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嚴綺雲這種閒不住的人而言,多少是有些執念的。
以嚴綺雲如今的身份,按理來說總往外頭跑似乎也是不太好的,可是胤祈不管,太皇太後不管,再加上她一般也沒有很招搖。
次數多了倒成了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整個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她媽為什麼不能在外麵自由行走?
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
實際上就像當年嚴綺雲在草原上領跑那達慕一樣,一件事情隻要有人開個先例,那就永遠有一扇窗,比如因為嚴綺雲,如今的那達慕上領跑的人中經常有幾個格格公主的,已經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彆說是嚴綺雲自己,便是那些安置在瑞擷園的太妃們,隻要正經遞牌子出入,做好登記和報備且帶上一些護衛,嚴綺雲同樣是許她們出門的。
跟兒子們住的就更不用說了,嚴綺雲都不管她們的。
又不是坐牢,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公,還不能自由些?
她也不是隻自己逍遙卻不考慮旁人的性格。
當然,管理還是要到位的,畢竟身份也確實特殊些,但是因為她們接觸不到胤祈,也不怕有什麼安全之類的問題,自然也不會像宮裡那些順治舊人那樣。
實際上那些人除了自己願意留下來陪伴太皇太後的以外,也被嚴綺雲一並搬了出來。
彆的不說,沒了那些規矩,沒了那森森宮牆,哪怕其中有些人已經六七十歲了,依舊肉眼可見的鮮活了起來。
“今兒不是集市吧?”嚴綺雲坐著馬車出去,準備去瞧瞧自己的化妝品鋪子,眼看著都快到了,卻發現街上人真的多,而且不少都是嚴綺雲眼熟的,比如已經是太貴妃的郭絡羅氏。
她倒是有些納悶,畢竟她雖然愛熱鬨,卻不頭鐵,不會特意趕人多的時候出門,容易被渾水摸魚。
韶心伸手幫她打著簾子,道:“主子您忘了,今兒咱得鋪子上新品呢,許多人都約了今日來買。”
聞言,嚴綺雲忍不住一拍手,道:“都怪內務府那一桌子爛賬,給我都氣暈了頭,險些忘了這事兒。”
自打沒那麼多約束後,嚴綺雲不怕去慢慢做一些相較於原本的身份出格些的行為,這新品的速度也快了。
這些東西也不完全是靠係統提供的方子,也有她手底下的人舉一反三做出來的不同色號之類的,隻有品質最好的嚴綺雲才會放買賣街的鋪子賣,因而外頭鋪子也常上新。
如今這裡已經成了京城貴婦貴女們必打卡的地點,便是其實不缺這些的太妃們,偶爾也來湊湊熱鬨。
“算了,熟人太多,今兒就不去鋪子,去茶館聽戲好了,最近好像有新戲對吧。”
第196章 第 196 章
嚴綺雲說的聽戲可不是從前那種京劇之類, 主要以唱詞為主的戲。
她承認自己這人比較俗,確實聽不太懂京劇,所以她早些年就私下寫了些不出格的短篇白話戲本子, 在自己開的茶樓演。
就類似於話劇一樣,做些簡單的舞美,然後再請演員上去一折一折演,一出戲大約也就演個三日左右。
一開始茶館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演經典的戲本子, 後頭大約是吸引了一些和嚴綺雲一樣聽唱腔犯困的,又收了些不拘什麼人寫的精彩戲本子。
如今這茶館裡麵隻演那種言辭簡單些的舞台劇。
一旬排三台不同的戲,輪流演下來。
怎麼說呢, 可看性當然比之京劇還是差不少的,那個其實主要看的不完全是劇情, 還有唱腔、身韻以及身段, 都是苦功夫。
這個就是看新鮮為主, 一個故事看第一遍還是有意思的,但是多了就不成, 所以排新戲的速度得快, 不然不夠新鮮。
也算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吧。
嚴綺雲也沒暴露茶館後頭站著自己,裡頭的吃食是她在食譜大全裡麵重新弄出來的點心方子, 還有商隊從南方帶來的好茶。
彆看東西不多,但是消費卻不低呢。
即便如此, 也是日日爆滿。
沒辦法, 有時候的確得承認,至少滿族上層貴族的掃盲率還不如嚴綺雲上輩子童年時待的村裡, 這個至少他們看得懂。
大茶樓是雙層的, 下頭是大堂,上頭是雅間, 也不許小攤販進來賣東西,門口也有護衛守著,還有服務員接待,很大程度參考了上輩子的一些餐廳。
按理說,到了淮安一朝,便是滿族女子也很多受到了一定的同化,不那麼愛拋頭露麵了,但是這茶樓還真不好說男的多還是女的多。
彆的不說,許多女人會選擇在這邊的雅間交際。
一邊看戲一邊聊天,分析一下劇情,很多還就是這樣一下變得投緣起來的。
那些本就猶豫要不要把那些規訓的話放心裡的,被小姐妹一帶也就管不了那麼多啦,這種情況反而好了許多。
如今彆說滿族貴女了,便是漢臣家裡的女兒有些都會跟著一塊兒出來。
當然,是少數,得是高官家的孩子才行,畢竟隔閡一直都存在,不僅沒有因為清朝立國時間越發長而消弭,甚至因為上下分明的一些政策而變得越發明顯了。
嚴綺雲不管那麼多,大大方方的沿著樓梯上了二樓的雅間,早有人認出了韶心,恭敬的在前頭引路。
雖然她架子不小,但是京城往來非富即貴,大大方方的反而還沒幾個人在意什麼呢。
而且能見到嚴綺雲一麵的人大多都是在樓上雅間,門一關哪知道外麵走過了誰。
“你瞧什麼呢?”兩個略顯慌忙的少女在下頭靠前的位置落座後,其中一個問視線一直往某個方向看過去的同伴。
簡親王家的小孫女稍微理了一下有些亂的鬢發,才道:“沒,我還以為看見太後娘娘了呢。”
“太後娘娘?你居然見過太後娘娘?”同伴有些好奇的問道。
先不說嚴綺雲還不是太後時,在京中女子心裡就是很了不得的女人,否則芷寧也不會這麼崇拜她,更遑論康熙死前封後得到的真情,以及如今貴為太後的地位。
哪樣不是世間人豔羨的東西呢。
最重要的,太後娘娘弄出來的許多東西她們都很喜歡啊,有些人都猜這戲樓子也是太後娘娘的產業呢。
被問到的少女點點頭,道:“對,當年還小,跟著阿瑪參加節宴見過太後娘娘一麵,姿容威嚴之盛我甚至不敢多看兩眼,剛剛許是我看錯了。”
“都怪你非拉著我跑過來,那邊新上的脂粉沒趕上,這邊又沒搶到雅間,還跑的眼睛都花了。”同來的少女打趣道。
“哼,請客都堵不住你的嘴。”
兩人說著打鬨了起來,便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反倒是嚴綺雲進了位置最好的包間後,從窗戶往外看了過去,捕捉到了剛剛異常視線的來源。
確定不是什麼有危險的人後,才挪開了視線。
“今兒講的什麼故事?”嚴綺雲坐下後問道。
“狐鬼誌怪那個,上個月娘娘親自審的那本。”
嚴綺雲有些意外,道:“這麼快就排出來了?”
韶心點點頭,道:“約莫是瞧著娘娘喜歡,便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知道嚴綺雲不喜歡太空的話,所以韶心在這方麵也沒有特彆的委婉。
還彆說,這故事嚴綺雲也確實是喜歡,當時她拿到劇本的時候光看這個標題可沒有很期待的,畢竟這年頭的狐鬼誌怪大多偏情愛故事。
什麼靈狐報恩,女鬼許心之類的,不怎麼涉及朝政不說,男的女的其實都還挺愛看。
有些確實寫的不錯,甚至比嚴綺雲上輩子在網上看到的一些腦洞還出格,隻能說有些人確實低估了古人的想象力。
但是大部分還是很俗套的。
什麼書生趕考救了一隻狐狸,然後狐狸報恩,生下孩子後為了書生被道士捉走了之類的。
這個故事新鮮在,說是狐鬼誌怪還真是一隻狐狸精和一隻鬼的故事。
有個鎮子最近死了很多的男人,幾乎每天都要死一個男人,所以就有人想起之前鎮上鬨妖怪和鬨鬼的傳聞,便請了道士捉妖捉鬼。
道士便發現了狐狸精的蹤影,可惜沒捉住,叫他跑了。
所以大家都說,狐狸精勾引男人,吸男人精氣修煉,可給狐狸精氣壞了,他好端端的拜月修行,被誣陷成斷袖。
可偏生那道士道行不淺,他不敢輕易出頭。
於是他躲起來後,道士又把目光放到了城中的女鬼上。
這位也很茫然啊,她新婚當晚被害而亡,因死相淒慘怨氣衝天成了鬼,隻要殺了害她的人就能超度輪回。
實際上人她早找到了,可是她不是很想超度輪回啊!
當個鬼又有什麼不好,而且那人也能永遠活在恐懼之中。
兩個被冤枉的倒黴蛋就湊一塊兒準備把那個將黑鍋口她們頭上的東西給逮出來。
本質上其實是一個帶有濃重靈異色彩的破案故事,可以說很是新奇。
而且這戲好像還帶打戲來著,據說請的是很有名的戲班子裡麵功夫十分到家的刀馬旦。
還彆說,嚴綺雲確實是挺期待的。
到了下午定好的時間,來來往往的人群早就坐定了,整個茶樓座無虛席的,大家夥兒也有看戲的經驗,聽著也很安靜。
隨著好戲開場的鑼聲。
舞台上幕布拉開,露出輕飄飄如雲煙的綢紗,隻要一些風就開始在舞台上飄動起來,還有如泣如訴的洞簫聲作為背景。
而舞台上還有幾顆假的樹以及出殯用的白幡,這陰森森的氛圍一下就出來了。
不少膽子小些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嚴綺雲倒是還好,畢竟以前也看過不少特效很嚇人的鬼片,但是還彆說,現實中看這個,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設計這個舞台的人確實有幾分巧思。
雅間裡麵除了嚴綺雲外,還有韶心和其他兩個伺候的宮女和兩個侍衛,另有兩個守在門外。
嚴綺雲叫的點心和茶水都分了他們一些,即便是那些護衛也能輪換著吃些。
她待手底下人雖然要求不低,但是手頭上卻並不小氣。
否則單靠人格魅力,哪能有那麼多人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們母子兩個手下乾活啊。
大約是嚴綺雲身上鎮定的氣息太濃鬱,有些害怕的韶心下意識的往嚴綺雲身後靠了靠,莫名的有些安心感。
開玩笑,彆看這些侍衛就在邊上,但是他們給的安心感不如自家主子分毫。
這一出戲其實是相對比較長的,所以難得分成了五折,一折大概也就是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說連演五天,得要五個時辰才能演完。
說實話,確實是挺長的,但是確實排的很精彩,都沒見一個去茅廁的,就怕錯過了劇情。
到後頭,便是有些害怕的韶心都完全看進去了,見最後沒有了,還有些意猶未儘。
好在她是有分寸的,即便想知道後頭的劇情也不會問嚴綺雲明天還來不來這種話。
這第一折演完後,就是從前演過的其他戲本子的第三折,茶樓裡麵衝著新戲本來的走了一些,又來了一些看客,依舊熱鬨非凡。
嚴綺雲自然沒這麼早挪窩,這會兒還早呢。
不過這出戲她倒是沒那麼喜歡,便乾脆叫人把最近彆人投的新戲本拿來給她瞧一瞧,若是有好的,也能拿來改成戲。
說實話,自打開了這茶樓,嚴綺雲能看的閒書就多了很多。
畢竟很多人是看了這些戲生出的靈感,腦洞也比較多,拘泥於書生小姐類的反而成了少數中的少數,倒是讓嚴綺雲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
一直到這一折也演完了,嚴綺雲才伸了個懶腰,帶著有些意猶未儘的宮人們離開。
“沒事兒,等外頭演完一輪,我便把人請去暢春園從頭到尾演一遍,不會錯過劇情的。”
說起來她也許久沒搞過交際了,正好把那些“老同事”以及大臣們的家眷都叫進宮來樂嗬樂嗬,正好把買賣街也打卡,她剛好還做點生意呢。
嚴綺雲小算盤打的,也是沒誰了。
當然,說歸說,這也不是小事兒,提前的準備工作也不少。
正好叫嚴綺雲把內務的破賬也算完。
嚴綺雲的準則一直都是:工作效率高並不是為了有時間做更多的工作,而是為了忙裡偷閒!
第197章 第 197 章
當然, 忙裡偷閒最大的真諦是把活分給其他人做。
嚴綺雲當初管理後宮就是這一套,互相監督的同時各自有工作範圍,雖然難免也會有些紕漏和私心, 但是一般問題都不大。
大家不那麼對付的狀態也使問題不會發展到無可挽回。
而嚴綺雲自己手下的人也起了一些監督作用,避免她們聯合起來瞞騙她。
這種情況下,不僅僅她的工作內容變少了,就是其他人也沒有太多無用的重複性工作內容, 倒是大家都輕鬆得閒。
彆的不說,康熙後宮的嬪妃們那牌技都是頂尖的。
有嚴綺雲在上頭壓著,沒那麼多你死我活互相下絆子, 打牌都敢上真功夫呢。
因為知道嚴綺雲不會因為這個事情生氣,所以邀她打牌的人可不和她客氣, 不過度計較那些反而心氣順暢不少, 而那些小氣的便不好找到伴一塊兒玩了。
不過如今也不用糾結這些了, 如今大家也大多不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了,雖說互相也能在閒談中聽到一些對方的信息, 但是除了關係好的, 以及嚴綺雲組織宴會,否則交集是不太多的。
胤祈也是咬著牙把前期不好讓彆人插手的基礎工作都給穩住了, 確定這些兄弟們就算搞事情也動搖不了什麼了,這才終於解脫。
一個個的, 都開始給他猛猛拉磨吧!
不拉磨怎麼能當王爺, 沒道理他當皇帝的都猛猛拉磨,他們不拉?
國孝徹底結束, 也終於正式進入了淮安元年, 康熙晚年帶來的一些亂子不說完全被平息吧,至少整個朝堂較之從前也是有了新氣象。
不是因為胤祈下狠手整治了誰, 恰恰相反,大部分情況不嚴重的他都輕拿輕放了,雖然大多降職削爵貶為庶人什麼的,但是丟命甚至連累一家老小的卻是少數。
唯一下手最狠的是內務府的前後兩任。
這個不管不行啊,他家門口的錢袋子哪裡禁得住這麼掏,沒完全對攏都能算出來差不多貪了五六百萬兩銀子,堪稱是天價了。
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國庫裡麵都未必有那麼多。
“真是不成體統,這一堆無恥的蛀蟲。”胤祈麵沉如水的說道,登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下狠手,叫人帶著明確的證據直接全帶走了。
大部分這條利益線條上的全一波帶走,菜市口也是改朝換代後第一次血流成河。
如果一開始胤祈表現出來的是讓人安心的仁和外,這會兒展現的就是一個君主的魄力,不聲不響的,該有的證據都在手上了,臟銀都挖出來得有一兩百萬,由不得狡辯。
還彆說,抄家這活兒雍親王確實在行,這些都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
這種剛柔並濟的手段也叫胤祈徹底的坐穩了這帝位。
沒辦法,自己有能力,家裡人也有能力,並且不拖後腿,再加上光明正大繼位的皇權正統性,便是大阿哥都再沒有了其他的想法,更遑論是其他人。
不過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了,還是那句話,不是太子就行,胤祈人也不錯,他沒當上皇帝,日子不也照過嗎,怎麼都比太子繼位對他來說更舒服不是?
抱著類似的心態,總之全老實了。
胤祈從前不與人交惡的性格還是幫了很大的忙,至少眾兄弟都不覺得在他手上活不下去,自然也沒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跟他對著乾。
反之亦然,胤祈也不可能放著好好的“驢子”啊不是,放著好好的勞動力不用去整治他們。
這種情況下,本就式微的八王集團更是沒有了任何的機會,或許說,他們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機會,這一代本就已經不再有什麼凝聚力了,再到下一代就更彆說。
隨著時間的流逝,舊的利益集團土崩瓦解,然後和朝堂上的新人又互相分化成了新的利益集團。
嚴綺雲算完那波賬之後,連胤祈那邊派來的人都不見,開始琢磨她那燒玻璃的技術了。
瑞擷園第一部分靠外圍的園子已經建好了,所以這種技術含量沒那麼高的活兒嚴綺雲也不用非得等所有工程都搞定再來研究。
叫來的工人都是當初幫嚴綺雲把罐頭瓶給研究出來的那一波,還彆說,即便嚴綺雲沒再提供更深層次的技術,他們也依舊做出來不少花樣,隻是依舊還燒不出能做窗戶的整塊完整大玻璃而已。
至於嚴綺雲,其實也不是那麼有底就是,她隻是有些紙麵上的技術,具體實操還得看這些匠人們的。
不過他們都是不僅手藝優秀,並且還不會陽奉陰違的工匠,被嚴綺雲指揮起來倒是如臂指使。
炎熱的夏天,玻璃房裡頭燒著大火,所有人都是汗如雨下。
工匠們都是習慣了的,但是在裡頭視察指點的嚴綺雲難免有些吃不消,時不時的就得出來透透氣,也虧得她身體素質好,像和她年紀相仿的韶月,昨天就已經熱得中暑,險些暈過去了。
嚴綺雲一邊沒什麼形象的用大扇子扇風,一邊說道:“這些人是在我這兒乾活,每日的綠豆湯和乾淨的熱茶水以及飯食可不能克扣,每日都得有肉,若是被我查出克扣,可不會輕饒。”
實際上,準確說給皇家做事大部分情況下,份例裡頭多少有些葷食的,但是架不住有些人貪紅了眼,一點點都不放過。
主子跟前的紅人自然是不敢,但是那些針線房、花房之類邊角地方可就逃不脫了。
嚴綺雲還不執掌後宮前,這事兒多的不行,要不那會兒她自己也想著辦法往上爬一些呢,彆的不說,日子確實舒坦許多。
那會兒她有心無力,後來她拿到宮權後,也是廢了一番心神,才扯清楚宮裡的關係陰私,叫管理規範了一些。
所以如今她這一番話,可沒人敢不放在心上。
她待下麵人好,可若是有壞心思,那也不會留什麼情麵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淮安帝如今的手段很多其實都是跟著母親學的。
彆的不說,絕不反複無常這一點實在是太重要了。
嚴綺雲喝完一盅常溫的綠豆湯,這才起身準備繼續去那邊悄悄。
若非這燥熱後一下喝一些冰飲對身體不好,嚴綺雲早就全塞冰鑒裡頭去了。
早晚得把腳踩式的風扇折騰出來!
嚴綺雲在心裡默默說道,然後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繼續去看玻璃的燒製程度。
好在她從係統換到的資料還是很全麵的,再加上嚴綺雲自己也有這方麵的基礎知識,理解的也比較到位。
工匠本身又是技藝最精湛的才能給皇家做事,所以她的汗水也沒白費,大約半個月的時間,玻璃廠終於燒出了整塊切均勻的平麵玻璃。
雖說這玻璃用來鑲嵌窗戶還相對小一些,約莫長寬也就十來二十厘米左右,但是沒關係啊,關鍵技術掌握了,後續再進行突破也更容易。
而且即便是這樣小塊的,能做的東西也太多了,比如鏡子,再比如說窗戶多加幾個格子照樣能做成明窗。
嚴綺雲二話不說,先叫他們先燒了一批,剛好就用在她新修的宮苑居所。
不過第一批還是損耗會大一些,不過隨著他們技術的提升,熟能生巧後,損耗率也下去了不說,甚至還不用嚴綺雲指點,自己按照從前燒製琉璃的經驗,就把彩色玻璃也給燒製出來了。
嚴綺雲都懷疑,過個一段時間,那種有花紋的彩窗也能燒。
為此,她還獎勵了第一個做出創新的工匠,以及在整個研究中有功勞和苦勞的,都按照貢獻得了不少的賞。
跟著她一塊兒乾活,小氣是絕對不能小氣的。
沒有胡蘿卜,又怎麼能猛猛拉磨呢!
玻璃燒出來後,胤祈也第一時間抽時間來看了,見到後也是頗為欣喜,道:“這東西透亮,裝在窗戶上白日不用開窗也透亮,比窗紙可好用多了。”
要不是嚴綺雲早預定了先給自己換上,胤祈立馬就得把玻璃拉去裝在他書房。
“而且,往後咱們也不用再買外頭的鏡子用了,自己做了才知道,這東西的成本實在是低,就是技術不易得倒是真的,有這兩樣東西,開個管辦作坊,你打算修水泥路,修大船的銀子可就來了。”嚴綺雲笑道。
京城有錢人喜歡什麼?
就喜歡這種又華又實,還又潮流的,這東西如今產量還少,收割一波世家貴族的錢包卻是問題不大,隻要嚴綺雲自己裝好又給宮裡裝上,都不用做什麼宣傳。
他們就會自發的跟上這一波“潮流”了。
“待我把更好的船造出來,還能和這些海外人一樣,把這些東西以及他們從前喜歡買的瓷器綢緞和茶葉往外頭賣,約莫才是暴利呢。”胤祈也是聰明人,一下就能舉一反三。
母子兩個人對著一塊玻璃,很是展望了一下未來的藍圖。
成不成就感的先不說,生活質量確實是直線提升了。
至於胤祈的水泥路計劃,也是因為這些年幾次出行不便,再加上當年治河這玩意兒立下的大功勞,叫不少人都發現了這東西其他更好的用途。
為什麼地盤越大反而越不好管,便是因為交通不發達的地方政令也很難傳達到位,就更彆說管理,說句不好聽的,胤祈都繼位快一年,有些地方說不定還不知道換了皇帝呢。
而上頭政令不到位,也沒有足夠的武力值監管,自然就會導致地方政權割據,所以暢通無阻且適合行車的官道實在是太重要了。
第198章 第 198 章
大約是因為嚴綺雲人經常在瑞擷園福晉轉悠, 再加上又是“新官”的緣故,所以瑞擷園的後續修建工作順利的過分。
彆看玻璃好像是新鮮玩意兒,但是怎麼把這脆弱的玩意兒嵌到窗戶上卻是一點也不用嚴綺雲操心。
也是, 這方麵還真彆小看這些舊時代的收益人。
他們隻是不懂化學,但比起手藝可就叫絕大多數的人望塵莫及了,就比如內務府新送來的這些花絲香球。
細細的金絲纏成花枝,然後巧妙的融合成一體, 隻有邊緣有個往裡麵塞香球的口子,而香球也是特質的,按照各位主子的喜好所製。
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好看, 其次才是驅蚊或者散發香氣之類的,後兩者實際上不管是功效還是味道都淡淡的。
這金絲香球做了得有十來個吧, 第一時間就全送到嚴綺雲這兒來了, 太皇太後早在康熙那時候就已經算是深居簡出, 從來不和他們一起弄這些,更遑論是香料類的東西。
嚴綺雲自然不會客氣, 先是把自己最喜歡, 還有除了她也沒彆人能用的規製那幾個都留了下來,剩下的給芷寧分了兩個, 然後便叫人並著一些夏日的時興料子給其他太妃們送去了。
便是住在瑞擷園這些沒兒子的太嬪們,嚴綺雲也從未在這方麵怠慢, 加上瑞擷園比宮裡大的多, 康熙死後可以說,他後宮的女人幾乎是人人都比從前日子舒服。
實際上, 當太妃太嬪的時候, 即便名義上已經是長輩了,但是明麵上的月俸待遇都是比之前低一些的。
但就算是這樣, 依然比以前舒服,園子裡住著可以自己去外頭買東西,或者隨便乾點什麼,但是住宮裡那消費可是天價。
即便被整治過,這麼多人的情況下也根治不了的,畢竟很多人就是有需求。
況且嚴綺雲當時也沒有堵死這條線的意思,隻是不讓他們太明目張膽而已。
如今就彆說了,宮裡冷清的很,不說胤祈和芷寧本身感情就不錯,最重要的是胤祈滿腦子想的都是做彆的事情,再加上康熙剛剛國喪,連選秀都推後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會兒京中熱議的都是玻璃以及剛剛用玻璃和洋人的技術製造出來的自鳴鐘。
還彆說,再加上本地化的審美,確實瞧著比之前更順眼了許多,而且把鐘做小後,可以如常查看時間以外,指針轉動的聲音也變小了許多,更加的便利了。
看見這些成果,嚴綺雲和胤祈都很開心,第一個成品兩人誰都沒留,直接送去了皇陵。
美名其曰是叫先帝看看胤祈的成功,好叫他知道胤祈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實際上是嚴綺雲故意去“炫耀”的。
她是真的對康熙最後那兩年的辦事效率十分的詬病,當時很多事情明明稍微上點心就能有進展的。
因為上輩子念書的時候,嚴綺雲知道沒有標準化帶來的結果是無數的麻煩,所以在第一批大概二十個隨身自鳴鐘開始製造前,嚴綺雲特意叮囑匠人們每個零件都要儘量留下標準化的數據。
這倒也不算是為難,能做到皇家匠人的水平,這方麵的能力還是有的,隻是他們到底會有些猶豫,畢竟說句不好聽的,這些都和他們自己的飯碗息息相關,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不是。
“彆擔心,到時候圖紙不會散出去的,大量開工後也會散開,分成不同的零件做出來,最後由你們來進行拚裝。”嚴綺雲給他們吃了一粒定心丸。
這就是一個流水線的雛形了。
不管是什麼時候,“手藝”“專利”那都是不好輕傳的,假如嚴綺雲作為太後要求他教給所有人,他雖然一定會遵從,但是心裡未必沒有意見。
當然,他的意見雖說代表不了什麼,嚴綺雲卻也沒打算這麼做。
彆的不說,她還惦記著靠這個搞點錢呢,不會叫工藝這麼早就泄露出去的,除非有人拆開了能學會,但是若是有人這麼厲害,嚴綺雲自然也不會建議把人收為己用了。
她想儘快過上更便利的生活,可少不了人才。
這邊囑咐下去,負責的主要工匠見有其他人在門口要求見嚴綺雲,便自覺地退了下去。
從外頭進來的是已經黑了一大截的邵慶。
也是嚴綺雲身邊除了邵平以外跟著她時間最長的太監,不過前兩年嚴綺雲將他派去了百越那邊,後來即便是康熙駕崩都沒叫他回來。
他此去也不是一個人,還有嚴綺雲的侄子,也就是他哥哥托合齊的小兒子。
二人此去百越,就是為了把嚴綺雲要的橡膠樹樹苗以及種子都儘可能多的帶回來國內。
嚴綺雲也不好說哪種橡膠更好使,但是種類多一點的話,總能找到好用的品種不是。
因為這東西在那邊還挺尋常的,當地人也會一些基礎的應用手段,因而不管是種植還是純野生的都有一些。
因為他們是外國人,也不好一些暴露目的,所以他們扮成是商隊帶著清朝的貨物一直過去,狀似是在交易,實際上暗地裡也收集了不少的物種。
其實他們也不知道嚴綺雲要這些有什麼用,不過他們隻知道,既然娘娘要用那肯定是有道理的,所以還是儘量的完成了嚴綺雲的要求。
清朝的瓷器、綢緞、茶葉是經久不衰的熱銷三件套,走到哪裡都好賣,畢竟衣食住行都是人類最基礎的生存需求。
因為嚴綺雲知道這些東西中的大部分都是地域性的,到了其他地方也不好養活,又正趕上京中爭奪皇位比較如火如荼,所以等到他們回國後,嚴綺雲便讓他們暫時停留在距離百越不遠的清朝城市。
他們在那邊盤了個莊子種這些東西,同時宜爾哈、胤祈和嚴綺雲這條商隊的線又再次往更邊角的地方延伸,可以說儘量的在打通全國各地的溝通。
雖說不至於想後世那樣便捷,但是用途還是不小的。
彆的不說,總之這一趟如果隻是為了賺錢的話,也算是盆滿缽滿,總之怎麼都不虧的。
“也辛苦你了。”嚴綺雲感慨道。
便是她也沒想過需要這麼久,但是不得不說,成果還是很吸人的,國內本土也成功的種上了橡膠樹,這次邵平回來還帶回來一些已經割出來的半成品膠。
嚴綺雲看著就覺得欣喜,這可是能用來加工很多東西的。
“少爺急著回家整理一番,奴才便先來拜見主子了。”
雖說邵慶是嚴綺雲身邊的得臉太監,但是麵對嚴綺雲的侄子自然也是不敢托大的,所以便順其自然的叫了少爺,幾年下來倒是也習慣了。
“無妨,我信中讓他先回家去的,額娘可想他了呢,再不會去額娘可要來說道我了。”嚴綺雲狀似“困擾”的說道。
馬佳夫人年紀不小,如今更是快七十歲,但是因為生活條件越發好的緣故,她如今身體倒是還挺健康的。
嚴綺雲雖然自己這麼說,可是即便是親生母親,這會兒也不會敢真說道她什麼。
對她來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不知不覺的,夏天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去了,下午太陽落山以後,嚴綺雲騎著馬兒在園子裡麵專門跑馬的草場跑了幾圈,然後拿起手上的彈弓。
在飛馳的駿馬上,她雙腿夾緊馬腹,鬆開韁繩,然後用彈弓射出一顆石子,直接在目標石頭的身上留下一個顯眼的白痕。
“不錯,彈性很好,雖說不怎麼好瞄準,但是力道是有的,準備不夠的人可千萬不能亂玩,不小心便要傷人。”嚴綺雲收起彈弓後對芷寧說道。
她精通騎射,箭法隨著她年齡上升不僅沒有退步,反而越發老道。
如今這彈弓拿在手上,和射箭的技巧有點沾邊,又完全不挨著。
芷寧看著有些蠢蠢欲動的想玩,但是聽這麼說也隻好放棄了,畢竟她準頭確實不好,若打到人也有損她的形象。
這丟人的事兒還是彆乾了。
嚴綺雲見狀,忍不住笑了。
實際上她幾次拿著這彈弓從自己房間或者說其他裝了玻璃的房間路過的時候,那手都是蠢蠢欲動的。
都說有彈弓玩的人沒有打壞過彆人家的玻璃,那就不是完整的童年,畢竟回家少不得要挨一頓打。
但是嚴綺雲小時候既沒有彈弓,也不敢打壞彆人的玻璃,因為生下她的兩個人不僅不會替她賠錢,還會狠狠打她。
而她記性很好,對於同齡人玩過的所有東西她都有印象。
即便不說這些,拿彈弓打玻璃就是一種很“熊”的爽狂啊,可惜如今的玻璃太稀罕了,即便以嚴綺雲的身份可以不用在乎,但是她也到底沒乾這麼浪費的事情。
之前邵慶他們從種植園那邊帶回來的橡膠除了做了這個以外,嚴綺雲還用來做了幾根橡膠管,彆的不說,她的化妝品實驗室裡頭的用品可是越發齊全了。
那些傳教士見清朝近些年這樣忽然日新月異的發展也不免產生了好奇心,甚至想讓胤祈允許他們一塊兒去看看來著。
但嚴綺雲和胤祈是什麼人,他們沒有太重的炫耀情緒,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不僅不讓看,甚至胤祈還從他們的腦子裡麵掏出了不少的新知識,畢竟不管他們心裡想什麼,在清朝的地盤上總是對皇帝格外尊敬的。
不為彆的,就為了自己的小命,一旦被看出有哪些技能,哪敢不交出來啊,而且至少這會兒他們確實也是比較友善的。
第199章 第 199 章
瑞擷園的主體建築修建的差不多。
雖然因為和傳教士們打了不少的交道, 但是嚴綺雲主持修建的瑞擷園沒有一點國外建築的影子在裡頭。
主要是她上輩子看現代建築多,實在是不覺得新鮮,而且她對這個也不偏好。
又這麼大的院子修什麼樓房, 各種上輩子住鴿子籠見不到的景觀全部修起來啊。
瑞擷園本身連著暢春園的水係,為了擴大稍微挖開一些的話,工程量也沒那麼大,就算是這樣也耗費了不少的工時, 不過嚴綺雲也沒有完全修成水上之城的意思。
有一部分臨水建築就行,真挖一個湖出來她成什麼人了。
她還沒有這麼奢靡,擴大水係主要是因為園子本身就修的更大了, 還有不少“高危建築”,水係發達些更好防火。
新修好的主體建築在整個園子的最中心, 不過嚴綺雲也沒立刻住進去, 即便是這時候的建築材料用的都是純天然的材料, 但是多少還是有些味道的。
為了住得舒服,怎麼都得散一散。
瑞擷園修好後, 工匠挪到了相對靠著另一頭的位置, 而新舊二院交接的地方則是被修成了花園,這一部分區域嚴綺雲自然是不限製跟著她一起挪到瑞擷園的人走動。
而嚴綺雲自己也在收攏著東西, 不過不是準備搬家。
而是新帝登基後,度過了忙碌的一年, 要第一次去蒙古舉辦木蘭秋獮。
這項活動實際上康熙已經好幾年沒有怎麼辦過了, 就算會蒙,也就是辦一辦那達慕, 康熙露個麵的事兒。
如今胤祈登基, 那自然得顯示一點自己的力量出來。
這次木蘭秋獮和那達慕的意義還是非常不一樣的,從前胤祈去的時候是作為皇子阿哥, 作為貝勒王爺,而如今他是作為大清的新皇帝。
可以說,一個不好那是會影響蒙古那邊局勢的。
“玻璃這東西雖說不好運,但是這次咱們一些馬車上加了橡膠還有彈簧,行車沒有從前那麼單薄,可以給宜爾哈帶上一些。”嚴綺雲一邊盤算著自己這回身份變了要帶的禮物,一邊惦記著給宜爾哈帶東西。
她往年也總記得帶些新鮮玩意兒的,哪怕她們的商隊已經將蒙古與京城還有江南都連通了,她們還是會互相惦念。
就像宜爾哈在外麵奔波的時候,向來也不會忘記給嚴綺雲搜羅一些有意思的新鮮玩意兒。
這個健康且互相關心的感情是嚴綺雲上輩子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也算是讓她稍微放下了一些曾經嚴密的心防。
即便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感情也是需要經營的,最典型的例子不就是康熙和太子。
如今彆看太子已經獲得了相對的自由,但是嚴綺雲偶爾見到他,卻能發現,他反倒是比那天在康熙交代後事前見的那一麵要頹然不少。
也是,年少時,他在康熙的百般期許中長大,如今他是戴罪之身,看著自己的弟弟成了新皇帝,而他與父親所見的最後一麵,卻依舊在惹他生氣。
除了把決定要給宜爾哈帶的玻璃都帶上了以外,嚴綺雲還帶了好幾身新做的騎裝,還有木蘭秋獮要用到的新弓箭。
她也有好多年沒有下場了。
不是她真的年紀大了下不了場,主要是為了給康熙留麵子,畢竟康熙也就比她大八歲,如果在康熙不舒服的時候她卻在草場上策馬揚鞭。
即便是康熙對她從前沒什麼意見,心裡約莫也不會舒服的。
畢竟以嚴綺雲對康熙的了解來看,他一直不算是個很“大方”的人,康熙對她付出的感情一直是一種他以為的“向下兼容”。
也就是說,他認為自己能夠掌握嚴綺雲,才願意付出自己的感情,因為他視角裡麵的嚴綺雲已經將自己的感情全部付出給他了,他才能安心的“回應”。
嚴綺雲這麼了解他,又怎麼會去觸及這一點呢。
這也是嚴綺雲在康熙病故後覺得一座壓在身上的無行大山被挪開的緣故,彆看那最後幾年她看似挺舒服的,其實比前些年磨人多了。
當然,那些時日加起來也比不上如今。
若非嚴綺雲看人還算準,本身個人愛好也和這會兒的絕大部分貴族有區彆,這會兒身邊估計就已經遍布奸佞了。
有時候領頭的人性格真的能影響下麵人的。
因為知道嚴綺雲喜歡效率高的,自己做事情也不拖泥帶水,所以為了討好她,下麵的人都向她喜歡的方向靠攏,瑞擷園的修建進度才能這麼快。
去蒙古好歹也算是遠門,並且因為這次陣仗大,所以嚴綺雲的動靜也比之前去五台山要大的多。
包括一些舊人也給她遞了折子,說想一起去蒙古散散心之類的,不過嚴綺雲瞧著大部分都是有女兒嫁去了蒙古的嬪妃。
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是宜爾哈還有四公主,能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一條自己的路。
部分性子稍弱些的,若非幾個姐妹照應,這會兒不知道得被欺負成什麼樣呢,就比如三公主,本身性格就綿軟些,即便這些年跟著幾個姐姐收到了些影響,沒那麼好拿捏了。
但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蒙古,難免還是拿不了什麼主意 。
換了從前,手欺負了也許去尋之前嫁過去的公主能得到些幫助,但是這時代“從父”“從夫”“從子”的底色導致大部分上一輩嫁過去的公主,在生下孩子後,心也大概率就不會再向著她們了。
這也正是男權社會想要的效果。
不過三公主雖說依舊不是那麼強勢的性子,但是這回她會“告狀”啊,宜爾哈在歸化城的生意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她是個愛走動的,時常往來歸化城自己的公主府和博爾濟吉特部落。
鬨起來,三公主就直接投奔她去了,已經少說大半年沒見過駙馬了呢。
彆看她性子軟綿,對數字卻敏感的很,算賬是一把好手,宜爾哈懷孕的時候,她可幫了不少的忙。
雖然都是康熙朝的公主,不過其他公主在嚴綺雲這兒可就沒有宜爾哈這種待遇了,給其他公主嚴綺雲帶的都是奢侈品,說白了就是老一套。
彆的不說,京城時興的華貴首飾,在後宮都是硬通貨,就彆說是在外頭了。
既然清朝拿公主撫蒙,自然不能嫁過去就當是沒有這個女兒了,親情先不提,若是公主不能代表清朝皇族,那根本達不到撫蒙的目的。
因而本身每年京中就有不少的賞賜送過去。
公主的品階其實能用的首飾本身就很華貴,不過蒙古那邊根本做不出來,不過往年京中就會惦記著送一部分過去,更彆說是現在由嚴綺雲管著這一部分。
往年“心照不宣”克扣的那一部分今年都給一點不差的給加上了,甚至不要嚴綺雲多過問。
除此之外就是很多蒙古那邊不常見的吃食,雖說這兩年隨著商隊互通有無後常見多了,但嚴綺雲還是想給宜爾哈帶。
零零碎碎的東西收拾了不少,光是要帶去的賞賜就有好幾大車。
剛成為太後的嚴綺雲這一波血確實是非出不可的。
好在嚴綺雲也沒有那麼小氣,她隻是對錢的去向嚴謹,並不是不舍得花錢,剛穿越那個時候主要是本來就沒錢,還不能叫人發現她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錢。
除了這些雜七雜八的,還有嚴綺雲雖然很不想帶,但是卻不得不帶的全套吉服。
畢竟是第一次路麵,該有的正式部分是不能少的,哪怕嚴綺雲其實不耐煩。
芷寧這回卻是不去,畢竟兩個孩子還太小,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胤祈,也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嚴綺雲。
芷寧要留下來嚴綺雲自然不會勸,當初她帶上胤祈,是因為胤祈作為她的孩子,她自己對自己的孩子負責。
如今她不想將兩個年幼的孩子安慰攬在自己身上,自然不會隨便允諾。
畢竟她可不是那種隨口說說的人。
“皇額娘,這次回來就要準備過年了,兒臣在宮裡先提前準備著,到時候還得額娘替兒臣把關。”芷寧輕舒了口氣。
當皇後雖說風格,但是確實磨人,按照規矩,她要做的比嚴綺雲當初代管後宮的時候多的多,畢竟嚴綺雲那時候不是皇後,很多按理皇後才有資格主持的東西嚴綺雲全都不用做。
當然,畢竟管了挺多年,嚴綺雲本身還是知道的。
去年因為是康熙去後的第一個年,本身便沒大辦,今年出了國孝,自然不能如此了,芷寧要忙活的可多了呢。
嚴綺雲笑笑,道:“你也彆慌,問題不大,照著去年的基礎來便是,還有我和其他幾位太妃之前留下的舊例。”
她也沒應承什麼回來替她把關之類的話,後宮的權利嚴綺雲交了就不會再輕易沾手。
而且又不是什麼多有意思的活。
這次木蘭秋獮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這會兒前哨早就做好了準備,確認了安全後他們才正式出發。
嚴綺雲難得沒有坐在馬車裡麵就想著騎馬鬆弛一下,新改良的馬車在京城這一段用水泥修整過的路麵上絲滑的很。
不說一點顛簸感沒有吧,但是比從前出行可是好上不知道多少。
也就是到了沒修整過的路麵,一下落差太大,叫人還是有些難以適應。
好在如今嚴綺雲不用顧慮那麼多了,見天色正好,便直接下車換馬準備騎一段鬆鬆筋骨。
常年騎馬根本不覺得在馬上磨人,比馬車舒服多了,讓人心情一下就愉悅起來。
第200章 第 200 章
她們去到蒙古的時候, 那邊的陣仗比之前康熙在時還隆重。
新官上任那都得巴結一番,更彆說是新皇帝,先帝的寵臣大部分那都是過去式, 這會兒大家都在牟足了勁的想當新寵臣呢。
從前雖說也站在前頭的宜爾哈,這回甚至被人拱在首位。
除了因為她自己本身在蒙古的權勢和地位之外,她和嚴綺雲母子的關係也隻眾所周知的。
彆看嚴綺雲和她的年紀相差不大,但是卻是人人稱道的“母女”。
見到嚴綺雲她們的車隊, 宜爾哈打馬揚鞭,直接就策馬飛奔過來。
即便確定不是刺客,但是在嚴綺雲和胤祈身邊的侍衛還是第一時間的警覺了起來。
從前在康熙身邊辦事兒的時候自然是沒這麼“上進”的, 可誰奈何胤祈是軟刀子,不怎麼發脾氣卻依舊把他們整治了一番。
雖說還是裙帶關係的聚集地, 至少不完全是這樣了, 差不多的身份間還有些競爭, 多少卷一點點,一下子效率就提升了不少。
侍衛作為身邊最近的護衛, 胤祈現階段最多也就動到這份上了, 即便是真有很大本事的人目前不太多,但是混日子的少了。
此消彼長, 還是不錯的。
嚴綺雲掀開馬車簾子往外看過去,就見宜爾哈的胸前好像還綁著一團什麼?
即便是她眼睛這樣靈, 還是等到更近些才發現, 那麵前是一個孩子。
孩子???
宜爾哈最小的孩子才剛滿周歲吧,嚴綺雲特意給帶了周歲禮呢!
隻能說, 不愧是嚴綺雲教過的, 但即便是嚴綺雲,當初帶小小的胤祈騎馬, 也不敢跑這樣快。
“你怎麼不騎慢些,仔細嚇到孩子。”待她抱著孩子進了馬車,嚴綺雲無奈說了一句。
她實在是沒想到,有一天居然輪到她對彆人說這句話了。
宜爾哈吐了吐舌頭,道:“這不是沒事兒嗎,他喜歡這樣。”
嚴綺雲探頭打量了一下這孩子,就發現他確實不太怕,甚至滿眼寫著好奇。
她不免笑了,道:“從前胤祈也是這樣,抱著他騎馬就開心,也不怕速度快,有時候還嫌我騎得慢。”
其實她不是綁著孩子騎不快,隻是這種事情上天生穩妥,真要是嚇到或者因為速度快出點什麼問題,也是得不償失。
因而嚴綺雲這不愛嘮叨也沒忍住,說道了兩句。
宜爾哈連忙點頭,並不覺得嚴綺雲煩人,甚至是有種早有預料的感覺。
畢竟嚴綺雲帶胤祈的時候她又不是沒見過,她來的時候就知道,少不得要被說兩句,不過她也完全能接受。
反正皇額娘又不是那種愛車軲轆話的,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念叨兩句。
皇額娘可是典型的一說車軲轆話就覺得自己年齡感上來了的人,非必要絕對不乾這樣的事情。
看得出她壓根就是知錯不打算改的意思,嚴綺雲實在是沒好氣白了她一眼,徹底不管了。
沒得那麼足耐心。
和宜爾哈說了兩句話後,她們就把孩子放車裡讓宮女抱著了,兩人一起出去,跨上馬就往前頭跑。
“額娘,這我總得贏你一次吧,如今你跑馬這麼少,我幾乎每天都要騎馬!”宜爾哈一夾馬腹,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她確實打心底裡有些想贏嚴綺雲一次,從前嚴綺雲年輕氣盛,如今年齡上來了一些不說,近幾年跑馬都少,總得叫她贏一次吧?
隻能說,爭勝是不分年齡段以及身份的。
哪怕是自己很關係的晚輩,這嚴綺雲能讓她?
自然也是不能的!
彆看她這兩年在外頭沒怎麼跑馬,但是她空間裡麵的地盤可是越來越大,她養的好馬也不止一匹,閒時在裡頭跑馬可比外頭舒服的很。
甚至她還會模擬各種路障跑的地段,再加上模擬係統輔助,她的騎術彆說比以前退步,還得更強呢。
宜爾哈看著嚴綺雲沒多大一會兒就跑到了她前頭,然後還保持著這個速度一路和她拉開距離,若非目的地本身沒有非常的遠,最後她約莫連嚴綺雲的背影都瞧不見。
到了終點線以後,嚴綺雲輕吐了一口氣。
放開了速度跑馬確實爽快,但是對體力的消耗也確實不小。
彆看騎馬好像人就是坐在馬上讓馬去發力跑,但是實際上如果要想做到像嚴綺雲這樣的話,騎手和馬的協同非常的重要,而在協同時騎手也是要耗費許多力氣的。
過了得有一分多種,宜爾哈才追上來,停下來後也忍不住大喘氣,比嚴綺雲的動靜還大。
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嚴綺雲,道:“額娘還是和從前一樣厲害不說,一點也不讓讓我,看樣子今天得在下屬麵前丟人了。”
說是這麼說,她倒不是真的在意。
嚴綺雲的好騎術全草原都知道,雖說比嚴綺雲小是歲正值壯年的她輸了確實不好看,但是宜爾哈有信心。
對嚴綺雲有信心,隻要大家到時候都輸了,她也就不算什麼丟人!
“額娘今年領跑嗎?好幾年您都沒跑過吧?”宜爾哈翻身下馬後,將韁繩交給侍從後問道。
嚴綺雲點點頭,道:“自然,不僅我下場,胤祈也下場呢。”
聽到這裡,宜爾哈有些詫異。
不過不是詫異於胤祈也下場,從前他當阿哥時,大部分時候都不落的,他的騎術也是非常高超的,甚至好幾年都跑在最前頭。
畢竟是打小就喜歡騎馬,真被嚴綺雲抱著在馬背上長大的孩子。
但是真要算起來,宜爾哈還是認為,和嚴綺雲同場比較的話,亦很難說誰輸誰贏。
雖說她比完這一場,心裡是覺得胤祈希望不大就是。
可要說給胤祈放水,成全兒子的威名,宜爾哈又覺得應該不會,先不說胤祈會不會這麼小氣吧,單純的說,以嚴綺雲的性格,就不會這樣。
準確的說她隻讓過康熙,不過甚至很多人都沒怎麼發現就是,畢竟不管是她還是康熙,也不是年年都下場的。
過了半晌,大部隊才坐著馬車過來。
胤祈從最前頭的馬車下來,很是和蒙古各部的主事人社交了一陣,才脫身過來。
“額娘和阿姐賽馬怎麼都不同我說一聲,我還沒來得及下馬車呢,就連你們的人影都瞧不見了。”在親近的人麵前,胤祈是很少稱“朕”的。
準確的說,本身他也沒有特彆習慣於隨口以朕自稱。
宜爾哈即便同他從前關係就還算親近,再加上還有利益往來,能得胤祈稱一句“阿姐”,但是這會兒也沒有托大,仍舊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說句有些矯情的話,坐在這個位置,有些東西注定是要失去的。
胤祈本身也不是糾結這方麵的人,準確的說,到了這個份上,適當的距離和分寸,反而能使身份更加良性。
當然,比起其他人來說,宜爾哈確實已經非常親近了。
因為長途跋涉第一天,沒有把時間浪費在過多的社交中,宜爾哈帶著她們來到早就準備好的住處。
嚴綺雲的帳篷如今已經成了最豪華的那一頂。
“裡頭都是我親自帶人布置的,保管額娘喜歡。”宜爾哈拍著胸脯說道。
嚴綺雲喜歡什麼?
她不喜歡臨時住著的地方太多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帳篷裡麵最重要的就是一張舒適的大床,以及一套舒適的桌椅。
出門在外,舒適度是最重要的。
而且這種帳篷,嚴綺雲是不方便往空間裡麵去的,帳篷裡麵宮女值夜的位置連個門都沒有,有什麼情況根本反應不過來。
嚴綺雲打量了一下,確實覺得挺不錯,雖然沒有看起來很華貴的裝飾,但是體驗一下就知道,住起來很舒服。
嚴綺雲也沒多看,稍微收拾了一下騎馬搞得有些淩亂的頭發,加了一件衣裳後就帶著宜爾哈去看那些她帶的玻璃了。
本就已經是秋天了,入了夜溫度一下會低很多。
————
“皇額娘,這玻璃是不是和之前裝罐頭的玻璃瓶子一樣的?”
送來的幾箱玻璃因為路麵顛簸,到底還是壞了三分之一,宜爾哈拿著一塊完整玻璃很是愛不釋手。
嚴綺雲點點頭,道:“對,這大塊的能做窗戶,還能做鏡子,今兒給你帶的隨身鐘,鐘麵也是玻璃做的。”
經商多年的宜爾哈一下就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商機。
“額娘,如今可是能量產了?”
“能,但是產量不大,在京中就已經被瓜分了許多,這些還是我特意叫人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可惜,草原上大部分部落逐水草而居,大約也隻有歸化城中的貴族用得上了,不過這隨身鐘確實是好東西,往後再也不必因為天色異常而導致認錯時辰。”
說著說著,嚴綺雲總覺得在她眼中看到的金銀的光澤。
掙錢嘛,不磕磣,而且宜爾哈靠著這條商路活出了個樣子,她的人生早就和這些密不可分了。
嚴綺雲母子的到來徹底揭開了草原盛會的序幕,接風的篝火燃了三天三夜,嚴綺雲坐在篝火邊看人群載歌載舞,不時的瑉上一口美酒。
還有部落裡頭那大膽的格格來邀請她一塊兒跳舞,被嚴綺雲擺擺手拒絕了。
她確實沒學過跳舞,對這個也興趣不大,不過興頭上來後,她也沒忍住,叫人拿來了她的鳳首箜篌。
這些舞步沒有太成係統,但是無論如何都能完美的融入音樂中,便是酒量其實很不錯的嚴綺雲不知不覺都有些喝過了。
“額娘,該回去休息了。”胤祈不放心,親自過來送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