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奶奶推諉不過,隻好接過,妥善地放到一旁,鄭重得,好似那是什麼易碎的珠寶。
安媞突然想到包裡還有前兩日給枳實買的小零食,抓出來,問:“奶奶,您吃不?”
“這是什麼?”
“山楂糖,還有餅乾,好吃的,您嘗嘗。”
她拆開包裝,倒到老人的手心。不,那不像手心,像乾涸的河床。
聊了一會兒,劉露霏又動手幫忙收拾了下,才說起這房子的問題,教她平時注意安全,有問題一定及時找村委會。
安媞在旁看著,都替劉露霏感到累。
一直彎腰扯著嗓子說話不說,還得重複幾遍,以提高老人家的警惕心。
“楊奶奶,我們走了啊,您多注意身體,要是那些菜壞了,就千萬彆吃了,會吃壞肚子的。”
“好好。”
楊奶奶要送她們出門,劉露霏說:“您彆送啦,好好在家休息,之後再來看您。”
老人沒聽進去,拄著拐杖——就是一根粗木棍,用得久了,表麵磨得光滑——步步蹣跚地走到門口。
“好了,就到這兒吧,您快回屋吧,太陽太大了。”
她們向她揮手告彆,走出十幾步了,轉頭一看,奶奶依然站在原地,風一吹就能倒一般。
年邁,頭發花白的老人,連表情都做不出來。
安媞問:“楊奶奶沒有家人了嗎?”
劉露霏在手機上記錄著什麼,歎了口氣:“她老公在她年輕的時候就走了,沒留下孩子,她也沒再嫁。”
對她來說,他們這些時不時去探望她的乾部乾事,就近似於家人了。
難怪她剛剛非要送。
“那她的背怎麼會彎成那樣?”
“沒人知道,估計落下的病根,沒錢治,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劉露霏在這裡工作時間不長,知根知底的不多,這個楊奶奶是其中之一。
她說了近幾年對楊奶奶的幫扶,她的吃穿用度,很多是村裡募集,或者好心的村民送來的,但極其有限,所以她的生活沒能得到真正改善。
一整天跑下來,也沒跑完所有戶。
接觸到的村民情況各異,有的出去打工賺了錢,榮歸故裡,房子砌得又高又氣派,有的老兩口居住,養狗養家禽,能自給自足,有的像楊奶奶一樣,得靠村裡補助,維持基本生活。
安媞回到周竟家,累得癱在椅子上,閉著眼,兩條胳膊垂著,腿抻得老長,沒有形象可言。
枳實探了下她的鼻息,大驚失色,使勁地晃著她,“安媞姐姐,你死了嗎?不要啊!”
安媞陪著她演,一動不動。
“周竟,安媞姐姐精疲力儘,快要不行了,”她裝模作樣地哭兩下,“你給她做人工呼吸,救救她吧。”
安媞、周竟:“……”
“你到底從哪兒聽來的這些?”
安媞將她一摟,抱在腿上,用力掐她臉蛋,“小小年紀不學好。”
“電視都這麼演的。”
枳實嫌被她圈著熱,掙脫出來,搬了條小馬紮坐在門邊,岔開腿,拿著一根小竹枝東戳戳,西劃劃。
安媞問:“枳實,你怎麼不去找朋友?”
無聊得都逗螞蟻玩了。
“我隻有一個好朋友在祁州,其他人不愛跟我玩兒。”
“為什麼?”
枳實目不轉睛,“因為他們周末都會由爸爸媽媽送去上興趣班,或者一起出去玩,但是我沒有爸爸媽媽,我平時都是一個人。”
孩子的社交,一定程度來看,是父母的社交的縮影。在祁州這種大城市,這點尤為突出。
安媞下意識看了眼周竟,他剛剛接了個電話,去一旁打了。
她指指他,“他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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