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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彆墅物業服務特彆好,為了方便業主們取外賣和快遞,有專門的觀賞電瓶車負責接送,黎鴞乘坐物業的電瓶車到了彆墅門口,轉乘了公交車,去了學校實驗室。

今天學校保安室,正好是王大叔值班,見到黎鴞回來,又見到上次見過的張餘億道長,他熱情地和他們聊了幾句,也沒為難張餘億道長,讓他在門衛登了個記,就放行了。

實驗室培養菌一切正常,黎鴞讓張餘億道長自己坐在實驗室休息間玩,他換好實驗室專用白大褂、配好營養劑,就進了實驗室。

這一忙就是忙了一天,他們中午的午餐是從樓下自動販賣機買的麵包牛奶,隨便解決的。

晚上回去時,黎鴞和張餘億道長剛走到彆墅區大門口,就遇到保安王大叔開著車下班回來。

王大叔熱情地喊他們,又驚又喜:“你們怎麼在這裡?”

黎鴞如實回答:“我們最近借住在這裡。”

“是哪棟彆墅?我順路,送你們過去。”王大叔特彆熱情地招呼他們。

黎鴞和張餘億道長對視了一眼,沒有拒絕,打開車門上了車,順便報了彆墅門牌號。

王大叔一聽,有些驚訝:“這棟彆墅我知道,是整個彆墅區的樓王!位置是全彆墅區最好的,單平房價也是最貴的!聽說,當初一開始就被售賣一空了,也不知道誰家買去了。不過……”他打了個方向盤,轉了個彎,繼續說,“不過,這房子很多年都沒有人住了,你們借住的人家可能是最近剛剛搬過來的。”

黎鴞說他們借住的主人家姓溫。

王大叔搖頭,直言道:“不認識。”

不過,他就是個當保安的富二代,圈子裡的事了解的不多,不認識也不奇怪。

他把黎鴞和張餘億道長送到彆墅門口,就開車離開了。

張餘億道長和黎鴞一邊往彆墅大門走,一邊羨慕地說:“這個彆墅區,不出門不用買門票,就能逛自然風景區,有錢人買完房子卻不住,真是……好羨慕呀……”

“汪汪汪!嚶汪汪汪!”

他的話音未落,他們就遠遠地就聽見了狗叫聲,還是奶唧唧的小狗叫聲,而且聽起來還有些熟悉。

黎鴞剛剛意識到什麼,下一秒,一小團白色的小毛球,興奮地搖著尾巴,遠遠地就朝著黎鴞跑了過來。

“謝崽?!”黎鴞詫異,“你怎麼在這裡?”

隨後,他就看到謝成贏大搖大擺地從彆墅大門走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閒適舒服的家居服,姿態隨意,仿佛是這彆墅的主人似的,和黎鴞打招呼:“小貓頭鷹,你回來了?”

黎鴞:“?”

57青梅竹馬

謝成贏站在彆墅的大門口, 身上穿著休閒的家居服。他的頭發應該是洗過剛吹乾,很蓬鬆,頭頂上的發絲隨著院子裡吹過的微風, 微微晃動。西斜的夕陽,在天空燒起一片紅色的晚霞,晚霞的光灑在謝成贏的身上, 斂起他平日裡散發的銳利, 讓他變得溫潤了幾分。

小謝崽已經先他一步,搖著尾巴,熱情地撲到了黎鴞的腿上, 立起身體,伸著兩隻小前爪, 仰著腦袋等待黎鴞的抱抱。

然而, 黎鴞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謝成贏身上,他看向謝成贏的眼神裡全是震驚。

明明他們昨天早上才剛剛分開,今天晚上怎麼就又見麵了?!

這樣再次見麵的速度, 實在是讓黎鴞震驚不已。

他的腳邊,小謝崽一直撒嬌賣萌,努力地求抱抱。它在原地蹦來蹦去,黎鴞都沒有理它。小謝崽委屈極了,仰著小腦袋可憐巴巴地望向黎鴞,低聲“嗷汪汪汪”地叫著。

黎鴞此刻所有注意力,都被小謝崽身後的謝成贏吸引了, 根本沒注意到腿邊的小謝崽。

他看到, 他和謝成贏之間的姻緣線, 因為兩個人的再次靠近,再次亮了起來, 就連姻緣線的光澤也變得更加有了色澤。

孽緣不斷。

黎鴞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不合時宜的四個字。

這時,一直被忽略的張餘億道長,上前一步,打破了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沉默氣氛。

“誒,謝道友,你怎麼在這裡?”

謝成贏的視線從黎鴞身上,吝嗇地轉到了張餘億道長身上。剛才看向黎鴞時臉上不自覺帶著的溫和蕩然無存,身上的氣息也再次銳利起來,就連天邊的晚霞也沒了能綜合他身上銳利氣勢的效果。

張餘億道長:“……”

謝道友是變臉大師嗎?怎麼態度前後轉變這麼大?

謝成贏隻是掃了一眼張餘億道長,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又回到了黎鴞身上。隨即,張餘億道長就驚訝地發現,剛才還渾身生人勿近的謝道友,再一次變得柔和,好像是一位鄰家陽光溫柔的大哥哥。

張餘億道長:“……”

難道這位謝道友,是師承川劇變臉大師?

“這裡是我家。”謝成贏沒有搭理一臉狐疑的張餘億,而是目光溫和地望著黎鴞,唇角略帶弧度,語帶笑意,說,“龍虎山天師府的張道長,和我們謝家是老相識,這棟房子的風水和陣法布局,就地當年張道長下山雲遊時,幫忙相看布陣的。昨天,我有事與張道長通了電話,得知他的徒弟和一位道友在京市需要一處落腳地,恰好我在這附近有一套房子,可以讓你們來落腳。我當時在山上,沒辦法及時趕回來,於是就拜托溫爺爺先過來招待你們。”

黎鴞抿著唇,唇角崩成一條直線。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他前腳剛和謝成贏分開,下山就“碰巧”住進了謝成贏的家裡。而且,謝成贏現在就已經在這裡,山上到京市路程開車要行駛一天,謝成贏明顯就是昨天在他走後,立即就動身下山趕回來了。

在一旁的張餘億道長,也恍然大悟。

他昨天就覺得奇怪。他師父主動幫他們找借住的地方,這可不像是他師父平日裡會做的事。現在謝道友站出來解釋,那麼這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敢情,根本不是他師父麵子大,而是謝道友擔心黎道友住的不好,打著他師父的名義故意把人弄到身邊,他不過就是個附贈品。

這麼一想,張餘億道長頓時就覺得有些心酸,他這個兜裡沒錢的窮道長,不過就是謝道友和黎道友play中的一環,還是“贈品”的那種,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謝成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黎鴞身上,對張餘億道長受傷的心靈毫不關心。他主動繼續解釋:“溫爺爺是跟在我爺爺身邊的老人了,他這一輩子都在謝家,一直在幫著我爺爺管理謝家,我就是被溫爺爺帶大的。啊,對了,你見過的榮安,就是溫爺爺的外孫,也是從小就在我們謝家長大的。”

榮安,這個人,黎鴞記得,是那個不愛說話的魁梧男人。

在山上住的那幾天,榮安一直很安靜,黎鴞幾乎沒有聽過他講話。但黎鴞經常能看到榮安在村子裡溜小謝崽,早晚兩趟,並且還負責小謝崽的飲食,非常儘職儘責。

而且,黎鴞隱約記得,這個榮安在他們去探查危險的地方時,一直似有似無地護在謝成贏的周圍,似乎是想保護謝成贏。

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黎鴞的腦海裡瞬間就想起了柯青寧提到的八卦。

隻是,黎鴞想到榮安的外在形象,雖然他也算的上是帥氣英俊,但身材卻很魁梧。

呃……謝成贏好的是這一口?不太可能吧?應該不是這位青梅竹馬吧?可能謝成贏還有彆的青梅竹馬?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黎鴞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有腹肌但卻很削瘦的小身板,心裡忽然歎氣:如果那位青梅竹馬真的是榮安,這麼一對比,就算有姻緣線拴在他和謝成贏之間,他輸得也不虧,而且輸得是心服口服!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一身的好身材,誰不羨慕?!

“鴞鴞,你在想什麼?”謝成贏發現黎鴞好像一邊在聽他說話,一邊走神,忍不住開口喚回他的注意力。

“你和榮安,是青梅竹馬?”大概是太過好奇,黎鴞沒顧得上去計較謝成贏對他的稱呼。

“嗯?”這個問題,出乎謝成贏的意料之外。那一瞬間,謝成贏本能警惕,渾身都炸起了戒備的刺,滿腦子都是疑問。

黎鴞什麼時候對榮安感興趣了?是在山上時嗎?榮安趁著他不注意時對黎鴞做了什麼,引起了黎鴞的興趣?榮安現在就在彆墅裡,看來他需要找個借口,把榮安攆回謝家老宅,免得這家夥留在這裡礙事。

“不方便回答嗎?那就算了,是我冒昧了。”黎鴞見謝成贏似乎有些顧慮,非常體貼,沒有再問下去。

“沒什麼不方便的。”謝成贏回過神,飛快地回答,“也不算是青梅竹馬,他比我大8歲,我剛記事,他就小升初了,開始忙學習,忙中考忙高考,不屑帶小孩玩。”

而且,他那個時候身體不好,時不時就生魂離體,陷入昏迷,根本沒辦法像正常小朋友一樣玩耍,溫爺爺照顧他比較多,和要上學的榮安接觸的很少。

黎鴞:“……”

很簡單的一段描述,謝成贏怎麼說的咬牙切齒的,怨念這麼深?難道是因為他的青梅竹馬沒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所以有了怨念?

黎鴞感歎:“你們感情真好。”

謝成贏狐疑,黎鴞從哪裡能看出,他們感情真好的?

“榮安一直跟在我爺爺身邊,謝家的大部分事務也一直是他在處理。這次上山,我爺爺不放心我,才派榮安一起的,他很快就會回我爺爺那邊。”謝成贏說。

“哦。”因為柯青寧的八卦,黎鴞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他真的是你未婚夫嗎?你們不能結婚是因為你爺爺迷信姻緣線嗎?

但現在從謝成贏的視角來看,他們從認識那天算起,也還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冒然地問這些問題,實在是太唐突了。黎鴞壓下了心裡的好奇,終於彎腰,把一直在他腳邊求抱抱的小謝崽,抱在了懷裡。

菌菌原本沒拿小謝崽當回事,一直把小謝崽求抱抱的行為當熱鬨看,甚至還故意朝小謝崽吐舌頭“略略略”,把原本就委屈巴巴的小謝崽弄得更委屈了。現在,它忽然得償所願,被黎鴞抱進了懷裡,菌菌頓時就不乾了,探出了一根菌絲,開始敲小謝崽的小狗頭。

“嗷嗚嗚嗚!”小謝崽被打疼了,小狗頭就使勁地往黎鴞的懷裡鑽,隻留皮粗毛厚後背給菌菌。

菌菌氣得抓狂:嗚嗚嗚,真討厭!這隻臭小狗和它爸爸都是煩人鬼,又來和我搶爸爸了!

黎鴞抱著小謝崽路過院子,看到早上還空著的狗窩,裡麵已經鋪上了柔軟的墊子,門口也放了狗糧碗,顯示今天這裡有新主人入住了。

果然是一應俱全。

溫爺爺見黎鴞他們回來,熱情地招呼大家吃晚飯,榮安也坐在餐桌旁,見到黎鴞,他竟然破天荒主動地和黎鴞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是榮安,小黎見過吧?他是我的外孫,和成贏一樣,都是我一手帶大的。”溫爺爺坐在主位,謝成贏坐在旁邊,黎鴞被安排在了謝成贏的身側,張餘億道長沒得挑,挨著黎鴞坐著。

一桌人開動,榮安還是和之前一樣,一直很安靜,吃飯過程中沒發出任何聲音,存在感並不高。

由於柯青寧帶來的八卦,吃飯時,黎鴞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榮安。

柯青寧說過,謝成贏的那個未婚夫,苦苦等了那麼多年,還是不能結婚,怪可憐的。如此一看,榮安比謝成贏大8歲,年齡也對得上。

“在想什麼?”謝成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黎鴞下意識回答:“榮先生應該已經32歲了。”

苦苦等了這麼久,可惜還不能結婚。

“嗯?”謝成贏奇怪道,“你怎麼知道他的年齡?”

黎鴞看向謝成贏,理所當然地說:“他比你大8歲,不就是32嗎?”

謝成贏的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敏銳地抓住了黎鴞話中的疑點。

榮安比他大8歲,今年35歲,黎鴞卻少算了3歲。而他清晰地記得,黎鴞曾經說過,他們之間有1.3個代溝。而實際上,他比黎鴞大7歲,是2.3個代溝。這中間也是少算了3歲。

這是巧合嗎?

為什麼黎鴞沒問過他的年齡,卻語氣篤定,像是非常了解他的年齡似的?這個疑點,在山上時,謝成贏也抓住過,他當時沒舍得逼問黎鴞,這一次,他不打算放過機會,順勢邊說:“黎鴞,你可能弄錯我的年齡了,我今年26歲,過完生日就27了,比你大7歲,不是大4歲。”

黎鴞:“……”

黎鴞眼角抽搐了一下,表情一言難儘。

呦嗬,生魂時期的謝成贏,連告訴他的年齡都是假的。

“哦,那可能是柯青寧記錯了。”黎鴞往嘴裡塞了一塊紅燒肉,含糊甩鍋。

謝成贏親口問過柯青寧,柯青寧沒和黎鴞提過他的年齡。

不過,謝成贏但笑不語,他沒有拆穿黎鴞,而是非常貼心地把一碟子剝好的蟹肉,放到了黎鴞麵前:“醬汁蟹腿,是我家廚師的拿手好菜,味道和彆處的不一樣,你嘗嘗。”

“謝謝。”突如其來地被投喂,黎鴞頓時受寵若驚,卻忽然和對麵榮安投過來的視線對上了。

黎鴞筷子一頓,做賊心虛地收了回去,沒敢立即去夾。

畢竟謝成贏的姻緣線拴在他身上,如果榮安真的是那位青梅竹馬,他確實有點對不起對方。

榮安看這一眼,本來隻是不經意而已,卻沒想到,換來謝成贏冰冷的視線向他射來,沒有實體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似的,全是帶著凶狠的警告,似乎在警告他:這是我的,你看什麼看?不許看!

榮安:“……”

哼,小氣鬼!

他不就是因為好奇自家成贏少爺未來的另一半,多看了一眼而已,過分嗎?!

58親

榮安被謝成贏凶神惡煞地威脅著, 準備收回視線時,卻發現黎鴞正在看著他,表情說不出的古怪, 好像乖巧中帶著幾分歉意,還帶著幾分八卦的味道。

然而就因為這麼零點幾秒的耽擱,榮安收回去的視線晚了一點, 再次對上了謝成贏比剛才更凶的眼神。

榮安:“……”

榮安無語, 你老婆偷瞄我,你瞪我?你有本事,你瞪你老婆去啊?!

當然, 和柯青寧一樣,在謝大魔王威名的常年壓製下, 一向沉默寡言的榮安, 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這麼幾眼微妙的眼神變化,黎鴞那邊已經快要腦補了一出虐戀情深的戲碼了, 並且對柯青寧提到過的八卦,已經開始將信將疑。

剛剛飯桌上,謝成贏和榮安這兩個人,吃個菜都要眉來眼去的。尤其是榮安,看向謝成贏的眼神越來越哀怨,似有千言萬語的抱怨憋在心口,卻因為忌憚些什麼不敢直說, 看起來委屈極了。

此情此景, 黎鴞忍不住無視榮安魁梧的外形, 開始猜測,他是不是真的就是謝成贏那個青梅竹馬未婚夫?

都怪柯青寧, 和他八卦了一路,到了關鍵信息時卻卡殼了,也不說清楚謝成贏的青梅竹馬叫什麼!

真要急死吃瓜群眾了。

謝成贏發現,黎鴞還在看榮安。不是那種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看,而是自以為掩藏的很好,其實小眼神動來動去,很難不被人發現的那種偷看。

真可愛。

他喜歡的人,就連這種狗狗祟祟偷看的小動作,都這麼可愛。

而且,他還發現,黎鴞不僅隻偷看榮安,還時不時地也偷看他一眼,難道是在把他和榮安作比較?

謝成贏:“!!!”

意識到這裡,謝成贏忽然就有了警覺。

雖然,他自認為,他的自身條件,各個方麵都不比榮安差,但過於魁梧的身材這方麵……謝成贏也隻能自愧不如。

靠!誰會閒著沒事把自己練得渾身都是即將爆出的肌肉塊?動起來仿佛變形金剛的鐵甲似的!

謝成贏自認為,他自己這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才是最完美的身材!榮安那種算得了什麼!

於是,無辜的榮安,又接收到了謝成贏不滿的眼神,並且謝成贏皮笑肉不笑,說:“榮安哥,你吃完就可以回老宅了。”

榮安:“……”

他這輩子遇上他們家成贏少爺,簡直是倒了血黴。謝大魔王已經毫不客氣地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鳥儘弓藏、兔死狗烹了。

正在圍觀吃瓜的黎鴞,一瞬間眼睛都變圓了,耳朵都悄悄地豎了起來,偷偷地看看榮安的神情,又偷瞄了幾眼謝成贏的表情。

來了來了,謝成贏開始攆人了!

他們兩個人是吵架了嗎?現在是在互相陰陽嗎?他們會當眾鬨翻嗎?

黎鴞在專心致誌地等八卦,卻不知道在他設想的八卦主角之一正在看他,並且此刻腦海裡已經翻江倒海、洶湧澎湃。

謝成贏抓住了黎鴞偷看他的那幾眼,忽然福至心靈、豁然開朗、恍然大悟!黎鴞剛才一切不合理的行為,也一瞬間都能解釋通了。

謝成贏記得,在山上時,黎鴞聽說他有命定姻緣,也是這般在意。

如今,黎鴞聽說榮安是他的“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同樣如此在意。

這些種種行為、古怪的反應,放在一起,說明了什麼?當然是說明,黎鴞心裡有他!黎鴞好愛他!

因為黎鴞喜歡他,所以黎鴞會吃他那個所謂命定姻緣的醋;因為黎鴞喜歡他,所以會尤其在意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想明白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謝成贏的唇角都要壓不住了。

這個嘴硬的小家夥,喜歡他就直接說,何必偷偷的吃醋呢?萬一偷偷吃醋,把自己氣壞了可怎麼辦?

那他可是要心疼的。

榮安被謝成贏毫不客氣地直接攆走,他也沒說什麼,隻從餐桌上起身,拿了外套,和溫爺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任勞任怨,沒有絲毫怨言。

瓜吃到一半,疑似主人公走了一位,這種不上不下的難受感覺,誰經曆誰知道,黎鴞急得抓心撓肝的,忍不住多看了謝成贏幾眼。

他看向謝成贏時,立即就發現,自從榮安離開之後,謝成贏就變得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甚至還眉目含笑地朝他拋了個媚眼,那股嘚瑟勁……黎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一直在偷偷吃螃蟹腿肉的菌菌,坐在黎鴞的碗邊,咽下一塊蟹肉,嘟嘟囔囔地插嘴:“他怎麼像開屏求偶的孔雀似的,360°全方位各角度無死角地展示自己的魅力,好欠揍哦!”

黎鴞:“?”

雖然菌菌形容的非常生動形象,和謝成贏現在的神情極為貼切。但是,餐桌上坐著的隻有溫爺爺、他和張餘億道長,謝成贏就算像孔雀一樣開屏求偶,求偶的對象是誰啊?

忽然,黎鴞的身體一頓,看到擺在他麵前碟子裡被精心剔下來的蟹肉,他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

謝成贏的求偶對象,不會是他吧?

姻緣線的力量,果然強大無比!

——

作為一個在餐桌上全程被忽視的透明人,張餘億道長吃完了兩碗香噴噴的大米飯,打了個飽嗝。

這些年的修行,早讓他習慣了隨遇而安。不就是被當做小情侶play中的一環嗎?不就是當著他這隻單身狗麵前詭計多端秀恩愛嗎?他有什麼不能忍的?

然而,他發現,他還真不能忍!

他破防了!心態崩了!

他吃完晚餐之後,和黎道友、謝道友一起上樓回房間,到了二樓,張餘億道長才發現,黎道友和謝道友,住的都是朝南的正房,從樓梯口走幾步就到了。而隻剩他一個人,需要順著走廊繞大半圈才能抵達自己的房間!

昨天,不知道這裡是謝道友的家,他沒多想。但今天,得知這裡就是謝道友的家後,他怎麼可能不多想?

謝道友就是故意針對他的!

在山上時,謝道友就各種看他不順眼,還把他鋪好的被褥搬到了彆的位置。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裡得罪了謝道友?

和張餘億道長一樣困擾的,還有黎鴞。

謝成贏住在這棟彆墅的主臥,和黎鴞現在住的房間,一牆之隔。並且,此刻的謝成贏就站在黎鴞的房間門口,似乎完全沒有想回自己房間的打算。

黎鴞隻能硬著頭皮攆人:“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今天去學校實驗室了?菌株的長勢怎麼樣?”謝成贏靠在門口,自認為選了個側臉最好看的角度,對著黎鴞。

黎鴞沒開口,菌菌抗議地揮了揮小拳頭:“哼,有菌菌我在,我看看哪隻小菌株敢不好好長!”

謝成贏的視線從黎鴞身上,轉移到他的肩膀上,和小小一隻的菌菌對上了。

菌菌被謝成贏莫名其妙這麼一看,莫名地打了個哆嗦。

似乎有刁民想害朕!

幾秒之後,謝成贏果斷地做出決定:“菌菌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房間。房間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走,帶你去看看。”

菌菌:“???”

菌菌:“!!!”

這個想上位當它後媽的男人,果然是想害它!

它立即伸出了小手手,抓住了黎鴞的衣領,打死都不離開黎鴞的身上。

然而,謝成贏又繼續說:“菌菌,看,那邊的房間就是給你準備的,特彆大,裡麵還給你準備了許多玩具。我不知道你這個年齡的小女孩喜歡什麼,所以把商場裡能搬的都搬來了。要不要去看看?”

菌菌:“……”

怎麼辦?好像有點心動了!

那個房間,會不會像視頻裡艾莎公主的城堡一樣?

謝成贏再接再厲:“我還讓人按照你的尺寸,給你定製了許多漂亮的小衣服,去試試大小?”

“爸爸……”菌菌求助地看向黎鴞。

不是菌菌不夠堅定,是敵人的糖衣炮彈太誘人,連它這隻小精怪都抵抗不住了。

謝成贏給菌菌準備的房間,連門都漆成了小公主喜歡的淡粉色,夢幻又童話。黎鴞伸出手指,點了點菌菌的小腦袋,給了它一個台階:“去吧。”

菌菌立即舉起小拳頭保證:“爸爸爸爸,菌菌就去看一看,看一看就回來了。”

謝成贏唇角勾出了一抹笑。

當然不可能讓你回來繼續打擾我和鴞鴞的二人世界了!

·

菌菌被謝成贏帶去看它的臥室,黎鴞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期間,菌菌一直沒回來,顯然是在它的新房間玩嗨了。

小朋友的保證,果然不能輕信。

謝成贏帶著菌菌在玩,黎鴞沒打算去湊熱鬨。

他和謝成贏之間,還是儘量少接觸,越遠越好,免得謝成贏被姻緣線支配,做出違背自己意願的決定。

他正想著,忽然手機鈴聲響了,是柯青寧打來的電話,他伸手,點屏幕接通了。

柯青寧的大嗓門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黎哥,我去打聽了!你猜怎麼的?還真被你說對了!你們借住的這個連著風景區的彆墅區,有好幾套都是謝家購買的!其中當屬樓王的那棟大彆墅,是三年前,謝大魔王過24歲生日時的生日禮物!”

“嗯。”黎鴞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沒太放在心上,今天在餐桌上,他已經暴露了自己弄錯謝成贏年齡的事,鍋早就甩給了柯青寧。

“黎哥,你知道,你們現在借住的這棟彆墅的主人,是誰嗎?”柯青寧神秘兮兮地問,語氣興奮,仿佛手裡握著個非常刺激的大瓜。

黎鴞淡定地開口:“謝成贏。”

“是謝大魔王!”柯青寧剛剛激動地公布答案,就頓了一下,震驚地問,“誒,黎哥,你知道?!”

黎鴞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他何止是知道?他剛剛還和謝成贏見了麵,說了話,一起吃了飯。

“誒,你已經知道了,就沒意思了,我掛了啊!”柯青寧沒能給出驚喜,非常失望,正準備結束通話,突然聽到黎鴞喊他。

“等一下。”

“黎哥?”

“我今天見到榮安了。”

柯青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榮安和他們在山上呆了好幾天,甚至住在同一屋的大炕上,見到了有什麼奇怪的?

然後,他就聽到黎鴞,支支吾吾、似乎難以啟齒,小聲問:“他……他是不是就是謝成贏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手機靜默了足足十幾秒後,另一端的柯青寧發出了爆笑。

黎鴞黑了臉,他就不應該問出口。

手機那邊,柯青寧笑得前仰後合,好幾次想說話都沒說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黎鴞:“你再笑,我就掛了。”

“彆彆彆彆……”柯青寧一邊笑一邊問,“黎哥,你是怎麼想的?謝大魔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怎麼可能是榮安哥?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笑得我肚子疼……”

“你慢慢笑,我掛了。”黎鴞咬牙切齒。

“誒誒誒……”柯青寧在手機另一端狂喊,也無法阻止黎鴞按下結束鍵,世界瞬間安靜了。

然而,就在此刻,他身後門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了謝成贏的聲音。

“鴞鴞,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黎鴞身體一頓,緩緩轉身,就看到謝成贏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他的房門,此刻正靠在他房門口的門框上。

他剛才明明已經關門了。

謝成贏解釋說:“我敲門了,你沒聽見。”

他說完,身體站直,抬腳邁進房間裡,還順手關了門。

黎鴞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

謝成贏邁步,緩緩向前,靠近黎鴞。

他望向黎鴞的眼眸,語氣溫和地問:“鴞鴞,你為什麼會覺得,榮安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黎鴞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這是吃瓜吃到正主麵前,直接貼臉開大了。

謝成贏又向前走了一步,靠得黎鴞更近了,笑容比剛才更溫和幾分,但問出口的問題,卻讓黎鴞整個人都繃緊了。

“鴞鴞,榮安是不是我的青梅竹馬,是不是我的未婚夫,這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嗯?”他最後的一個“嗯”字,尾音上挑,輕飄飄的,看似溫柔,卻壓迫感十足。

黎鴞渾身僵硬,抓著手機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扣在屏幕上的指尖已經泛白了。

然而,即使這樣,謝成贏也沒打算放過他。

他又向前一步,微微低頭,臉頰和黎鴞的臉頰近在咫尺,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乾……乾什麼?”黎鴞緊張地問。

謝成贏說:“鴞鴞,我們以前真的不認識嗎?”

“當、當然不認識。”黎鴞腦子已經亂成一團,沒精力思考,果斷地給出了回答。

然而,謝成贏卻保持著這個姿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小王警官的手機,給寵物醫院打過電話,詢問過謝崽的情況。而小王警官親口說,那個時間段,隻把手機借給你使用過。”

黎鴞:“!!!”

這這這……謝成贏是怎麼知道的?!

謝成贏看著黎鴞因為震驚而瞪圓的眼睛,語氣上帶了些愉悅,又說:“張餘億道長親口說過,我們兩個人親密到曾經睡過同一張床。”

“……才不是!”黎鴞氣急,怎麼還帶胡編亂造的。

謝成贏不理會黎鴞的惱羞成怒,又繼續開口:“而且,你似乎和我熟悉到,可以篤定我今年是24歲。”

“柯青寧記錯年齡了,關我什麼事!”黎鴞急忙甩鍋狡辯。

謝成贏卻沒在意,他深情地望著黎鴞漂亮的雙眸,柔聲道:“黎鴞,我們兩個以前,就是認識的,對嗎?你不要急著否認,我已經抓到過你好幾次把柄,隻是每次都因為不想逼你,所以輕拿輕放,放過了你。但是,事不過三,你還想抵賴嗎?”

黎鴞惱羞成怒,垂死掙紮,堅決不承認:“我不認識你,我沒見過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其實,以上三點,我都沒證據。”謝成贏緩緩開口。

黎鴞:“……”

沒證據,早說啊!

嚇死他了,他差一點就被謝成贏“屈打成招”了!

然後,他就看到謝成贏掏出手機,點亮手機屏幕,上麵是一條短信。

短信內容是【請問這是謝成贏的手機號嗎?我知道他現在昏迷不醒,也許我有辦法讓他醒過來,收到請回複】,短信對話框上的【發件人】明晃晃寫的是黎鴞的名字。

謝成贏說:“這是我給你手機號碼的備注,而在我知道你手機號碼之前,你就已經給我發過這樣的短信。”

黎鴞:“……”

黎鴞啞口無言。

證據已經擺在眼前,他也沒什麼可抵賴的了。

於是,黎鴞破罐子破摔,說:“對,我是認識你!你生魂離體時,我們曾經見過。”

“是嗎?僅僅隻是見過嗎?”謝成贏放下手機,緩緩傾身,再次靠近黎鴞,唇角帶著愉悅的弧度,“可是我覺得,我一定很喜歡你。”

他的唇,距離黎鴞的唇,近在咫尺,兩個人此刻近的,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黎鴞緊張到呼吸都變慢了,此刻謝成贏身上散發著對獵物勢在必得的氣勢太強了,幾乎壓迫的他無處可逃。

“就是……這樣。”黎鴞抿著唇,還在頑固堅持。

謝成贏的唇,卻已經靠近了他的唇。

他聽見謝成贏說:“再不說真話,我就親你了哦。”

黎鴞視線盯著謝成贏近在咫尺的唇,實事求是地說:“謝成贏,你如果親下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親下去,我才會後悔!”

說罷,謝成贏的唇,如狂風暴雨般,狠狠地落在了黎鴞的唇上,再也不給他逃走的機會。

59縮頭的貓頭鷹

謝成贏的吻, 如狂風暴雨般,狠狠地落在了黎鴞的唇上,他的手臂攬住黎鴞的腰, 牢牢地把人扣住,連一絲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留給黎鴞。

黎鴞微仰著頭,被禁錮在謝成贏的世界裡, 無處可逃。

其實, 他……也並沒有那麼想逃。

他緩緩閉上眼睛,放下所有掙紮,放縱自己陷入這無底的深淵, 沉入其中,不可自拔。即使他知道, 這一切不過是飲鴆止渴, 可他依舊食髓知味,貪.婪著想要死死抓住,哪怕僅僅是這一分一秒也好。

他就像沙漠裡經曆過漫長旅途找不到水源的流浪客, 謝成贏就是放在他麵前唯一的一瓶水。他抓住這唯一的一瓶水,拚命地汲取,把每一滴水都占為己有,填補他在漫長沙漠旅途中的饑渴。

他被謝成贏擁著,意亂情迷,陷入到了絕望又渴望的情緒裡,已經快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直到背後傳來被子柔軟的觸感, 黎鴞才回過神, 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 謝成贏已經把他壓在了床上,彎腰俯身, 唇卻一直沒有離開他的唇,依舊在肆無忌憚地索取。

“唔唔……”黎鴞終於找回自己的意識,搭在謝成贏肩頭的雙手用力,試圖把人推開。

然而,謝成贏卻意猶未儘,也並不打算放開他,甚至更加得寸進尺了,黎鴞所有的感官再次被謝成贏牽動著,又一次墜入了一道看不見摸不著卻無法逃離的深淵。

……

許久之後,似乎過了很長時間,也似乎隻過去了幾分鐘,黎鴞終於把謝成贏推開了。

謝成贏直接翻身,仰躺在黎鴞的隔壁,手卻沒有收回去,趁機握住了黎鴞的手,把他的手牢牢扣在了自己的手掌裡。

再次呼吸到久違的新鮮空氣,黎鴞在急促地喘氣,胸口劇烈地起伏。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謝成贏的手抓住,手背上能感覺到謝成贏炙熱的體溫。

這個夜晚,不平靜的人,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牽著手,沉默了許久,沒有人先開口。

謝成贏抓著黎鴞的那隻手並不老實,手指一直在黎鴞的指尖上輕輕摩挲。

期間,黎鴞幾次想收回自己的手,都被謝成贏牢牢抓住。謝成贏強勢又霸道,就像親吻他時一樣,一絲逃跑的機會都不給他。

一想到剛剛的親吻,又想到自己放縱地沉浸其中,黎鴞的耳朵再一次刷地就紅了,臉頰也是隱隱發燙。

剛剛那個幾近瘋狂的人,真的是他嗎?

謝成贏一直在偷偷觀察黎鴞。

他覺察到黎鴞原本就因為害羞呈現出粉紅色的耳朵,忽然一瞬間顏色就加深,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的小貓頭鷹是害羞了。

他就著兩個人並排平躺的姿勢,翻了個身,再次湊到了黎鴞身邊。

黎鴞的呼吸一頓,緊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謝成贏並沒有進一步靠近,他像在山上睡覺時那樣,半趴半靠湊在黎鴞身邊,還特彆手欠地用手指戳了一下黎鴞通紅的臉頰。

黎鴞:“……”

他現在特彆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時間回溯機器,他一定第一個衝進去,回到幾分鐘之前,扛住美□□惑,把謝成贏趕出房間。

“鴞鴞……”謝成贏輕聲喚他,說話的語氣變得黏黏糊糊,像是摻了蜂蜜似的,又甜又膩。

黎鴞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死,不想說話。

謝成贏不依不饒,又往他身邊湊近了一些,纏著他問:“鴞鴞,你就是喜歡我,對不對?”

黎鴞緊閉著雙眸,睫毛抖了抖,徹底出賣了他。

謝成贏的頭靠在他頸側,無聲地笑成一團,心情頗好,春風得意。

黎鴞猛地從謝成贏的手掌裡抽回自己的手,滾了半圈,掀開被子飛快地鑽了進去,扯上被子蒙住自己的頭,抬腳隔著被子,踹了謝成贏一腳。

似乎覺得不解氣,黎鴞踹完一腳後,又踹了一腳,無聲地攆人。

謝成贏知道,他的小貓頭鷹是害羞了,現在根本不想理他,甚至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不出來見人了。

今天晚上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謝成贏也沒有再逼黎鴞,他很大度地給了黎鴞台階,彎腰隔著被子,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小貓頭鷹。”

被子裡的黎鴞不自在地動了動,帶著身上的被子也動了動。

謝成贏看著床上裹成的這麼一團,心像是融化了似的,輕輕的,軟軟的,暖暖的,最終都化成了一灘甜膩。

·

黎鴞把自己整個人都藏在被子裡,緊張得不敢亂動一下。

直到他聽到謝成贏離開關門的聲音,才試探著掀開被角,大口呼吸。

這一晚上,太過驚心動魄,然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是他沒能固守本心、抵住誘惑,意亂情迷導致城池失守,最終潰不成軍。

黎鴞擁著被子坐起,越想越害羞,他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把頭埋進被子裡,聲音含糊不清地低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啊?我明天怎麼去見謝成贏啊!我要怎麼和他解釋啊?”

就在這時,黎鴞的手機鈴聲響了,手機屏幕彈出了一個視頻邀請,邀請人,就是謝成贏。

黎鴞:“……”

人剛剛才從他的房間離開,又來打什麼視頻?

黎鴞氣急敗壞,抓過手機,毫不留情,果斷地掛斷。

現在滿臉羞紅的他,根本不適合視頻,更不適合和謝成贏視頻!

此刻,他就是一隻縮頭烏龜,雖然他知道,明天一定逃不過謝成贏,但今天晚上能逃避一時是一時。

他正胡思亂想著,手機屏幕再次亮了,這次不是視頻邀請了,而是連續彈出的幾條微信消息。

【X:鴞鴞,我知道你不會接我的視頻電話。】

【X:我就是怕你注意不到信息,打個視頻提醒你一下。】

【X:沒彆的事,就是想和你說聲:晚安,早點睡。】

黎鴞麵無表情地扔了手機。

泥馬!

謝成贏撩撥完就跑了,他還怎麼睡?他還能睡得著嗎?

黎鴞幾乎是木著臉,掀開被子,下床穿鞋,再一次走進了浴室。

他是個男大學生,簡稱男大,正處在如狼似虎的年齡。

這是一個禁不起半點波瀾的年齡。

——

第二天一早,黎鴞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敲開了張餘億道長的房門。

張餘億道長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給黎鴞開門,看到黎鴞的臉色,瞬間嚇了一跳:“黎道友,你這是怎麼了?你被人打了?你怎麼一晚上就變熊貓了?”

“我找你,有事談。”黎鴞耷拉著眼皮,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徑直往張餘億道長的房間裡走。

張餘億道長被擠到門邊,扶著門把手小聲嘟囔:“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大清早五點鐘來談?”

黎鴞心虛,避開了他的視線。

張餘億道長卻忽然清醒了,頓時緊張了起來,焦急地追問:“黎道友,你要說的是邪祟禍心嗎?”

“算……算是吧。”黎鴞遲疑地點了下頭,他來找張餘億道長,的確是要來談邪祟禍心的,也勉強能搭上邊。

“怎麼?黎道友,你是做夢又夢見邪祟禍心了嗎?它又跑進你夢裡,蠱惑你了嗎?”張餘億道長盯著黎鴞臉上明顯的黑眼圈,恍然大悟道,“是它昨晚在夢裡蠱惑你、纏著你,你才沒睡好嗎?”

黎鴞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又一次心虛,含糊地回應:“……差不多。”

昨天晚上,的確有人在他的夢裡,蠱惑他、纏著他,甚至還醬醬釀釀了他,導致他的夢一發不可收拾,他想生拉硬拽都拽不回來。

但是,他夢裡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禍心,而是他們借住的這棟彆墅的男主人。

張餘億道長卻一頭霧水,百般困擾:“邪祟禍心這麼快就恢複力量了嗎?”

他掰著手指,如數家珍地說:“昆侖山那條山脈上的封印,我師兄和天師府其他幾位師叔已經去察看過,再次加固了封印。這種做法,會從根源上削弱邪祟禍心的力量。現在邪祟禍心的能力微弱,它要做惡事,必然先找到共感的人,借助共感人的力量強化自身。如果它這麼快就恢複了力量,那麼它就是已經找到能給它提供力量的共感之人。我會立即通知天師府的師兄弟們,儘快找到這個與邪祟禍心共感的人。”

黎鴞:“……你想多了,不是邪祟禍心,它沒來過。”

他其實沒想問這麼多,他就是想問問:“張道長,我們究竟需要在這裡借住多長時間?我可以提前搬走嗎?”

再讓他和謝成贏繼續同住一個屋簷下,乾柴烈火、枯木逢春,他和謝成贏之間又有姻緣線加持,他可不敢保證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昨晚那樣的誘惑再來一次,他很可能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到那個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如果謝成贏知道了姻緣線的真相,知道他們之間是受到了姻緣線的擺布,知道對他的好感並不是真的喜歡……他不敢去想像謝成贏失望的表情。

張餘億道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才繼續說:“謝家的這棟彆墅護宅陣法是我師父親自布下的,昨天我檢查過了,這裡的陣法依舊完好運行。邪祟禍心即使找過來,在這裡也是處於劣勢。黎道友,你放心,昨天一天,我的同門師伯師叔們,都奉我祖師爺之命下山,已經提前在這周圍埋伏好了,隻要邪祟禍心敢露麵,定叫它有來無回!”

簡單翻譯,就是現在他還不能搬走,他還要繼續當誘餌。

從張餘億道長這裡得到了“不能搬走必須繼續住在這裡”的答案,黎鴞一臉地生無可戀,人偶般毫無生氣地拉開門,卻在下一刻,對上了站在張道長門外的謝成贏。

黎鴞:“……”

誰能告訴他,大清早五點鐘,謝成贏為什麼會出現在張餘億道長的房門口?!

他特意大清早五點就跑來找張餘億道長,就是因為怕正常時間起床時會撞上謝成贏!

謝成贏看著黎鴞慌亂的神情,也很無辜地解釋:“昨晚……太興奮,我一晚上沒睡,於是準備早起去遛謝崽,然後……就看見你,進了張道長的房間。”

黎鴞:“……”

謝成贏深邃的雙眸望向黎鴞的眼睛,眸中含笑,飽含深意又補充了一句:“至於我為什麼一晚上沒睡?鴞鴞,你比誰都清楚。”

黎鴞:“……”

清楚你個鬼啊!

60二選一

張道長的房間門口, 門裡站著黎鴞,門外站著謝成贏,兩個人麵對麵, 彼此看著對方,氣氛說不上的黏膩和古怪。

然而,張餘億道長一向不怎麼會看氣氛, 他大大咧咧地從後麵走過來, 語出驚人道:“你們兩個昨晚乾什麼了,怎麼都沒睡?”

黎鴞:“……”

黎鴞此刻很想把張餘億道長的嘴堵上。

謝成贏卻已經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 似乎是在用眼神問:原來你也沒睡?

黎鴞:“……”

啊啊啊啊啊,他昨天晚上就不應該被美色迷惑, 放縱自我!

彆問, 問就是後悔。

正在黎鴞懊惱著悔不當初時,被強行叫起床的張餘億道長走到了他的身後。可能是沒睡醒,張餘億道長暈暈乎乎, 不知怎麼就左腳絆上了右腳,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他的身體直接向前跌倒。千鈞一發之際,練過劍術的張餘億道長反應極迅速,下意識伸手就要去抓黎鴞的背,然而謝成贏比他反應更快。

“小心!”他長臂一伸,直接把黎鴞從門內拉進自己的懷裡, 及時躲開了張餘億道長摔過來的身體。張餘億道長抓了個空, “咚”的一聲, 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房間門口。

張餘億道長:“@#%¥……&¥%@×!”

他直接被逼得爆了粗口。

這對小情侶,大早上不睡覺, 就是來克他的吧!

黎鴞悄悄抬手,捂住了眼睛,假裝沒看見著慘不忍睹的一幕,畢竟他是有點心虛的。

謝成贏對摔了一跤的張餘億道長並沒有在意,他隻是虛環著黎鴞的後背,微微側頭,問他:“鴞鴞,既然睡不著,要不要一起去遛狗?”

黎鴞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去,我要回去睡覺。”

如果謝成贏找到了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一定會繼續昨天晚上的話題。

雖然黎鴞知道,這場談話他一定逃不掉,但他是一隻縮頭烏龜,能逃避一時是一時,能晚些麵對就晚些麵對。

謝成贏的手臂還在虛環著黎鴞,他不敢有太過份的動作,怕把黎鴞逼急了直接跑掉。他隻是盯著黎鴞微微泛紅的耳尖,問:“回去真的能睡著嗎?”

黎鴞:“……”

他無言以對。

要是能睡著,他昨天晚上就睡著了。

看來這場談話,勢在必行了。

“走吧。”謝成贏也不多說什麼,他牽起黎鴞的手,帶他順著樓梯台階下樓。

黎鴞被牽得很不自在,掙紮著抽手,但沒抽回來,謝成贏攥得很牢固,似乎生怕他會跑掉。

既然已經決定要談談了,黎鴞沒有再繼續掙紮,順從地跟著謝成贏下樓。

還趴在地上沒人管的張餘億道長,望著牽著手離開的兩個人,忍不住再一次爆了粗口:“……靠!”

謝成贏牽著黎鴞走到樓下,在一樓小謝崽的專屬房間裡,把小謝崽接了出來。直到謝成贏彎腰給小謝崽扣牽引繩,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黎鴞的手,掌心和指尖還留有黎鴞手的溫度。

小謝崽看見黎鴞,就像是看見了肉骨頭似的,激動地就搖著尾巴撲了過去,一蹦一跳地求抱抱,還故意叫出了賣萌的小奶音“嗷嗚嚶嚶嚶”。

黎鴞被這小家夥一鬨,原本因為想逃避產生的緊張感被打破了,他甚至還饒有心情地看謝成贏和小謝崽為了扣牽引繩互相鬥智鬥勇。

這是十分賞心悅目的一幕。

可惜,並不屬於他。

·

今天早上的天氣很不好,烏雲壓頂,氣壓沉沉,似乎隨時會有大雨傾盆而下。

謝成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說:“走吧,我們就在附近逛逛,很快就能回來。”

其實,小謝崽在謝成贏的彆墅裡,除了有專屬的房間之外,也有院子自由活動,可以隨便撒歡,院子裡還有它的狗窩,並不是非要每天大清早起來遛的。黎鴞很清楚,謝成贏隻是找一個和他說話的機會。

果然,他們剛剛離開彆墅大門,謝成贏就先率先開口了。

黎鴞的心往上提了幾分,不由地有些緊張,膽戰心驚地等著謝成贏的質問。

然而,謝成贏說的卻是:“昨天半夜,我睡不著,於是給柯青寧打了個電話。”

黎鴞:“?”

謝成贏要說的內容,和他預想的內容不一樣。他以為謝成贏會問在他離魂期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更令黎鴞驚詫地是,謝成贏竟然記住了柯青寧的名字。如果柯青寧本人在這,會不會激動得痛哭流涕?畢竟,柯青寧一直以為,他在謝成贏的心裡,就是放在柯家院子裡的一塊石頭。

謝成贏語氣頗為愉悅,說:“柯青寧跟我說,他告訴過你,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你聽了之後很不高興,臉色很不好。鴞鴞,你是吃醋了嗎?嗯?”

黎鴞:“啊?”

黎鴞一臉懵逼,柯青寧這個人,怎麼胡亂地造他的謠!他什麼時候不高興了?他什麼時候吃醋了。

“你能吃醋,我很高興。”謝成贏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黎鴞垂死掙紮:“柯青寧他在造謠,他胡說八道!”

“鴞鴞,我從來都沒有過青梅竹馬,也沒有過未婚夫。”謝成贏並沒有在黎鴞是不是吃醋這個問題上糾纏,他牽著狗繩,認真地和黎鴞解釋,“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暈倒陷入昏迷。請來的大師們說,是因為我命格貴重,我的肉體凡胎承受不住如此重的命格,才常常導致魂魄不穩、生魂離體。”

謝成贏講的這些,黎鴞曾經通過謝成贏的麵相和生辰八字算過。

像謝成贏這種情況,需要長命鎖來鎮魂。隻是,謝成贏的命格是貴中之極,不知道什麼樣的長命鎖才能鎮住他的魂魄。

謝成贏注意到黎鴞滴溜溜亂轉的眼神,繼續說:“當時,謝家內部各派係正在爭權奪勢,動蕩混亂,我爺爺為了打消一些人的念頭,才對外推脫說我有未婚夫。”

“爭權奪勢,動蕩混亂”謝成贏輕描淡寫地隻用了八個字形容,事實上豪門內的血雨腥風一直都沒有停過,三年前謝成贏就再次中招發生意外,也徹底惹怒了謝家老爺子動用了鐵血手段,徹底地清洗了整個謝家。

他說完,停住腳步,看向黎鴞:“黎鴞,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我謝成贏一直都是單身,從沒談過戀愛,也沒有婚約,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黎鴞也跟著停下,抬頭看著謝成贏。

謝成贏盯著黎鴞,眸光含笑,聲音格外溫柔:“所以,黎鴞,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我……”黎鴞緊張地攥著手指,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麼。

他以前不是沒有被人表白過,有給他偷偷寫過情書的,也有要過他微信的,有膽子大的,跑到他麵前當麵表白的。但是他以前,都是輕而易舉地就拒絕了,甚至轉頭就忘記了,從來不會有什麼壓力。

可是現在,他感受到的是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

他能感覺到謝成贏是喜歡他的。

可是,謝成贏對他的喜歡,有幾分是謝成贏真心實意的,又有幾分是受到姻緣線擺布的?

此刻,黎鴞覺得,還不如讓謝成贏問離魂期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總比謝成贏認認真真和他解釋“青梅竹馬”和“未婚夫”的誤會,認認真真和他表白強!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還是用了昨天晚上的說辭:“謝成贏,你不是真的喜歡我,這隻是你的錯覺。你喜歡我,會後悔的。”

“黎鴞,我是認真的。”謝成贏神情認真地望著黎鴞。

黎鴞苦笑著搖了搖頭,小聲強調:“你真的會後悔的。”

謝成贏的唇張了張,似乎還想說什麼,黎鴞已經若無其事,主動轉移了話題:“我來牽著小謝崽吧,天氣不好,早點遛完它,我們早點回去。”

說完,他從謝成贏的手裡接過牽引繩,一路小跑,帶著小謝崽朝前方湖邊的小涼亭跑去了。

小謝崽最喜歡黎鴞了,這一路上就一直試圖往黎鴞身上撲,在黎鴞腳邊不停地繞圈圈。現在黎鴞親自來牽它,它更是高興地瘋狂搖著尾巴,細細小小的尾巴,都快被它搖出了火星。

謝成贏站在原地,望著跑遠的黎鴞背影,無聲歎氣。他緩緩閉眼,斂去眸中的無奈,再次睜開眼睛,果斷地抬腳邁步,追了上去。

黎鴞可以逃跑,但他也能追上去。

·

天公不作美,黎鴞剛剛帶著小謝崽跑到湖邊涼亭裡,外邊天氣驟變,暴雨來襲,瞬間傾盆而下,淹沒了整個天幕。幸好謝成贏人高馬大,幾步就跨進亭子裡,隻被淋濕了一點。

黎鴞掏出紙巾給他,讓他擦擦臉上的水珠。

“謝謝。”謝成贏接過紙巾,心情愉悅。

雖然黎鴞拒絕了他的表白,但是他能感覺到,黎鴞是喜歡他的,黎鴞並不排斥他的親近行為。

在生魂離體期間,他和黎鴞發生了什麼?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

謝成贏心裡癢癢的,抓心撓肝地想知道,但是他也很清楚,他沒有生魂離體期間的記憶,即使現在問黎鴞,黎鴞也不會實話實說,隻會簡單幾句就把他打發掉。

黎鴞沒注意謝成贏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他站在涼亭邊,抬頭望向黑壓壓的天空,皺著眉在想,這麼大的雨什麼時候能停?

謝成贏走到了他的身後,順著他的視線,一起看向天空。

他的身體貼得黎鴞很近,黎鴞後頸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謝成贏呼出氣息的溫度。

他不自在地挪了一下,轉身想離開這個位置。

然而,謝成贏堵住了他的去路。

暴雨傾盆,又快又急,雨水在涼亭四周邊沿落下,形成了四道水幕,把兩個人包裹在一個僅屬於他們的私密天地裡。

黎鴞微微仰頭,身體後傾,望著擋在他麵前的謝成贏,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謝成贏目光專注地看著他,在沉默了十幾秒之後,他無奈又寵溺地問黎鴞:“我要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

黎鴞沒說話。

謝成贏忽然上前一步,雙臂圈住了黎鴞,直接把他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謝成贏,你乾什麼?”黎鴞滿臉無辜地看向他。

謝成贏卻一直盯著黎鴞的眼睛,視線沒有挪開過半分。他說:“黎鴞,要不然,我們去領證結婚吧?”

黎鴞:“!!!”

黎鴞的眼睛都不自覺地瞪圓了。

謝成贏卻像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表情已經有些愉悅了,再次強調:“等雨停了,我們就去結婚。”

黎鴞:“……你正經點。”

他抬起沒牽狗繩的那隻手,想要推開禁錮著他的謝成贏。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見謝成贏說:“黎鴞,我一直都很正經。二選一,要麼跟我結婚,要麼我現在就親你。”

黎鴞:“!!!”

謝成贏望著他,眼神勢在必得,問:“黎鴞,你和我結婚嗎?”

黎鴞下意識拒絕:“不要……”

“哦,那麼你就是選我親你嘍!”謝成贏故意拉長了音。

黎鴞:“你……”

耍賴!

最後兩個字他根本沒機會說出口,所有的話都已經被謝成贏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