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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結婚吧,加學分

涼亭之外, 暴雨傾盆,天地間被雨水連接成一片,世間仿佛是一大塊巨大的屏幕, 上演著所有的悲歡離合,但卻和黎鴞這個非當事人沒有任何關係。他隻被困在這四方天地裡,身前也隻有謝成贏一個人,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幾秒鐘,或許是幾分鐘,此刻的他已經失去了對時間判斷。

許久之後, 謝成贏放過了他,禁錮著他的那雙強有力的手臂, 卻依舊牢牢地橫在他的腰間。

黎鴞半靠在謝成贏的懷裡, 不停地喘氣,可窺見剛才的那一吻有多麼的猛烈。

謝成贏比黎鴞高了一點,他微微垂眸, 視線落在黎鴞緋紅的臉上,盯著他剛剛因為被親而變得更水潤光澤的唇。

他越想越覺得,結婚是個好辦法。

也許這個辦法很愚笨,保障效果也不是特彆強,但是卻是一個可以拴住黎鴞、讓他彆從自己身邊逃開的最有效辦法。

腦海裡剛生出了“結婚”的念頭,就像是枯草荒原被點燃了一般,火勢一瞬間就蔓延開了, 謝成贏更加迫不及待, 恨不得現在就把黎鴞扛上肩頭, 直接帶去民政局登記。

把章蓋上,人就跑不掉了。

不行, 他必須快點,他必須先下手為強。他常年警惕的本能,無時無刻不再提醒他,如果晚了一步,黎鴞可能就要跑掉,他就抓不住了。

就比如此刻,正被他抱在懷裡的黎鴞,一直在掙紮著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黎鴞,我們結婚吧,我是認真的。”謝成贏盯著黎鴞的眼眸,滿臉真摯。

黎鴞:“……”

這個人怎麼出爾反爾?剛才說結婚or要親他,二選一,現在親完了,就要做另外一個選擇了。

他沒有回答,低下頭,沒牽狗繩空著的那隻手搭上謝成贏的手臂,微微用力,試圖把人推開。

謝成贏的手臂動了動,卻比剛才勒得更緊了。

“結婚吧,結婚證大學生能加學分。”

黎鴞啞口無言。

他是他們全學院的第一名,年年都拿國家獎學金的那種,學分早就修夠了,根本不需要結婚證加學分。再說,當代的脆皮大學生們,有幾個會想不開,願意這麼早就進入婚姻的墳墓?

謝成贏卻還是鍥而不舍,找的理由也更奇葩了:“我們結婚吧,結婚證紅色的,多喜慶。”

“謝成……”

黎鴞剛抬頭準備開口說話,謝成贏卻再次低頭,搶先一步,低頭封住了黎鴞的唇。

他不想從黎鴞的口中聽到拒絕,他本能地率先行動,再次品嘗他剛剛令他意猶未儘的那雙唇。

猝不及防,黎鴞還沒徹底從上一個吻回過神,再次被謝成贏拽入到另一番波濤駭浪中,繼續遨遊去了。

小謝崽在兩個人的腳邊跑來跑去,一會兒撲撲這個人的褲腿,一會兒又撲撲那個人的鞋麵,還時不時發出嗷汪汪汪地叫聲,彰顯一下自己的存在。但是,它的兩個爸爸,此刻都已經忘我,陷入到隻屬於彼此的小世界中,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

謝成贏再次放開黎鴞,大掌輕撫著他的背,細心地提醒他:“呼吸。”

“呼……”黎鴞的臉頰比剛才更燙了,掙紮著想從謝成贏的懷裡離開,虛弱地說,“你,先放開我……”

謝成贏卻一本正經地回答:“亭子外麵在下雨,我怕你衝進雨裡跑掉。”

黎鴞無奈:“……我沒那麼傻。”

“不傻的話,那就和我結婚吧!我身高一米九,長得帥,有八塊腹肌,器大活好,養寵物有愛心,名牌頂流大學畢業,經濟財力雄厚。彆的不敢說,謝家在圈子裡敢說第二,沒人家敢稱第一。”謝成贏開始羅列自己在婚戀市場上的優勢,“隻要你和我結婚,我名下所有不動產、動產、股票、基金、奢牌豪車,全都過戶到你名下。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這是一本不虧的買賣吧?”

黎鴞對謝成贏列出的條件,沒有一絲的心動,他覺得好氣又好笑,好脾氣地問謝成贏,聲音裡帶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幽怨:“你剛才還說要追我呢。”

“這兩者不矛盾,結了婚,再追求。”謝成贏理直氣壯,“你先跟我結婚,婚後,我從對你一見鐘情開始,追你、告白、談戀愛到求婚,所有的一切都從頭做一遍。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可以把過程反複多做幾遍,給你不同版本的不同經曆和感受。”

“彆胡說八道。”黎鴞被謝成贏整得沒脾氣了,也沒再試圖去掰開謝成贏如鐵鉗一般的手臂。他試圖轉移話題,問謝成贏:“你怎麼不問我,離魂期間的事?”

隻是黎鴞沒想到,他問完,謝成贏卻隻是望著他,似乎對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

他以為,謝成贏最感興趣的,應該是他們怎麼認識的,小謝崽是怎麼來的。

可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謝成贏就一直在對他表白,對他發起迅猛攻勢,甚至已經覺得表白不夠用了,要直接結婚。

太瘋狂了!

謝成贏似笑非笑,說:“你想好怎麼編了?”

黎鴞兩側臉頰瞬間紅了,眼神又氣又惱,頗有種被戳穿的惱羞成怒。

謝成贏情不自禁,沒忍住,低頭在黎鴞氣紅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他沒做過多停留,在黎鴞生氣前,飛快地離開了。

涼亭外麵的雨勢並沒有好轉,甚至好像比剛才更大了,兩個人依舊是被隔在涼亭內的小世界裡。

謝成贏說:“鴞鴞,你一直在躲我,你在我這裡已經沒信用了,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即使我問你,我離魂期間我們發生了什麼,你也隻會告訴我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你不會告訴我,你對我的真實想法;你也不會告訴我,生魂時的我多喜歡你。”

黎鴞訕訕地摸了一下鼻尖,避開謝成贏的視線,故意虛張聲勢:“不、不至於吧?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生魂時期是不是喜歡我,你這是在造謠!”

“你也一定不會告訴我,我喜歡你,為什麼會後悔。”謝成贏語氣篤定。

黎鴞:“……”

謝成贏句句都一針見血,這幾個問題,黎鴞還真的沒辦法和謝成贏說實話,就算說了,也是糊弄謝成贏的。

看著懷裡的人,一點一點地心虛,心虛到耳朵尖都紅了,謝成贏知道,黎鴞是個沒乾過什麼“壞事”的單純小孩,就這麼稍微一詐,漏了一堆的馬腳。

然而,閱曆單純的黎鴞,卻並不知道,這幾個問題,他故意隱瞞的態度,也是一種答案,給了謝成贏更加不肯對他放手的信心。

謝成贏身體向前,把黎鴞擁進懷裡,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頭埋進黎鴞的臉頰和脖頸之間,聲音悶悶的開口:“黎鴞,我總覺得,我抓不住你。”

此刻,他放下了一切心機算計,向黎鴞毫無保留地暴露出自己的疲倦和軟弱。

黎鴞張了張嘴,試圖反駁,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反駁。

謝成贏摟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兩個人的身體更加嚴絲合縫了。

黎鴞感覺謝成贏的唇貼上了他的耳朵,在狂風暴雨轟隆隆的聲音裡,他聽到謝成贏似詢問但又篤定的一段話:“黎鴞,一直以來,你就是想跑的,對不對?不是從我們電梯相遇的那次開始,是更早的時候。應該是從最初的開始,你就想跑,對嗎?”

舌尖抵上自己的上牙膛,黎鴞有些心虛。

謝成贏的感覺沒錯,當時謝成贏還是生魂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用自己的三枚銅錢斬斷他和謝成贏之間的姻緣線。

更早的時候,從最開始的那一天早上,他出門前扔下銅錢卜卦問吉凶,卦象上顯示“天降桃花”,他就已經開始躲避謝成贏了——即使當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遇到的人是謝成贏。

“鴞鴞,我要是不抓住你,你早就已經跑了。”謝成贏的臉埋在黎鴞的頸間,輕輕地蹭了兩下,聲音帶著無奈又飽含了幾分不解,“我就這麼洪水猛獸嗎,令你如此避之不及?”

“也不是完全不能說的。”黎鴞恍惚了幾秒,但很快就回過神,強迫自己冷靜,麵不改色地開始忽悠謝成贏,“我沒有對你避之不及。其實是你想多了,因為你生魂離體時,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我們之間並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你也知道,生魂離體,最多三天,否則會有生命危險。三天的相處時間,我除了知道你叫謝成贏,彆的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這話也不算假,他和謝成贏生魂相處的時間確實不長,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

“噗……”謝成贏忽然笑出了聲,笑聲很溫柔,聽不出喜怒。他說:“鴞鴞,你知道榮安是怎麼認定你是騙子的嗎?”

黎鴞:“?”

“你給我手機發過信息,他曾經回過電話。”謝成贏幫黎鴞回憶。

此刻,黎鴞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當時他給謝成贏手機發完信息,給他回電話的人是榮安。難怪第一次聽到榮安說話時,他覺得聲音有些耳熟。隻是榮安平時沉默寡言,黎鴞總共也沒聽他說過幾句話。

謝成贏下頜在他的肩膀上摩挲了一下,緩緩起身,望向黎鴞的眼眸,輕笑著說:“鴞鴞,我,生魂離體,整整昏迷了三年。”

黎鴞:“!!!”

謝成贏:“這三年,我應該都在你身邊吧?我們相處了整整三年。”

黎鴞:“???”

三年?怎麼可能?!這是登月碰瓷吧?

謝成贏借屍還魂到“狗媽媽”的身體裡,跑來找他碰瓷,明明是上學期才發生的事!

黎鴞急忙擺手否認:“謝成贏,你弄錯了,不是三年!我們最多隻相處了一個月!”

謝成贏看著黎鴞,再次笑了。

“哦,原來是相處了一個月。鴞鴞,有些人隻看一眼就一見鐘情。一個月,足夠我愛上你三十回了,夠我們閃婚三十次了。”謝成贏的語氣迫不及待,“既然我們這麼熟了,現在就去領證結婚吧。”

黎鴞:“???”

不是,他們要討論的是這個嗎?!

——

暴雨傾盆,雨幕之下,遠處停了一輛車,車裡的人正在注視著湖邊的涼亭。

因為下雨,四周都升起了濃鬱的水霧,又因為離得有些遠,車內的人隻能看到湖邊涼亭裡有兩個人影,卻無法窺探到更多的信息。

鐘一越坐在副駕駛座上,麵色陰沉,眼裡全是凶狠的殺意。

駕駛座上的男人聲音溫柔,充滿了蠱惑:“謝成贏原本是你的未婚夫,你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卻被你的弟弟,橫刀奪愛給搶走了,這口氣你能忍下去嗎?”

“他不是我弟弟!”鐘一越死死地咬著後槽牙,似乎恨不得將某個人狠狠咬碎生嚼了。

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管他是誰,他已經搶走了你的一切。你的爸爸,媽媽,大哥,還有你,你們如今變得這般淒慘,都是他害的……”

“彆說了,我答應幫你!”鐘一越的最後一根神經,終於繃不住了,徹底斷了,也徹底完成了一場無人看得見的交易。

·

暴雨之中,一輛車緩緩開出了豪華彆墅區的大門,對張餘億道長同門們在四周提前布下的所有陣法,都視如草芥。

駕駛座上的男人聲音不屑:“這些小道長們,不過就是幾十年的道行,也想提前埋伏窺探我的行蹤?也太小瞧我了!即使是三百年前……我也不是敗在你們那個會言靈的小道長手裡的。”

62到手的鴨子飛不了

黎鴞先被謝成贏登月式的碰瓷震驚了, 他們明明隻滿打滿算地相處過一個月,卻被謝成贏誇張成三年。

但是震驚過後,黎鴞找回理智, 就覺察出了不對勁。

“為什麼是三年?”

黎鴞顧不上謝成贏抱著他,一著急,抓住了謝成贏的手臂。他的手指修長皙白, 和謝成贏的黑色運動外套呈鮮明的對比, 看向謝成贏的眼神裡都是焦急。

“嗯?”謝成贏滿腦子都是他要怎麼才能把黎鴞直接扛到民政局,一時間沒跟上黎鴞的思維。

黎鴞說:“你說你生魂離體,昏迷了三年, 這三年你的生魂都在什麼地方?”

謝成贏無辜地眨了眨眼:“我不記得。”

剛才也是黎鴞急糊塗了,腦子不清醒, 謝成贏是生魂離體, 生魂回魂,不會記得生魂期間發生的事,他問了也是白問。

謝成贏卻看著黎鴞眉頭緊鎖, 白皙的小臉發愁地抽在一起,心頭一軟,安慰說:“你彆擔心我,我從小就易生魂離體,現在不也好好的活著嗎?”

黎鴞會看麵相,也算過謝成贏的生辰八字,很了解謝成贏生魂離體的情況。

思索了幾秒, 他斟酌著說:“我聽柯青寧說, 你爺爺很信這方麵的大師們, 你們家似乎也和張道長的師父交情很深,這些大師們, 就沒說過有什麼辦法解決你這生魂離體的問題?比如,他們有沒有說過,你的長命鎖是什麼?”

生魂易離體,解決這個問題不難,大部分圈內的大師們都能給出解決辦法,用長命鎖來鎮魂,拴住魂魄,祈求長命百歲。

久而久之,從古代到現在,長命鎖已經成了很多小孩出生時,家裡必定會給準備的物件之一。有的小孩,掛的是銀長命鎖,有的掛的是金長命鎖,也有用玉雕的。

但這樣的長命鎖,隻是長命鎖的表象寓意,象征著吉利,並不是玄學中真正能拴住魂魄的長命鎖。每個人生辰八字不同,命格不同,命幾斤幾兩重也不同,所以需要拴住魂魄的長命鎖也不同。

謝成贏的命格是貴中之極,身上有帶著十世善人的功德金光,普通的肉體凡胎承受不住這樣的命格,所以多災多難,必須需要強有力的長命鎖才能鎮住他的魂魄。

然而,謝成贏卻並沒有直接回答黎鴞的問題,他的雙臂鬆開,鬆開黎鴞,換成單手去牽黎鴞的手,唇角含笑,反問他:“你也是大師,你算不出來嗎?”

黎鴞任由謝成贏牽著手,誠實搖頭:“……這需要修為和功德都很高的大師才能看出來,我修為不夠。”

當初得知謝成贏的生辰八字,想要斬斷他們之間的姻緣線時,黎鴞還好奇過能鎮住謝成贏這樣命格的長命鎖究竟是什麼。

誰知,黎鴞說完,謝成贏也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剛才那個反問,掩飾的很好,但是隻有他知道,他當時的心差點緊張地要跳出來了,以至於為了不讓黎鴞挨得過近覺察到,不得不把人從自己的懷裡放開,換成牽手的姿勢。

那些來過謝家替他算過命格的大師們,都說過,他的長命鎖拴在了他姻緣線上。他姻緣線上的另外一個人,就是他的長命鎖。

可是,他喜歡的人是黎鴞。

這輩子唯一動過心的人,也是黎鴞。

他現在滿腦子想和對方結婚的人,也是黎鴞。

他偏不信命。

什麼姻緣線,什麼長命鎖,什麼生魂離體,他統統都不在乎,他隻要黎鴞一個。

黎鴞也是吃玄學這口飯的,幸好黎鴞看不出來他的長命鎖,否則以他對黎鴞的了解,黎鴞跑得肯定比現在還要快,他就更抓不住了。

想到這裡,謝成贏忽然側頭問黎鴞:“鴞鴞,你能看見姻緣線嗎?”

黎鴞的心“咯噔”一下,瞬間就心虛了,眼神飄忽,指尖不安地開始摩挲他和謝成贏之間的姻緣線。

謝成贏為什麼會冷不丁地問這個問題?難道謝成贏又要抗拒他的姻緣線?

“看、看不到。”黎鴞選擇當縮頭烏龜,死不承認。

他甚至已經想好,等雨停了,他們回到彆墅,他要去找張餘億道長,叮囑張道長這個大漏勺千萬彆說漏嘴。

夏日的雨,來得急,去的也急。涼亭裡,黎鴞很講義氣地給謝成贏講了他生魂離魂期間發生的事,還沒講完,外麵的雨就停了,而且天空烏雲散去,透出了清早的陽光。

黎鴞:“……後來,小謝崽媽媽和它兩個孩子的骨灰罐,被我們學校保安的王大叔帶了回來,就埋在這個彆墅區後麵連著的山裡。嗯,就在那個方向。還有菌菌,它也是我們在那個山裡遇到的。”

其實黎鴞的方向感並沒有那麼好,那個方向還是他們來的那天,菌菌指給他看的。

謝成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彆墅區後麵連著的山,口中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鴞鴞,三年前,你是不是也去過什麼山裡?”

“嗯?”黎鴞再一次沒跟上謝成贏的腦回路。

他剛才講了謝成贏在生魂期間“借屍還魂”到了狗媽媽身上的事情,他還想看謝成贏對自己變成一隻“狗”的反應,然而謝成贏卻問了個特彆突兀、毫不相關的問題。

“三年前?哦,我去過。”黎鴞在心裡算了算時間,那是他被鐘家認回去之前的事,那時候他17歲,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抱錯的,正在念高二。

那年,也是他第一次使用言靈,救活了一個人,是在盤山公路的山裡救的。

所以三年前,他的確去過山裡。

“你那時候還沒成年,應該還在上高中,為什麼要去山裡?多危險!”謝成贏問。

“就,恰好路過。”黎鴞一頭霧水,並不明白謝成贏想問什麼,也更不明白謝成贏隱約的怒意從何而來。他想了想,安慰謝成贏說:“我會銅錢問卦,每次出門都會問吉凶的,去哪都不會遇到危險。”

謝成贏卻勾了勾唇,勉強壓下心裡的恐慌和怒意。

三年前,他出事的地點是盤山公路。行駛中的汽車突然起火,衝下了公路邊的護欄,砸進了公路護欄外的山溝中,墜落的汽車後來被燒的直接爆炸了。如果當時不是有人把他從汽車裡拖出來,他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

然而,發生車禍的那段盤山公路護欄外的山溝,深不見底,附近沒有住戶,平時更不會有人路過。所以,當時謝成贏得救後,他說是有人救了他時,沒有人相信,就連事故調查報告上,也說現場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看著黎鴞心虛又躲閃的眼神,謝成贏忽然意識到,就算他現在告訴黎鴞,自己是三年前他救的那個人,黎鴞應該也不會和他說實話。

思索了一番,他換了個問題:“既然是你把小謝崽送到寵物醫院的,為什麼寵物醫院的監控視頻沒拍到你?不僅是裡麵監控沒拍到,外麵監控也沒拍到。”

黎鴞:“?”

謝成贏的思維跳躍的也太快了,他還停留在上上個“借屍還魂在狗媽媽”的問題上,謝成贏已經換了好幾個問題。

他想說:因為我是言靈官。

雖然修為不是頂好的,但是“藏”字訣的言靈,是他第一個學會的言靈,自然是運用的非常熟練。

然而,黎鴞還沒開口,謝成贏已經再一次把他抱進懷裡,唇貼在他的耳邊,柔聲地說:“鴞鴞,你不想說的就不說,不用為難。”

黎鴞:“……我沒不想說。”

這個問題他隻是還沒來得及說,不像前幾個都是他不想說的問題。

然而,接下來謝成贏就說:“到手的鴨子飛不了,你逃不掉的,所以我不急。”

那語氣,勢在必得。

黎鴞:“???”

是什麼給了你勇氣?這麼大言不慚。

謝成贏放開黎鴞,順手從他手裡接過小謝崽的牽引繩:“雨停了,我們先回去吧。”

“哦,好。”黎鴞乖乖跟在謝成贏身後。

·

雖然兩個人躲雨躲得很及時,但當時雨勢過大,兩個人身上多少都濕了一些。

回到彆墅後,溫爺爺立即安排人給他們煮薑湯,又催促著兩個人趕快上樓去洗個熱水澡。

黎鴞和謝成贏上樓時,那扇刷得粉嘟嘟的房間門,被小小地推開了一條縫,黎鴞一晚上沒見的“女兒”菌菌,光著小jiojio站在門把手上,仰著小腦袋,張著小嘴巴,震驚地望著他們。

“菌菌……”黎鴞剛要走過去接它,就被謝成贏攔住了。

謝成贏:“你先去洗澡,我來照顧它。”

“哦……好,那我先去洗澡,你們玩。”黎鴞見菌菌沒有排斥謝成贏,也就答應了。他猜想可能是昨天晚上謝成贏把菌菌哄高興了,這一人一蘑菇,終於關係融洽了。

黎鴞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剛走到房門口,還沒開始推門,就聽到身後菌菌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語調裡全是諂媚:“後媽好!”

黎鴞一個踉蹌,差點撲在門板上。

“嗯。”謝成贏溫柔應答。

黎鴞氣急,轉身回去找這對“父女”算賬:“亂叫什麼!”

謝成贏波瀾不驚,油鹽不進:“它沒叫錯,不過如果把那個後字去掉,我會更高興。”

菌菌識時務迅速改口:“好的,媽媽。”

黎鴞好氣又好笑:“菌菌,他一個房間就把你收買了?!”

他一直覺得,菌菌會一直站在他這邊,絕對不會被謝成贏收買。

然而,菌菌的小臉憋得通紅,梗著脖子,聲音委屈巴巴的:“才不是呢!菌菌才不是那麼膚淺的小精怪,才不會被收買!我叫他後媽,是因為爸爸你身上全是他的氣味啊!濃得的都熏鼻子了!明明是你先繳械投降我才認後媽的!”

黎鴞:“……”

黎鴞頓時羞得滿臉發燙,心想:這“女兒”不能要了,埋了吧。

謝成贏卻笑得心滿意足。

這個“女兒”,還真是貼心!

63趁熱打鐵

極度社死的黎鴞, “嗬”了一聲,轉身關門,毫不留情地把那一對狼狽為奸的新“父女”關在了門外。

謝成贏和菌菌被留在原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還是謝成贏抬手摸了下鼻子, 說:“我去哄哄。”

菌菌探出菌絲, 在半空中比量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黎鴞回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剛從浴室出來,他就聽到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走過去, 打開門,站在外麵的是謝成贏, 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薑湯。

隻是……此刻的謝成贏, 也是剛剛洗過澡,頭發吹得半乾,渾身上下, 隻圍了一條浴巾,露出精壯的身材。他的身材有些削瘦,八塊腹肌不算大,但很清晰。

黎鴞頓時就想關門攆人,然而卻不及謝成贏眼疾手快,他在黎鴞要關門前,已經伸出一隻手, 抵在了門縫中間。

他歪著頭, 笑眯眯地說:“鴞鴞, 我是來給你送薑湯的。”

黎鴞咬牙切齒:“……你怎麼不穿衣服?”

“衣服濕了。”謝成贏回答的理直氣壯。他推開門,越過黎鴞, 端著薑湯往房間裡走。

站在門口的黎鴞:“……”

你那麼大一間的主臥,隻有一件衣服嗎?黎鴞暗暗腹誹,但謝成贏已經進了房間,他隻能鼓著腮幫,也跟了進去。

兩個人進了房間之後,黎鴞立即轉身走進房間裡的衣帽間,從裡麵挑了一件運動款外套拿了出來——這個衣帽間裡的衣服都是新的,是溫爺爺按照黎鴞的尺碼準備的,隻是黎鴞一直沒好意思動。

他從衣帽間走出來,把新外套扔給了謝成贏,視線避開謝成贏的上身,耳根微微發燙,說:“你先把衣服穿上。”

謝成贏放下薑湯,順從地結果黎鴞扔過來的外套,原本以為這是黎鴞的衣服時神情還有一絲雀躍,卻在看到外套上還掛著標簽後,話鋒一轉:“尺碼太小,我穿不了。”

黎鴞轉回視線,凶巴巴地瞪了謝成贏一眼,但在看清謝成贏結實的腹肌後,又飛快地挪開了視線。這一次不僅是耳根發燙了,就連臉頰也開始發燙了。他拿起空調遙控器,把房間內的室溫調低了兩度。

謝成贏不是昏迷了三年嗎?怎麼還有腹肌?什麼時候練出來的?

他正眼神飄忽的想著,謝成贏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前。

“你乾嘛?”黎鴞瞬間警惕。

謝成贏微微垂眸,看著黎鴞已經略帶了一層薄薄紅暈的臉頰,含著笑問:“鴞鴞,驗貨嗎?”

黎鴞:“!!!”

這人怎麼這樣啊?不穿衣服跑到他麵前耍流氓!

黎鴞又氣又惱,向後退了一步。

謝成贏卻又上前了一步,追著他問:“真的不考慮考慮嗎?我覺得,我還是挺優質的。”

黎鴞的臉已經漲紅了,就連他白皙的脖頸也承受不住了,不爭氣地也跟著主人的情緒變紅了。

就在黎鴞如臨大敵、渾身警惕,戒備地盯著謝成贏一舉一動時,謝成贏卻收起手腳,站得筆直,笑得溫和,說:“鴞鴞,沒彆的事,就喝了薑湯下樓吃早餐。我先回房間穿衣服了。”

說完,謝成贏並沒有繼續在黎鴞房間裡停留,而是爽快地開門離開了。

黎鴞:“???”

黎鴞吊著的這口氣,不上不下,憋得比剛才更難受了。就好像馬上就能爆發了,卻在臨門一腳時泄氣了,又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辦法發泄。

“啊啊啊啊啊啊!”黎鴞被氣得在房間裡抓狂。

就在這時,剛剛被謝成贏關上的房間門再一次被推開,黎鴞保持著“無能狂怒”的姿勢僵住了。

謝成贏從門口探頭,看著他,唇角上翹,說:“哦,剛才忘記問了,鴞鴞,吃完早餐,一起去民政局領證嗎?”

黎鴞:“……”

黎鴞徹底暴怒了:“你給我run!”

謝成贏笑著替黎鴞關上了門。

——

今天的早餐也是溫爺爺叫人準備的,非常的豐盛,除了中式的海鮮粥、包子、燒麥、油條、豆漿等之外,竟然還準備了西式的三明治、蔬菜沙拉等。

溫爺爺見了黎鴞,立即就笑眯眯的,滿臉堆著慈祥:“小黎啊,快過來,喜歡吃什麼就多吃點,彆見外。”

“謝謝溫爺爺。”黎鴞已經恢複到了平日裡的淡定禮貌,並且挪開視線,故意不去看謝成贏。

謝成贏已經換好了板正的襯衫西裝,甚至脖頸上還打了一條領帶,西裝袖口上彆了一對色澤光潤的藍瑪瑙袖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這樣的謝成贏和黎鴞接觸過的生魂謝成贏,很不一樣。

生魂謝成贏更像是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和黎鴞是同齡人。但現在坐在餐桌前的謝成贏,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一個代溝,讓黎鴞覺得有些陌生。

大概是黎鴞屢屢看向謝成贏的視線太過明顯,就連溫爺爺都注意到了,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黎鴞飽含深意。

黎鴞頓時如芒在背,亞曆山大,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連嘴裡的食物都不香了。

謝成贏伸手,在餐桌下麵輕輕地拍了拍黎鴞的手,似乎是在安撫他。隨後,黎鴞就聽到謝成贏禮貌地和溫爺爺聊起了彆的事,把溫爺爺的注意力瞬間就吸引走了。

終於不被盯著了,黎鴞悄悄地鬆了口氣。

這時,他碗裡多了一個羊肉燒麥,餡大皮薄,香味盈鼻。是謝成贏夾給他的。

他抬頭,對上了謝成贏深邃的眼眸。

謝成贏對他做口型:“彆怕。”

沒有聲音,也隻有簡單的兩個字,但卻真的像有魔力一般,把黎鴞剛才身上滿滿的不自在都一掃而空。

溫爺爺和謝成贏聊了幾句,很快就自稱年紀大了,要先回房間休息。張餘億道長在剛才下雨時已經提前吃過了,餐桌上就隻剩下黎鴞和謝成贏兩個人,

“好好吃飯。”黎鴞收回手,悶頭開始吃飯。

謝成贏也沒再故意逗他,直到等他吃完,放下碗筷,謝成贏才開口,語氣很認真:“黎鴞,領結婚證的事,我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希望你可以認真考慮。”

黎鴞揪著手指,有點哀怨:“哪有你這樣追人的?”

謝成贏抬手,捏了下他的臉頰,語氣也很苦惱:“我這不是沒有安全感,怕你跑了嗎?”

黎鴞抿著唇,沒說話。

他確實很想跑,謝成贏擔憂的是事實。

謝成贏又說:“今天我要到謝家生物研究所去一趟,就是上次和你提過的生物相關領域的那家,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謝家涉足的生物研究所,在國內領域內是遙遙領先的,黎鴞作為一個生物專業的大學生,自然是有所耳聞,也有所向往。但他想到他來這裡借住,是來當誘餌的,張餘億道長的師叔師兄們已經在這附近做好了埋伏,等著邪祟禍心上鉤,他這個餌可不能亂跑,萬一惹出麻煩牽連到彆人就不好了。

於是,黎鴞糾結了幾秒鐘,就果斷拒絕了。

謝成贏盯著他的神情,奇怪地問:“不想去?”

黎鴞不能說實話,隻能找借口:“昨天晚上沒睡,我要回去補覺。”

“好。”

謝成贏沒有為難黎鴞,還把黎鴞送到了房間門口才離開。

菌菌屁顛顛地跑過來,輕車熟路地爬到了黎鴞的肩膀上,剛剛站穩,就被謝成贏給提了下來。

菌菌大叫:“爸爸爸爸……救我!”

黎鴞知道謝成贏不會傷害菌菌,所以隻是略帶疑惑地看向謝成贏。

謝成贏說:“生物研究所裡培育了很多菌株,菌菌要不要和媽媽我一起去看看?”

黎鴞無語:“……當媽媽你還真當上癮了?”

“這不是要趁熱打鐵、鞏固和你們父女的關係嗎?”謝成贏笑著開玩笑。

菌菌聽到有許多菌株,頓時就來了興趣,很想見一見自己的其它同類。但是,很快它就遲疑了,糾結地看向黎鴞,小眼神裡充滿了渴望,最後還是忍痛割愛地做出了選擇:“我不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隻是,說完之後,它就變得蔫噠噠的,好像是沒澆水。

“爸爸要休息睡覺。”謝成贏繼續說服菌菌,“菌菌是大姑娘了,不能打擾爸爸睡覺。”

菌菌乖巧地說:“菌菌會很老實的,不會打擾爸爸睡覺!”

謝成贏不想菌菌和黎鴞單獨相處,還在試圖“誘拐”它:“菌菌已經長大了,要學會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做事情,不能總依賴爸爸。”

菌菌酷似黎鴞的那張小臉,瞬間變得委屈巴巴的,謝成贏也有些於心不忍了,正打算放過它時,黎鴞開口說:“菌菌,跟他去看看吧,回來講給我聽。”

“好!菌菌回來都講給爸爸聽!”蔫噠噠的小蘑菇瞬間就精神了,活蹦亂跳起來,小小的臉上全是激動。

“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謝成贏叮囑了黎鴞幾句,帶著菌菌走了。

看著慢慢走遠的一大一小兩個背影,黎鴞莫名地覺得這一幕竟然很溫馨。

·

昨晚黎鴞幾乎一夜未睡,進了房間後,他往床上一趴,倒頭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幾點了,迷迷糊糊中,黎鴞做了個夢。

可能是因為今天早上在涼亭時和謝成贏的談話,黎鴞第一次夢到了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是他第一次使用言靈救人,誇張一點說,是相當於“起死回生”。

但是,就像謝成贏在涼亭裡問的那樣,三年前,他也隻是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救人那天也不是放假,他還在上課,他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山溝裡?

其實,那是因為,他前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夢,一個匪夷所思,卻所有感官都無比真實的夢。

夢裡,有一個穿著古代衣服、披著一頭長發的年輕男人,看不清臉,卻把他逼在了牆角,言笑晏晏地問他:“你就是那個會言靈的小道長?”

隨後,夢裡的場景忽然一變,剛剛還把他逼在牆角的長發男人,此刻已經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他的身下,是一道漆黑的如沼澤泥潭一樣的深淵,像一張巨大的嘴,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長發男人的身體。

黎鴞在夢裡拚命地用言靈救他,卻完全不起作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慢慢墜入深淵,死了。

那一刻,真切的絕望感鋪天蓋地而來,夢裡的黎鴞恨不得自己也跟著那個長發男人一起跳入深淵。

再然後,夢裡的畫麵又是一變,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深淵,同樣的長發男人,同樣看不清臉,噩夢般的場景再一次重現了。

但這一次,地點卻不一樣,這一次地點清晰地指向了盤山公路的山溝裡。

三年前的黎鴞,從噩夢中醒過來,在巨大的恐懼和絕望中,直接和老師請了病假,執拗地去了盤山公路的山溝裡。

在那裡,他從一台墜落的車裡,用言靈救活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男人。

然而,今天,他再一次夢見了三年前的那個夢。

夢裡,還是那個穿著古裝衣服的年輕男人,披著一頭長發,把他逼在牆角。

但這一次,黎鴞看清了對方的臉,是謝成贏那張英俊帥氣到過分的臉。

夢裡,“謝成贏”把他逼在牆角,微微垂眸,盯著他的眼睛,言笑晏晏地問:“你就是那個會言靈的小道長?”

夢裡的黎鴞,不解地眨著眼睛。

他不是道長,他沒拜過師門,也沒有道士證。

64狗狗我呀

黎鴞從夢裡醒來, 渾渾噩噩的,在床上一動不動躺了很久,才慢慢回神, 找回自己的意識。

這是一個奇怪的夢。

可能是最近被謝成贏纏的有點緊,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看不清臉的那個人也跟著變成了謝成贏的臉。

黎鴞默默地安慰自己, 隨手扔出三枚銅錢, 卜了一下今天的卦象。很普通的卦象,沒有什麼特彆的。

他換好衣服,從房間裡出來時, 正好是午飯時間,溫爺爺立即派人給他準備午飯。黎鴞找了一圈, 沒找到張餘億道長, 溫爺爺告訴他:“那個張道長,剛才說接到了師門的什麼命令,急匆匆出去了。

黎鴞翻看了一下手機, 張餘億道長並沒有給他發消息。

吃過午飯後,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倒是收到了謝成贏的消息,是一些實驗室培養箱不同菌株的照片。謝家專業領域的生物研究所各方麵的設備,比高校實驗室要更先進更精良,隻看著這些照片,黎鴞都有些心癢癢的。這樣高端的設備和完美的實驗室環境, 沒有一個生物專業的學生不心動向往的。

謝成贏的電話也很快跟了過來:“鴞鴞, 醒了?睡得好嗎?”

“還行。”黎鴞又想起了那個無緣無故被換臉的夢, 情緒不高地回答他。

謝成贏掐著點給他打來電話,顯然是彆墅裡有人出賣了他的作息。遠處, 溫爺爺一點慈祥和藹地笑著看他。

黎鴞不動聲色地躲回房間裡,他不想繼續住在這裡。但現在的情況下,他也隻能寄希望於能儘快解決邪祟禍心的事,早點離開這裡。

手機另一端,謝成贏看不到黎鴞的表情,還在和他聊天:“我已經帶菌菌吃過午飯。這小家夥,看著不大點,還挺能吃的。”

菌菌是擬態真菌,吃飯的方式和人類不一樣,是直接探出菌絲去吸取,黎鴞曾經見識過它的吃飯速度,歎為觀止。謝成贏的接受程度似乎還挺高。

和謝成贏打電話時,黎鴞的手機又連續進來幾通電話,是柯青寧,看起來挺著急的。於是,黎鴞結束了和謝成贏的通話,接通了柯青寧的。

這邊剛剛接通,柯青寧震天的哀嚎聲就從聽筒裡傳了過來:“黎哥,救命啊!救我!”

“出了什麼事?”黎鴞的神經瞬間就繃緊了。

在山上時,因為得罪了邪祟禍心,黎鴞成了它的目標。邪祟禍心現在力量虛弱,按常理說,它的目標是尋找共感之人借助力量,暫時不會纏上無辜凡人,以免沾上因果,使它的情況火上加霜。但也難保它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共感之人,會喪心病狂到對無辜之人下手,尤其柯青寧也是剛剛從山上下來的,更容易被盯上。

然而,手機裡,柯青寧鬼哭狼嚎喊的卻不是這件事。

“……淩晨三點半啊!大半夜啊,人家睡得正香的時候啊!我謝哥!謝大魔王!大半夜親自給我打電話,追究我胡說八道造謠他有青梅竹馬未婚夫的罪名!”柯青寧幾近崩潰,“那是我造謠嗎?圈子裡就是這麼傳的,我隻是一個八卦搬運工!黎哥,你說句公道話,這是我的錯嗎?這是我的錯嗎?”

從柯青寧極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上來推斷,他已經接近奔潰了。

黎鴞正絞儘腦汁搜刮詞語想安慰他幾句,柯青寧的控訴還沒結束,情緒已經幾近歇斯底裡:“黎哥,謝大魔王他和我家裡直接告狀!我現在被停了零花錢,又被關在家裡不準出門!更喪心病狂地是,謝大魔王還派助理給我郵寄來一箱子的習題冊,說什麼時候全做完什麼時候再放我出來!那一箱子的複習資料啊,我什麼時候能做完!”

黎鴞:“……”

睚眥必報,的確是謝成贏的風格。

謝成贏還是生魂時,對他的室友楊大鵬可沒少進行這種慘無人道的拍腦袋折磨,隻是幸好楊大鵬沒有陰陽眼,看不見。

“但這些都不是最離譜的!最尼瑪離譜的,黎哥你知道是什麼嗎?”手機另一端的柯青寧,越說越奔潰:“謝大魔王他給我郵寄的複習資料,是尼瑪三年高考五年模擬、黃岡秘籍、海澱試卷!全都是高中的習題冊!我已經是大學生了!是大學生了啊!大學都已經念了好幾年了!”

為了安撫處在暴怒邊緣的柯青寧,黎鴞試圖給他出主意:“習題冊後麵有參考答案嗎?”

不提這個話題還好,一提這個話題,柯青寧的語氣比剛才更喪了:“……習題冊後麵的參考答案,全都被撕了,一夜沒留。”

黎鴞:“……”

果然想的很周到,要不然怎麼叫謝大魔王呢,人如其名。

·

謝成贏帶著菌菌回來時,就發現黎鴞一直在偷偷地打量他,但等他看向黎鴞時,黎鴞又故意挪開視線,假裝根本沒有看他。

“淘氣的小貓頭鷹……”謝成贏寵溺地任由他去。

菌菌纏著黎鴞,給他講今天自己的所見所聞,滔滔不絕,甚至說到不好形容的地方,還會探出多條菌絲在半空中直接擬出外形,直觀地展示給黎鴞看。

吃過晚飯,黎鴞準備帶著坐在他肩膀上的菌菌回房間,卻被謝成贏給攔住了。

謝成贏望向菌菌,目光嚴厲,語氣卻儘顯溫柔:“菌菌,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知道該怎麼做吧?”

菌菌:“……”

它不情不願、委屈巴巴:“菌菌知道,菌菌應該自己睡,不能再跟著爸爸一起睡了。”

哼,不就是不能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嗎?!

要不是打不過你身上的功德金光,爸爸又要娶你當後媽,你以為我會屈服?!

然後,黎鴞卻不了解菌菌的心理活動和委屈,反而對謝成贏露出了一個十分讚賞的表情,誇獎道:“你教小朋友還挺有一套。”

菌菌:“!!!”

爸爸!你不能被他的表麵騙了啊!

和菌菌同樣感受的,還有被關在家裡、正埋頭做三年高考五年模擬習題冊的柯青寧。

不過,黎鴞對謝成贏的讚譽,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晚上,黎鴞已經躺在床上,關了燈,蓋好被子,正準備睡覺時,謝成贏敲響了他的房間門。

黎鴞不想給他開門,於是隔著門喊,讓他有事手機發消息,但謝成贏卻不肯放棄,一直在門口。

最終,黎鴞於心不忍,隻能掀開被子下床,套上拖鞋,打開房間門:“有什麼事嗎?”

門外的謝成贏已經換了睡衣,手裡拎了一個黃色的牛皮紙袋,側麵看很厚,似乎沉甸甸的。

見到黎鴞打開門,謝成贏用了巧勁,即使黎鴞有所防備,還是被他成功地突破防守進入了臥室。

黎鴞無奈:“謝成贏,你這是非法入侵、私闖民宅。”

謝成贏回頭,看向黎鴞的表情有點委屈:“我來見我未來的老婆,也違法了嗎?”

黎鴞受不了謝成贏說騷話,他每次都被謝成贏弄得臉頰發燙。他忍著臉頰上的熱度,彆開視線,催促謝成贏:“有什麼事就快說,我困了,想睡覺了。”

“這個給你。”謝成贏收斂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把手裡的牛皮紙袋遞給黎鴞,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隻要在上麵簽字就行,簽完就可以睡覺了。”

見黎鴞遲疑著沒有立即接,謝成贏又貼心地催他:“鴞鴞?”

“不會是婚姻登記表吧?”黎鴞滿臉狐疑。他記得今天謝成贏出門之前,還惦記著把他拐到民政局直接領證結婚。

謝成贏很果斷地否認:“不是。”

聽到謝成贏的否認,黎鴞才將信將疑地接過牛皮紙袋,拉起上麵的細繩繞了幾圈,把裡麵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一大堆材料文件,全都已經蓋好了紅色的公章,還有謝成贏的簽名。

黎鴞看著這些材料文件的題頭,瞳孔一震,震驚地差點沒合上嘴。

這是一大堆的資產贈予合同,其中包含但不限於動產、不動產、股權股票、名車、奢牌等。

謝成贏不是口頭說說,他是真的要把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贈予給他。

和黎鴞的震驚相比,謝成贏卻一臉平靜:“今天隻先整理了這麼多,還有一些彆的資產,需要走程序和手續,會慢一些,過幾天我拿給你。”

黎鴞抬眸,還是難以置信地表情,唇張了幾次,似乎想說什麼,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黎鴞問了個最樸實的問題:“謝成贏,你真的喜歡我嗎?”

“黎鴞,我可以對天發誓。”謝成贏舉起手,對著天,準備發誓。

黎鴞眼疾手快,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糾結著說:“謝成贏,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並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可能是被什麼東西支配控製了?”

謝成贏:“比如?”

黎鴞:“……比如,我給你下了蠱、下了降頭什麼的。”

謝成贏深邃的眼眸裡迸發出驚喜,語氣帶著不容忽視的小驕傲:“你還會這麼多?”

黎鴞:“……”

黎鴞老實回答:“不會,我隻會言靈和問卦。”

就連打架的拳腳功夫,他也不擅長,沒有係統學過。

謝成贏卻已經上前,靠得黎鴞更近,結實有力的長臂已經半圈住黎鴞的腰。

黎鴞還在給他舉例子:“我會言靈。言靈很厲害的,你見過的,我能救活大石獅子。言靈,言出法隨,令行禁止。我這個本領可以控製你,讓你喜歡我。”

“真的嗎?”謝成贏半邊身體貼在黎鴞的身側,近得黎鴞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黎鴞用的味道並不一樣。

距離太近了,黎鴞的脖頸不自覺地蔓延上了一抹紅暈。

“嗯,真的。”他艱難地回答。

謝成贏把他湊近他的頸邊,聲音蠱惑:“鴞鴞,那就給我下言靈吧,你命令我喜歡你,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和你領證結婚了。”

黎鴞對他的油鹽不進非常氣惱,氣鼓鼓地說:“胡鬨。”

他轉身,把那一厚摞的轉贈合同放回到牛皮紙袋裡,想塞回給謝成贏。

然而,謝成贏卻已經靈活一閃,朝著黎鴞的床倒了上去,並且他還一不做二不休,把黎鴞也順勢帶倒在床上,直接扣在了自己的懷裡。

黎鴞被謝成贏圈在床和他的胸口之間,掙紮了幾下:“讓我起來。”

“不!”謝成贏拒絕地乾脆,“反正都是要結婚的,早晚都會睡一張床。”

黎鴞惱羞成怒:“我才不喜……”

他的話沒說完,謝成贏就帶著黎鴞翻了個身,黎鴞瞬間換了姿勢,變成了仰躺在床上。

他的身體上方,謝成贏眼睛亮亮,充滿期待盯著他,嘴裡卻問了一個非常跳脫的問題:“鴞鴞,我當狗的時候,可愛嗎?”

黎鴞腦海裡閃過那隻偷他麵包和牛奶的小狗頭,會朝他搖著尾巴討好他。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看向旁側沙發上的書包,上麵還掛著那隻柯基小狗的鑰匙扣。

黎鴞:“可愛。”

“那你喜歡我變成的小狗嗎?”謝成贏依舊是眼睛亮亮的。

他半伏在黎鴞身上,毛茸茸的腦袋靠在黎鴞的胸口上。如果不是體形這麼碩大一隻,那眼神和表情,再安裝一條尾巴,還真的很像一隻在故意哄主人開心的狗狗。

“喜歡。”這個問題,黎鴞沒辦法昧著良心回答。

“汪汪汪!”謝成贏毫無包袱果斷地學狗叫,然後斬釘截鐵語速飛快地下結論,“我現在就是一隻小狗,你剛剛親口承認喜歡我!”

黎鴞:“???”

黎鴞目瞪口呆。

謝成贏卻還在得寸進尺:“你既然說了喜歡我,就要負責到底,我們明天就去領證結婚!”

65噩夢

“汪汪汪!”謝成贏見黎鴞沒回應, 又往前湊近了一些,看著他的眼睛亮亮,滿眼期待。

他看向黎鴞的眼神太炙熱了, 也太過真誠,燙得黎鴞不敢直視,隻能微微避開他的眼神。

他悶聲悶氣地說:“謝成贏, 時間不早了,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謝成贏沒有動,但提醒他:“鴞鴞, 你還沒有簽字。”

黎鴞這才想起手裡那一摞摞沉甸甸的轉贈合同。他說:“簽名需謹慎,我明天詳細看看再簽。”

他沒有直接拒絕謝成贏, 隻想儘快搪塞地把人打發走, 免得這一晚上謝成贏都會纏著他。

謝成贏似乎覺得黎鴞說的有道理,但趴在黎鴞身邊的身體,卻沒有動, 換上了一副狗狗等待主人摸頭的表情,還在不死心地問:“鴞鴞,走回去好遠,我想睡這裡。”

黎鴞:“……不行。”

謝成贏的房間就在隔壁,走回去不超過二十步,謝成贏這簡直是在睜眼說瞎話。

“好吧。”得到了黎鴞否定的答案,謝成贏隻能妥協, 他撐著胳膊, 慢慢地從床上爬起來, 渾身上下都寫著不情願。

感覺到謝成贏遠離自己,一直繃著神經的黎鴞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正想禮節性地和謝成贏說句“晚安”,誰知他還沒說出口,剛剛明明已經起身的謝成贏,再一次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了結結實實的一吻。

黎鴞:“……唔!”

結束這猝不及防的一吻,謝成贏這一次沒有再磨蹭,抬腳走向房間門口,打開房門離開前,他對床上已經紅透了的黎鴞輕聲說:“我的小貓頭鷹,晚安。”

黎鴞:“……”

明明已經是一個二十七歲的老男人了,怎麼還會這麼“蠱”啊!

黎鴞手掌壓著胸口,卻無法壓住裡麵瘋狂跳動的心。

·

臨睡之前,被謝成贏這麼一番的撩撥,黎鴞從身體到心情,都平複了很久,才艱難入睡。

這一晚上,他睡得並不安生,一夜都在做夢,渾渾噩噩的。

夢裡,他又一次見到了那個穿著古裝衣服、披著一頭長發的男人。隻是這一次,他的頭發束了起來,在後腦勺紮起一個發髻,和張餘億道長的cosplay形象有點相似,但他身上穿的衣服材質更上一個檔次。

這個古代男人,和黎鴞白天做的那個夢一樣,也長了一張“謝成贏”的臉。不僅是臉像,就連他臉上活靈活現的表情,也和謝成贏一模一樣!甚至,偶爾的撒嬌賣萌,委委屈屈地表情,也完全一樣。

如果不是在沒有邏輯的夢裡,黎鴞幾乎已經斷定這個古裝男人就是謝成贏。

這一次的夢裡,古裝“謝成贏”是跟著他走在一段山路上,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樹,偶爾有陽光從頭頂灑下來,照在兩個人的身上。

他的身後,古裝“謝成贏”正在喋喋不休:“你是會言靈的小道長,你說的話是不是都會變成現實?你能讓石頭變成金子嗎?你能讓畫裡的景物都變活嗎?”

走在前麵的黎鴞本人,被纏的非常不耐煩,沒好氣地說:“你說的這兩個,一個是點石成金,一個是神筆馬良,你找錯人了,請莫要再跟著本道,速速離去吧。”

可惜,他說的話沒什麼效果,古裝“謝成贏”還是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不放,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後。

場景一轉,黎鴞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古裝“謝成贏”渾身是血的樣子。

他長發披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是像張著巨大口的深淵,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古裝男人。

隨後,黎鴞看到了自己——他穿著一身破破舊舊道長衣服,紮著鬆鬆垮垮的小發髻,瘋了似的想要往古裝“謝成贏”的身上撲,又哭又喊,滿臉是淚。

那種真切的絕望感,再一次鋪天蓋地而來,即將失去眼前的恐懼將黎鴞淹沒了。

他聽到自己在喊:“你彆死!求求你,不要死……”

最後,巨大又深不見底的深淵,最終將渾身是血的古裝“謝成贏”吞沒了,在他被吞沒的最後一刻,黎鴞聽到他說:“小道長,你彆哭……”

·

黎鴞醒來時,滿臉是淚,枕頭已經被眼淚打濕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夢裡哭了多久,眼睛哭得都有點疼了。他站在衛生間鏡子前,看著裡麵腫著兩隻眼睛的自己,差點沒認出來。

明明知道是夢,明明知道是假的,長發古裝男也不是謝成贏,他也不是道長,可是在夢裡,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真情實感了,哭得比誰都傷心。

“鴞鴞,你的眼睛怎麼了?”清早,想來纏著黎鴞的謝成贏,敲開黎鴞的門之後,被他兩隻紅櫻桃似的眼睛嚇了一大跳,緊張地詢問。

黎鴞眼睛酸脹,但卻在看見房間門外完好無損的謝成贏時,一整晚都懸著的心像是終於有了著落,整個人瞬間就安心了,就連繃緊的腰背,都不自覺地放鬆了。

謝成贏還活著。

真好。

沒有比這更好的。

謝成贏的注意力全都在黎鴞紅腫的眼睛上,他立即叫人送來了水煮蛋和冰塊,拉著黎鴞小心翼翼地幫他敷眼睛。

“我沒事,就是沒睡好。”黎鴞感覺到眼皮上冰涼的涼意,和謝成贏解釋。

謝成贏霸道地決定:“你一個人睡不好,以後晚上我陪你一起睡。”

黎鴞果斷拒絕:“不要。”

如果謝成贏睡他身邊,對他這個血氣方剛的男大來說,簡直就是鋼鐵意誌般的考驗!

“那你就給我講講,你做了什麼噩夢?”謝成贏趁機問。

黎鴞:“……”

他夢見謝成贏,在他的夢裡,死了。

那是個穿著古裝衣服、梳著長頭發的“謝成贏”,甚至他做夢時都知道,這隻是一個夢。

但那種絕望的痛苦、眼睜睜看他死去的恐懼,卻無比的清晰,清晰到刻在了他每一根骨頭的紋路裡,即使此刻隻是稍微想起,他就渾身難受,一秒都無法忍受。

“黎鴞?黎鴞?”謝成贏發現黎鴞在走神,彎腰貼在他耳邊喊他。

“嗯?”黎鴞從恐懼的思緒裡回過神,眼睛看向謝成贏。他說:“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謝成贏:“?”

黎鴞沒頭沒腦地說完,就起身下樓,沒再和謝成贏多說一句。謝成贏站在樓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比剛才更糊塗了。

和昨天一樣,用過早餐之後,謝成贏要出門,還是要去謝家的生物研究所。他出門前,嬉皮笑臉,習慣性地詢問黎鴞:“鴞鴞,我們去民政局吧?”

黎鴞因為那個噩夢,正心不在焉地走神,愣了幾秒才回神,果斷拒絕:“不要。”

“最近的民政局不遠,開車過去,也就半小時。”謝成贏微微垂頭,靠近黎鴞,學著小謝崽的狗狗眼,滿臉期待地看向黎鴞,試圖說服黎鴞。

黎鴞抬手,手指抵住謝成贏的額頭,把他推開:“彆鬨了。”

謝成贏看著黎鴞紅彤彤的眼睛,也不敢再過分脅迫,然後轉移視線,把目標瞄向了菌菌。

菌菌站在黎鴞的肩膀上,看到謝成贏看過來,反應飛快,搶先一步開口:“我今天要陪著爸爸,哪也不去!”

哼,你休想再誆騙我帶我走!菌菌才不會上當!菌菌都好幾天沒和爸爸單獨相處了!這個男人就是故意不讓它和爸爸單獨在一起!哼!彆以為它沒識破!

謝成贏看著菌菌,皮笑肉不笑,眼神裡帶著威脅:“你真的不去?”

“我真的不去!”菌菌小手握拳,心裡想:哼,我有爸爸在,我才不怕你呢。

然而,就在下一秒,菌菌聽到他最親愛的爸爸開口了,說:“菌菌,你跟謝成贏出去。”

菌菌:“?”

菌菌酷似黎鴞的那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圓,滿臉的不可置信。

黎鴞看向謝成贏,說:“我單獨和菌菌說兩句。”

“好。”謝成贏也很意外,沒想到黎鴞在他和菌菌之間,竟然偏心地選擇了他。

即使隻是一件小到微乎其微的事,但此刻的謝成贏卻像是一隻被吹了氦氣膨脹起來的氣球,小小的一丁點愉悅,就令他快要飄起來了。

菌菌被黎鴞帶回了房間,他有話要交代給菌菌。

“菌菌,爸爸交給你一個艱巨的任務,你可以獨立完成嗎?”

菌菌一聽,瞬間來了鬥誌,三四厘米高的小身體站得筆直,小拳頭已經握了起來:“爸爸放心,你有任務儘管交給菌菌,菌菌保證什麼任務都能完成!菌菌可是世上最厲害的小精怪!就連學校裡的那隻黑肥貓,都打不過我!”

黎鴞在它的小腦袋上點了點,說:“從今天開始,隻要謝成贏出門,你就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菌菌:“!!!”

菌菌傻掉了!

菌菌裂開了!

那個渾身冒著金光的男人,妖魔鬼怪都難以接近,它以前也沒少在金光下吃虧!可是,它親愛的爸爸,竟然讓“柔弱”的它去保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