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朵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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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媞發消息那會兒,周竟人正在基地裡。工作時間,他手機一般都會開著提示音,以免錯過重要消息。

因與旁人說著話,聽到有微信進來,沒能第一時間去查看。

最近與省裡的農科所有合作,他們派來專人來基地進行交流指導。

宜江水資源條件不錯,地表有河有溪,地下同樣有蓄水,但是土壤肥力不足,要實現農作物增產增收,首先就要提高肥力。

再就是農作物種子。原本當地的品種不行,利用一些雜交技術改良,或者引進國內其他地區的品種。

周竟並非農學專業出身,幼時,村裡已經開始流行“讀書改變命運”的觀念,周烈不是讀書的苗子,早早入了伍當兵,父母便將希望寄托在小兒子身上。為了他能夠專心專意上學,也不需他乾過多的農活,很多實踐經驗、理論知識,還是在周烈去世,他返回宜江後慢慢積累的。

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故而有用,然而它們太老,太鈍,而時代需要磨得銳利的刀。

周竟同樣也得跟著學。

基地頂上是玻璃鋼架結構,因種著不少實驗用的蔬果,沒有開空調,人待一會兒,身前身後的衣服就被汗浸個透濕。

長期在農地工作的人,沒有一個白的,說難聽一點,一眼望過去,全是一群煤球蛋。

他莫名想到安媞每每出門前,都如臨大敵似的,往身上噴抹厚厚一層防曬霜,不禁笑了下。

“竟哥,你笑啥?”

問話的是個一名祁大農學的研究生,叫謝兆海,他還在校時就跟著導師來周竟這兒做項目了,畢業後也就留了下來。

因為同姓周的人太多,不熟的連名帶姓地叫,或者稱職位,熟了就隻叫名。

“沒什麼。”周竟又問,“這邊差不多結束了吧?”

“嗯,待會要請他們吃頓午飯。”

“你定好地方了嗎?”

“在縣裡的醉鼎軒定了個大包廂,經理說是可以坐十個人,不知道夠不夠。”

“差不多,你和老民一起去,回來找財務報賬。”

謝兆海五官擠作一團,問:“不是吧,竟哥你不去啊?我怵老民得很。”

周竟的團隊偏年輕化,老民是他們這些人裡年齡最大的,四十來歲,妻兒都留在祁州,兒子剛上高中,開銷大,而周竟給他開的薪資待遇好,他便跟來當二把手。

但老民長相凶,脾氣也不好,底下人一有犯小錯誤的,他音量倏地就拔上去了,有時連周竟也敢嗆。

之前待的公司領導不待見他,就是因為他這個毛病。

“家裡有事。”周竟拍了拍他的肩,“公司人少,我經常不在,你想獨當一麵的話,終歸要麵對的。”

說罷,他脫下白袍外套,和農科所的下派員說明情況後先行離開。

周竟上了車,才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最新幾條是安媞發的。

照片上,一大一小笑得尤為明媚,什麼濾鏡、美顏也沒加,呈現出來的,是最真實的皮膚肌理。然而由於光線的緣故,安媞仍是白得反光。像小時候從溪裡摸出來的白色鵝卵石,又潤又光滑。

下一張,她們鼓著腮幫子,眉心下壓,麵對麵瞪著眼。

他輕笑一聲。像憤怒的河豚。

顯然,以他們的關係,遠不到她能坦然發原相機自拍的程度,十有八九是發錯人了。

但總該回點什麼。

他想了想,女孩子不都喜歡被誇漂亮麼。

舟競:很漂亮。

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說:不好意思周叔叔,發錯人了。

很巧,同一時間。

隨即,“對方正在輸入中”一行字在聊天框上方跳閃了好一會兒。

他無法得知,這聲誇讚是不是驚嚇到了她,正猶豫著是否要撤回,以免她繼續糾結。

她終於發出來了。

Ann:我知道我很漂亮,但是周叔叔,你的詞彙量這麼匱乏嗎?

你該怎麼理解她的腦回路?

已經誇了,她還要挑剔你誇得不夠天花亂墜。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Ann:?

舟競:我是說枳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