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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第 201 章

彆看嚴綺雲看著眼神已經有些朦朧了, 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特彆醉。

她喝的本身也是從京城帶來的好酒,加上閒時經常自己也小酌一杯,酒量其實挺不錯的, 這會兒有些朦朧的神態其實是因為心放鬆。

這一回的蒙古之行,也是嚴綺雲第一次有了是在旅遊的感覺。

她不再受皇帝後宮嬪妃這一身份的束縛,整個大草原何處都去得,也不用再為了過得舒服些而去隱藏自己的部分本性。

不僅那達慕大會上她策馬奔馳一騎絕塵, 便是木蘭秋獮上她也再不顧忌任何。

而且,這次來到草原上,相較於十幾二十年前第一次過來時, 這裡的景象變化還是挺大的。

雖然各大部落還是一個放牧的生活狀態,但是年年辦那達慕的區域也早就有了相對固定的一個聚居地, 每個部落每年都會有一部分人留在這裡。

而這裡還連通著歸化城以及宜爾哈的商隊。

一年四季都會有從南方運過來的物品, 有常見的也有貴族才享用得起的, 平時也會收購各種草原上粗加工或者精加工的原材料或者乾肉皮毛之類的。

價格也比從前要好上許多,雖然依舊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起, 但是也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的改變。

嚴綺雲走在相對粗狂, 基本上以一個半敞開的帳篷作為經營場所的“商區”之間,買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比如本地比較常見,但是比較好看的石頭做成的小擺件, 亦或者是手牙穿成的手鏈項鏈。

每一樣物件都不太一樣, 價值也不高。

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趁著會蒙, 他們都不會將這些沒用的小玩意兒拿出來, 隻他們自己在的時候哪有人會買啊!

這邊都是牧民自己擺的攤子,除了這些外, 還能看到一些肉乾、皮毛以及羊毛製品,都是純手工製作的,手藝有高有低。

吃食類的東西嚴綺雲如今是很少在外頭買的,買了也不會自己吃,而是叫廚子吃,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來。

倒也不是嚴綺雲講究,主要是食品安全問題在後世的路邊攤都沒個保證,彆說幾百年前生活條件堪憂的古人。

彆的不說,這邊很缺水,牧民們長時間不洗澡再正常不過。

彆說牧民,便是宮裡也不是日日沐浴的,外頭的吃食,還是彆輕易嘗試了。

不過那些精致的手工製品嚴綺雲倒是挺喜歡的。

雖說宜爾哈這些年也大量的收購了這些精品手工製品,最好的一批也都送進了宮裡,但是手工製品還是受限於製作人的手藝和審美的。

嚴綺雲一路逛過去,就看到了一塊兒經緯特彆平整並且色彩鮮亮卻魅力的大毛毯。

她伸手摸了一下,這塊毛毯本身手感也極其的柔軟,用得應該是上好的羊羔絨。

這麼大一塊的毛毯,不僅原材料很好,並且製作手藝和染色水平都極好,也是極為難得的。

嚴綺雲看了一下,來擺攤的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她懷裡抱著一個大約兩三歲左右的小女孩,母子二人雖然衣著並不華貴,但也是乾淨整齊的。

她連其他人那樣的帳篷都沒有,隻有一個平板的小馬車,但是即便是草原上,能養的起馬兒的人,家境都不會特彆的差。

“這是你做的毛毯嗎?”嚴綺雲用蒙語問道。

她穿越這麼多年,早就已經能夠很流利的說蒙語滿語了,彆說這種日常交流,就是更專業點的一些特色物品詞她都能讀寫。

那女人也不意外她會說蒙語,畢竟本身就有不少蒙古貴女和京中高門聯姻的,不僅僅隻局限於皇家。

當然,隨著愛新覺羅在京城徹底坐穩了,普通勳貴也不愛和蒙古貴女聯姻了,很多覺得她們粗鄙,成日騎馬曬著太陽,不如京中女子溫婉,受過好教育之類的。

隻能說,鄙視鏈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就都有。

“見過這位貴人,這是我和額娘還有部落裡的其他女人一起研究出來的,今年第一次帶到這裡來,不過因為用的都是好材料,價格很貴,沒有人買。”

女人很恭敬的說道,話雖如此,嚴綺雲見她也沒有很急切的模樣,看樣子對自己的產品還是有些信心的。

雖說嚴綺雲已經打算買下來,但是接下來她並沒有表現出對這個毯子很有興趣的樣子,反倒是和這女人繼續聊了起來。

不管是不是因為覺得京中的貴人惹不起,總之這種情況下女人還是很有耐心。

嚴綺雲便也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今天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部落的首領,也就是她的丈夫帶著她還有幾個族人一塊兒來的。

他們的部落位置很偏遠,草場不豐沛的同時,還不怎麼安全,經常要麵對一些不友善的部落。

但是因為草原上從前想改變生活除了靠養殖牛羊馬匹那就是靠武力,後者他們這種小部落就彆想了。

原本他們還在猶豫能不能投靠什麼大部落呢,可惜他們人數一般,和其他大部落間也沒有什麼關係,根本搭不上線。

宜爾哈一開始在草原收羊毛的時候,還是小範圍。

這邊的資訊比南邊可要不發達多了,他們這種小部落連每年參加會蒙的資格都沒有,過了得有十年她們才聽說這事兒。

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好消息,畢竟幾個部落的人不會製作皮毛類的東西呢?

然而第一年冒著風險,抽調人手帶去歸化城的東西賣的價格並不好,雖說賣出去了怎麼說都比沒人要好一些,但是看著彆人的商品那樣貴,她們自然也心動啊。

所以回去後便也自己研究如何將這些東西做的更加精美。

還彆說,這些年因為手藝的進步,生活都好了不少,要是換了幾年前,她們身上的衣服哪裡有這樣體麵。

今年他們特意過來,就是打算將毛毯賣給京中貴人,歸化城公主府的管事可是和他們說,京中貴人他們不缺錢,隻要東西夠好,就能賣出足夠的價錢,還給了他們一個入場資格,她們才大老遠過來的。

嚴綺雲能看出來,她雖然臉上皮膚有些滄桑,手上也很粗糙,眼睛卻是很亮的。

“等到把毛毯賣掉,我們就能買些南方的茶葉還有棉布鐵鍋碗盤之類的帶回去。”女人很開心的說道。

銀子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用途,這些生活用品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每次賣掉了東西,她們都會全部買成吃用帶回去。

其中他們最愛的就是茶葉,煮成奶茶又營養又好喝,還有不可或缺的鹽。

說實話,她描繪的生活嚴綺雲光聽就覺得格外的辛苦,大概也就是比嚴綺雲小時候好一些吧,但就算是這樣,卻也已經比從前好很多了。

嚴綺雲最後不僅買下了他們所有的毛毯,還將她直接帶去見了宜爾哈。

這樣好的手藝,可不能埋沒了,而且嚴綺雲也能從她的言語中透露出來的,想要更好的草場以及更好的部落作為靠山的意思。

她給嚴綺雲的感覺挺好的,整個部落給人的感覺也挺“積極”,那種自己求變求好的心態嚴綺雲還是很喜歡的。

當然,她也隻是引薦,要不要將他們部落並到一起,還得等宜爾哈自己決定,然後再進行上報批準。

如今蒙古可是大清管轄範圍,哪怕隻是一個小部落的合並,那都是要進行管理的。

嚴綺雲轉了一圈回來,胤祈也早回來了,便徑直去了找他。

哪怕現在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後,母子兩個私下獨處的時候也沒那麼多客客氣氣的禮節,胤祈直接從書桌後起身,和嚴綺雲坐到一張圓桌邊說話。

“你今兒也見了如今的蒙古各部,你覺得情況如何?”嚴綺雲問道。

胤祈回憶了一下今日見聞,才道:“凝聚力比從前好不少。”

他說著,下意識的微微皺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兒子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吧,蒙古各部向來劃分草場而居,起衝突的頻率比這樣好端端一塊兒的頻率可大得多。”

爭奪草場是很正常的事情,要不如那女人一般的小部落怎麼會被趕到那樣偏僻的地方去。

而蒙古一旦團結起來,對大清來說真的是好事情嗎?

嚴綺雲見狀卻是笑了,道:“你怕他們覬覦中原的土地,和大清的先祖一樣團結起來進入中原,可你學過史書的,大清入關時的大明是何等的風雨飄搖,隻要夠強,便無人能動搖,而一旦顯露出頹勢來,四麵八方都是豺狼。”

與其指望彆人不要發展太好而起彆的心思,有能力壓住才是最重要的。

“況且,很多時候那都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會有孤注一擲的野心,若彈壓到牧民活不下去,那才是容易生變呢。”

如今的草原上,牧民們或多或少都有些盼頭,平日隻能自己消化的商品能夠換成流通且改善生活的資源,這種情況下有幾個人會願意跟著一起造反呢?

宜爾哈的商隊真正鋪開後,草原這邊再生出的亂子大部分時候都沒從前那麼大了,不說什麼忠心與否,光是如今的大清相對他們來說十分強大,同時跟著它還有肉吃。

這種情況下,能被策反的有幾個。

更何況之前戰役裡麵清軍使用的火器可不是蓋的,弓箭以及快馬真的還能像從前那樣無往不利嗎?

此次會蒙結束回到京城後,又有一批傳教士遠道而來,據說是為了慶祝大清新君登基,帶來了許多的禮物。

第202章 第 202 章

怎麼說呢, 真的生在這個時代,嚴綺雲便發現,其實清朝的上層和外界的交流是很多很多的。

甚至連康熙都和海外的很多執政者有信件往來。

但是走到後來那種境遇卻也不是全無跡象的。

嚴綺雲看著眼前的架子上平鋪開的複雜華貴的羊莊, 在清朝來說,即便對滿族女子來說都是略顯暴露的胸口,以及各種衣領手袖處的寶石。

衣擺鑲嵌的珍珠、寶石更是同樣璀璨奪目。

很顯然,和宮裡常備的吉服一樣, 這衣裳做出來就沒考慮過洗的問題,待穿個一兩次,約莫就要換新的款式, 同樣也是上層貴族女子的心頭好。

還彆說,嚴綺雲也很喜歡, 畢竟這種裙子以前也在電視劇上看過不少。

即便是後世, 想要買一條這樣好看的裙子也不便宜, 身背房貸的她還真沒有機會嘗試。

“主子,要奴才伺候您換上嗎?”見嚴綺雲大約是想換上這身衣服, 她當了太後新歡的宮女連忙機靈的上前說道。

從前她掌事時放宮女就已經很嚴格按照二十五歲的時間線了, 除了韶月和韶心,後來她再沒留過誰。

不僅是因為即便她是皇貴妃也不好這樣, 主要還是因為韶月和韶心到底還是有些不同,她願意為她們的未來負責人才留下來的。

其他人, 都是二十五左右她就放出宮嫁人了。

這會兒正好宮裡女主子少, 嚴綺雲乾脆直接大筆一揮,二十二歲以上的全放出宮。

雖說年紀小資曆淺些的人似乎是工作經驗會不夠豐富, 但是嚴綺雲接觸的小宮女多了, 哪有真榆木到一點也教不了的。

即便是十五六到二十二,那也是六七年的光景, 並不短暫。

況且,出宮嫁人後,按照清朝的規矩,進宮當嬤嬤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還彆說,二十二歲算起來也不是很大年紀,對於女子生育來說其實還健康些。

對於嚴綺雲此舉,有些人還是略有些微詞的,但是胤祈和芷寧都覺得沒問題,畢竟宮裡正經主子如今兩隻手數得過來,養那麼多宮女乾什麼?

耽誤彆人不說,還費錢,人多事也多,還費工夫管理。

誰在乎那幾句人言,若是真被他們因為這個就“勸”住了,那就完了,以後就會有人試圖以勸誡為名行掌控之實。

不是真正關乎底線朝綱的事兒,如今胤祈和嚴綺雲都是相對比較我行我素的。

彆人不管,他們倆的想法對得上,能達成共識就是。

“成,你再叫個人進來,一塊兒取下來,我去換身薄些的裡衣。”嚴綺雲說著,走近內室把外衣換了下來。

滿族服飾其實大多是不怎麼貼身的,不過後來嚴綺雲自己為了穿衣服更舒服,把自己的裡衣改的貼身了一些,所以如今要穿在裙子裡頭倒也還好。

這種洋裝很是華麗,最重要的是,確實很重。

就像吉服一樣,即便嚴綺雲知道一切穿著流程,並且力氣不小,也不是她一個人能穿上的。

這種衣服好像做出來就是為了從頭到尾都顯示出一種排場感來。

嚴綺雲先穿上裡麵的裙撐,雖然高跟鞋她太久沒穿還有些不太能駕馭,不過她也不講究什麼大全套,用花盆底代替也行,反正看不到腳下路麵的情況下,還是穿平底更讓她安心。

反正嚴綺雲本身就夠高,然後就是層層疊疊的繁複裙子本體,裙子外頭還綁了好幾層,力求做到一種層次感。

而最狠的大概是那個腰身,即便嚴綺雲這樣健康勻稱沒有小肚子的身材,也需要吸一吸氣才能棒得好看些。

那宮女有些猶豫的把束腰拿過來時,被嚴綺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這東西就算了,嚴綺雲直接說道:“這東西直接拆了吧,不必留了。”

她可不希望這樣的東西在這裡流行起來,滿族女子現在的狀態不需要往這方麵靠攏,還是能自由奔馳在陽光下的姑娘最好。

雖然沒有束腰,但是這絲毫不影響這衣服穿在嚴綺雲身上的美貌,墨綠色的裙子更襯得她皮膚白皙,再精致的化了一個妝,看著確實有些中世紀貴族女孩兒的味道。

“主子,這個假發要戴上嗎?”宮女捧來一頂金燦燦的假發說道。

從質感上來看,明顯是真人的頭發做的,卷曲程度也很自然。

嚴綺雲也擺擺手拒絕了,換漂亮衣服挺好,假發就算了,倒不是因為是真人頭發做的,假發這東西在宮裡不稀罕,畢竟不是所有嬪妃都有那麼多頭發梳小兩把頭的。

她不戴隻是因為又不是為了還原角色搞cos。

不過印象中,清朝好像確實有個皇帝愛搞“cos”來著,她不太記得是誰了就是,不過目前看,估計也蝴蝶的差不多了。

雖然沒有戴假發,但是發型嚴綺雲還是換了的,把扁方拆出來後,稍微盤了一下頭發,嚴綺雲便戴上配套的禮帽,拿著鑲嵌著寶石的手杖就出了門。

宮女們也連忙戴上狐裘以及手爐等一係列保暖措施跟上。

前日剛剛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溫度降的厲害,可不能將太後娘娘凍著了,否則皇上肯定饒不了她們。

嚴綺雲倒不是有意難為人,主要是這會兒真不熱,這一套傳下來都發了不少汗,而且彆看挺顯身材的,裡三層外三層的料子可是不少。

若非她有先見之明,係繩子的時候鬆了些,如今走路估計都覺得勒得慌,喘不上氣來。

“西洋畫師不是說要給哀家畫一張畫嗎,叫他去梅園等我,梅園剛開了梅花,就到那裡畫好了。”嚴綺雲頗有性質的說道。

她發完話,就有小太監快步去通知到位,爭取在嚴綺雲到之前,把準備工作都做好。

嚴綺雲走在瑞擷園的路上,大裙子好看歸好看,屬實不太方便,她輕輕牽著裙角往前走,速度比平時慢的多。

不過穿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本身就很開心,她這些年中西畫師的畫像都留下了不少,什麼畫風的都有。

有更寫實些的,也有神態像的水墨畫類型的,甚至也有自己對著鏡子給自己畫的寫實工筆。

還彆說,她自己不講究什麼“藝術性”,單純的走神似型更似的路線,反倒是叫不少人都夢寐以求能得到一張嚴綺雲出手的畫像。

可惜,不說她從前就是皇貴妃的身份,如今更是太後,若非她自己願意畫,根本沒幾個人能請動她。

目前她畫過的人物也就不到三十個,其中大多數是在宴會之類的場合,畫癮翻了畫的群像,除此之外,後宮其他嬪妃好像也隻有溫貴妃有一張。

然後就是康熙、宜爾哈還有芷寧胤祈。

其中最多的是宜爾哈和芷寧。

原諒嚴綺雲,她還是比較喜歡畫美女一些,康熙和胤祈的話,也就是端端水,偶爾畫一兩張。

而且她愛好太多了,一年產出不了幾張畫。

瑞擷園的梅園在靠近舊園那邊,平時便有不少太妃來玩,嚴綺雲一路走過去也遇見了好幾個,見嚴綺雲這樣的打扮,那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這身是夕陽來的打扮嗎?”年紀不大的謹太嬪看見嚴綺雲這一身衣裳,眼睛裡頭的喜愛簡直抑製不住。

嚴綺雲自然不會和她計較,何況她也不算失禮或者冒犯。

“對,是傳教士帶來的西洋禮服,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叫針線房做一身差不多的給你送去。”嚴綺雲向來不小氣,當然,不管是精致程度還是繁雜程度肯定和嚴綺雲身上這件不能比。

“嬪妾多謝娘娘。”少女很是開心的寫過,單看她的容貌和神情,誰又能看出來,她已經是個寡婦了呢。

最後她到底還是沒舍得走開,跟著嚴綺雲一並去了梅園,路上雖說她稍顯拘謹些,但是也能聊上兩句。

從前嚴綺雲是皇貴妃的時候,她們除了每日請安外倒是不太常見,但是如今成了太嬪後她倒是發現,能見到嚴綺雲的頻率高了不少。

而且更是驚喜的發現嚴綺雲真的很好。

從前她位份低,日子可不好過,宮裡的資源那也不必說,如今跟著太後娘娘,生活滋潤的很。

一路上,除了謹太嬪外,還有不少其他的太嬪們也跟著一並去了梅園。

嚴綺雲這身衣裳不僅好看,最重要的還有稀罕,於是她又許出去不少件衣裳。

說白了,後宮晉升,除了寵愛這種說起來有點虛無的東西以外,最重要的本質不還是好的生活以及好看華麗的首飾嗎。

那一件件頭麵,一身身的衣裳,那真叫一個讓人眼饞啊。

到了梅園,除了西洋畫師以外,宮裡原本的宮廷畫師也來了,他是自己請命來的。

這種事情若是真叫外來的和尚把鐘撞完了,那往後哪還有他們什麼事兒啊,而且他自覺自己的水平不會差,絕對能和對方一較高下。

對於這種比較良性的競爭,嚴綺雲一般還是樂見的。

說實話,這會兒的梅園真挺冷的,即便已經擺了好幾個炭盆,畫師們拿著畫筆的手還是有些僵,便有人趕緊送上手爐。

好在畫這個也不是真就全程得這麼坐著的,一開始勾勒一個具體的場景以及人物輪廓就好,差不多了就能挪到室內去。

甚至“模特”都可以撤了。

嚴綺雲倒是沒撤,她今兒挺閒的,也願意和其他女人一起談論海外送來的這些衣裳和首飾,還有西洋畫師在邊上時不時補充一些他知道的細節。

第203章 第 203 章

兩種畫法各有特色, 嚴綺雲都還挺喜歡的,成圖後按照慣例收藏進了倉庫裡頭。

現實裡頭有具體來處的東西嚴綺雲是很少收進空間的,因為她手底下的宮人會按照一定的規律盤點倉庫, 便於及時處理一下不能久放亦或者沒必要一直放著的東西。

就比如每年的時興料子,她很早以前就是一個完全用不完的狀態了,所以至少每年新料子分下來的時候,嚴綺雲就要著人盤一盤布庫, 把就料子全拿出來。

除了曬曬太陽通通風之外,嚴綺雲指揮留下一些自己比較喜歡的,然後剩下的會全部賞人。

彆看已經是過了一年的料子, 但是本身在她庫裡保存的就好,影響並不大, 最多不那麼時興。

但是最後一點對絕大部分人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特彆是嚴綺雲身邊的宮女們, 穿的絕對趕得上當初康熙的一些低位嬪妃了, 畢竟養著她們的人不同。

嚴綺雲沒那麼的人要養,也舍得, 不像有些人, 後來能把人認清楚不錯了。

那套洋裝到底沒有隻穿這一次,後來胤祈和嚴綺雲商量著, 叫上了朝堂後宅許多人,舉辦了一次小型的暢春園cos宴。

本質上其實是為了降低那些人的心防, 從他們嘴裡知道更多的消息。

一些老古板頗有微詞, 可惜並不敢觸怒胤祈的權威。

剛好,嚴綺雲允諾給諸位太妃太嬪的衣裳也加班加點做的差不多了, 她便欣然帶著一群“寡婦”們赴宴。

之前的老熟人們即便當時沒在她跟前, 分東西的時候也沒被她遺忘。

溫貴妃穿著一身鵝黃的裙子,腳下還踩著一雙花盆底, 好看是好看,但是扔看得出來有些局促。

“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大體麵?”溫貴妃有些猶疑的展開折扇,遮在胸前說道。

實際上,其他人的衣服相對嚴綺雲這件“進口貨”,已經將領口做高了許多,但和從前的常服而言,還是很不習慣。

人多的場合,嚴綺雲也換上了花盆底,站在人群中仿佛鶴立雞群不說,更是仿佛在發光一樣光彩照人。

“有什麼不體麵的,不過是一身衣裳罷了,洋人穿得我們自然也穿得,咱們滿族女子總不能把前朝那些東西都學下來吧。”嚴綺雲直接偷換概念的說道。

還彆說,這種話一下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畢竟不管是康熙亦或者是胤祈,都對女子裹腳很不滿,若是官員家被發現有裹腳的女孩子,那都是可能要丟烏紗帽的。

不許裹腳是滿清入關後的規矩,為了和前朝區分開,你還要去學,是不是有反清複明之心?

還彆說,至少這會兒,在北邊這種風氣確實好一些,至少明麵上沒見過幾家女子裹足。

大約是覺得受到了尊重,再加上不管是嚴綺雲還是胤祈都對如今海上常用的語言學過許多,不知不覺的交流下,新來清朝的傳教士們倒是被套出不少如今的海外局勢相關。

這讓胤祈心中也有了許多的緊迫感。

嚴綺雲倒是還好,畢竟她知道的太多又太散,若是對應不了也不如全不要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眼前的事兒就好。

————

今年年節過完,風雪還未散,閒不住的嚴綺雲就帶人千裡迢迢準備去廣東避寒。

胤祈在那邊待過一段時間,大約是臨海的緣故,那邊除了濕度高很多以外,溫差比京中要小的多,冬日沒那麼冷,夏日也沒那麼熱。

最重要的是,那邊的氣候很適合耕種,物產也很豐富,水果的種類也很多。

嚴綺雲便借著去南邊避寒避暑的名頭,帶著人下了江南。

這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權利都撂下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說走就能走,叫人想想都覺得豔羨不已。

“我此次出行,可得帶上你贈我那本海錯圖,此行目的地便靠海,說不定能將書上的海產都嘗試一二呢。”嚴綺雲還很拉仇恨的得瑟了一番。

惹得胤祈和芷寧在心裡不由感慨,雖然早知道額娘有時候挺“缺德”,但是實在是沒想到這樣“缺德”。

鬨歸鬨,也就幾句話的功夫,嚴綺雲便收斂了許多,繼續說道:“若是有意思的東西,我會著人送來的京中的,此行有胤禛和索爾卓隨行,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劇話說的委婉且慎重。

胤祈也是點點頭,道:“便勞額娘多掛心了。”

嚴綺雲點點頭,已經是雍親王的胤禛也在門外等候了,過幾日便要出發,嚴綺雲自然是早就和胤祈通了氣的。

此去廣東陣仗不小,明麵上是胤祈考慮到嚴綺雲第一次去那麼南邊,所以派出上次去過一次的胤禛隨行替他儘孝,實際上嚴綺雲此行帶了不少的工匠。

他們在前朝遺留的資料裡麵找出了不少大明寶船的圖紙,嚴綺雲還夾雜了一些後世的私貨進去,此行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借嚴綺雲南下遊玩的名義,私下在那邊建一些船廠。

倒不是不能拿在明麵上說,主要是一個八字沒一撇,還有一個就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樂於見到這件事情的。

清朝也有船,但是彆說在嚴綺雲看來,即便是在胤祈看來,都不太能入眼。

偏偏還有大量貴族自覺被海外客商損害裡利益,要求封閉如今清朝在廣東唯一的海港的,這胤祈同不同意先不說,嚴綺雲第一個不會同意。

誰不知道挨打的第一步那就是從閉關鎖國開始的?

當然,如果單單隻是嚴綺雲一行人,那還不會引起什麼警覺,但是加上胤禛就不一樣了。

彆看登基前胤祈和胤禛爭的也算挺凶的,但是胤祈繼位後,最愛用的反倒是他這位四哥。

很多事情啊,就是較真的人才好辦。

這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把目光聚焦於胤禛身上,他到時候也會直接在明麵上把廣東廣西那些亂七八糟的本地勢力稍稍梳理一番,爭取更大的掌控力。

而實際上,嚴綺雲這個眾所周知愛玩愛鬨的太後所做的事情中,才夾雜著此行真正的目的。

索爾卓是嚴綺雲的侄子,也就是之前邵慶口中的少爺,相較於隻是短暫的待過一段時間的胤禛,真正起到“導遊”作用的自然是他。

他帶了足足兩千精兵跟著一起南下。

除了保護嚴綺雲也很重要外,主要是上次他在的時候也見到了南方平靜日常下的波濤洶湧,人手不多一些可不好辦事兒。

當然,這支隊伍是索和卓帶著,他們隻聽嚴綺雲的。

開玩笑,這江山還沒坐穩,哪裡敢給胤禛兵權,即便兩千人聽著不多,但是在冷兵器時代可不是說笑的。

這次出行其實不是臨時起意,很早就在準備,廣東那邊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接待的彆苑,當然嚴綺雲三令五申不要打著她的旗號修建什麼行宮。

她此次會在廣東廣西那一帶至少待半年,若是被她發現了,可沒有好果子吃。

有這句話在前,估計小動作雖然依舊少不了,但是不至於太明目張膽了,不會像康熙在時一樣,每次下江南都是浩浩蕩蕩一大堆人,光是接駕耗費的銀子就如流水一般。

國庫很多欠銀都是這種名目,實際上是不是真花了這麼多,誰也不知道。

畢竟這個名目下,當時康熙還活著,絕對沒有人敢真的去追討這一部分,哪怕是胤禛都沒動過。

胤禛得了這個聽上去威風實際上不怎麼好辦的活計,而胤禩也沒好到哪裡去,胤祈打發他去搞“外交”。

你不是八麵玲瓏擅長籠絡人心嗎,就去和這些各懷目的的洋人打交道。

他是有意成立一個“外交部”的,奈何目前來清的傳教士大多沒那個級彆,實在是不至於因他們成立一個新部門,因而這隻是一個雛形。

真正還要等船造出來後,有能力自己去外麵看看的時候,才好你來我往的搞外交工作。

因此,胤禩這會兒最重要的事情是學好外語,不僅僅他,胤祈已經找了不少貴族以及貴族子弟來跟著不同的傳教士學習外語。

這自己不懂,和洋人打交道還要外人來做中間人,這叫胤祈怎麼能放心。

便是他自己也遇到過偶然聽見那些洋人用自己的語言私下談論他們甚至是他,不就是仗著彆人聽不懂嗎。

至於亂教交叉教學的情況下,有幾條命夠這麼玩啊,而且這些傳教士不是一個國家一個來處,一直都不是一條心的,從康熙那會兒也有意識的將他們化為幾波不同的勢力進行平衡。

不得不說,這一套隻要不像康熙那般用到堪稱魔怔的地步,在政治上還是很好用的。

出京的路還是很順暢,畢竟快兩年了,早就前前後後把城中主要的幾條路都鋪上了水泥,如今的馬車輕易是損壞不了這種路的,而且比采石頭鋪路省人多了。

一路南行,溫度回升了一些,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有些陰冷的風。

沒辦法,嚴綺雲隻能把裡麵的羽絨夾衣脫掉了一件,換上了擋風的狐裘才恢複舒適的狀態。

因為她此行不管是作為掩飾還是實際目的都有遊玩的成份在,所以行路不算很急,嚴綺雲就坐在車上翻看她從前得到的風物誌以及特產地圖。

若是碰到感興趣的,也經常稍稍改道去其他城市待上兩日。

等嚴綺雲終於到達廣東,都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一到這地界,所有人基本都齊刷刷的減了衣服。

第204章 第 204 章

嚴綺雲到地方的時候剛好是春天, 氣候正是宜人,就是這過於濕潤的環境讓很多人有些不習慣,身上會起些疹子。

好在嚴綺雲沒什麼事兒, 帶來的禦醫也給配了些藥擦,效果比較一般,最後還是找當地的一些大夫才給緩解的。

再加上這邊有時候白天晚上還會起大霧之類的,所以包括嚴綺雲在內都適應了幾日, 才開始活動。

嚴綺雲到這邊第一件事情當然不可能直接就去弄什麼造船廠,這樣哪還有什麼遮掩的意義。

胤禛去和地方官員打交道的時候,嚴綺雲就帶著人在城裡四下轉悠。

還彆說, 這裡不愧是這個時代唯一的海港城市,雖不說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外來物品, 至少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一些。

對嚴綺雲來說, 這也算是西方的古物了。

很多日用其實遠遠比不上清朝這會兒好用精美, 也就勝在一個新鮮,擺在街上也不怎麼值錢。

如果以物換物的話, 往往用大量的外來物品, 才能換到本地的瓷器以及絲綢,而且還不是特彆好的檔次。

本地的商人盤根錯節, 都是家族勢力,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 哪有被外人占便宜的道理。

這樣的交易很難說對不對等, 也就可以預見,這樣一塊肥美卻沒有武器的土地得收到怎樣的覬覦。

嚴綺雲穿著普通滿族女子的衣裳走在富人區的坊市上, 旁人都紛紛給她讓道。

這年頭, 哪怕是有錢的富商,輕易也不敢惹一個看似普通的滿人, 而且嚴綺雲的穿著打扮可一點兒也不普通。

這些外來商品嚴綺雲零零碎碎也買了許多,基本上見到了不一樣的,不管精美與否,都買上一兩件,叫護衛拿著。

不過實際上她對這個沒有特彆的感興趣,她的目標是這邊的海鮮,還有外來的香料。

類似乾的海帶海產品以及各種外來的香料嚴綺雲都不介意多買一些。

當然,乾的海貨買了是要著人寄去京城的。

她是有生活經驗的人,還有係統輔助,好的商品和次品不說一眼就能瞧出來,多看兩下便也心中有數。

這會兒她正在街上最大的一家雜貨鋪子裡頭轉悠,說是雜貨鋪子其實這家店門臉裝修都挺高大上的,裡頭東西也不便宜,隻是種類比較豐富,一看就知道麵對的是什麼群體。

還彆說,確實稍微有那麼一點超市的雛形在。

“這海帶看著肉質薄,泡出來味道肯定不夠好,先不要了。”嚴綺雲拿起一塊乾海帶,看了一眼後說道。

韶月便在後頭拿紙筆記下。

她們要送禮的人多,一買就是一大堆,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還是用紙筆記下比較好。

“這個蝦乾看著大,實際上肉質並不飽滿,也不要了。”嚴綺雲皺著眉頭說道。

說實話,這店裡她一進來還是比較期待的,畢竟看著確實很好,擺在屋裡的乾活特產琳琅滿目,足以叫人挑花了眼。

但是實際上,撥開麵上那一層往下去看,就會發現,以次充好竟是尋常。

這一圈看下來,七八樣商品也就一兩樣嚴綺雲看得過眼的。

把邊上那掌櫃的臉都給聽綠了。

待嚴綺雲還想繼續往下看之前,那掌櫃的便出來說道:“你這婦道人家,一看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哪裡懂得看貨,平白一通胡說。”

他開口時說的是滿語,看樣子是見嚴綺雲穿著旗裝,也側麵顯示一下自己也是有身份有後台的,不怕找事兒。

嚴綺雲倒是聽得一愣。

她打從穿越以來,還沒聽過幾次這樣直白的挑釁呢,畢竟宮裡頭都是人精,輕易不起什麼衝突。

不過正好她如今也閒,倒是有功夫同他說道說道。

嚴綺雲放下手上的乾黃魚,宮女連忙遞上一塊濕帕子讓她擦乾淨手。

她極為自然的接過來,一看就是常年被人伺候的模樣,那掌櫃看得也是心下有些犯怵。

即便都是有身份的,那也有區彆,雖然他後頭的主子背景大,可是也不一定會輕易為了他就去得罪其他權貴。

因而,見狀他不由又弱了三分,道:“我是說,這位夫人你不懂海貨,何必一直挑揀,不若讓家裡懂的仆人來挑便是。”

“先不說我親自挑選的是我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你倒是摸著良心說,我可說錯了半句。”嚴綺雲撇了他一眼,說道。

嚴綺雲見他認慫,也不打算繼續和他糾纏,準備換地方繼續挑,畢竟這裡也不用看了,顯然是糊弄事兒的鋪子。

倒是韶月皺著眉,想要嗬斥她幾句,卻因為嚴綺雲沒有動作,忍住了。

自家主子可不是那種喜歡讓底下人待她出頭的,若是她有意見,自己就提出來了,若是她這會兒站出去,那就是越俎代庖,絕非主子喜歡的。

那掌櫃殊不知原本嚴綺雲已經打算放過他了,見嚴綺雲退讓還以為她也是初來乍到不敢生事呢,一下又抖擻起來,把人攔住了。

“我說你們這挑挑看看的,一點不買是什麼道理。”

“怎麼,還要強買強賣,我們大清朝的律法可允許這樣做?”嚴綺雲實在詫異,沒想到蠢笨至此的人竟然能在這樣一家大店當掌櫃的?

“少拿什麼大清律法來嚇唬我,實話和你說,我不識字,也不懂什麼律法,我隻知道你浪費我這麼多的時間,無論如何剛剛看的商品至少得買一半。”

說著,他報出了一個對尋常人家算得上是天價的數字。

索和卓本身就是少爺,日常不理庶務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還是當著他的麵對著太後娘娘說出這樣的話,哪裡能忍。

身穿便服的他眼看著便要上前拿人,外頭忽然衝進來一個披頭散發,眼圈烏黑的男人。

“快點,再賣我一盒□□,我的煙吃完了。”

原本還隻是當跳梁小醜看待的嚴綺雲頓時神色一凜,直接冷聲發話道:“把這店裡上下全給我抓起來。”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穿透力很強,至少守在外頭的人也聽的清清楚楚。

彆看嚴綺雲出門好像沒帶什麼人,其實不少便裝跟著的都是侍衛,一聲令下當即把這家店圍得水泄不通。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知不知道我們這家店是誰開的,竟敢在此放肆!”那掌櫃的不知道是真沒眼色,還是對自己的後台太有信心,見狀反而還露出些喜色來。

若是為他,姐夫不一定會去得罪人,但是若是直接打到臉上,姐夫一定不會不管他的。

這會兒他卻是還不知道自己惹的到底是誰,更不知道因為他攔人的一時之舉給他以及背後的人帶來了怎樣的滅頂之災。

“賬冊搜出來了嗎?”嚴綺雲偏著頭問索和卓。

“搜出來了,不過看著不大全,部分賬目缺失,您要搜查的那些□□也全找了出來,倒是和賬目上對的找。”索和卓穩重的說道。

雖然他是嚴綺雲的侄子,但是他並沒有因為這個就自驕自滿,很多滿族貴族子弟不學書畫文字,隻一心練武,仍舊覺得武力才是正途。

他卻不然,自幼受到嚴綺雲和胤祈的影響,他自然也知道,二者缺一都不可,至少不能是個連兵書都看不懂的。

而且,有能力才能在被抬舉的時候站得住腳。

於是如今胤祈登基,雖說他是裙帶關係起來的,但是手底下的人和他比鬥過兩場後,倒是也都服他。

嚴綺雲見一切順利,卻也沒有心情變好。

她揉了揉太陽穴,實在是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麼早就在往這裡送,若是藏著掖著的倒是還好,竟就這樣正大光明的擺在外頭售賣。

說實話,即便有商家或許不知道到底多大危害的緣故,但是最重要的顯然還是其中高額的利潤。

為了打開他們的市場,外商必然許以重利。

若是僅僅如此倒也罷,但是瞧這掌櫃對那來買□□的人那副模樣習以為常的樣子,未必不知道這東西帶來的害處。

嚴綺雲出門一次,不到兩個時辰,浩浩蕩蕩的抓來了一堆人,震驚了大半城。

便是正打算動一動某些線的胤禛都沒想到,先搞事兒的居然是說著來玩鬨的太後娘娘。

這下他也顧不上手頭的事兒了,連忙去彆苑求見嚴綺雲,想知道前因後果。

瞧著隻是拿了一家店裡的人,若隻是冒犯到皇後娘娘,以她的性子不大可能會有這麼大反應的。

實際上,除了嚴綺雲自己,絕大部分人,甚至包括索和卓都是有些雲裡霧裡的。

不過看嚴綺雲如今的神色也沒人敢說話。

嚴綺雲在窗戶邊平靜了十幾分鐘,緩和了一下情緒,才道:“拿紙筆來,我修書進京。”

這事兒不掐死在根上,往後隻會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若要查的乾淨,查的底朝天,這兩千人就有些不太夠用了,畢竟這一下要動的利益群體絕不會小。

可嚴綺雲並不會怕他們,總不能他們母子溫和待人久了,還真被人當成是沒鋒芒的。

信連夜送去了京城,而抓來的人也很快提審了。

沒有什麼太大阻礙就全招了,畢竟他們根本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隻當是自己出言不遜,得罪了真正的貴族要被打殺。

說實話,在他們看來這也尋常,畢竟這會兒本身不就如此,隻有掌櫃的還在盼著有人來撈他。

“你說這鋪子背後是顯親王拜察禮?”

“準確的說是拜察禮之子蘊著。”連夜查案的胤禛看著難免有些倦色,好在進度不錯。

第205章 第 205 章

現在的顯親王傳承是八大鐵帽子王之一的肅親王豪格, 本就是老牌勢力。

從入關開始,滿漢之間的摩擦多半是由這種由滿族軍功勢力為首的和地方士族勢力起的摩擦,當然, 一般都是前者大獲全勝。

此次嚴綺雲動手雷厲風行的,同時下手也是快很準,一下就把關鍵處全都拿捏到了,便是顯親王府的人想要運作一番都沒辦法。

基本是一下鎮住了所有人。

也叫大家都第一次意識到這位以文武才貌俱佳而名動天下的太後娘娘, 能走到如今這一步,靠的也不僅僅隻是如此。

“這名為□□的煙丸子竟真的這般可怕!”胤禛一開始也不能理解嚴綺雲為何如此大的反應,直到他看見那日被一同押解回來的買煙人和店鋪掌櫃的在一段時間後的反應。

那叫一個看著都覺得瘮人, 成天就能瞧見他們在監牢裡麵像是瘋了一樣翻滾,時而跪下來哀求守衛給他煙, 時而又仿佛不怕死一樣甚至威脅看守。

整個人瞧著沒一點人樣, 嚴綺雲想知道的不少消息在這種情況下, 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功夫就全問了出來。

這叫胤禛這個素來冷靜自持的人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或者身邊的人也染上了這東西。

那畫麵頓時叫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用嚴綺雲多強調, 胤禛已經帶著人來時權利追查一應物品入關的流程還有數量。

自打康熙二十四康熙關閉了國內一應市舶司以後, 隻陸續開放了幾個港口作為海關,不過因為宜爾哈為首的商隊穿過大半個國家直抵南方, 因而做生意的洋人也逐漸喜歡往廣東海關跑。

其他便荒廢了,後來因為支出遠大於收入, 那邊官員盤剝的便更狠, 以至於外頭做生意的人便更加隻往廣東海關跑,最後另外三個海關便被康熙關了。

這也是如今隻剩下廣東一個海關的原因。

這倒是方便了嚴綺雲追根溯源。

這東西在本土其實並不是頭一次出現, 早在唐朝便有類似的記錄, 甚至明朝有不少藩屬國會特意向皇室進獻此物作為貢品,那會兒名為“烏香”。

然而, 深知曆史的嚴綺雲自然知道,這一會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從前這些東西進獻來隻是作為少部分人的“享受”,如今海上貿易越來越發達,隨著這東西一起送進來的還有讓普通人更容易獲取的煙鬥。

“去查,我印象中,這東西可不是隨意能夠進關的吧,少不得要通報一番,怎麼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賣開了。”

康熙不是傻子,對洋人可沒什麼信任可言,洋人賣過來的東西一開始那都是要嚴加檢查,同時要收重稅的,畢竟絕大部分東西他覺得看不上,愛賣不賣。

本質上,作為清朝的皇帝,他一直有一種“上國自負”,彆說他,即便是前世嚴綺雲從史書上看到的那個風雨飄搖的王朝末期皇族,也少不了這一份自負。

而胤祈接過康熙的爛攤子後,因為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海關這邊之前的政策維持起來問題不大,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就動這邊。

嚴綺雲此行也未免沒有實地考察一番,然後因地修改政策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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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說,廣東本來離京城就遠,山高皇帝遠,官員又沆瀣一氣,這批貨是走台灣轉手,通過那邊的商人入的關,實際上是荷蘭人的貨。

隻能說,不愧是海上馬車夫。

他們一開始賣這個也沒有什麼特彆長遠的想法,最重要的原因是“穩定”並且暴利,為什麼說穩定呢,因為他們自己本土也有人抽這個,一旦染上就很難停。

這偌大個國家得有多少人,若是都抽他們的煙,那得賺多少錢啊!

正是抱著這種心態,第一批數百斤的貨,以堪稱是成本價甚至是虧本價,幾道流程轉手後,終於送了進來。

讓嚴綺雲鬆一口氣的是,好在作物本身沒有被送進來。

也是,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賺錢,若是把作物也送了進來,那被本地商人破解了配方,還怎麼賺錢啊。

“去抓人,涉事的官員全部給我抓起來,我倒想問問他們,這俸祿是白拿的還嫌不夠,是不是覺得朝廷的俸祿發的少。”嚴綺雲直接吩咐胤禛,半點情麵都不講。

胤禛隻好冷著臉又帶人去抓。

說實話,康熙朝被稱為抄家王爺的那會兒他都沒像最近這麼高頻率的去抓過人,偏偏嚴綺雲從前的形象太好,再加上之前的太後不管事兒,所以絕大部分人一開始都覺得這些事兒都是他做主的。

倒是叫他“不講情麵”的名聲傳揚的越發廣了。

沒辦法,索和卓是要一直在嚴綺雲身邊保護的,不會離嚴綺雲太遠。

算了,胤禛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反正也習慣了,經康熙一朝他爹的無條件宣傳,他的形象早就定了型。

拔出蘿卜帶出泥,整個廣東官場被梳了一遍,麵上看著沒什麼阻礙,實際上若非胤祈後頭加派的兩千人及時趕到,還帶來了一些戴梓最新的成果,怕是沒有這麼順利。

期間嚴綺雲也一直保持著很高的頻率給京城去信,當然也沒忘了補上之前準備送去的海貨。

還彆說,自從知道嚴綺雲是因為買海貨牽出這麼一樁事兒來,這廣東做生意的商人都誠信多了,看見走在街上的婦人那都是和聲細語的。

就怕又是哪位姑奶奶“微服私訪”。

嚴綺雲自己也無語,什麼叫微服私訪,她就是上街逛逛,買點東西而已。

第二批過來的軍隊胤祈也沒在事情平息後將他們撤回,而是叫他們接管廣東這邊說是水軍其實基本沒太大戰鬥力的軍隊,準備實打實的訓一批擅長水站的隊伍出來。

胤祈見過海,見過海外來的人,讀過他們的故事他們的書。

他對神秘的海洋其實有所向往,可惜因為他是皇帝,注定沒那麼逍遙,至少這會兒沒那麼逍遙,但是也正是因為他是皇帝,也可以讓更多人成為他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

嚴綺雲對他這個決定有些訝異,但是卻又覺得好像合該這樣。

她的孩子本就是個聰明人,本身又從小受到她一些潛移默化的教育,有如今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可惜受限於這個不站到最高就是他人魚肉的時代,同樣生性喜愛自由的他,隻能穩穩的站在如今的位置上,為這個龐大的王朝掌舵。

不過說實話,雖然天高海闊的自由也不錯,但是那都是需要底氣支撐的,她們這會兒正在為這個國家製造者一份底氣。

說句不好聽的,當了皇帝那不是還能傳位嗎,誰又規定要當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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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的爛攤子沒花嚴綺雲很長時間就徹底平息了,溫度確實比北京回暖的快很多,但是更讓許多人沒法適應的情況出現了。

那就是回南天。

每年春天剛回暖的時候,這屋裡濕的像在下小雨一樣,即便嚴綺雲屋裡的物件兒總是日日更換,還難得的用上了香薰,每天烘熏屋子,她敏銳的嗅覺依舊能聞到一點微微的潮氣。

“軍中如何,將士們可還適應,我叫人發下去的每人兩身衣裳以及用物可發到了每個人手上?”嚴綺雲坐在書房,看著有些軟趴趴的紙張,略顯煩躁的說道。

雖說她上輩子在南方生活了許久,但是這輩子也在北方生活了差不多同樣長的時間,隻能說兩邊的氣候各有優缺點。

索和卓點點頭,道:“這事兒韶月姑姑主持的,東西從江南采買來,直接就叫上軍需官一塊兒發放了。”

“發到位了就好。”嚴綺雲稍微放心了一些。

沒辦法,這些人送到她手上,她總得負責,而且這麼大一股力量,雖說造反不至於,但是不提為了籠絡人心,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南方潮濕,這些兵將本身生活條件和她就不能比,衣裳曬不乾的情況下,多發兩身衣服才是最實際的。

當然,錢嚴綺雲也沒少發,采買這些衣服物品的前還抵不上這三分之一。

不過她心裡有數,中間完全沒有貪墨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這夥食也是大大改善了,要訓練怎麼能吃不飽飯沒有油水?

嚴綺雲雖然不是軍事方麵的專家,但是基礎的常識還是有一些,訓練的事情她不懂,但是重體力活的人要吃什麼她還是有數的。

這麼一算,每日花出去的錢可不少,但胤祈撥來的軍費因為沒有轉手被什麼人貪墨的部分,實際上卻是綽綽有餘的。

“主子,馬上天便要熱起來了,南方據說熱的時候溫度趕不上咱們京城,但是聽說是不一樣的那種悶熱,當地不少人會用本地產的一種單枝竹做成竹衣,穿在外裳裡頭,很是涼爽呢。”韶心知道她最近煩悶,特意去打聽了些本地特色來告訴她。

“那便做上幾件吧,到時候往京中也送上一些。”

她惦記人的習慣沒怎麼改,隻是如今惦記的那都是真心惦記的人。

這會兒她正從係統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頭找些能掙錢的新買賣呢,她本身也愛折騰新東西不說,在北京的各個店麵也叫她看見了如今工匠的潛力。

他們不是沒有能力,隻是缺個引子。

花了不少功夫,她才翻出了一些材料更簡單些的純天然手工香皂的方子,也不記得是哪次打卡的獎勵了,總之看著材料並不難,隻是部分原材料要經過初步化學加工而已。

和如今常用的澡豆不一樣,這些手工香皂勝在花樣多,各種香料以及更高的清潔度完全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折騰出來,最終澡豆或許也要徹底退出曆史舞台了。

第206章 第 206 章

本以為一旦天氣回溫後會迅速變熱, 但是這邊天氣反複的厲害,唯一不變的是總是濕漉漉的感覺。

不過在海邊也有好處,最新鮮的海貨也能直接端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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