空了的碗,江辭好像隱隱約約知道是為什麼了,頓了頓說道:“可能剛剛你吃的太辣了,嘴裡淡,多吃幾口就好了。”

時傾久疑惑的看著碗:“是嗎?”

江辭:“嗯,你再吃兩口,看看是不是就好多了。”

時傾久將信將疑的又吃了兩個混沌,好像是沒什麼不一樣了,也就不在意的吃了起來。

最後,江辭把先上來的兩碗都吃完了,兩人才準備動身離開。

夜晚上京都十分熱鬨,燈火通明夜景也好看,於是江辭挑了一間就近的茶樓,把人拉了進去,坐著一起吃茶看風景。

江辭倚在雕花木窗邊,雙手抱胸,看著正細細品茶的美人目光溫柔,“久久,我過幾天要出門,約莫走半個月。”

時傾久:“嗯。”

江辭一下子撲去矮桌邊坐下,雙手撐著臉頰可憐兮兮說:“都不問我去哪嗎?我這半個月不在,你被彆人拐走了怎麼辦?”

時傾久淡淡看他一眼,不想理他,任他自己在那兒撒潑。

“哎……”歎口氣,江辭自己繼續說道:“我自己老實交代,我要去廣陵,得去處理些事情。這半個月我不在,林子應該會經常去的,萬一有那些不開眼的人惹你生氣了,你就直接告訴他,之後等我回來再給你出氣。”

時傾久:“為什麼非要告訴我你的打算?萬一我不是什麼好人,賣了你怎麼辦?”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江辭竟然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這事兒我們不是跳過了嘛……”

沉默了半晌,江辭忽然說道:“賣就賣了吧,若是就賣我一個人,我認了,你造的孽報應在我身上,應該的。”

時傾久氣的用手邊的花生米打了他一下,“什麼叫我造孽,會不會說話。”

江辭立馬討好,“錯了錯了……不過咱算是說好了,萬一以後你真要賣我,也隻能賣我一個人,不牽扯到彆人身上去。”

時傾久挑眉看他,“聽這話,江公子身上估摸有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兒。”

江辭注視著他笑了笑,頓了一下說的十分溫柔,“嗯,是不少。”

時傾久:“不必告訴我。”

時傾久看著窗外,捧著茶杯,語氣淡淡的。

江辭反而不要臉的往上湊:“不想聽啊,不想聽那我就不說,等以後你想聽的時候可就得求我了。”

三句話有兩句不正經,時傾久不想理他,“喝你的茶,誰求你。”

“哈哈哈……”

半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林何如時常去醉清風晃悠晃悠,其餘時間幾乎都見不到人。

上京都的夜晚不經意間涼了幾分,時傾久倚靠在醉清風三樓包廂的窗邊,看著下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沉溺在溫柔鄉裡的醜惡嘴臉,目光冷漠。

忽然一道灼熱的視線讓他的表情有了些許鬆動。

牆角的暗影中,江辭正抬頭望著他,嘴角帶笑,目光深情。

不知道對方看了自己多久,時傾久注視著樓下的人,半晌忽然露出一個淺笑。

徹底不走正門的江辭直接幾個躍起,趴在了窗邊,“久久要不要請我進去坐坐?”

時傾久從窗邊離開,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不請你,你就不進來嗎?”

第五十九章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嘿嘿……”翻窗入屋,江辭樂嗬嗬的拽著美人的手坐在桌邊,“這幾天累死我了,屁股都要給我顛壞了。”

時傾久笑他,看了看他眼底隱隱的青黑問道:“吃飯了嗎?”

江辭:“沒呢,想你,剛回來就想著趕緊來見你。”

時傾久不想理他,喚了人進來準備飯菜,然後轉頭便看見桌邊的人拿起酒壇子就往自己嘴裡倒,一個伸手奪了下來。

時傾久:“你看看你眼底的青黑,飯也不吃就往自己肚裡灌酒,給,喝這個。”

轉眼間手裡的酒壇子被換成了一杯熱茶,江辭還有些愣,看著杯子眨了眨眼。

時傾久看他:“怎麼了?”

江辭:“沒事,沒事,你說喝什麼就喝什麼。”

江辭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暖化了,兩隻大手捧著小小的茶杯,像捧著個寶貝。

時傾久吩咐人備好菜,就看見這麼一幅場景,耳朵漫上了紅暈。

把筷子遞過去說道:“把茶喝了,吃飯吧。”

江辭乖乖答應,坐在桌邊難得的規矩:“嗯,好,吃。”

時傾久讓人給江辭煮了碗雞絲麵,江辭聞著香味徹底敗下陣來,端起碗呼嚕呼嚕開始扒拉。

時傾久問他:“你回來不先回將軍府沒關係嗎?”

這幾天為了趕路,屬實沒怎麼好好吃東西,現下鬆閒下來,吃什麼都香,囫圇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接過時傾久遞給他的茶仰頭喝掉說道:“沒關係,我原本就準備著明天再回去,今晚……我能留宿嗎?”

時傾久桃花眼咻的一下睜大,“你!這裡沒你住的地方。”

江辭撒潑:“誒呀,久久~我好累,我為了趕路都三天沒有好好睡覺了,現在頭昏腦漲的,你舍得把我趕出去嗎?”

“我這裡沒地方給你住。”時傾久不理會他撒潑,伸手往開推快要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也不知道江辭是真的太累了,還是故意的,時傾久推這一下竟然真的把他推得身子一歪往外倒去。

時傾久:“小心!”

趕忙一把把人拽了回來,時傾久隻見江辭揉了揉眉心,看起來是真的累了,心裡不免有些仟疚,又有些擔憂的問道:“真的很累?”

江辭衝他笑笑,安撫道:“沒事兒,彆擔心,還好。”

其實江辭說是三天沒好好睡覺,說的是這三天往回趕路,他當真休息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三個時辰。再加上風餐露宿,之前為了追查躲避眼線精神緊繃,他雖說不至於倒下,但累是肯定的。

時傾久:“填飽肚子了嗎?你幾天不好好吃飯,不好一下吃太多。”

江辭把碗筷放好,“嗯,差不多了,想再和你待一會兒,一會兒我再回去。”

“嗯……”時傾久能看出來他疲憊,但就是強撐著想賴他一會兒,心裡就感覺酸酸軟軟的。

低著頭沉思一會兒,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忽然把人拉起來就往外走,“今晚就住著吧。”

時傾久不好意思看身後跟著的人,所以沒發現,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江辭嘴角勾起的那抹奸笑。

這條路江辭十分熟悉,大美人終於舍得把自己領進後院了。

進入院內,大片的桃花鋪散在地上散發著陣陣的香氣,一個小竹樓被桃花林包圍著佇立在院子中央。

時傾久將人領進小樓內,徑直走到裡間,把人按在床上說道:“這是我的屋子,你今晚住一晚就走,哪裡都不許去,不準瞎看,聽到沒有?”

江辭眼睛一亮,“久兒,你把床讓給我了,那你……”比如一起睡吧。

但不等他話說完,時傾久就說道:“我去外麵的榻上睡一晚。”

江辭一聽立馬就不乾了,他是想耍賴留著,可舍不得自家美人受苦,“要不還是我去吧,你睡外麵我不舍得。”

說著江辭就要起身,結果就被時傾久一把又按了下去:“你睡不睡,不睡就回你的將軍府去。”

江辭:“睡!”

不給這人反悔的機會,江辭當機立斷一個翻身躺上去,抱著美人香香的被子就閉眼。

時傾久看的好笑,也不著急出去,給人熄了燈,在一旁的桌邊坐下,借著月光打量了一陣床上的人,等人呼吸平緩了,才轉身出去。

江辭是真的累了,躺下沒一會,腦子就已經不清楚了。隻不過懷裡香香的,一股大美人的味道,哪怕是迷迷糊糊困得要死,都覺得自己是把美人抱在懷裡了,樂的嘴角上揚。

江辭是被院子裡一陣陣的鳥叫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盯著窗外蒙蒙亮的天,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見屋裡沒人,輕聲喚道,“久久?”

見沒人應,江辭從床上坐起來,非常賢惠的把床收拾好,之後倒也沒有在屋裡瞎晃,隻是坐在桌邊喝茶。

正出神的時候,時傾久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疑惑道:“怎麼起的這麼早?”

江辭:“心裡有事兒,睡不踏實。”

時傾久把水盆放在桌上,嫌棄道:“有事還不走,難道還等我給你準備早飯嗎?”

時傾久把水盆放在桌上說道:“收拾好了趕緊走。”

江辭捧著水澆在臉上,嘴裡還嘀咕著,“我以為久兒要親自給我洗呢……”

時傾久:“你是沒長手嗎?”

江辭:“久久,這叫情趣。”

“……”

啪嘰,江辭被毛巾糊了一臉。

越挫越勇的江辭洗漱好之後就黏糊糊的往美人身上湊。

時傾久拿他沒辦法,自己坐在桌邊趁著飯前清理清理賬目,任由江辭坐在一邊自娛自樂。

誰成想,靜謐美好的清晨,被門外傳來的急促敲門聲打斷了。

無韻焦急的聲音傳進來,“主子,不好了,春風堂裡出人命案了。”

時傾久聽見一皺眉,一旁正想著調戲心上人的江辭也是一愣,扭頭看向時傾久。

走去將門打開,無韻正要說話,看見從時傾久身後走出來的江辭一愣。

時傾久示意他繼續說。

無韻又看了眼江辭,江辭識趣正要轉身,就聽時傾久說道:“無事,你說。”

無韻原本隻是驚訝江辭為什麼在時傾久屋裡,但是聽時傾久不在意的語氣驚訝更甚。

不過事態緊急,他趕忙說道:“今早小蓮花去春風堂裡給訂好早飯的人送飯,到了其中一間甲字房,推門進去就發現昨日留宿的兵部亭長,死了。”

時傾久:“可知道死因?”

無韻猶豫一下,繼續說道:“和青麵屍死狀相同。”

因為之前上京都幾具奇怪的屍體,大家都稱其為青麵屍案。

時傾久也一愣,真是小鬼找麻煩找到了閻王家門口,竟然作亂作在了他頭上?

不知什麼時候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江辭給時傾久撐著傘走去春風堂,無韻跟在兩人身後。

春風堂是醉清風的一處給留宿客人準備的樓,其中按照價格不等分為天、地、人三種類型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有自己獨立的名字。

醉清風不同於上京都其他的春樓,樓內若有客人要和樓裡的姑娘或者男子過夜,是需要其本人同意的。

儘管有很多達官顯貴的客人因為被看中的姑娘或者男子拒絕而生氣鬨事,但最後都不了了之沒掀出任何風浪,所以上京都的人們都猜測醉清風有了不起的人給撐腰。

死者是兵部亭長李蜀,死時正躺在床上,麵色青白雙眼暴突,手裡抓著身下的被子,因為用力過猛,手指已經微微有些變形。

時傾久讓無韻將人都攔在了門外,同時讓人去報官順便關了醉清風的大門,讓護衛看著大門。

半盞茶功夫後官府的人到了,可誰都沒想到,來的不僅僅有官府的人。

江震原本要去上早朝,但半路上遇見了兵部尚書的轎子著急往反方向走,兩人的轎子在街上走了個對過。

兵部尚書看見前兩天一起辦案的江震就是一喜,直接拉著人一起來了醉清風,順便差使下人去宮裡送口信給兩人請假,說去調查案子了。

江震納悶,幾天前不是把案子交出去了嗎?怎麼又要去?

兵部尚書一臉的菜色,江震才知道死的人是兵部的一個亭長,而且好死不死的在青樓出了事兒。

兵部尚書陳尋心中煩躁,乾脆就把江震也撈了過去。

於是此時……

江震和江辭父子倆在青樓大堂裡麵對麵,大眼瞪小眼。

陳尋還好死不死的問了一句,“你不是說你兒子去廣陵看祖父了嗎?怎的現在出現在青樓裡……”

看著已經頭頂冒煙的江震,陳尋意識到他嘴又快了,一手捂上自己的嘴,忽的噤了聲,然後趕緊揮手讓身後的人跟上加快幾步往案發現場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江辭一臉正經,“爹,你聽我解釋。”

江震冷冷一笑,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嗬嗬……解釋,你今天解釋不出來一朵花來,我直接給你屁股打開了花。”

時傾久跟著兵部尚書後麵走上樓,路過江辭身邊時候搖了搖頭,但最終還是是十分無情的沒管他,隻留了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江辭覺得可能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今日的天氣,似乎是有些涼啊……

第六十章 大將軍:你個小廢物

時傾久在案發現場門口等著,屋裡仵作在驗屍,兵部尚書陳尋來認了屍,確定就是李蜀後,就麵色鐵青的在一旁看著。

聽見身後樓梯傳來腳步聲,時傾久轉過身看,就見江震黑著一張臉往上走,江辭跟在後麵雙手搭在腦後吊兒郎當的往上走。

江震走進屋裡去看屍體,江辭上來就和時傾久站在一起,兩人就這麼等在門口。

時傾久悄悄問他:“你怎麼和你爹說的?”

江辭:“我就說我是來找相好的啊。”

時傾久險些讓自己口水嗆著,吃驚的看向江辭。

怪不得大將軍那臉色黑的像鍋底似的,時傾久此時是真的替江震覺得心累……

江辭看著難得驚訝的時傾久,又看看他悄悄紅了的耳朵也不戳破他,就笑嘻嘻的站著不說話。

半晌時傾久才反應過來,把江辭往門的遠處拽了拽,問他:“你真這麼說的?”

江辭點頭,不是他逗時傾久,是他確實就是這麼和自家老爹說的,誠然老爹差點兒讓他氣暈過去。

時傾久有些躊躇問:“你……你爹他什麼反應?”

江辭靠近他,稍稍俯身湊近盯著他看,笑眯眯問他:“久久是緊張了?”

時傾久一把將他推開,有些惱羞成怒想要轉身走,繼續守他的門去,“你愛說不說!”

江辭伸胳膊一撐牆壁擋住他去路,“彆氣彆氣,我說。我爹他……”

故意拉長語調,江辭看著時傾久有些期待的眼神心裡要樂開花了,“我爹說他知道了。”

時傾久:“然後呢?”

江辭:“沒有然後了。”

時傾久腮幫子都鼓起來,他覺得江辭就是在框他!

江辭趕忙解釋:“是真的,再說了,他還能說什麼?我說我有心上人了,就在這裡,他一個當爹的總不能就著急的要和兒媳婦兒見麵吧?”

時傾久真惱了,抬腳踩了他一腳,想生氣但又怕不遠處的江震聽見,隻能壓低聲音說:“你瞎說什麼!”

江辭:“嘶!”

踩的真疼呀!

江辭可憐兮兮的看向時傾久,“乾嘛踩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時傾久對他的死纏拉打是徹底沒辦法了,怒斥了一聲:“你果然就是個登徒子!”

江辭:“久久可彆瞎說,我隻流氓你一個人。”

時傾久覺得自己剛剛和他掰扯那半天就是在浪費時間,一把推來他怒氣衝衝回去門邊,等著官府的處理結果。

江辭知道不能再逗人了,於是討好的陪著笑站在時傾久身邊,也不敢瞎說了。

仵作驗完屍,確定和之前的案子一樣後就讓捕快將屍體帶走,稍後送去國師府。至於醉清風近三天來是不能再營業了,而且樓裡的人一會兒都要去排隊登記,然後陸續等著問話。

這下醉清風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那塊兒遮羞布是徹底藏不住了,好多人都窩在屋裡覺得倒黴透了,不是很想出門。

作為醉清風的老板,時傾久自然要第一個被問話,他正要跟著捕快下樓,正好江震也準備走了,他就聽見江震路過江辭時候說道:“既然定了,我和你蘭姨也該見見的,有時間……回家看看吧。”

說完江震不想再理眼前要笑成花的兒子,扭頭就往外走。

時傾久愣在了原地。

等捕快喊了他好幾聲他才回神,然後唰的一下就轉身看江辭,那表情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江辭此時就倚在樓上的欄杆處,整個人趴在欄杆上,一手托著下巴正滿麵笑容看著他。

江辭:“可惜呀,我沒來得及和我爹說,我還沒把人追到手呢~”

時傾久微微仰著頭看著他,忽然粲然一笑,“再試試,說不定呢?”

說完後時傾久就往樓下走去,不理會已經呆在樓上的江辭。

樓上的捕快正給房間貼封條呢,忽的身後本來安靜的江辭猛的一蹦,嗷的一嗓子!

嚇的捕快手一抖險些把封條一把撕了!

他驚魂未定的看著激動的滿臉通紅,上躥下跳的江辭,不經懷疑江辭是不是和李蜀有什麼殺父奪妻之仇,對方死了他怎麼高興成這樣?

醉清風裡還要忙一陣,江辭錄完口供後看著上下忙碌的時傾久就先沒打擾他,而是和正好碰上的無韻打了聲招呼,讓他幫忙和時傾久說一聲自己晚上在了看他然後就回了將軍府。

果然,進了大院,江辭就看見自家老爹正坐在石凳上發呆。

江震聽見門口有動靜就抬頭看去,看見是江辭後氣的把身體一轉,用後腦勺對著自己兒子。

江辭趕忙跑過去討好他爹,“爹?我最最開明偉大的爹?大將軍?老江?”

江震轉過來上後就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你個不孝子!”

江辭:“我怎麼了?”

江震:“你蘭姨也和我說了!你真上了妓館的姑娘?”

江辭:“不是啊。”

江震一愣,然後江辭下一句話就差點給他氣背過去。

江辭:“是個男子。”

沉默片刻,江震一聲怒吼!

江震:“你個不孝子!你今日就給等死吧!”

蘭心正抱著小寶玩布老虎呢,就聽自家相公一聲驚天的怒吼,然後前院就霹靂乓浪雞飛狗跳的一陣響。

懷裡的小團子也沒被那一聲後嚇著,反而一臉好奇的往遠處張望。

蘭心把團子遞給一旁的奶娘,自己就往前院裡走去。

誰知剛跨過遠門,就見一個白影撲過來,江辭咻的一下子就躲在了她身後。

往前看去,江震已經震怒到手裡拿著劍要劈兒子了!

蘭心也驚呆了,江震怕傷著自己媳婦沒敢過來繼續揮舞,但是仍然喘著粗氣指著江辭:“你個兔崽子!你給我過來!”

江辭從蘭心身後探出頭來,衝他爹叫道:“爹!我又沒做錯什麼!”

江震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你還敢說?!你還要怎麼樣,啊?!”

蘭心上去趕忙給江震順氣,一臉疑惑的看向江辭:“你怎麼惹你爹了又?”

江震已經語無倫次了,和自家媳婦告狀:“他!他、兔崽子!不孝子!他在青樓、姑娘、不是、我……”

蘭心聽的雲裡霧裡的,心想著剛剛不是已經把人勸好了嗎?這又怎麼了是?

蘭心:“誒呦,你先順順氣。江辭,你說,到底怎麼了?”

江辭還一臉委屈,“我和就和我爹說我有心上人了,是個男子,他拿劍就要砍我!”

蘭心安慰自己相公,“哎呀,元兒的事不是我們……什麼?男子?!”

說到一半蘭心也反應過來了,猛的轉頭看向江辭。

江辭點頭啊點頭。

蘭心倒抽口氣,然後她就覺得自己後脖梗子一涼,轉頭一看,果然自家男人眼睛都紅了,那樣子像是要吃人。

不過蘭心是誰,這將軍府裡她說一絕對沒人說二,就是大將軍都得給她麵子。

知道這麼鬨下去也不是事兒,她乾脆一手拉著一個把兩人拉在桌邊坐下,她坐在中間,先是一指江辭說道:“你說。”

然後一指江震:“你,閉嘴。”

江辭看看被媳婦壓著暫時不能動的暴躁老爹緩口氣,然後就開始解釋:“我喜歡上一個人,他雖然是青樓出身但是他很好,有教養有學識有本事,我喜歡他有什麼錯?他是男子怎麼了,大慶律法允許娶男子為妻,我沒有一點兒錯!”

蘭心撫了撫有些頭疼的額頭,抬手示意他閉嘴,然後讓自家相公說話。

江震把劍往地上一扔,一手一拍桌子,“你之前怎麼不和我們說!”

江辭:“因為我還沒把人追到手。”

江震都被氣笑了,“怎麼?現在是追到了來和我耀武揚威?誰還沒個媳婦了?”

蘭心:重點是這嗎?

江辭搖頭:“現在也還沒追到呢。”

江震憋了半天,罵了一句:“廢物!”

江辭不服:“爹!你怎麼又罵人!”

蘭心無語看向江震,那眼神在問,你到底在因為什麼生氣?

江震被媳婦看的泄了氣,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悶悶說了句:“你沒錯。”

蘭心一愣,看著蔫了吧唧的相公捂嘴一笑,行吧,合著兩句話就讓兒子說服了。

江辭就短短兩句話,但把江震說啞火了。

江辭確實沒錯,接受不了的是他這個爹而已,不是江辭。而且娶媳婦的也是江辭,不是他。

大慶確實可以娶男妻,隻不過少之又少,反倒是將男子納回後院當妾的風流事滿大街都是。

那他要怎樣?讓兒子把喜歡的人當妾一樣從後門接進來?讓他兒子真和那些腦滿腸肥的蠢貨一樣?就因為他這個當爹的不樂意?

他可乾不出來這缺德事兒!

江震心裡是不樂意,但他知道,江辭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無權替他決定這些事,即使那是他的兒子。

這事兒說破天了就是彆人背後戳他江家脊梁骨的事兒,不過說到底,他將軍府腰杆子硬,隻怕有些人心裡想得也不敢多那個嘴!

也是雞飛狗跳的將軍府,以老江落敗落下帷幕。

最後江震拉著媳婦兒走的時候還要刺激江辭兩句:“你個小廢物,追個人也追不上。”

然後江爹爹留給江辭一個傲嬌的後腦勺走了,留下江辭一個人氣的在原地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