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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第八十一章

◎那是她沐小郡主的男人!◎

越君的手很巧, 沐離怎麼也弄不好的頭發放在他的手中,不一會兒就變得精致又可愛。

沐離拿過鏡子認真看一眼,她的發辮上綁滿了藍色的絲帶與寶石, 就連眼尾與眉梢兒, 也用細細的彩筆勾勒出雀紋,神秘高貴。

“父親, 你以前種的好多的花, 怎麼都不見了?”她像小時候一樣依偎在越君邊上, 望著翠綠的竹林。

“賞花的人不喜歡了,就全拔了。”越君輕描淡寫地開口解釋, 又問起她這些年在大魏的生活。

“就那樣吧,不好也不壞。大魏的人總是高高在上, 尤其那些臭男人,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有一個特彆囂張的醜八怪, 還想強搶我去做他的小妾, 被我打了一頓還不服氣。不過, 太子將他趕出了京城, 皇帝陛下也挺通情達理。”前麵說了一大通莊徽的壞話, 後麵沐離還知道找補回來。

越君摸摸她的頭發, 看著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語氣變得柔和,“這些年, 你在大魏吃苦了。”

“我是南疆的郡主, 父親,這是我應該做的。”沐離搖搖頭, 很認真地回道。

越君輕輕嗯了一聲, 風帶走了他的歎息。

………

“離離從小就喜歡英武的男子, 沒想到最後和太子殿下攪和在了一起。哦,不對,應該是不小心卷入了太子殿下身邊的紛爭中。”沐拓領著莊徽和沐南安走在南疆的王城中,一邊留意著四周一邊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

沐南安人小腿短,走的也慢,為了配合他,莊徽的步伐走一下停一下。

聽到沐拓的話,他的語氣有些意外,“孤以為大王子會很討厭離離。”

離離?叫的還真順嘴。

沐拓溫文爾雅公子的形象早就沒了,他翻了個白眼,涼涼道,“我們南疆的情況可和你們大魏不同。離離和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體內流著完全相同的血脈。最後無論是誰登上王位,剩下的那個也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他在內涵大魏的兄弟相殘,以及疑惑大魏皇帝為何總是要娶很多女人生那麼多孩子。他的孩子們爭來爭去,最後還把八竿子打不著的南疆拖下水。

“大王子問了一個好問題,因為人的欲望是無窮無儘的,所以爭鬥永遠少不了。”莊徽牽著兒子的手,走在王城的主道上,儘管四周有護衛圍著,看向他的目光依舊絡繹不絕。

眼看有南疆女子已經忍不住要主動上前搭訕,沐拓死死皺眉,立馬帶著人拐了個彎兒,進入一棟鮮花簇擁的小樓。

“這就是我不想參加合花節的原因,那些女子一個比一個過火。”他低聲發牢騷,迎麵撞上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段扶眉。

“大殿下,陪太子殿下和小殿下出來逛逛啊?”段扶眉不知從哪裡弄了一件大魏女子的衣服,紅色的上衫,鵝黃色的下尾裙,本來是大魏女子日常很端莊的打扮,但被她一穿立刻變了味道。隻因她的上衫是輕紗做的,蔥色的抹胸也刻意被做小了,胸前大片的白膩和修長的手臂若隱若現。

她走到沐拓和莊徽的麵前,裝作不經意地又撩了撩袖子,引得從大魏前來的護衛們紛紛呼吸一頓。

“太子殿下,今日宴會上我們見過的,沒想到如此有緣,這就又碰見了。”段扶眉對沐拓沒有興趣,匆忙問候了一句,立刻將發光的眼神放在了清冷淡漠的魏太子身上。

雖然被沐離惡狠狠地警告過,但這是魏太子啊,男人中的極品,不撩上一番她就不是段扶眉了。

她剛才左右前後觀察了很久,郡主並未跟著一起,這可是一次天載難逢的好機會。

魏太子看上了她要和她春風一度,郡主也不能攔著男歡女愛不是?

她故意湊近莊徽,讓他能看清她的“誠意”以及嗅到她身上馥鬱的香氣……莊徽倏然抬眸,眸中的冰冷讓她動作暫停,身體僵硬。

“臟,離孤遠一點。”他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段扶眉還沒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直接被莊徽身後的護衛架著手臂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一旁。

“太子殿下,郡主又不在。”段扶眉不嫌丟臉,也不甘心,笑盈盈還想試一試。

莊徽的目光森戾,“滾!”

兩把泛著寒光的長劍抵上了段扶眉的脖子,隻要輕輕往前一劃,頃刻能要了她的命。

段扶眉立刻安靜如雞,臉上的媚笑變成了祈求,求饒地看著沐拓。

她是大將軍段紅蓮的親生女兒,沐拓還真不能放任大魏的人當眾要了她的命,連忙朝莊徽請罪。

莊徽麵無表情掃了一眼從二樓踱步而出的青年,裴文嚴和淩若蘭二人組走了過來。

“膽敢冒犯我大魏太子殿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女公子是大將軍的女兒,不如就按照軍中的條例處理,打個五十軍棍,大王子和段公子以為如何?”裴文嚴臉上掛著放、蕩不羈的笑,十分有眼力見兒地站了出來。

莊徽轉著手上的玉扳指,淡淡嗯了一聲。

五十軍棍要不了人命,但段扶眉聲色犬馬的一個人從此之後就廢了也是真的。

沐拓聽了裴文嚴的話,看了一眼神色驚恐的段扶眉,暗道她作死活該,但段扶風也在,就此廢了他的親姐,也不妥。

他麵露難色,而莊徽身後從大魏帶來的人眼中已經紛紛浮現出凶光。

“家姐冒犯太子殿下,五十軍棍是她該得的。”段扶風按照大魏的禮數向莊徽躬身行了一禮,“但家姐向來體弱,這五十軍棍可否由扶風承擔。”

他咬緊了牙根,這一刻的難堪不是為了他聲名狼藉的親姐姐,而是因為他不得不低下的頭顱以及不久後的合花節。

一旦他受了這五十軍棍,今年的合花節勢必無法參加,也就意味著他將失去最後一個可以選擇的機會。

“不可,犯錯的人是段扶眉,怎麼能讓扶風你為了她頂罪。來人,立刻向段扶眉行刑!”沐拓眼皮猛跳,不隻是因為擔心段扶風還因為莊徽驟然冷下的臉色。

“不過一區區將軍子,也敢質疑孤的命令。想死,你可以直說。”他的目光猶如雷霆落在段扶風的身上,可又像風掃過根本未將他放在眼中,視若無物。

段扶風慢慢直起了身,平視這個身份異常珍貴的大魏太子,“是扶風妄為了。”

他側身退到一邊,麵不改色,傲氣像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莊徽並未再看他一眼,抱起繃著小臉的兒子,徑直走進小樓。

身後,段扶風站著,段扶眉被堵住嘴,因為接連不斷落下的軍棍,臉色因為疼痛扭曲地不成樣子。

周圍蠢蠢欲動的南疆女子全都膽戰心驚地躲了起來,也有一兩個人動了動眼珠子,悄悄地將看到的一幕當做消息傳遞了出去。

若是認真辨認,便能發現這些人和南疆人之間存在微弱的差異。

“太子殿下,其實段扶眉就是好色了一點,離離幼時和她的關係挺好。扶風想要為她受五十軍棍也不是非要質疑您的決定,而是顧忌段大將軍。在南疆,女子的性命總是要比男子的一條命貴上幾分,若是方才扶風不開口,回到家中也必定受到段大將軍的處罰。”

方才的一幕也讓沐拓意識到為何母親南疆王會對莊徽如此恭敬,他一改先前的隨意,硬著頭發仔細為莊徽解釋具體的緣由。

男男女女若是換成大魏那邊,其實和沐離被調戲那次有異曲同工之妙。

“沐王子放心,我朝太子殿下一貫仁慈賢明,五十軍棍不會要了段女公子的命也不會廢掉她的腿,最多讓她在床上躺個半年。”裴文嚴是國公府精心培養出來的郎君,極會察言觀色,在聽到沐拓說段扶眉和小郡主幼時關係不錯的時候已然知道太子殿下不會下狠手。

果然,在他的話說完,莊徽掃了一眼楊福寶,不多時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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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棍聲就停下了。

沐拓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也重新陷入了糾結,大魏原來那麼多危險,那離離這些年過的……

沐離得到南婆派人傳來的消息,騰一下從父親的膝頭起了身,要是莊徽廢了段扶眉那還了得?段大將軍那人她了解,護短的很,萬一不管不顧上了頭,南疆就要有大麻煩。

“父親,段扶眉也太色膽包天了,我先過去處理。”她急急忙忙地往外走,連和越君告彆都顧不得了。

等到沐離來到小樓,段扶眉已經受完了軍棍,疼地昏迷了過去。

段家駛來了馬車,段扶風吩咐人將段扶眉抬上馬車,抬頭就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沐離。

他曾經關係最親密的小郡主。

“她人怎麼樣?我讓王宮的大夫立刻去將軍府。”沐離走到段扶風麵前,踮著腳尖就往馬車裡麵看,發現段扶眉還有呼吸,她就留意到了她身上大膽露骨的衣服。

“本郡主早就警告過她,不要惦記不能動的人。如今就是被打死也活該。”沐離抿著唇很生氣,為段扶眉為南疆惹麻煩生氣,更為她膽大妄為敢去勾引莊徽生氣!

那是她沐小郡主的男人!

“母親會很生氣,無論如何今年的合花節,我會參加,還是那個地方。”段扶風卻未針對段扶眉的行為表態,而是冷冷地朝著沐離留下了一句話,徑直坐上馬車離開了。

他的話她聽得明白。

無論如何魏太子是她從大魏帶來的,和她又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段大將軍不敢對大魏太子的處罰置噲,可人之常情一定會因為段扶眉的傷遷怒到沐離身上。

除非她和段扶風在合花節上結親,否則這個芥蒂要花一段時間解決。而段扶風明確地向她說,合花節他會參加。

沐離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頭上的絲帶和寶石隨著她的動作搖晃,絢爛的光芒讓樓上的人第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是阿娘!”沐南安伸出手指頭指了指。

莊徽看著底下苦惱不堪的小郡主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神色。

………

南疆王宮,一處裝飾豪華僅次於南疆王寢殿的宮殿之內。

“你是說,段大將軍的女兒調戲大魏太子不成反而被當眾處罰了五十軍棍?”模樣出眾的男子一改在南疆王麵前的怯弱,隨手扔了一顆寶石砸向對麵的女子。

“冉君,確實如此。若不是大王子求情,恐怕大魏太子直接會讓人殺了段扶眉。”那女子撿起寶石,目光總忍不住往冉春裸露的胸膛看。

此等絕色的美男子,驕縱中透著一點小刁蠻,比那些直愣愣的南疆男子有趣也勾人多了。

起碼,她就被迷住了。

“冉君?王的越君還在呢。”冉春勾唇一笑,好的很,郡主帶回的太子殿下要殺段紅蓮的女兒,結果大王子求了情。

“越君已經數年不得王的喜歡,王宮中,如今誰還認他?一切還不是遲早都是冉君的。”女子語氣諂媚。

“行了,動手快一點,儘快讓這個消息傳遍王城。”冉春很早就想除了段紅蓮,這是一個機會。

南疆王和越君兩相對峙,段紅蓮不僅是南疆手握兵權的將軍,還是南疆王的心腹。如今大魏太子也在南疆王城,若是除掉段紅蓮,嫁禍到他的頭上,人人又知他們因為段紅蓮的女兒起了矛盾,嗬嗬,到時候,南疆就更亂了。

同時,他的勝算也越大。

“再去問一問,祭司製的新藥怎麼樣了?”上一次沒能借南長司的手除掉郡主,已經是行錯一招,如今萬萬不能再有差錯。

🔒82 ? 第八十二章

◎把衣服燒了。◎

儘管沐拓在事態進展不妙的時候就命人將小樓隔離開, 但段將軍之女被大魏太子杖責一事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南疆王城。

身為南疆王的心腹,段紅蓮一天有大部分的時間待在王宮,她從旁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第一時間自是怒不可遏。段扶眉雖然爛泥扶不上牆, 但她是段紅蓮與最心愛的男子唯一的女兒,在段家, 段扶眉的地位是段扶風遠遠比不上的。

不過, 她並未因為憤怒失去理智, 立刻先向南疆王請了罪,得了南疆王的許可之後才火急火燎地趕回了段家。

彼時, 沐離傳來的王宮大夫也正在段家為段扶眉診治,平心而論, 莊徽的責罰不算太重,但段扶眉縱情已久, 身體不算太好。是以, 她的傷勢看起來極為慘烈, 而段紅蓮趕回來的時候人也還昏迷著。

“跪下!為何不攔著你的姐姐, 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段紅蓮看到昏迷不醒的女兒很是心疼, 轉而怒斥一旁毫發無損的段扶風。

段扶風麵無表情地跪在了自己母親的麵前, 也不為自己辯駁。段家的人已經司空見慣並不覺得奇怪,公子在外名聲顯赫,可在家中既是男子又不受將軍寵愛。

“大魏太子不惜冒險從京城到南疆, 恐怕不隻是護送郡主和小王子那麼簡單。這個節骨眼上, 你更應該看緊你的姐姐。”段紅蓮對著兒子更多的時候是一臉漠然,隻因為他不過是段紅蓮在心愛男子死後一時風流的產物。

段扶風也明白自己在母親心中的地位, 所以從不辯解從不強求, 平靜地回了一聲是, “大魏與南疆男女之間的風俗不同,我沒想到大魏太子會那般厭惡女子的接近。”

南疆算是大魏的屬國,每隔一段時間會有大魏的使者前去,這些人中也很多對於一些南疆女子的示好都是欣然接受,風流快活幾日後各有默契地分開。

“魏太子至今未有太子妃,他與郡主的小王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小王子據說在大魏,頗得皇帝喜愛。”段紅蓮不耐煩地甩了甩袖子,讓段扶風起來,“魏太子與郡主之間……總之,你與郡主之間的事情你早日想清楚,莫要拖的太久,你待在軍中的時間也夠長了。”

段扶眉雖然不堪大任,但段家旁支也有許多優秀的女子。一個王夫的位置對於段紅蓮而言可有可無,她並不在乎。

“……原來從頭到尾,母親就沒有想過讓我在軍中發展。”段扶風倏然抬起了眸,定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手掌緊握。

段紅蓮嗤笑一聲,語氣儘顯身為大將軍的冷酷殘忍,“扶風,你是男子,根本就不適合待在軍中,我容忍你坐到今天的位置已經是極致。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南疆世情如此。你去大魏看看就知道,男子掌權,他們那裡的女子可是連家門都出不得。在南疆,你隻是無法爬的更高,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她不是不知道段扶風心中的掙紮,但一直冷眼旁觀。段家從南疆建立就沒有過男子坐上家主之位的前例,她這裡也不會有例外。

“將軍,祭司聽聞大小姐受了傷,派人送來了止痛的藥劑。”段府的管家帶來了祭司的人,段紅蓮點點頭,讓人接下了藥劑。

祭司在南疆有兩大用處,一是求神祝禱,二是醫病救人。

段紅蓮收下藥劑,心中並不懷疑。

“郡主傳來的王宮大夫已經給姐姐用過藥了。”段扶風提到了沐離。

“那這藥就先放著,阿紮,給祭司殿備上一份禮回過去。”

………

沐南安仰著小臉,很仔細地和沐離描述之前發生的事情,甚至連段扶眉挨沒挨到莊徽的衣角都說了。

沐離瞥了一眼尊貴的太子殿下那一身光華內斂的袍服,心中頓時不舒服起來,段扶眉一點都不長記性,她都警告過不準她碰他的。

不爽之下,她臉上就帶出了幾分。

“阿娘放心,我問過楊伴伴了,他說那個女人不會死的。”聰明的沐南安卻以為她臉上的不滿是爹爹會把人打死,連忙出聲解釋。

莊徽也目光淡淡地看向她,端看她如何反應。

“不是,阿娘是想這件衣服既然被不喜歡的人碰過了,那就不要留了。”沐離抿抿嘴唇,甕聲甕氣地吭聲。

“楊福寶,回去後把孤身上的這件衣服燒了。”莊徽的神色柔和了不少,開口吩咐。

沐離轉轉眼珠,沒有再說話。

傍晚,她回到了王宮居住,原來的寢殿保存完好。

南疆王帶著一臉病容問了她魏太子的態度,得知人並未動怒,緩緩點了下頭。

“你雖然已經派大夫去為段扶眉治傷,但這些還不夠。你未來的王夫人選,想好了嗎?之前你不是和我說過段扶風不錯。”南疆王還是不甘心被大魏的皇室捆上同一條船,王孫還回去她無所謂,但沐離是她認定的南疆繼承人,她若和大魏的太子成親,南疆沐家和大魏皇室就徹底分不開了!

沐離在殿中左右看了看,發現和以前的擺設一模一樣,心情好了點,“母親說起這個做什麼?安安的存在究竟怎麼辦不是還沒有和大魏那邊掰扯清楚嗎?”

“哼!我的態度很明白。大魏若強要,人就給他們,將來無論如何,我南疆總歸是承認他的。他們若可有可無,人就留在南疆,不必再管大魏那邊。他們爭來爭去,反正是與我南疆無關的,南疆也不會插手。”

“安安是我的兒子,之前我已經很虧待他了,不會讓他離開我。”沐離斬釘截鐵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定。

南疆王看她,和沐離相似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淩厲,“可主動權不在你的手上,從魏太子跟著你一起到達南疆的時候就決定了。離離,你是南疆的王儲,不要犯蠢。”

沐離皺起鼻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欠了我,過幾日我會和他提起讓他返京的事。”

“今年的合花節,你想好了。”南疆王聽了她的話,一顆心卻並不輕鬆,她的猶豫已經說明了一些東西。

“知道了。”

沐離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母親的寢殿,天色已暗,她漫無目的地在王宮中走著,腦中的思緒翻滾不休。

綠蘿被她留在了宮外照顧小哭包,是以她的身後也沒有帶隨從。

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走到了何處,直到聽到兩個宮人的話,她的腳步才停下。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她沒出聲還真沒有人注意到她。

“冉君果然大方又心地善良,我用了他給的藥,傷口不疼了,每日也都舒服地很。”

“那藥我也討到了,用著果然渾身舒坦,聽說是蒲甘人的神藥!冉君人真是太好了,體諒我們這些宮人,比嚴苛的越君好多了。”

“你沒病怎麼還用藥?多浪費。”

“沒病怎麼就不能用了,那是神藥,每日服用是可以延年益壽的。”

“神藥是神藥,可是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王正病著,你說冉君怎麼不把神藥獻給王使用?”

“畢竟是蒲甘人的藥,王不喜歡吧。而且,宮裡畢竟還有越君的人,他們討厭冉君,自然也不希望冉君的藥有用。這你都不明白?”

“說的也是。冉君雖然現在得王寵愛,可郡主和王子都是越君的血脈,將來宮裡如何還是越君說了算。”

………

兩名宮人聚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眼看有巡邏的人經過,很快匆匆忙忙地離開。

沐離從暗處出來,毫不客氣地招手喚了一名巡邏隊的侍衛。

女侍衛看到她態度十分恭敬,“郡主有何吩咐?”

“你們是段將軍手下的人還是阿爾木古的人?”沐離出聲詢問。

“阿爾木古大人是我們的首領。”

“好,剛才那兩個宮人說宮裡有一種蒲甘人的神藥,可以延年益壽消除病痛,你去給本郡主弄一些,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沐離嗯了一聲,阿爾木古的人她可以用。

“明白。”女侍衛顯然聽過這種藥物的存在,很快答應下來。

沐離回到寢殿沒一會兒就拿到了用陶瓶裝著的神藥,她湊上前聞了聞,聞到一股明顯的藥味,可內心的疑竇沒有就此消失。

藥劑在南疆而言是很珍貴的,冉春收買人心也不可能連小小的宮人都不放過……不對,小宮人都收到了他的藥,那地位很高的人豈不是早就有了?

這麼多人,這麼多藥劑,段扶眉說過他與冉家的關係不好,不可能從冉家而來,又是蒲甘人的神藥。

“你去給阿爾木古傳一個口信,本郡主想讓她查查王城中蒲甘人的動向。”

“郡主放心,屬下會立刻告知阿爾木古大人。”

“嗯。”沐離摩挲著小小的陶瓶,沒敢倒出一些嘗嘗,從前沒聽說過蒲甘人有這樣的神藥。

大魏的大夫似乎醫術更好一點,明日讓莊徽幫她看一看吧,也好弄清冉春想做什麼。

次日,沐離懷揣著陶瓶,陪著母親南疆王用了早膳,又出了王宮去了父親越君那裡,吃了幾塊鮮花糕。

鮮花糕是南疆的特產,不僅越君喜歡,沐離也十分喜歡。她吃的香甜,連帶著越君也用了不少,看在越君的心腹眼中很是欣慰,自從越君離開王宮食欲一直不振。

“父親,我吃飽了。昨日段將軍的女兒惹怒了魏太子,我要去彆宮一趟,您給我梳梳頭發。”她像幼時一樣仰著頭,喜歡越君為她梳的發辮。

越君看她一眼,讓人拿來了梳子,平靜地道出一個事實,“今日在你母親那裡用過早膳了吧。”

“吃過了,母親吃的不多,隻喝了一碗粥。”沐離語氣悵然,她到現在還沒弄清父母之間的矛盾,不過不妨礙她故意向父親透露母親的事。

越君的手一頓,拿一條絲帶在她發上繞了一圈,“你到彆宮後讓你王兄回來一趟。”

沐拓奉命招待大魏太子,人一直待在彆宮。

沐離沒聽到他問起母親的話,甩了甩頭上的絲帶,回一聲知道了。

彆宮,沐拓正老老實實地給莊徽介紹南疆的各種習俗,看到沐離的人影,他如臨大赦鬆了口氣。

“離離,你先在這裡陪著太子殿下,王兄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

他指的事是去將軍府吧。沐離指了指城南的方向,“王兄,父君召見,你快先去吧。”

沐拓走後,房間內就隻剩下了她和莊徽兩個人。

“安安呢?”沒看到小哭包,沐離有些意外,平日裡這對父子很少分開,小哭包可能是知道不久後就要分開,黏人很緊。

“裴文嚴和淩女郎帶著他玩去了,孤有事便沒有去。你有話就說。”莊徽看她期期艾艾的小模樣,心知肚明她有事情找他幫忙。

“太子殿下可否讓隨行的醫者看看這個藥劑是什麼,有什麼作用。”沐離從懷裡掏出小陶瓶,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帶著幾分不太明顯的討好。

過不了幾日她就要趕人了,現在當然是態度好一點。

對於她的討好莊徽很受用,眉宇間微微舒展,讓人傳來了隨行的醫者。

他得用的醫者是一個麵龐消瘦的中年男子,醫術和宮裡的太醫相比也不差多少,接過陶瓶打開,仔細嗅了嗅,告訴沐離這的確是一味止疼的良藥。

沐離還當是自己多心了,作勢要拿回陶瓶,卻不想莊徽攔住她,神色驟然變冷了。

“止疼藥……具體什麼功效,繼續說下去、說明白。”

洪中良見太子殿下臉色難看,態度也頓時變得鄭重,嗅著陶瓶中散發的氣味,甚至倒出一些放在舌尖品了品,很詳細地說道,“此物輕輕嗅聞有淡淡的花香,應該是從花中提取出來的藥劑。”

“這花亦不是稀罕之物,《本草》之中就有記載,功極繁茂,花開三日而謝,稱作米殼花。米殼花可以入藥,有鎮痛舒緩之功效,也能用來止咳止瀉。”

“不過往日入藥的話,米殼花的劑量一般放的很少。這陶瓶中的藥劑氣味濃鬱,應當是放了大量的米殼花,想來原來的功效也有一些變化。具體的變化還要人服用了才能知道。”

洪中良十分謹慎,說到最後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因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隨著他的述說,太子殿下的臉色越來越冷,眼神中的寒意令他不由發抖。

“米殼花的副作用是什麼?”莊徽忍下胸腔的滔天怒意,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醫書中並未有記載,隻是它拿來入藥劑量都比較少,想來放的多了有害無利。”

“有害無利,極好。”莊徽的眸沉得可怕,像是下一刻就會讓人弄死洪大夫,他駭得抖腿跪了下來。

除了小哭包受傷那次,這是沐離第二次看到他露出這樣可怕的神情,趕緊接過小陶瓶,讓洪大夫出去。

“這藥怎麼了?你曾經用過?冉春果然不懷好意,才會弄這些到王宮。”沐離不怕他,握著小陶瓶恨恨地道。

誰知莊徽的反應比她認為的還要大,他驀然抓著她的手,奪過她手中的陶瓶,直接扔在了地上。

和光滑的石板接觸,陶瓶瞬間碎裂,發生清脆的一聲響。

沐離嚇了一大跳,愣怔地與他狠戾的黑眸對視,往後退了一步。

“以後這種東西,不要碰。接下來的事,孤來處理。”可能是她臉上有些驚恐的表情喚醒了他,莊徽閉了閉眼睛,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沒那麼可怕了。

“哦。”沐離下意識地點點頭,愣了一下,聲音變得急切起來,“這藥究竟怎麼回事?太子殿下,你不能瞞著我!”

藥是她拿來的,理所應當,他該告訴她其中的內情。

莊徽直直地看著她,忽然朝著她伸出了手臂,下頜如有刀劍般鋒利,“想孤告訴你,那就過來。”

沐離瞪了瞪好看的大眼睛,看懂了他的動作後,不情不願地走近,環住他的腰,“什麼秘密,還非要本郡主挨的這麼近才肯開口。”

她小嘴叭叭地抱怨,雙手卻是很乖巧,抱的很緊。

莊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瑩白的耳垂,在上捏了一下,薄唇輕啟,“因為它,可以讓一個人成為一條瘋狗,瘋狗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被人砍下頭顱,曝屍荒野。”

哪怕那條被砍下頭顱的瘋狗曾經是英明神武的帝王。止痛藥,僅僅是一味止痛藥,真好笑。

他扯了扯唇角,目光冰冷。

沐離吸了口冷氣,慶幸自己回來的及時,否則南疆的人成了瘋狗她這個郡主還做什麼。

“冉春能弄來這麼多藥,肯定有人和他裡應外合。哼,城中的蒲甘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她很生氣,要不是自己偶然間聽到了兩個宮人的話,說不定有一天這藥也被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吃下去了。

“查,本郡主要狠狠地查!”沐離咬牙切齒,氣的像隻揚著鋒利爪子的小孔雀。

與此同時,段扶眉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哀嚎不止。

“大小姐,這是熬好的藥,您快喝了,喝了好的快些。”段家的人趕緊喂了她消炎的藥湯,這也是軍中常用的。

往往服用之後,傷口會愈合地快一些。就是有一點不好,不止痛。

可段扶眉嬌生慣養,哪裡受得了這種疼痛,嗬斥咒罵聲將段紅蓮都引了過來。

“昨日祭司派人送來了一些止痛的藥,拿過來。”段紅蓮讓人給段扶眉服用了止痛藥,見她呼痛聲小了一點,吩咐人再去祭司那裡要一些。

“唉,真可惜,唉喲,這次的合花節我參加不了了。娘,唉喲,弟弟呢?”段扶眉一邊呼痛,一邊問起了段扶風。

“大王子過來一趟,將他帶去越君那裡了。”段紅蓮今日專心陪著女兒,沒有入宮。

聞言,段扶眉眼睛一亮,拍了拍手掌,“有門,越君見弟弟,十有八、九這次弟弟能嫁出去了!唉喲!”

有個將來做王夫的弟弟,她娘就是不在了,她的日子也好過!嘿,沒辦法,靠山就是多!

段扶眉想的很美。

作者有話說:

節日快樂!

🔒83 ? 第八十三章

◎不想要後爹!◎

沐離前來的目的不隻是為了檢查蒲甘人的神藥, 她還懷著試探莊徽的心思。畢竟,徐策帶來的上千兵馬以及大魏那邊的朝局令南疆很有壓力。

不過看到他冷峻的臉色,她的語氣委婉很多, “太子殿下, 不知京城如今成了什麼模樣,睿王和睿王妃那邊有沒有趁機又作文章?”

小哭包受傷一事引起江浙官場震動, 京城暗中操縱的黑手當然也不要想順利脫身。

沐離當初第一時間懷疑的人選就是皇後和睿王一派, 尤其在睿王妃被她狠狠陰了一道過後, 他們狗急跳牆氣急敗壞之下動手完全說的通。

但莊徽完全不讓她過問,沐離也就知道一個大概, 錦衣衛和東廠聯手抓了很多人,可最終的處理結果大魏皇帝諱莫如深, 南疆的人根本無法探聽的到。

聞言,莊徽神色更冷, 眉間的陰霾將沐離嚇了一大跳, 這讓她想到一個可能, 頓時不滿地出聲, “難道皇帝陛下根本就沒處罰睿王與睿王妃?”

反正黑手一定在皇帝的幾個兒子當中, 沐離秉持著小哭包不在了誰得利的原則直接鎖定了景王和睿王身上。

兩個王妃都懷著身孕, 都渴望著以皇長孫的存在得到平帝的看重。其中,她最討厭的是睿王等人。

“皇後重掌宮權,睿王損失了一半黨羽但仍有太傅等人支持。孤這個太子在皇爺的心中從來不算什麼, 他在乎的永遠隻有平衡。”

他輕垂劍眉, 語氣冰冷。

沐離破天荒地聽出了一股寂寥孤獨,原本想要催他離開南疆的話立刻轉變成了義憤填膺, “原本我還以為皇帝陛下很喜歡安安, 沒想到隻不過是麵子情。他果然還是偏心, 輕輕拿起輕輕放下。”

“大魏人都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誠不欺我。今年南疆的節禮,我一定會讓母親削減三分。”

她的氣憤溢於言表,毫不掩飾。

可是莊徽聽到她的話不僅沒有感動反而神情嚴肅地說了她,“身為上位者最忌私心,南疆與大魏的來往自有法度約定,你不可因私心壞了慣例。”

“孤讓你讀的書,記下了多少?”

沐離的腦袋悄悄地垂了下去,韓子的書都還沒有記住一半,她這些時日斷斷續續恢複了一些記憶,可沒有丁點兒是關於學識的。

心虛……

莊徽吩咐人拿來了從大魏帶來的書,讓她跟著自己到休整出來的一間書房裡麵。

“好好讀書,有不懂的就問孤。”

可是她還想去段將軍府上一趟看一看段扶眉的傷勢,然而接觸到莊徽的視線,她還是慫了,哦了一聲,認認真真地坐了下來。

一邊咬著筆杆一邊翻看著莊徽給她的書,上麵寫滿了批注,她看起來也不算困難。

莊徽瞥她一眼,眸色漸深。

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對於他而言再好懂不過。看來,南疆王是不滿她和自己扯上關係的,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讓他離開南疆。

莊徽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冷冷地一笑,他舍下京城到南疆,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是任何人都阻擋不了的。

現在還留著景王那些人蹦躂,無非是想看看他的好父皇最終會如何抉擇罷了。

“殿下,徐策徐將軍求見。”楊福寶進去書房看到愁眉苦惱的小郡主還以為自己錯亂了……他很快收拾好驚訝的神色,恭敬地稟報。

“讓他在前廳等著。”莊徽手指點了點小郡主的桌子讓她老實一點,起身去了前廳。

他走之後,沐離也看了幾頁書。但很快意識到這是在南疆而不是在大魏,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氣鼓鼓地溜走了。

老是被他拿捏住,她南疆郡主的臉麵還要不要?

“大魏太子怎麼說?”一回到王宮,南疆王就詢問她大魏一行人何時啟程離開南疆。

“京城那邊還有點麻煩。”沐離頓了一下回了個模糊不清的答案,南疆王皺了皺眉頭,告訴她越君已經見了段扶風。

“你的父君也希望這次合花節上你與段扶風結緣。離離,母親再和你說一次,你的選擇乾係重大,想清楚。”

沐離嗯了一聲,又說想讓阿爾木古幫她做些事情。

“她是親衛首領,這是調動親衛營的王令,你拿去吧。”

沐離眼睛變圓,她的母親南疆王向來重權,竟然會將親衛營交給她,“母親,你的病是真是假?”

原本確信母親在裝病的她有些不確定了,索性直接問出口。

“一半一半吧。”南疆王疲憊地閉上眼睛,擺擺手讓她出去,重病是假的,心病卻是真的。

沐離遲疑地走到殿門口,南疆王倏然出了聲,語氣黯沉,“昔年你的王祖母不隻是有我一個女兒,越家與沐家同源,分離南疆之心已久。後來在合花節上我和你的父君結親,他是越氏一族最出色的男子,於是王位落到了我的頭上。”

“冉家的女兒當時與他互有情愫,也是我提前動用手段將冉春的母親送到了蒲甘。”

沐離回過頭,看著王座上仍然美麗的母親,麵容錯愕。在外祖父對她的說辭中,她的父親和母親是自由生出了情感。

“我與你父君之間的是是非非不是一言兩語就能理清的。當年是我算計他,所以今時他執著要將你的王兄沐拓扶上王位,不是因為他不愛你這個女兒,而是因為沐拓是男子。”

“母親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不要埋怨父君嗎?”沐離往下耷拉了腦袋,她其實隱隱約約想到了這些。父君想要王兄即位源於心中的不甘,她的外家越氏是南疆最負盛名的一個家族,同時也是唯一一個以男子為尊的家族。若父君當年沒有和母親結親,那他今時今日便會是越氏的家主。

同樣是先祖南疆王與大魏親王的血脈,沐家若除,越氏立刻就會即位。

她沒想到當中居然有父君對母親的報複,還有那個冉春,怪不得能進入王宮。

“不,母親告訴你這些,是要告訴你。身為南疆的王,你最先要維持的是南疆的利益,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當然,在成為王者的過程中,你的手段也不必光明磊落。”

“段扶風代表了段家軍中的權力,你和他結親便有足夠的能力與支持你王兄的越氏抗衡。如今你父君鬆口,對你而言更是一個好機會。至於段扶風,他的傲氣不值一提,日後你有數不清的手段折下他的傲氣。”南疆王的語氣中帶著殘忍,她至今也不後悔曾經的算計。

若是沒有當初的狠心,今日坐在王位上的人也不會是她,而不與越氏結親,南疆也不會安穩。

“……母親在接近父君之前有沒有喜歡的男子?”沐離深吸一口氣,問了一個讓南疆王神色微變的問題。

“有。”南疆王沉默片刻後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沐離的心情瞬間跌到了穀底,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王殿。

“王何必與郡主說這些。”她走後,殿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南婆。

“從前她被養的太天真了,寡人有些後悔。”南疆王捏了捏額角,腕間用翠羽編織成的手環格外鮮豔,“你之前說離離中毒一事確信與祭司殿有關?”

“錯不了,若那人真是黎寒山的話。”南婆說出那個人的全名,南疆王幽幽歎了口氣,神色愈發複雜。

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子也叫黎寒山,她與越祈成親後他就離開了南疆,不知所蹤。後來他又回到了南疆,成為了一名祭司。她明明認出了他,卻將這件事瞞的嚴嚴實實。

沒想到南婆告訴她因為祭司送來的藥,離離中毒失去了五年的記憶。

南疆王的心病又加重了一塊。

“寡人會命暗衛私下去查,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離離。大魏太子那邊,你也盯緊一些,若有異動儘快稟報給寡人。他肯鬆口讓離離與段氏結親,寡人也好回絕大魏皇帝的暗示。”

離離必須要是下一任的南疆女王!至於大魏皇帝暗示讓離離做太子妃,再與太子誕下的公主做南疆女王的提議,太遠了。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越君,南婆低低應了一聲是,心中唏噓不已。

郡主離開南疆之前,越君與王互相包容,不乏真情。偏偏如今成了這個模樣……

***

沐離驟然得知父母隔閡的真相消沉不已,也不往莊徽那裡跑了。連著幾天不是與各地的土司見麵聯絡感情,就是和阿爾木古一起排查王城中的蒲甘人。

沐南安見不到她的麵鬱悶極了,還有些害怕,擔心阿娘不要他了。

他衝著爹爹發脾氣,眼淚汪汪,“爹爹,我和綠蘿姑姑還有淩姑姑出門,聽到好多人說,阿娘馬上就會和那個黑臉的男人在一起了。他第一次見麵就不喜歡寶貝安安,以後阿娘會不會也不喜歡我了。爹爹,你怎麼就討好不了阿娘?我不想讓阿娘找後爹,哪怕後爹是阿望的哥哥也不要是他!”

和段扶風比起來,裴文嚴簡直都太好了。

裴文嚴得了小殿下的肯定,站在一邊有些受寵若驚,想調侃兩句看到太子殿下冷淡的神色果斷閉上了嘴巴。

“安安不要傷心,我們這就去找你阿娘。”莊徽擦了擦小家夥的眼淚,命人準備車架。

“郡主今日宴請白族的土司,白族轄內盛產礦石。白族土司據說和段家的關係還不錯。”裴文嚴將打聽來的消息說出口,心道一個提供武器一個是軍中將領,息息相關,關係肯定差不了。

“越氏勢大,連南疆王都忌憚不已。如今他們一股腦地支持大王子,郡主要同白族土司打好關係。太子殿下何不再等等,想必郡主過不了多久就會過來看望小王子。”淩若蘭在他之後也出了聲,不同的是,她完全站在沐離這邊考慮。

莊徽眯著眼睛看向她,淩若蘭即便緊張也不敢退讓,在她看來,太子殿下必然是不可能娶郡主為太子妃的。更何況,太子妃哪有南疆女王過的自在,她堅持交好段氏有利於郡主鞏固勢力。

太子殿下給不了實際的幫助,反而可能成為拖累。

南疆上層貴族的風向這幾日她慢慢摸清楚了,南疆偏安一隅,大部分人不想卷入大魏的紛爭中,郡主與太子殿下走得越近,她們的支持相比也會越低。

“你,不錯。”好在,莊徽看了她兩眼,並未為難她,隻是讓人將她拉開。

他的車架駛往沐離宴請白族土司的地方,到了地方無人敢攔。

白族土司是位爽朗識趣的中年女性,和沐離相談甚歡的時候看到不請自來的大魏太子,立即起身行禮告辭。

“這塊翠石送給小王子,小王子拿著玩。”

“土司慢走,改日我們再說呀。”

沐離笑眯眯地送走了人,回過頭來看到莊徽有些心虛還有些生氣,她是在乾正事他怎麼能直接闖進來。

“安安想你了。”莊徽冷著一張臉,銳利的目光看著她,看的她心虛勝過了生氣。

“阿娘都不來看安安,是不是不要安安了?”沐南安委屈巴巴地抓住了她的衣服,他這些天見舅舅的次數都比阿娘多。

“當然不會不要安安,安安可是阿娘的心肝寶貝。”沐離垂下頭,琉璃似的眼睛隻敢看著小哭包一人,“阿娘是想這些天讓安安和爹爹多相處,日後,你爹爹回去大魏,相見的時日就少了……”

莊徽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這句話表明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這些天躲著不敢見他,今日宴請和段氏相交甚密的白族土司……她想讓段扶風做她的王夫。

莊徽怒極反笑,漫不經心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明日就是南疆的合花節了吧?”

“嗯,是。”沐離依舊垂著頭,聲音很小,“太子殿下最好不要去,很容易被人誤會冒犯。萬一再有一個膽大包天的段扶眉,就不好了。”

“蠻荒之地衍生出的荒誕之舉,孤沒有興趣。”

“沐郡主也要想清楚了。”

“明日的合花節,郡主已經和我約好了。太子殿下既然沒有興趣那就在行宮好好休息,若有事的話可以吩咐大王子。”突然出現的段扶風站在了沐離的身邊,他揚著下巴,與莊徽平視。

第一次相見時的傲氣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麵對他的挑釁,莊徽不置一詞,平靜地看了一眼沉默的小郡主,點了下頭,隨後將目光收了回去。

“安安,和爹爹回去。”他將小家夥抱了起來。

“哼,安安隻有一個爹爹,不喜歡你。”沐南安氣的不輕,奶聲奶氣地朝著段扶風發脾氣,而後在沐離看過去的時候立刻將腦袋埋進爹爹的懷裡。

他不是壞孩子,他就是不想要後爹!

🔒84 ? 第八十四章

◎是孤對南疆太溫和了。◎

莊徽帶著小哭包一離開, 沐離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母親有一句話說的對,無論如何她必須以南疆的利益為先。

大魏皇帝偏心眼, 小哭包受傷了都不舍得處罰自己的兒子, 莊徽在夢裡還被廢掉了,她怎麼敢帶著南疆莽頭莽腦地卷進去。

更何況, 他又不可能來當她的王夫。既然沒有可能, 她當然要忍痛劃清界限, 合花節,合花節就和彆的男人鑽小樹林……

“扶眉的傷勢恢複的怎麼樣?段大將軍沒有責罰你吧。”沐離看著明日鑽小樹林的對象, 無精打采地問道。

“祭司送來了傷藥,這幾日她安靜許多, 母親也並未責罰我。”段扶風無意提起這些,一句話帶過。

沐離一時無言, 兩人便沉默了下來。

“要去溪穀嗎?我記得以前你最愛在那裡打獵, 成窩的野雉被你拔光了尾羽, 氣的滿山穀叨你。”段扶風提到了從前, 眼中閃過懷念, 十幾歲的時候是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好啊。”沐離隨口應下了, 她有話要問段扶風,明日還要和他鑽小樹林,去溪穀培養感情算是一個好選擇吧。

她點了頭, 段扶風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意興風發,仿佛當日與她說要成為南疆大將軍的那個少年。

沐離想起來, 便彎著唇也笑了。

溪穀距離王城不太遠, 兩人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到了。

花草、樹木、山穀、溪水、突然出現的各種小動物, 熟悉而又生機盎然的場景讓沐離徹底放鬆下來,她感受著拂麵而來的山風,終於再次問出了一直耿耿於懷的往事。

“段扶風,那一次的合花節你為什麼沒有來呀?”沒有等到人,沐離受到了好多人的嘲笑。

段扶風鬆開了頭上的發辮,讓每一絲風都吹過他的頭發,轉過頭看她,英俊的臉龐帶著幾分自嘲,“因為那天的我看到了我的父親,所以我怕了。”

他怕自己成為了王夫後變成一隻沒有鬥誌的鷹,永遠不能再翱翔與天上,永遠不會被母親看在眼中。

“但現在,和那年的合花節依舊一樣。”沐離抿了抿唇,不太開心,她想到了父親越君,想到了母親說的話。曾經,父君和段扶風是同樣的人吧。

“那年我篤定不會失去你,可是現在,離離,我怕用手抓著,你也會飛走。”沒有人知曉段扶風在得知她與魏太子生有一子時,內心洶湧而激烈的恐懼與慌張。

好在,她回來了南疆,也與魏太子之間斷無可能。

山風吹著他的黑發,帶來了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話。

沐離仰著腦袋,認真地與他四目相對,“那明日,你不要再讓我一個人等了啊。”

***

合花節是南疆最為隆重的節日之一,這天幾乎所有未婚的男女都會盛裝打扮,采一朵最美麗的鮮花和自己看中的異性,互相約著到林中的最深處,落花遍地的地方做些生命中最快樂的事情。

當然也不是席天幕地,小小的木屋收拾的乾乾淨淨,隻要鋪上外衣,撒上驅蟲的香粉,那會是人生中最彆致的一次感受。

沐離一大早就被綠蘿裝扮一新,衣服比接待莊徽那日還要隆重美麗,衣料輕盈,透著粉□□白的肌膚。

“行宮那裡沒有異樣吧?”她的心情十分微妙,有悵然,有期待,還有更多的慌張,因為她知道過了今日她和曾經肌膚相親的那個人就徹底劃清了關係。

再無可能。

綠蘿搖搖頭,“沒有,太子殿下陪著小王子,和往常一樣。”

“小王子哭鬨了一會兒,被太子殿下哄著也好了。”綠蘿也相當謹慎,就怕今日行宮中出現變故。

“哦。綠蘿,那我們去落花林吧,到了地方你不用管我了。”今年的合花節綠蘿也要參加,沐離知道她和護衛隊的一個男子走的很近。

“不隻是我,郡主,淩女郎也要同去呢。”綠蘿笑的很曖昧,她沒想到淩若蘭居然這麼快就能融入到南疆,而且看中的男子恰好是楊家的人。

越、段、楊、冉分彆是南疆四大有權有勢的家族,楊氏雖然比不上越氏與段氏,但論起底蘊不比另外兩家差,阿爾木古就是楊家的人,楊是仿照漢人的名姓冠上的。

“她很聰明,又有學識,應該很快能在王城立足。將來,我也許可以重用她。”沐離深深吸了一口氣,和綠蘿一起去了落花林。

行宮中,得知沐郡主確實盛裝參加了合花節,楊福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的天啊,太子殿下都不遠千裡從京城陪著來了南疆,還紆尊降貴地當眾向南疆王賠罪,郡主她轉頭就要和其他男子共度春宵,她怎麼敢的啊!

莊徽的臉色很平靜,平靜地讓他周圍的人瑟瑟發抖,“孤對南疆是太溫和了,才讓她們都產生幻覺,覺得孤好說話。”

“殿下,依老奴看,南疆王估計是病糊塗了。”楊福寶的義父楊進昌前日從貴城趕到了南疆王城,自然而然取代了楊福寶的位置。

他賠著笑臉,心道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了近身的女子,一條通天的大道就擺在南疆王室的麵前,她們竟然如此不識趣。

“川貴兩地湧入不少南疆人,大量購買鐵器和私鹽,引發諸多亂象。告訴南疆王,孤有意梳理兩地,鐵器和鹽政等買賣暫時停了。”

“另,南疆為大魏屬國,蒲甘卻是境外之地。蒲甘人多次襲擾大魏邊境,而南疆不僅容納蒲甘人出入,還縱容蒲甘禍首之一與王宮逍遙,究竟意欲何為。”

“至於段家,昨夜該是亂成一團吧,派個人過去告訴段扶風,有人要借著段扶眉殺了他的母親。”

“怎麼選,看他自己。”莊徽的眼睛略微眯了一下,其中的冷厲肅殺猶如實質。

***

正如莊徽所說,在王城中人人歡欣合花節的時候,段家正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

時間撥回到昨日,自覺傷勢漸好的段大小姐不耐煩再憋在家中,趁著母親段紅蓮和弟弟段扶風都不在,偷偷摸摸地帶了兩個人溜了出去尋歡作樂。

段扶風回到家中才發現她人不在,深知她德行,便派人到王城中有名的幾個消遣地方去找。

這一找,出事了。王城中誰人不識得色心沒處放的段大小姐,可是段扶眉溜出了府硬是沒一個人看見過她。

親衛營被南疆王交給了沐離,守衛王宮的重責暫時就交到了段大將軍的手上。段扶眉溜出府,卻找不見她的人影。段扶風知道事情不對勁,直接領了段家的護衛一起出去找人。

幾乎一整個夜晚,王城中凡是能作樂的地方全部找遍也沒發現段扶眉。段扶風一夜未眠,終於在清晨的時候將消息遞給了身在王宮的母親。

段大將軍能調動的人比他要多,時間不等人,他已經確定姐姐段扶眉出事了。

“公子,合花節已經開始了,大小姐的安危雖然重要,可您今日不能忘記了和郡主的約定啊。再者,消息已經遞給了大將軍,府中的人也都出去尋找了,肯定很快就會有大小姐的消息。”段扶風身邊的人比他還要急,今天是合花節,至關重要的一個日子,公子若失約,必然會失去郡主的。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洗漱。”沉默了片刻後,段扶風開口吩咐。

昨日約好的,第二次了,他無論如何不能再失約。

沐浴、換上新衣、帶上香料,他想到在落花林等著他的女子,臉上露出淡淡的一層笑意。

然後,在他臨近出門的那刻,莊徽派過去的人到了。

“段大小姐被人暗中挾持,意在引誘段將軍前往。他們在段大小姐所在的地方設了重重埋伏,怕是要讓段將軍送命。我家主人方才知道,立刻著我來告訴公子一聲,速帶人前去西城的荒山,否則段將軍要性命不保。”

段扶風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薄唇抿地直直的。他現在去西城荒山,意味著要很晚才能趕到落花林,甚至很有可能他到的時候合花節的人都散了。

是去合花節還是去西城確認母親的安危……

“公子,我等帶人去西城,您去參加合花節。再說,這個人說的也可能是在誆我們。”

“信與不信全在公子,我家主人也是才得到的消息,不忍看到段將軍受到埋伏才著我來告知。”

段扶風的臉色陡然黯了下來,他敢賭嗎?哪怕她不喜歡他,可也是他的親生母親。

“立刻動身去西城。”他狠狠咬牙,語氣中沁著血。

***

落花林是一大片一大片花樹組成的林子,大朵大朵紅色的花開的正豔,花蕊上的香氣四溢。

南疆人將這種花稱作鳳凰花,因為它的顏色和鳳凰的羽毛一樣,紅的耀眼。

沐離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淩若蘭,本想上前說個話,發現她含笑走向一名麵容俊朗的青年男子,停下了腳步。

“楊簡,他整日埋頭弄機關術,居然也來參加合花節。那女子是你從大魏帶回來的吧,肯定不會像我們這邊的女人一樣輕浮霸道,他下手倒是快。”沐拓不知從何時走到了沐離的身邊,語氣酸溜溜的。

父親越君下了令,沐離不意外會看到他,問道,“王兄有喜歡的女子嗎?”

“沒有女子配得上我。”沐拓的臉色很臭,他到落花林來不過是走個過場,父母之間突然出現的變故讓他極其厭惡男女之事。

“你有喜歡的男子,就好好珍惜。”他撂下一句話就走,留下沐離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85 ? 第八十五章

◎王夫,夠格嗎?◎

四周皆是歡聲笑語, 沐離卻有些提不起來興致,她一個人站著看了好一會兒的鳳凰花,周圍一對對的南疆男女挽著胳膊互相往提前約定的地方跑去, 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顯得不太合群。

於是, 沐離抿抿唇往落花林的深處去了。她猜想估計是段扶風提前過去了,她知道他那人, 不願意在人多的地方被圍觀。

六年前她第一次參加合花節的時候又是激動又是期待, 一個人暗戳戳地準備了許久, 她在花朵最鮮豔的那棵樹旁邊藏了一間小木屋,裡麵放了山間的漿果, 雀鳥羽毛鋪成的毯子,香氣最迷人的鮮花。

她就在那裡等啊等啊, 漿果吃光了,毯子亂了, 鮮花打蔫了, 也沒等到段扶風來。

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準備, 但她想應該不會再失望了吧。

踩著地上厚厚一層的落花, 沐離看到外表乾淨又整潔的小木屋, 臉上掛上一個甜甜的笑, “段扶風,這次你總算嘗到等待的滋味了吧。”

她推開門,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莊徽冷冷地看著她, 高大的身材在小小的木屋裡麵格外有壓迫感, “怎麼?看到孤不開心?笑不出來了?”

“砰”一聲,沐離手疾眼快地把木門重新關上了, 一言不發地趕緊離開。

她要等的人不是他, 他出現在這裡有什麼用!

可是才走了兩步她又繞回去了, 她和段扶風約定的地方就在這裡,“太子殿下,你不能在這裡,落花林裡麵的空地方很多,你想和人去鑽小樹林不要在這裡。”

沐離垂著頭,說話的時候眼睛根本不敢瞟他,心裡很沒有底氣。

“為什麼不敢看孤?抬起頭。”

沐離飛快地抬了一下頭,瞥見他陰沉的臉色立刻又低了回去,嘴中喃喃地念道,“這是我和段扶風準備用的木屋子,你可以去彆的地方。”

莊徽怒極之下反而笑了一聲,輕飄飄地看了眼門外,淡淡道,“好啊,那我們就等著,看究竟這裡有沒有彆的人來。”

“太子殿下,雖然我知道你喜歡上了本郡主,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何必如此呢?讓大家都不開心。”沐離歎氣,慢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緊抿著嘴唇。

如果他是南疆的男子,她肯定第一時間選擇和他鑽小樹林,可他偏偏是大魏的太子。

莊徽看她,她的頭垂的更低,悶悶道,“你是大魏的太子殿下,回去大魏肯定有很多名門貴女願意嫁給你,雖然你們大魏的規矩很奇怪,隻能讓民間的秀女做你的太子妃。不過你長的很好看,又能娶很多女子。什麼太子良娣美人,也會有人願意。聯姻能鞏固你的勢力,你隻要不和你的弟妹睿王妃攪和在一起,皇帝陛下哪怕偏心也不會敢廢了你的。到時候你會有很多妻妾,都很美麗很溫柔,她們會為你生下很多的孩子,每一個都和安安一樣可愛聽話。”

“也許再過幾年,你又會成為大魏新的皇帝陛下,可以收拾了害你的人。權力在握,四方朝拜,人人都得聽你的話,威風的不得了。”

莊徽眼中森冷的寒意隨著她的話漸漸轉暖。

沐離揚起了腦袋,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映著他的影子,她彎著唇角笑笑。

“真的,其實我已經不怪你了。你是被人算計的,那場意外本就不是你的錯,算是我倒黴罷了。更何況,安安他很好。”

“你送我回南疆,我也很感激你。太子殿下,你們大魏人有一句話叫做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陽關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等收拾了那些不安分的蒲甘人,你就該回去大魏了。我們就此給對方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挺好的,真的。”

“我也要爭王位的,你看,段扶風有什麼不好呢?我們之間有感情,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沐離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她說到最後又不敢去看莊徽的臉了。

“不好!誰給你說的好聚好散。”莊徽的手指撥了撥她的頭發,神色冷峻,“段扶風給你的一切孤也可以給你。”

“甚至更多。”

“說的挺好,但舍本逐末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懂呢?”

沒有說動他,沐離扭過了頭,專注地盯著門口的方向,“總之,我已經和段扶風約定好了,哪怕你在這裡。”

“約定?”他嗤笑,眸色沉下來,“那就等著,看他今日到底來不來。”

“等就等。”沐離委屈巴巴地坐在了門口的花瓣上,故意留給他一個背影。

她就不信以他的驕傲真能親眼看著她和段扶風鑽小樹林不成?

一刻、兩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沐離從一開始的賭氣到最後的失望,落花林中壓根沒有段扶風的影子。

莊徽也陪著她待了兩個時辰,期間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他一句話都沒說。

漸漸地,若乾細碎的喘息聲伴隨著男子粗沉的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幾乎包圍了整個木屋。

沐離呼吸一窒,才終於坐不下去了,騰地一下轉身進木屋關上了門。莊徽抬了眼皮看她,昏暗的光線下,她聽到的聲音小了,可那種圍繞她的窒息感更重了。

她的臉頰滾燙,還沒等到人,又羞又急又氣,在木屋中原地轉圈圈。

“這麼久,他不會來了,你還要等嗎?”漆黑的眼眸盯著她,他的嗓音微啞,他說過他不是聖人,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子失去克製的能力。

沐離自覺被他看了笑話,凶巴巴地回了一句,“不要你管。”

可她的眼中已然帶了水光,畢竟此時此刻的她無論是聽著這些聲音還是沒有等到人都很難堪。

莊徽的耐心也用儘了,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乾脆地直接伸出手臂將她拽了過來。

沐離驚呼一聲,被迫倒在他的身上,眼睛瞪得圓乎乎,“你乾什麼?”

“孤可以做你的王夫。”莊徽的耐心徹底告罄,一隻手臂壓著她的後背,留下一句話,薄唇直接封住了她的嘴。

就像他的人一樣看似很淡漠但實際上戾氣很濃,他的吻又重又深。同時,他的動作又十分強硬,沐離不僅呼不了氣還完全動彈不得。

如同砧板上的一條小魚,喪失了自主能力。

鳳凰花飄飄悠悠地從樹上落下,暈暈乎乎中,她聽到了那句話,重新有了力氣,眼睛亮晶晶的,一下都不眨地盯著莊徽看。

“皇爺偏心,朝中紛爭不休。既然遲早會被廢掉,那這個太子孤不當也罷。孤做你的王夫,夠不夠格?”一吻過後,莊徽的嗓音沙沙啞啞,氣息也有些不穩。

他眼尾泛著紅,情、欲拖著他回到了人間,和從前高貴優雅的那個太子殿下判若兩人。

沐離認真地聽他說話,發現他不是在哄自己,驚喜過後,興奮地撲了上去……

她早就想和人鑽小樹林了,這下還有哪個南疆女子敢嘲笑她,她們的對象加起來也都沒她一個人的好。

“夠!你做我的王夫最夠格了!”沐離笑的特彆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