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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鴞:“……好醜的蘑菇。”

小蘑菇:“爸爸!”

……

……

……

舞台上,正一“臉”興奮,歡快地跑向黎鴞的小醜蘑菇,頓時卡殼了,懵逼地站在原地。

小蘑菇:“???”

小蘑菇:“!!!”

幾秒之後,似乎理解了黎鴞話裡的意思,小蘑菇“哇”的一聲就哭了:“爸爸,你怎麼可以嫌我醜!”

黎鴞也在懵逼:“啥?”

小蘑菇站在原地,委屈巴巴奶聲奶氣的開始哇哇大哭:“嗚嗚嗚,我不醜,我一點都不醜!我會越長越像爸爸的,爸爸你這麼好看,我不可能醜的!我隻是還沒修出人形,修成人形就像你了,嗚嗚嗚……我一點都不醜!人家漂亮著呢!”

黎鴞一頭霧水:“誰是你爸爸?”

——

與此同時,京市頂級私人豪華醫院休息室內。

魁梧男人對輪椅上的老人說:“謝老先生,鐘家說婚宴已經擺好,良辰吉時已到,可以給成贏少爺衝喜了,還說希望您能親自到場。”

輪椅上的老人眉頭微蹙,即使此刻他的表情不甚明顯,卻也能感覺到他很不滿。

“他們還不知道,成贏已經醒了?”

魁梧男人畢恭畢敬回答:“未曾泄露半點。”

“這個鐘家,心太急,辦事沒譜,上不了台麵……”老爺子搖著頭歎氣,“若不是成贏的長命鎖還養在他家,投鼠忌器,真該讓鐘家見識一下真正的謝家……”

忽然,謝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麼,問:“你剛才說,謝成贏乾什麼去了?”

魁梧男人摸了摸鼻子,忐忑地回答:“成贏少爺說、說,他去接兒子。”

謝老爺子:“?”

——

寵物醫院。

謝成贏盯著眼前這隻明顯血統不純的土狗串串,眉頭緊鎖,語氣疑惑。

“你叫謝崽?你是我兒子?”

小謝崽一臉懵懂,天真無邪地歪了歪腦袋:“嚶嚶嚶汪!”

28不要小看言靈官

黎鴞突如其來喜當爹, 驚嚇大過驚喜。

幸好,此刻叫他爸爸的,隻是一朵顏色醜醜的小蘑菇, 他就算再天賦異稟,也絕對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娃。

嗯,它很小, 非常小, 整朵小蘑菇還沒有他的小拇指長。

“你是誰?”黎鴞手持銅錢,保持著戒備問。

那朵醜兮兮的小蘑菇,也不知什麼時候從自己的蘑菇腿上, 伸出了兩條細細的菌絲,正在自己的“臉”上抹“眼淚”。它忽然看到黎鴞手裡拿著銅錢, 一副防備它的神情, 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比剛才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開始撒潑打滾。

“爸爸你不認我了?你怎麼能不認我?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渣爹!”

黎鴞:“……”

黎鴞也不知道,明明這隻是一朵沒有五官的小蘑菇,他卻好像真的在它“臉上”看到了豐富精彩的表情。

他無視小家夥的無理取鬨,心平氣和地問:“所以,你到底是誰?或者說,你到底是什麼精怪?”

“爸爸!”

小蘑菇終於不再哭鬨,蹦蹦跳跳地跑到黎鴞麵前。

它原本是想順著黎鴞的西裝褲往黎鴞身上爬, 但是被黎鴞一個眼神製止了, 瞬間就沒了膽, 隻能爬到黎鴞身邊的樓梯扶手上,在上麵站穩, 乖巧仰著自己的小蘑菇帽子,老實回答黎鴞的問話。

“我是擬態真菌,會嗖嗖嗖變來變去的那種。爸爸,你喜歡什麼樣子我都可以變出來!爸爸,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我都能變給你!”

黎鴞:“!”

擬態真菌竟然也能變成精怪?!

作為一個成天和各種菌株打交道的生物學專業大學生,黎鴞自然是了解過關於擬態真菌的相關知識的。

最早被人類發現的擬態真菌,是一種真菌模仿物,屬鐮刀菌的一種。它們可以模仿花朵,變出假花,欺騙來采蜜的蜜蜂幫它們傳播孢子。這類的擬態真菌,它們不僅會把自己的外形仿生的一模一樣,甚至連散發的氣味也會模仿,完全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

後來,人類在自然界中也陸陸續續地發現了其他種類的擬態真菌,它們的擬態本領各不相同,有的能模仿葉子,有的能產生葉叢以假亂真,有的模擬氣味誘使傳粉者,手段層出不窮。

黎鴞對上眼前這朵小蘑菇的“眼睛”,感覺到對方正眼巴巴地充滿渴望地看著自己——雖然黎鴞並沒有看到它的眼睛究竟在哪裡。

小蘑菇等了半天,還沒有等到黎鴞的答案,於是又往前挪了幾步,更靠近黎鴞,催促著又問了一遍:“爸爸,你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黎鴞語氣一頓:“你為什麼要叫我爸爸?”

“因為你就是我爸爸啊!”小蘑菇理所當然地回答。它的蘑菇腿上探出兩條細細的菌絲,像是兩隻小手一樣揮來揮去,歡歡喜喜地碎碎念:“我就要開始修人形了,我要變成爸爸喜歡的模樣。”

“我不是你爸爸,我生不出來你。”黎鴞客觀陳述事實。

小蘑菇聽到黎鴞這麼說,小臉瞬間就垮下去了,奶聲奶氣地開始哭,但語氣卻非常不服氣:“嗚嗚嗚,你明明說過,你是實驗室裡麵的菌菌們的爸爸!它們是菌菌公主,我也是菌菌公主,憑什麼它們可以,我不可以?你不能偏心,都是菌菌,你要公平對待,你就是我爸爸!”

“???”黎鴞滿頭問號。

這是什麼強買強賣的邏輯!這個邏輯從根本上就是說不通的!

那些是菌株,它是小精怪!根本不一樣好不好!

黎鴞儘量試圖和它講道理:“實驗室裡的菌株是我親手養的,並且關係到我的期末成績和獎學金,比我的命都金貴。你是精怪,和它們不一樣,我也不可能當你的爸爸。”

“哇!”小蘑菇又哭了。

黎鴞頭疼,你怎麼那麼愛哭!

小蘑菇用蘑菇腿上的兩條菌絲又開始抹“眼淚”,委屈巴巴地控訴黎鴞:“渣爹!你是渣爹!你拋妻棄子,嗚嗚嗚……”

他哪來的妻?哪來的子?黎鴞沒持銅錢的那隻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他真想獎勵眼前這個胡說八道的小家夥一頓拳頭!

他盯著這隻醜蘑菇,忽然記起來,上一次和保安大叔去埋葬狗媽媽時,在回來的路上,他撿到過一朵同樣醜醜的小蘑菇,長得和眼前的這朵好像是一模一樣。

他試探著確認:“你是山上那朵小蘑菇?我差點踩到的那朵?”

小蘑菇一聽,立即停住了哭聲,又變得歡天喜地,高高興興地喊著:“爸爸,你記起我了!是我啊是我啊,就是我!你還把我種回去、幫我抖落孢子了!”

黎鴞詫異,竟然真的是他曾經差點踩死的那朵小蘑菇。

當時他以為那隻是一朵普通的醜蘑菇而已,沒想到它會是擬態真菌。

“所以說,現在醜蘑菇的樣子,也是你的擬態?”黎鴞好奇問。

“變成普通蘑菇才能跟人類回家啊,毒蘑菇人類不敢撿,但是普通蘑菇都好醜啊!”小家夥的聲音雖然奶裡奶氣,有點可愛,說的話卻並不是那麼可愛的。

黎鴞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想:它選中跟回家的人類,不會是我吧?

他試探著問:“你為什麼要跟人類回家?”

小蘑菇敏感地覺察到了黎鴞眼神裡的防備,頓時又開始傷心了:“爸爸,你是不是嫌棄我醜?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有意識時,就看到了爸爸你,我就要跟你回家!家裡麵那麼多菌菌,長得也都很醜,你還叫它們菌菌公主!大家都是菌菌,為什麼區彆對待,爸爸你不能這麼偏心!而且,家裡的那些菌菌們都嬌滴滴的,不肯好好生長,要不是我教訓它們,它們還耍脾氣鬨自殺。我可比它們有用多了,這些人類欺負你,我還能幫你讓他們都躺板板!”

“你跟去我的實驗室了?”黎鴞更關心實驗室的事,畢竟事關他的獎學金——那是他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

小蘑菇乖巧點頭,語氣卻比剛才委屈一萬倍:“嗚嗚,爸爸,我也不想住實驗室啊,我也想跟你睡一起啊!可是那個渾身冒著金光的男人天天摟著你睡覺,還摟的那麼緊,一點縫隙都沒有,我根本找不到機會靠近啊!”

“咳咳咳……”黎鴞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謝成贏晚上天天摟著他睡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不自在地轉移話題:“這些人變成這樣,都是你弄得?”

他注意到,在這朵小蘑菇跑過來和他講話開始,婚宴廳裡的這些人的節奏立即就亂了,開始各瘋各的。

有的人開始滿地打滾,有的人指著棚頂的燈哈哈大笑,還有的抱著垃圾桶痛苦流淚懺悔自己的虧心事,還有的左右搖擺嘴裡含著有小人在跳舞的……

“你把他們怎麼了?”黎鴞默默地收起銅錢,這些人此刻的慘狀,暫時不用他出手報複了。

“致幻蘑菇,我的擬態之一。”小蘑菇奶聲奶氣的,還故意挺了挺自己的小蘑菇腿,看起來很驕傲,它甚至還有一點遺憾,“我可厲害了,我還能擬態紅傘傘毒死他們!爸爸,你需要嗎?”

“不需要!”黎鴞趕快掐斷小精怪的可怕想法,“接下來的事不用你插手,我們可以找警察叔叔替我們伸張正義。”

黎鴞早就決定報警,他甚至已經準備好報警證據。

隻是,在報警之前,有些事他需要親自解決。

他走到此刻已經狼狽不堪的鐘爸爸和鐘媽媽麵前。

小蘑菇順著黎鴞的西裝褲腿往黎鴞身上爬,最終掛在衣服的長袖外麵,小聲地說:“他倆這麼狼狽,不關我事,我隻能致幻。”

至於致幻之後看到什麼做了什麼,它可不負責。

它隻是一朵無辜又可憐的“小蘑菇”。

黎鴞並不在意,他單手持一枚銅錢,念了個“醒”字。

鐘家夫妻兩個,頭腦短暫清醒,找回了理智,恍惚地看著彼此,一時間沒回過神,傻愣了幾秒,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黎鴞!是你!咳咳咳!”鐘爸爸扯著嗓子暴怒,卻發現自己嘴裡堆滿了口水,差點被嗆死。

鐘媽媽似乎也回過味來,驚恐地看向黎鴞。

黎鴞環顧四周,薄唇冷笑,緩緩開口:“你們可真疼鐘一越啊,今天這種情況,你們都沒有讓他到現場來。”

“黎鴞!你想乾什麼!”鐘爸爸費力開口,卻因為太過狼狽,沒有了剛才的氣勢。

“閉嘴,先聽我說。”黎鴞直接打斷他,“自從去年,你們找到我開始,我從來沒有向你們要求過什麼。你們不愛我,不認我,我都沒怨過你們。我以為,我們可以像陌生人一樣,和平共處,互不乾擾,逢年過節見一麵,表麵客氣一下,算是圓了這份親子緣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們卻不讓我清淨,跑來算計我。我這個人呢,一向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你你你你……你要乾什麼?”鐘爸爸莫名地開始感覺到了恐慌。

鐘媽媽卻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看見了黎鴞衣袖上趴著的那朵蘑菇——它正探出無數細細的菌絲,躍躍欲試:“爸爸,爸爸,你要是下不了手,我來我來!我可以的我超有用的!”

黎鴞安撫它:“乖,用不到你,我來就可以。”

他緩緩起身,把手裡持著的銅錢變成了三枚,居高臨下的看著鐘爸爸和鐘媽媽,說:“你們接我回來時,應該打聽過吧?我老家的那些人都說我會擺攤算命,其實這並不準確,因為我修的是言靈。你們知道言靈官在古代的另一種說法是什麼嗎?是烏鴉嘴。換個詞,也叫祝,諧音詛,詛咒的詛。既能祝福,也能詛咒。而且,言靈官就是言出法隨,不管給出什麼詛咒,都不會被反噬。我想拿走你們鐘家的運勢,輕而易舉。”

“黎鴞,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爸爸,我是你爸爸!”鐘爸爸畢竟是做生意的,平日裡風水大師也是請過不少,打過交道的。彆的不懂,但是黎鴞最後一句他卻是聽懂了。

黎鴞覺得好笑:“現在你承認你是我爸爸了?但是沒用,已經晚了,天道不會承認的。而你和鐘家所有人的運勢,一定會離你們而去。”

他隻是站直身體,單手持三枚銅錢,輕飄飄地說了一聲“離”。

鐘爸爸隻覺得腦海裡有根線斷了,他似乎親眼看到,那些原本圍在他身邊的運勢,都瘋狂地向後撤退,離他越來越遠。雖然他心裡抗拒相信黎鴞的鬼話連篇,但是那一刻,他竟然覺得黎鴞說的都是真的。

黎鴞做完這些,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鐘媽媽的身上。

此刻的鐘媽媽身形狼狽,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的溫柔和知性。

黎鴞當著她的麵,收起銅錢,閉了閉眼,才緩緩開口:“看在你十月懷胎,生我一場的份上,我不會對你使用任何手段。如果你願意和你先生離婚,和鐘家所有人斷絕關係,徹底離開鐘家,鐘家的衰落運勢就不會落在你身上,這是你唯一的自救機會。”

“鴞鴞,媽媽……”鐘媽媽開口了,但是她現在腦子亂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黎鴞的胡言亂語。

黎鴞回頭看她,眼神裡帶著一抹哀傷,他輕聲地說:“你知道嗎?其實你的運勢,一直都不好。如果你的運勢好,當初也不會被抱錯孩子,斷了母子緣分。”

他說完,掏出了手機,當著鐘家夫妻兩個人的麵,撥打了110,舉報這裡有人非法聚眾組織xie教,並且集體吸食致幻劑,他有視頻為證。

警方對這類案情高度重視,很快就趕到了。

看到整個宴會廳裡廳外一片明目張膽“衝喜結婚”的場景,更是證實了這裡在組織什麼活動,黎鴞也被當做證人帶回去做筆錄。

等他做完筆錄,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黎鴞站在公安局門口,忽然記起,他今天原本是要去寵物醫院接謝崽出院的。

他立即掏出手機,想給寵物醫院打個電話,可惜手機沒電了,已經沒法開機。

正巧這時候,有一名年輕警察站到了黎鴞身邊,和他打了個招呼。黎鴞一看,還是個熟人,是上次陳實川案子裡,幫他記筆錄的那位。

這小警察是下班到這邊送材料的,正準備下班回家,在門口就遇到了黎鴞。他人挺熱情,見到黎鴞後,還順口和他打聽了幾句張餘億道長。張餘億道長出身龍虎山,很有名氣。

黎鴞見這警察也是個自來熟,又擔心寵物醫院那邊等的急,於是冒昧地向他借了手機,先給寵物醫院打電話。

黎鴞撥通電話,剛剛提到謝崽的名字,寵物醫院那邊就告知黎鴞:

“謝崽今天白天已經被接走了。”

“是誰接走的?”

“是登記簿上的人,它爸爸,謝成贏。”

29搶爸爸

聽到謝崽已經被謝成贏接走, 黎鴞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謝成贏當時留在寵物醫院的電話號碼,竟然沒有記錯?

“請問,您是把謝崽送到寵物醫院的人嗎?謝先生說, 想要見您當麵感謝,您這邊方便留一下聯係方式嗎?”

黎鴞果斷拒絕:“……不用謝,為人民服務。”

他又給寵物寄養中心打了個電話, 和對方取消了寄養預約, 最後把手機還給了熱心的警察小哥哥。

警察小哥哥人很隨和,高興地和黎鴞念叨:“你要是見到龍虎山的張道長,幫我們道個謝, 上次他送我們所的逢案必破符,被放在門框上麵後, 哎呦喂, 這個月我們所裡找貓找狗找花盆找大蔥的效率明顯增加了,甚至隔壁王大媽丟的鑰匙都在撬鎖師父到來之前找到了。”

“嗯。”黎鴞心想,張餘億道長符籙本事還挺強的。

時間不早了, 鐘家的案子,警方還在調查中,不能立即出結果,他和警察小哥哥揮手道彆,準備回學校。

他身上還穿著鐘家給他衝喜準備的西裝,他也沒換,回去時趕上了最後一輛公交車, 省下了不少打車錢。

公交車上的人不多, 大部分座位都是空著的。黎鴞選擇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 正好前後左右都沒有人,他把藏在西裝手巾袋裡的那朵“小蘑菇”叫了出來。

原本彆在西裝手巾袋裡的那朵紅玫瑰, 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這小家夥給拆的稀碎,隻留下一片紅色的花瓣,被它用兩條菌絲舉著。

黎鴞十分懷疑,那朵花的“屍體”可能被小家夥當口糧吃掉了。

他問:“喂,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小蘑菇頂著自己的蘑菇帽子,探頭探腦地看向公交車窗外,“眼睛”裡充滿了新奇,似乎對正在倒退的路邊風景很感興趣。

“你是擬態真菌,我應該怎麼稱呼你?”黎鴞問。

小家夥挺著胸脯,理直氣壯回答:“當然是你的大寶貝孩子啊!如果你喜歡男孩,我就是大寶貝兒子,如果你喜歡女孩,我就是大寶貝女兒。”

黎鴞:“……”

果然老話說的對,不能給小孩子過多的權力。於是,黎鴞果斷決定:“嗯,我知道了,你叫菌菌。”

擬態真菌,此刻擬態的形態是小蘑菇,叫菌菌,很合理,沒什麼毛病。

“好哦好哦,我有名字了!是我爸爸親自給我取的!”小蘑菇菌菌對於自己的新名字非常高興,歡天喜地又從蘑菇腿上多探出了兩條菌絲,像小腳丫子一樣晃來晃去。

·

寢室裡,楊大鵬和安放見到黎鴞回來,都鬆了一口氣。

“爸爸,你可算是回來了!給您打電話您的電話關機!你老人家看看現在這都幾點了?再回來晚一點,寢室樓的門都要鎖了!”楊大鵬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黎鴞身上突兀的西裝,更奇怪了,“你到底乾嘛去了?”

黎鴞剛要開口回答,嘴唇剛張開,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看到小蘑菇菌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到楊大鵬的腦袋上,從它的蘑菇腿裡探出了兩條細細的菌絲,像是兩條小胳膊,啪啪啪地開始揍楊大鵬的腦袋。

黎鴞一時間卡了殼,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他莫名覺得,菌菌揍楊大鵬腦袋的動作有點眼熟——它這個動作指導恐怕是謝成贏本人吧。上次謝成贏也這麼揍過楊大鵬,不能說毫無相關,隻能說一模一樣。

見黎鴞沒回答,安放以為是黎鴞不好回答,於是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圍,問黎鴞晚上吃沒吃飯。

黎鴞把視線從楊大鵬的頭頂收回來,心虛地假裝沒看見,實話實說:“沒吃。”

今天,他除了在公安局喝到的一杯熱水,一整天都滴水未進,還被鐘家用了迷藥,藥效才剛剛過去不久。取證非法用藥時,黎鴞還被法醫抽了血,這一天全是波折,真應了他出門前問的卦象,必有劫難。

安放聽說他還沒吃飯,立即把自己囤的泡麵貢獻出來,親自給他泡上了。

楊大鵬崴的腳過了這麼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聞到飄出來的泡麵味,他的饞蟲瞬間被引了出來,他飛快竄到黎鴞麵前,討好道:“我親愛的爸爸,賞我也來一口唄!大半夜寢室裡泡泡麵,就是罪惡啊!嗷……疼!”

他話還沒說完,就慘叫了一聲,下意識用雙手去捂腦袋,急吼吼地喊他的兩位室友:“快快快,快幫我看看,我頭頂上有什麼?好像有東西在紮我!好疼!”

黎鴞趁亂,把罪魁禍首菌菌從楊大鵬腦袋上“抱”了下來。

菌菌卻不服氣,蘑菇腿上的兩條菌絲握著小拳頭揮來揮去,氣鼓鼓地喊著:“他憑什麼也叫你爸爸?他憑什麼來搶我的爸爸!怎麼那麼多人都要和我搶爸爸!我要揍他,揍扁他!”

黎鴞:“……”

黎鴞急忙解釋:“你誤會了,他不是要我當爸爸,這隻是朋友之間的玩笑稱呼。”

“我不管我不管!隻能我叫你爸爸,彆人不可以叫你爸爸!實驗室的菌菌們也不能叫你爸爸!隻有我可以叫你爸爸!”菌菌依舊是氣鼓鼓的,一副“我要氣炸了我很難哄好”的架勢。

黎鴞越看它這副模樣,越覺得眼熟。

這小心眼下一秒就能氣炸了的樣子,簡直和謝成贏如出一轍。

有一瞬間,黎鴞甚至有些懷疑,這株擬態真菌是謝成贏生的熊孩子吧?

這脾氣這性格,一模一樣。

擬態真菌擬的,其實擬的就是謝成贏吧?

黎鴞猜測,可能是這朵小精怪以前天天偷偷跟著他們,耳濡目染,彆的沒學會,反倒是把謝成贏的一身臭毛病全學會了。

這一刻,黎鴞深刻感受到了,教育下一代言傳身教的重要性。

·

第二天一早去實驗室,黎鴞再一次見識到菌菌“欺男霸女”的本領。

那些長在實驗室培養箱裡的菌株們,並沒有靈識,但是大概是擬態真菌天生的血脈壓製,它們剛剛感受到菌菌的氣息,就開始瑟瑟發抖,乖巧地努力抽長,好好生長,一點也不敢嬌氣,要多聽話就有多聽話,特彆省心。

這種情況,黎鴞也是第一次見,簡直大開眼界。

菌菌對這些同類的表現很滿意,興奮地站在黎鴞的肩膀上,貼著他的耳朵邀功:“爸爸爸爸,我是不是很厲害?我真的真的超有用的!我還能修成人形!爸爸,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黎鴞:“……”

這種問題,黎鴞不太想回答。

沒有得到黎鴞的明確答案,小家夥“坐”在黎鴞的肩膀上,抱著自己的小蘑菇腦袋,晃來晃去,苦思冥想了好一會。然後,它忽然又開始興奮起來,蹦蹦跳跳地從黎鴞的肩膀爬下去,邊跑邊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爸爸你喜歡女兒!你叫它們菌菌公主,讓它們好好生長!那麼你一定是喜歡女兒,我也要當菌菌公主,我也會好好生長!”

黎鴞:“?”

“菌菌公主請好好生長”,隻是套用現在流行的網絡用語“公主請上車”而已,跟他喜歡兒子女兒有什麼關係?

然而,黎鴞還沒來得及反駁,就眼睜睜地看到菌菌,正在用它身體裡伸出無數菌絲當做攀爬鉤子,速度飛快地爬到菌株培養箱上。

原本擬態的小蘑菇身體,迅速融化,變成了像是液體又像是氣體的不明物體,順著培養箱的縫隙“嗖”的就鑽了進去,變化成了和培養箱的菌株們外表一模一樣的菌株。

菌菌和它們放在一起,很難區分,足以以假亂真。

培養箱裡的原住菌株們對於菌菌的到來,反應劇烈,比剛才抖得更厲害,嚇得拚命地往遠離菌菌的方向生長。

黎鴞目瞪口呆,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最近他培養箱裡的菌株們長得亂七八糟的。他還看到,在實驗箱裡的假“菌株”菌菌,正在大口大口的吃他剛剛注入進去的營養液,旁邊那些小菌株們,明明也饞的要命,卻敢怒不敢言,一滴也不敢偷吃,憋屈極了,卻還要繼續努力生長,委屈巴巴的。

黎鴞:“=。=”

以後誰再和他說實驗室培養箱裡的菌株難養,他就和他們急!

看!現在這些菌株們一滴營養劑都吃不到,也根本不影響它們生長!難怪它們平時可以長在冰箱裡,長在水缸裡,長在大爺大媽的花盆裡!

它們根本就是看人下菜碟,故意嬌滴滴的欺負人!

孩子不能慣!

——

謝家某處的一所豪宅,依山傍水,空氣宜人,豪宅後花園內自帶天然溫泉,是療養休閒聖地。

坐在輪椅上的謝老爺子,聽完魁梧男人的彙報,麵容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魁梧男人垂著頭,也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畢恭畢敬地問:“那麼鐘家,您看?”

“鐘家那對夫妻,可真是能耐啊,竟然敢給自家的小兒子下藥。倒是那個孩子,鐵骨錚錚的,挺討喜。”謝老爺子想了想,對魁梧男人說,“這樣吧,你把成贏醒了的消息,透露給鐘家。”

魁梧男人有些不解,老實詢問:“為什麼?這個消息,一向都是保密的。”

謝老爺子說:“那孩子,畢竟是成贏的長命鎖,以後自然是我們鐘家的人,總不能讓他一直排斥這門婚事,要給他一點甜頭的。比起那些企業合作、現金之類,謝成贏本身就是最大的甜頭。”

顯然,謝老爺子對自己的孫子,很有信心,他覺得沒有人可以拒絕他孫子的魅力。

謝老爺子隨口問:“成贏在乾什麼呢?”

魁梧男人神情有些古怪:“成贏少爺在後花園……嗯……”

“在遛狗?”謝老爺子搖頭笑道,“這有什麼不好彙報的?他昏迷了三年,醒來不容易,他喜歡,就讓他遛。”

“不是,”魁梧男人艱難開口,“成贏少爺,他、他在給他的狗兒子找媽。”

謝老爺子:“?”

——

謝家豪宅後花園。

謝成贏和小謝崽,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對。

謝成贏的手裡握著手機,正在聽手機對麵說話:“這裡是xxx派出所,這裡沒有接收過一隻叫做謝崽的狗,也沒有給寵物醫院打過電話,您如果有需要什麼幫助可以直接告訴我們,我們會儘量給您幫助的,但請不要無理取鬨、妨礙公務。”

謝成贏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xxx派出所,熱情的警察小哥哥又收到了張餘億道長郵寄來的逢案必破符,一邊分給自己的同事一邊吆喝著:“快快快,放手機殼裡,今天王大媽丟的酸菜缸就指望它找回來了!”

“剛才誰的電話啊?”同事問。

警察小哥哥說:“電信詐騙的,開口就問我是不是一隻土狗串串的媽?還說我給寵物醫院打過電話。我打沒打過,我能不記得?嗬,電信詐騙都詐騙到警察身上了,真是膽子肥了!”

“是啊是啊,那些騙子,什麼人都騙!”

·

謝成贏放下手機,看向謝崽。

“你媽到底是誰?”

小謝崽搖了搖尾巴:“汪?”

30期待真香

很快, 脆皮大學生們最繁忙的期末來了。

不管是鐘家,還是謝成贏,黎鴞都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他們, 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緊張的期末複習中了。

因為期末成績的好壞,事關黎鴞的獎學金。

下個學期的生活費有多少、他是吃鹹菜還是吃肉、能不能多買一件衣服,大部分都要靠他的期末成績來決定。

每學期的獎學金雖然不算多, 但對於手頭並不寬裕的黎鴞來說, 這是他唯一穩定的經濟來源。

至於擺攤算命,那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黎鴞至今能接觸到的客源很有限, 出手闊綽的大客戶更是鳳毛麟角。以至於黎鴞每天出門前,習慣性給自己起卦問吉凶時, 都在心裡默默祈禱一遍“我要暴富”。

值得黎鴞欣慰的是, 在菌菌的威脅下,實驗室培養箱裡的那些原本嬌滴滴、需要人精心伺候的菌株們,再也不敢作妖了, 都十分乖巧地生長著。

甚至,它們還因為怕被菌菌揍,爭先恐後,越長越好,就連楊大鵬、安放和其他幾個同學們都跟著沾了光,培養箱裡的菌株們再也沒有死亡過,終於能保住期末成績了。

黎鴞看著抱著培養箱痛哭流涕的室友們, 小聲問菌菌:“之前那些菌株培育失敗, 是不是和你有關?”

菌菌:“!!!”

“爸爸!哇……”菌菌明顯是委屈極了, 瞬間就開始大哭,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從來沒有乾過壞事!上次那些欺負爸爸的人類,我也隻是讓他們致幻亂跳舞,都沒喂他們吃紅傘傘!菌菌是好孩子,菌菌絕對不會乾壞事!”

是真的眼淚!

在它的小蘑菇帽上,肉眼可見地滲出了幾滴“露珠”。

黎鴞大為震驚,一隻擬態成為小蘑菇的真菌,竟然真的會哭!

奶聲奶氣的模樣,還真的很像一個小朋友。

那一刻,黎鴞忽然忍不住開始想象這隻小家夥擬態成人形時,是什麼樣子的?它會長得和人類真假難辨嗎?它平時說話奶聲奶氣的,聽起來像個小孩子,那麼它會變成小孩子嗎?會變成幾歲的小孩子?變成小孩子會不會長大?

黎鴞甚至還天馬行空地想,這隻小家夥的脾氣和性格那麼像謝成贏,會不會長得也像謝成贏?

他剛想到謝成贏,菌菌公主也正哭著說到了謝成贏:“嗚嗚嗚爸爸!菌菌是好孩子,菌菌從來沒乾過壞事!最多、最多……也就是揍過美羊羊和柯基小狗!”

黎鴞:“?”

他無奈地問:“你閒著沒事,揍它們乾什麼?”

被黎鴞這麼一問,菌菌仿佛瞬間就覺得更委屈了,哭聲比剛才還可憐:“菌菌是跟著爸爸來這裡的,菌菌當然想要和爸爸貼貼!可是那個渾身冒著金光的男人,不僅每天晚上摟著你睡覺,還把我當蚊子攆!”

小蘑菇越想越氣,咬牙切齒:“他還仗著身上金光多,用金光把我彈飛了!好氣啊好氣啊!簡直要氣炸了!但是我又打不過他身上的金光,隻能用菌絲揍美羊羊和柯基小狗出氣!”

黎鴞恍然大悟:“……難怪你天天揍我的小柯基鑰匙扣。”

菌菌氣呼呼地握著菌絲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那個金光男人欺負我,我就要趁著他不在時,使勁報複回來!”

黎鴞伸出手指,笑著摸了摸小蘑菇的頭,說:“他已經回魂了,不會再回來了。”

“真的嗎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歐耶!”菌菌公主得知這個消息,高興地開始轉圈圈,身上伸出來的無數菌絲也跟著它一起歡快地揮舞。

看著小蘑菇蹦蹦跳跳,黎鴞也忍不住去想,謝成贏和謝崽這對“父子”現在相處的怎麼樣了?

其實也不是他不關心謝成贏和小謝崽。

生魂回魂,不會記得離魂期間發生的事,他對於謝成贏來說,就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過分關心,反而不恰當。

而且,黎鴞了解謝成贏。

以謝成贏的人品,即使他不記得小謝崽是怎麼來的,也一定會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兒子儘職儘責的,所以黎鴞一點也不擔心小謝崽的生活。

隻是,黎鴞偶爾也會在繁重的複習中,想起謝成贏。

如果此刻,謝成贏還是一隻生魂,還在他身邊,像一隻氣球飄來飄去,那麼他一定會時不時地就要來“騷擾”黎鴞。要麼是提醒他喝水,要麼是提醒他該吃午飯了,要麼是偶爾嘴欠幾句故意氣氣黎鴞,要麼就是用柯基小狗的小短腿“噠噠噠”地跑來跑去,歡快極了。

黎鴞不得不承認,習慣了謝成贏存在,突然又變回到一個人,剛開始還是有點不適應的。

有時黎鴞也笑自己矯情,明明他和謝成贏相處的時間不長,又不是生離死彆,都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活得好好的,他傷春悲秋做什麼?

甚至,往最好的結果想,如果他們一直不見麵,緣分錯過,連在他們身上的姻緣線自然而然就會斷掉。天道不會強求成不了的姻緣,那麼就相當於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黎鴞最初的目的:斬斷他的桃花劫。

但是,他真的不想和謝成贏再見一麵嗎?

黎鴞坐在實驗室休息室,托腮看向窗外,一時走神,久久沒能給出一個果斷的答案。

——

鐘家因為非法聚眾組織xie教活動和非法用藥,開始被警方調查。

視頻裡,來鐘家參加婚宴的眾人,都集體瘋瘋癲癲又是唱又是跳的,顯然是嗑藥了,他們的身體裡也檢查出來奇怪的藥物成分。然而,除了黎鴞被下的藥有明確的來源和藥物名稱之外,其他人的用藥依舊成謎。

於是,為了尋找藥物來源和渠道,警方加大了調查力度,開始對鐘家企業進行全方位排查。

鐘家企業原本隻是暴發戶,當初一夜之間窮人乍富,從原本的家庭小作坊走到了大都市,各方麵都不完善,全是漏洞,根本禁不住查。幾乎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問題層出不窮,違反的法律法規越來越多,罪名也越來越大,鐘家已經再無翻身之地。現在他們隻能祈求上天,各種罪名加在一起,能少判幾年。

企業負責人鐘爸爸,一次次被拉去調查談話,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曾經圍繞在鐘家的運勢,正在他眼前,一點一點消失,直至沒有。

烏鴉嘴!

直到這時,鐘爸爸恍惚記起,他那個被抱錯的兒子,他當時居高臨下地站在他的麵前,隻是輕飄飄地說了幾句話而已。

黎鴞真的有詛咒他們鐘家的本領!

而警方和律師帶來的另一個消息,讓鐘爸爸更加絕望。

“對此次所謂的衝喜婚宴,謝家表示毫不知情,謝成贏先生也親口說,他沒有收到任何請柬。”鐘爸爸的律師對鐘爸爸複述謝家的答複。

鐘爸爸差點被氣背過氣,怒氣衝衝反駁:“謝成贏就是新郎!他要什麼請柬?!”

誰見過新人結婚自己給自己發請柬的?

來聽聽,這像話嗎?!這像話嗎!這簡直離了大譜好吧!

——

黎鴞作為這起案件的受害者,從警方得到這些消息時,大學期末考試已經開始了,選修課都已經考完兩科了。

現在案件還在調查中,警方能透露給黎鴞的信息不算多,隻有兩條:

一條是,鐘家企業麵臨查封,鐘爸爸和大哥鐘一卓的牢獄之災是無法避免的。但鐘夫人和年僅19歲的鐘一越並沒有插手家裡的企業,這方麵並沒有罪名。鐘夫人僅涉及非法聚眾組織和非法用藥罪名,現在已經被取保候審。

另外一條是,經過調查,衝喜婚宴的另一家當事人對此次婚宴,毫不知情,也沒有任何赴宴計劃。事發當天,另一位新郎當事人的行程,隻有寵物醫院。

黎鴞也算是聽懂了,精辟總結:“這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鐘家為了高攀想要促成衝喜,可是被衝喜的正主家,卻根本對此事不是那麼熱絡的。”

等結束了通話,黎鴞熄掉手機屏幕,剛想把手機收起來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另外一位新郎,當天的行程是去寵物醫院?”

“爸爸,怎麼了?”小蘑菇菌菌探頭探腦,身形靈活地從黎鴞厚厚的專業課書頁裡鑽了出來。

黎鴞也沒有深究這小家夥剛才呆在什麼地方,八成是化成某種液體氣態躺在書頁裡了。

他用手指點了點菌菌的小蘑菇帽子,回答它說:“鐘家口中的那位昏迷不醒需要衝喜的新郎,現在都可以去寵物醫院了,也就是說他的身體可能已經好了,難怪鐘家會這麼迫切,因為到手的鴨子要飛了。”

過了幾天,黎鴞的選修課考試全部結束,公共課和專業課也陸續開始考試。

黎鴞被繁多的考試科目折磨到頭昏眼花時,他的手機接到了一個電話。黎鴞一看到號碼備注,瞬間就精神抖擻、眼裡冒光。

因為,這個電話號碼在黎鴞手機裡的備注,簡潔乾脆卻非常具有重量級,隻有兩個字:

金主。

是金主爸爸的來電!

黎鴞仿佛已經看到有無數的票子向他飛來!

他下個學期,乃至於下下個學期的生活費學費都有著落了!

黎鴞的這位“金主”叫柯青寧,和黎鴞同齡,是黎鴞的高中同學,也是黎鴞擺攤算命以來,接到過的最大的單子。黎鴞這幾年在大學的生活費學費,都是靠著當初替柯青寧解決麻煩得來的報酬。

柯青寧家裡是開豪華連鎖酒店的,酒店遍布全世界各地。柯青寧高中時,不愛學習,成績一塌糊塗,還沒成年,就成天和豪門圈裡那些不務正業的二代三代鬼混,胡吃海喝,泡吧撩妹,處處不學好。他家裡有一位雷厲風行的姐姐,為了讓他遠離這種環境,果斷給他辦理了轉學手續,把他扔到了鎮上高中——也就是黎鴞的高中。

黎鴞當時在高中,成績名列前茅,是學校考名校的重點苗子。柯青寧就是來混日子的,心思根本不在學習上,他們兩個原本是沒有交集的。

後來,柯青寧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中,有人盯上了柯青寧的富貴命格,想要奪柯青寧運勢,找柯青寧替命。柯青寧傻乎乎的,不設防,直接就接了對方給的邪門物件,中了圈套。

幸好,柯青寧運氣足夠好,即使在被奪運替命時,他還是有幸遇到了黎鴞——兩個人是在學校廁所相遇的。

當時在廁所裡,黎鴞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問題,並幫他追到了詛咒源頭,化解了替命,還讓害他的那位朋友和施法大師都被反噬了。

黎鴞救了柯青寧一命,柯青寧和他的姐姐感激涕零,給了黎鴞一大筆報酬,並且把黎鴞奉為座上賓,還替黎鴞介紹了不少需要算命看風水的客源,這都是黎鴞的主要經濟來源。

所以,柯青寧在黎鴞眼裡,就是金燦燦的貨真價實的大金豆子!

柯青寧這次來電話,果然也是給黎鴞介紹“活”的。

黎鴞頓時眉開眼笑,態度都變得和藹可親了。

柯青寧說:“黎哥,這次是我自家表哥的事。我表哥在深山裡包了個山頭,想要開發旅遊度假山莊,原本一切進展順利,但是最近遇到了怪事,想請您幫忙去山莊那邊看看。”

自從被黎鴞救過命後,柯青寧對黎鴞深信不疑、唯命是從,他表哥遇到的麻煩就指望黎鴞解決了。

黎鴞有些為難,實話實說:“我最近期末考試,沒有時間。”

“不急不急,我們不急!黎哥,等您考完試,我和我表哥先請您吃個飯,詳細說說山莊情況,然後您再幫忙去看看行嗎?”柯青寧的語氣畢恭畢敬的。

黎鴞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下來,讓柯青寧訂好時間給他發消息。

結束通話,過了不一會兒,柯青寧的微信就發了過來,上麵有詳細的時間,地點就是柯家自己的豪華酒店。

柯青寧還在微信裡解釋:“黎哥,我表哥過幾天要到歐洲出差,晚幾天才能回來,您看約在他回來這天可以嗎?地點約在我家酒店,勞煩黎哥您再順便幫我們酒店看看風水運勢,到時候我讓我姐親手給你封一個大紅包。”

他說完,還給黎鴞在微信裡也發了一個紅包。

黎鴞美滋滋地收了柯青寧的紅包,愉快地定下了去賺錢的時間地點。

隻是,黎鴞再次看了一遍微信裡柯青寧發來的日期,抿了抿唇,神情複雜。

有錢賺,自然哪天都是合適的。

但是,說來也巧合,柯青寧定的這個日期,好巧不巧,正好是鐘一越的生日。

或者說,是黎鴞的生日。

他和鐘一越出生的時間雖然隻差10分鐘,卻一個出生在前一天的23:55,一個出生在第二天的00:05,生日日期變成了不同的兩天。

他比鐘一越先出生的,但是因為抱錯了,他們兩個的生日弄反了,前一天變成了鐘一越的生日,第二天才是黎鴞的生日。

黎鴞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收起手機。

那天是鐘一越的生日又能怎麼樣?對黎鴞來說,什麼都沒有賺錢重要!

——

謝家豪宅。

魁梧男人正在向謝老爺子彙報鐘家的進展。

鐘家如今處境淒慘,求助無門,鐘夫人已經不止一次求到謝家,希望謝家能看在兩家孩子八字相合的份上,幫幫鐘家,救救她正在等待著坐牢的丈夫和大兒子。

謝老爺子鐵麵無私:“不用理她。”

魁梧男人:“是。”

謝老爺子冷哼道:“鐘家敢給成贏的長命鎖下藥,禮尚往來,我就要拿鐘家給那孩子出出氣。”

“什麼長命鎖?”謝成贏手裡扯著遛狗繩,麵無表情地望向謝家老爺子,黑著臉說,“爺爺,對於衝喜這件事,您還沒有死心嗎?我不信什麼姻緣線長命鎖,我隻會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隻要是我喜歡的人,就算沒有姻緣線,我也會把人搶到手。我今天再說最後一遍,我,謝成贏,是絕對不會和鐘家那個長命鎖結婚的!死也不會!”

說完,他也不等謝老爺子又說回應,牽著小謝崽轉身就走。

小謝崽搖著尾巴“汪汪汪”地叫著,幾步小跑,追上了自己的爸爸。

魁梧男人看著謝成贏消失的背影,問謝老爺子:“要不要告訴成贏少爺,鐘家少爺被抱錯的事?”

謝老爺子說:“告不告訴他都不會有影響。謝成贏那個性格,不喜歡就不會結婚。找個機會,讓他和那個孩子接觸一下。如果喜歡,他自然會去爭取。不喜歡,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殺了他都沒用。”

魁梧男人說:“那個孩子,正被柯家接觸,他們約定在柯家酒店用餐,順便看風水。”

謝老爺子一聽,樂了,道:“巧了,那天鐘家也有一份請柬,是鐘一越的生日宴會,地點也是柯家酒店。你,想個辦法,讓成贏過去看看。”

魁梧男人:“?”

謝老爺子道:“機會給他,能不能遇見他的長命鎖,就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