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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蕭佚這個能降維打擊所有人的存在, 郭嘉快速且毫不費力地進入了山陽郡,他們的動作悄無聲息,不會有人知道山陽郡內多出來兩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來。

郭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穿過高築的城牆, 城內巡邏的和城外監守的兵士都不知道他們兩人的存在, 甚至郭嘉能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繼續自己的職責,卻對站在旁邊圍觀的他們二人忽視過去,就好像這裡從未站過人一樣。覺得很新奇的郭嘉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作用,他扭過頭去看蕭佚, “清長~”

默默後退一步的蕭佚一臉警惕,他提醒對方不要太過分, “你自己說過就這一次的。”

“不不不, 我不是要做什麼。”郭嘉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想要捉弄好友的他滿眼都是惡趣味,“失憶前你和文若他們也是好友對吧?”

蕭佚點頭。

“那你難道不想去給文若他們來一個大驚喜?”郭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滿肚子壞水的他把目標放到了現在這個時間可能還沒有睡的荀彧身上, “還有公達?你難道不想看看他被嚇到是什麼表情?”

……你要說真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蕭佚有些心動,他還沒怎麼捉弄過彆人, 郭嘉這麼一說他也倒是來了興趣。更彆說捉弄的對象是荀彧荀攸二人, 但他不能這麼快同意, 不然豈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司馬昭之心?

誒……司馬昭是誰?他認識嗎?

感覺自己又想起了不知時間的記憶, 蕭佚也沒糾結很快就把這個拋之腦後, 他故作矜持地拒絕了郭嘉, “這不太好吧, 我們是好友怎麼可以捉弄對方?”

“那好吧, 嘉自己去了,清長在門口等我就是。”郭嘉才不按照蕭佚的想法往下走去, 他看著有片刻的時間垂下眼睛臉色沮喪的蕭佚,郭嘉示意人跟著自己走,“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文若他們的住處,所以這段路還是我來帶著你吧。”

跟在郭嘉身後的蕭佚看著道路兩旁熟悉的景色,據他離開山陽郡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城內的景色有不少發生了變化,但還是能看出來以前的痕跡。蕭佚記得自己在當初隻是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跡,原本住的那套屋子也被送給了郭嘉,若是後續沒發生什麼變動,那荀彧理應住在之前的位置。

可是這段路越看越跟以前不一樣了。

“文若在這半年內搬了住處?”蕭佚問道。

郭嘉回了個是的回答,他其實也有些奇怪,“因為和公達住在一個宅院裡終歸還是有些擁擠的,文若便把住處搬到了誌才附近,也不知道當初他們兩個人你怎麼想的,居然會住在一處,很多時候都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不知想到了什麼郭嘉撇了撇嘴角,“最不能理解的還是嘉自己,屋中就我和奕兒兩個人,為什麼會買下這麼大的院落,最後為了方便便拆除東西兩院,嘉住在西院,東院則租給了蔡氏主仆二人。”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目的地,郭嘉轉過頭最後一次問蕭佚要不要一起去捉弄人,“你真的不來嗎?真的能忍下自己的好奇心?!”

“好吧,佚忍不了。”蕭佚立刻回了郭嘉的話,他生怕對方會真的不帶自己玩,“不能隻有你自己開心。”

緊接著蕭佚帶著郭嘉穿過大門,在郭嘉的指引下往荀彧可能出沒的房間走去,他們穿了好幾個房間都沒見到荀彧的身影,連臥房都沒有他的蹤跡。

郭嘉暗自嘀咕著,“該不會他們還在看公文吧?都什麼時辰了,還不休息?”

“沒有,文若在院子裡。”蕭佚瞄見了在一處小院中獨自一人飲酒的荀彧,對方身上的那套衣服是他曾見過的,也正是這樣蕭佚才能認出來角落裡的衣角是荀彧,“你看,那裡是不是文若?”

“還真是。”郭嘉見找到了荀彧在哪裡,拉著蕭佚興致衝衝地跑了過去。

把這影牆往裡麵望的郭嘉發現這處小院裡居然彙聚了荀彧荀攸戲誌才三人,第一反應是疑惑的郭嘉很快就把問題拋之腦後,因為他發現自己可以一次性把三個人全都給嚇一遍。

真是天助我也!

郭嘉對蕭佚使了個眼色,蕭佚躲在暗處觀察他們的反應,郭嘉則去前方嚇一嚇他們。

……

院落裡的三人並不是單純飲酒,他們也在討論最近發生的事情。戲誌才手中拿著一封被拆解過的密信,他率先說道,“奉孝在信中傳遞回來的消息讓我們對呂布反叛的事情能提前布局,造成的損失已經降到最低,但是奉孝那邊獨自麵對陳宮還有陶謙,更是身處敵人的大本營,也不知道奉孝情況怎麼樣。”

“奉孝那小子很聰明的,他一定不會讓自己落到艱難的境地。”荀攸回了一句話,他右手拿筆左手握著酒杯,喝一口寫一句的方式把自己記憶中已經熟悉到默寫的書信寫了出來,“主公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嗎?”

荀彧搖頭,他抿了口杯子裡的酒水,“時間太巧了,主公離去沒兩日呂布就反叛將城門堵死,把外麵的事情全部攔截下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外麵的徐州和鄴城情況如何,更不知道奉孝的生死。”

若不是他們都知道以袁本初之前的做法,陶謙絕不可能和他聯手,荀彧他們都快懷疑這三人是否串通好了要把主公和幾位武將從山陽郡中抽調開來。荀彧又問起城裡麵的餘糧情況,“還有多少糧食?能支撐我們守城多少天?”

再不行他們真的得拿命把出城的道路填上,拚儘全力也要把山陽被圍的消息告訴曹操。

“糧食還有,但城中的百姓已經人心渙散,就怕我們沒敗給饑餓卻輸在了百姓身上。”荀彧幽幽地長歎一聲,他把那封書信寫好後吹乾筆墨,卷成一個小卷軸塞進了信筒裡,而信筒綁在一隻能分到曹操身邊地鴿子身上,“奉孝那邊情況也不知道如何了。”

戲誌才的腦袋上下點了兩下,他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目光瞥見了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奉孝?”

什麼?!難道就回來了?

可是完全沒有聽守城的兵士說起過?

雙荀的眼神中充滿了驚異,他們急忙看向戲誌才看著的方向,發現那裡空無一人。荀彧複又低頭看向戲誌才酒杯裡的酒水,他在懷疑是不是對方喝醉了才會說出來這種胡話。

揉了揉雙眼的戲誌才看向門口,那裡什麼都沒有。再度抬手揉了揉頭發的戲誌才麵對著兩個好友奇怪的目光,他底氣不足地說道,“興許是我太困眼花了。”

“誌才困了回屋休”荀彧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站在戲誌才身後十分眼熟的人。

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看錯了的荀彧揉了揉眼睛,他再抬起頭戲誌才身後除了一棵大樹外哪還有其他人的存在。果然是他看錯了,荀彧堅定不移地這麼認為著。

“攸去放信鴿了,希望主公能早一點看到消息。”荀攸站起身雙手攏著信鴿的時候抓住了對方的翅膀,隻有等要放飛的時候這個翅膀才能鬆開,不然信鴿會一下子高飛起來,從荀攸的手中逃離出來。

往院子中間走去的荀攸看見了正遙遙跟自己打招呼的郭嘉。?!

荀攸低垂著腦袋不停地眨著眼睛,等他自我感覺眼睛不再那麼難受後他重新抬起頭,這一回他真的看清楚了那人是誰。

——是郭奉孝!

交流完自己看到的三人一陣涼風吹過,把他們的後背吹得哇涼哇涼的,他們看著這處沒什麼的地方。就在三人將要繼續自己手中的事情時,郭嘉從他們身後走了出來,滿臉笑意地打量著被自己嚇得差點跳起來的兩個人,“喲!晚上好!”

不、他們不好!!

劇烈喘氣的三人撫住胸口,快要從喉管中蹦躂出來的心被他們緩緩壓了下去,荀彧看著不會再消失的郭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麼做到一個人回來的,門口的守衛又如何躲過去的?”

郭嘉神秘兮兮地衝著三人說道,“這個嘛,就要和嘉在徐州找到的一位能人異士有關。這個人在之前和我們還是好朋友,不然嘉也不會邀請他和回山陽郡。”他撇過頭去喊躲在影牆後麵的蕭佚,“清長!出來吧!”

“我在這裡。”聲音是從頭頂發出來的。

四個人一同抬起頭,他們就看見一個倒掛在樹上的人正和他們揮手打招呼。

就算是郭嘉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到有一兩秒的沉默。

隻見蕭佚倒掛在樹上,而鏈接他和大樹樹枝的是一根足夠粗壯的樹乾做成的杆,還有正不斷滴落在上的血漿。滿臉都是血的的蕭佚在郭嘉的要求下從樹上下來,站在平地上與荀彧三人對視的蕭佚無辜地舉起手中朱砂調成的之水,“放心,隻是假血漿,是奉孝你說要好好捉弄文若的。”

蕭佚果斷把郭嘉的意圖賣給了三人。

荀彧/荀攸/戲誌才:?

蕭佚:你罵了奉孝,就不能再罵我哦。

第一百三十二章

“等、等等, 你怎麼這麼快就把嘉賣了?!”郭嘉驚叫一聲,他在被荀彧三人清算前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蕭佚身後,拉著人擋在自己麵前地時候不忘記質問蕭佚, “不是都說有福同享, 有難”

“不同當。”蕭佚快速接話,絕不給郭嘉拉自己下水的機會。

當然,能讓蕭佚這般做的原因當然是他看見了荀彧黑沉的臉色。知道這是荀彧生氣的前兆的蕭佚不敢再胡鬨,要知道現在的荀彧完全不記得他們之間過去的情誼了, 誰知道文若對陌生人生氣會是怎麼樣的,他還不想剛回山陽郡第一天就被荀彧拉進黑名單裡。

郭嘉被蕭佚噎住了。

蕭佚繼續給荀彧解釋, “是奉孝要嚇嚇你們, 佚有勸過, 但著實攔不住。”

你勸了嗎?!郭嘉眼神裡是明晃晃的反問與疑惑,好你個清長, 平日裡看著濃眉大眼的居然還會這般睜眼說瞎話!

當然沒勸甚至一開始就想參與進來的蕭佚挪開視線。

看出來這兩人關係還算不錯的荀彧和身邊的荀攸對視一眼, 他們在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對蕭佚的陌生, 他們並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但在郭嘉口中卻是從前就認識?荀彧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 他的視線在郭嘉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很快就轉移到了蕭佚身上, “冒昧問一句, 是你帶著奉孝突破重重圍擋進入山陽郡的嗎?”

蕭佚點頭, 他看了眼郭嘉還是把情況如實告訴荀彧, 反正就算他現在隱瞞下去, 之後郭嘉還是會私下告訴他們的, “是,我用了一點小方法, 沒有驚擾到兩邊的守衛走了進來。”

這便是奉孝說能人異士的原因吧。

荀彧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容,他和蕭佚交談時的語氣很有距離感,不複以前的親近,“真是非常感謝你能把奉孝送回來,不知道彧可否知曉先生的名姓與來處?日後待山陽郡平穩下來,彧也好帶著奉孝上門感謝一番。”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蕭佚的笑容有片刻的苦澀,為他之前連帶著荀彧等人的記憶一同消除的行為,他很快就收斂好自己的麵部表情,被郭嘉故意調皮搗蛋拉回來的距離感再次橫隔在幾人中間,“不必了,隻是看在以前的一些事情上、在奉孝的央求下才會有這一出,不然佚是不會用那些手段幫忙的。”

蕭佚後退幾步頂著身上已經乾涸結痂的朱砂痕跡站到了亭子外麵,天上的月亮投下了道道清輝,正確無誤地落在蕭佚地身上。

“既然你已經到了地方,那我也不再久留。”他朝著郭嘉點了點頭,在郭嘉不甘心的眼神中緩緩消失。

還差一點。郭嘉咬牙暗恨自己的進度太慢,又一次失去蕭佚蹤跡的郭嘉垂頭喪氣,他還順便蹭了一杯三人的好酒。

看著奉孝這副模樣他們三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戲誌才看眼正在思索著、震驚著什麼的荀彧,他轉頭開始問起郭嘉有關蕭佚的事情,“剛才那個人是?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他名蕭佚,字清長,是我們之前的好友。”郭嘉伸出一隻手示意三人彆打斷自己,也不要質疑什麼之前的好朋友,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他還需要捋一捋才能告訴幾人,“……事情要從嘉剛到徐州沒多久說起,”

覺得時間點不太對的郭嘉又搖了搖頭,“不、不對,這件事情應該是從更早一些嘉的夢境談起才是。”

郭嘉將事情娓娓道來,著重強調了自己的夢境還有那一天從蕭佚口中詐到的事情。

……

等了半天也不見三人有所反映的郭嘉抬起頭來,這三個人早已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樣,很明顯他們都被這過於戲劇化還有不合常理的事情驚到了,才會一時半會都沒有一點反應。

“太離奇了、太不真實了。”荀攸扶著額頭,就是好幾日連夜處理公文都沒有今日這般頭昏腦脹,他仿佛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一堆郭奉孝給擠滿,然後在他的耳邊嘰裡咕嚕地說著離奇的事情,“你怎麼確認他說的是真的,而不是騙你的?”

郭嘉卷了卷自己的發尾,他凝視著白皙的手指間纏繞著黑色發絲,“因為後麵那幾日我真的夢見了被清除的記憶中的一些事情,而且我半年來一直總覺得空落落的心,在見到清長的那一刻仿佛被填滿了一般。”

反應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荀彧眯了眯眼睛,他覺得有些奇怪想要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庭院外麵有一個兵士飛快地跑了進來。那些護院的家丁並沒有阻攔兵士,他們隻是遠遠地跟在兵士後麵,在發現對方準確無誤地進入荀彧所在的院落後,侍從更是直接停下腳步,站在遠處觀望著。

兵士注意到庭院裡多出來的郭嘉,對方本不應該在這裡,不敢細究的兵士向荀彧他們彙報情況,“敵軍突然在夜間攻城,晚上巡邏的同僚發現得及時,沒有叫他們攻破城門。現在我軍與敵軍在城門口僵持住了,需要幾位先生出去主持大局!”

夜晚攻城?是試探還是下定決心拿下城池了?

暫時還不知曉對麵用意的荀彧和荀攸對視一眼,他們當然不會一下子四個人都去前線為軍隊出謀劃策,在郭嘉回來前三人就做好了輪流的打算,確保一定有一個人精力充足能夠應付呂布時不時地騷擾。

這回同樣也不例外。

“彧和誌才去就是,奉孝你剛回來不久好好休息。”荀彧三言兩語明確了四人的分工,他叫來遠處觀望的侍從帶著兩人去客房休息。

荀彧安撫著不甘心離去的郭嘉,讓他先休息一晚恢複精力,剩下的事情明日早起再談。

被迫離去的郭嘉離開了庭院,荀彧和戲誌才前往對戰發生的地方,他們在周圍人的保護下看著城門外不停叫陣的呂布軍隊。

這一看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和敵軍在這裡一起堅持了一晚的荀彧哈欠連天,困意充斥著整個腦袋的他已經到了站著都能打瞌睡的地步,他困頓的狀態同樣傳給了旁斌的戲誌才。戲誌才倒比荀彧好上一些,若不是晚上有荀彧在他才能偶爾眯上一會,不然戲誌才這個腦袋恐怕早就砸在了桌子上。

打了個哈欠的戲誌才揉著自己惺忪的雙眼,疲倦不堪的他已經迫不及待郭嘉與荀攸交接,戲誌才隻想在自己的床榻上好生休息著,最好能閉上眼睛後就睡到自然醒,不會再有一些繁瑣的事情打攪到他。

“走吧,我們去交奉孝公達他們來換班。”荀彧的神情疲倦。

曹操手下謀士有不少,不說早期的除了他們之外的那些同僚,還有曹操拿下兗州時順帶一起歸順過來的劉岱謀士,更是有程昱為首的當地士族之人,以及千裡迢迢而來的賈文和賈詡。然而這些人都不是曹操信任到能把自己重要的城池交給對方的,對他們曹操仍然抱有些許懷疑,懷疑他們的忠心有多少。

荀彧在呂布的反叛之後,把城中的事務交給了他們,與呂布交戰一事是親力親為。

“城中餘糧還有多少?”荀彧問著身邊的戲誌才,存糧的多少決定了他們還能在這種密不透風的包圍下堅持多久,“能再堅持半月嗎?”

戲誌才腦子困得混沌,他沒有直接回答荀彧的問題,而是從一堆書簡裡找出了近日剛剛交上來的報告,戲誌才把這些東西交給了荀彧。

已經累得話都不想說的戲誌才指了指書簡。

打開書簡的荀彧在看到內容後神情凝重,存糧確實足夠他們撐過半月,但城中居民人心惶惶,已經影響到軍營士氣,他們需要安撫民心。

在他們回到荀彧住處喊人前,郭嘉和荀攸已經來到了近距離指揮作戰的營帳中,他們衝滿臉遮蓋不住的倦意的二人點首,“你們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

守了一夜的兩人離去。

郭嘉在熟悉自己缺席這幾日發生了變動的事情,他一邊看一邊和旁邊的荀攸談話,“公達,你說,昨天消失的清長今天會在哪裡?”?

不明白郭嘉意思的荀攸覺得莫名其妙,昨夜那人離開自然是回他該回的地方,還能去哪裡?

“難不成他還在?”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郭嘉朝著門外喊道,“清長,樹上待一夜不舒服吧?不如下來喝杯熱茶暖暖身體?”

周圍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荀攸看郭嘉的眼神都覺得不對勁了,“你該不會”

“啊”篤定蕭佚一定在哪棵樹上的郭嘉張開嘴巴,他聲情並茂地說道,“傷口好疼,似乎又開裂了。”

與那富含豐富情感的話語不同,郭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咻的一下出現的蕭佚緊張地看著郭嘉,“怎麼回事,你怎麼又把傷口弄開了?”

荀攸:。

得逞的郭嘉彎了彎眼眸,他朝著荀攸一揚眉毛,“沒事,就是想驗證一下你是不是在附近。”

“過來喝杯熱茶暖暖身體如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蕭佚反應過來自己是又被郭嘉給騙了出來, 他雙手環胸滿臉無奈地看著郭嘉,“小心哪天出口成真,到時候我一定給你把那個傷口好好縫一縫。”

“誰讓能把清長交出來隻有這個辦法。”郭嘉攤開雙手自己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他把原因都甩到了對方身上, “如果不是清長這麼在意,奉孝說得再嚴重你也不會出來的吧。”

……好有道理,他還真沒辦法反駁。

噎住的蕭佚哼了兩聲,他坐在郭嘉麵前眼睛瞥向幾案上的杯子, “不是請我喝熱茶嗎?怎麼還要我這個客人親自倒?”

“這不來了。”郭嘉拿起幾案上備著的防燙方巾,用它裹住燒的滾燙的茶爐把手。

拿下茶壺的郭嘉本來還想展示一下自己被荀彧稱讚過的泡茶技藝, 誰料這茶壺蓋沒蓋好, 內裡滾燙的茶水傾瀉而出, 不僅灌滿了蕭佚麵前那小小的茶杯,連帶著周圍的桌麵還有都澆上不上。茶水順著幾案的邊緣滑落, 往蕭佚跪坐著的膝蓋而去, 這副景象不用看郭嘉都知道膝蓋會被茶水燙成什麼模樣。

郭嘉提醒的聲音幾乎是和傾倒的茶水同時響起, “快躲開!”

“奉孝你小心點。”蕭佚自然而然地接住了快要從郭嘉手中滑落的茶壺,他絲毫不怕能把水燒得滾燙的溫度, 就這麼直接把茶壺放回原位。身上那些已經潑灑出來的熱茶水被蕭佚抖了抖衣擺, 液體如同清晨荷葉上的露珠咕嚕一下就滑了下去, 全部澆在了營帳中的土地上。

露了一手的蕭佚起身越過濕漉漉的地麵站到了郭嘉身邊。

郭嘉表情驚異, 顯然也是第一次見蕭佚這滴水不沾的本事, “還以為能看你穿牆而過就算神奇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操作, 你有多少東西是嘉不知道的?”他轉而問起另一件事情, 一見他比較關心的事情,“失憶前我知道你的這些本領嗎?”

“嗯?”蕭佚還以為他會問什麼, 結果隻問了這一件事情,他告訴郭嘉和旁邊看著像是三觀破碎一般的荀攸,“你們當然都知道。畢竟,”蕭佚惡趣味地說道,“每次都要劈暈你們,我擔心你們脖子後麵會起老繭。”

荀攸和郭嘉:……

兩人動作一致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們莫名有種幻痛感。

“咳”荀攸尷尬地放下手,他咳嗽一聲打斷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說話的兩個人,他們二人之間有種奇怪的氣氛,讓他站在這裡不知道怎麼插話進去,也有種自己很多餘的錯覺,“你說我們之前認識,可有什麼證據?你又為何要清除我們的記憶獨自離開?”

證明自己?思索中的蕭佚看了眼荀攸,在潁川認識五六年他自然知道不少他們幾人的黑曆史或者糗事,現在說出來感覺不利於他們對自己的印象,還是說些對他們雙方都沒什麼危害的小事情比較好,“佚知道誌才還有奉孝的藏酒地,也知道他們最愛喝的什麼酒。”

“奉孝這人請你們喝酒的時候,一定會給你們準備不大的杯盞,而他自己用能裝不少酒的爵杯。”蕭佚說完這句話還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被笑容勉強的郭嘉一把捂住了嘴巴。

確實,這是對他們雙方(指蕭佚荀攸)沒什麼危害的小事情,但是是嚴重會影響郭嘉和戲誌才一些小愛好的非常重要的東西。

差點暴露自己美酒位置還被揭穿了一些小心思的郭嘉尷尬地打圓場,“公達也聽到了吧,嘉這種小習慣可不是尋常交際的人能注意到的,這足以證明在過去我們是關係很不錯的好友。”

陌生人保持著正常的交際距離,不熟悉的人也不會做出這般失禮的行為,隻有關係好到像戲誌才荀攸他們這般郭嘉才會耍點小聰明。

被捂著嘴巴的蕭佚眨了眨眼睛,他該怎麼告訴郭嘉,自己在昨夜就把那些酒全部調包了。如今的郭嘉和戲誌才再想偷偷去喝酒,隻會喝到一嘴白水,其他任何味道都不會有。

……算了,還是讓他們自己發現這個驚喜比較好。

在他們還有心思說些自己的事情時,呂布那邊接到了陳宮的來信,信中說明陶謙同意出兵幫助他奪下山陽郡,進而一統整個兗州。大喜的呂布召集部將做好決戰前的準備,他命手下宰殺了從城中強奪來的牛羊,做成美味的菜肴賞給軍中每一位兵士,為了能不厚此薄彼,呂布調整了監視山陽城門的隊伍安排,縮短了每次交接班的時間。

他們在自己的營地裡歡慶的時候,營地中緩緩上升的炊煙吸引了放哨士兵的注意,他們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並把這件事情告訴給現在在營中的郭嘉和荀攸二人。

“我們懷疑敵軍有什麼變動,所以來請示二位先生。”兵士彙報的時候好奇的目光從蕭佚身上一晃而過,他沒見過這位先生,覺得這人出現在這裡著實奇怪。

荀攸沉思,看了一眼外麵天色確認時間的他更加篤信其中有什麼他忽略的地方,“我們出去看一看,確認一下情況。”

“你也與我們一起吧。”郭嘉才不會放任蕭佚一個人留在這裡,也不是不信任的緣故,隻是終歸還是要防著這一下。

站著的蕭佚愣了一下,一眼就明白對方什麼意思的他聳聳肩膀,他邁步走向郭嘉跟在對方身後一起往城門口而去。蕭佚的視線落在了旁邊一直打量自己的兵士身上,因為這個人一直在偷偷瞄著自己,再怎麼大大咧咧的人都會注意到這股不容忽視的注視,蕭佚側過頭去問那個兵士為什麼一直看著自己。

“被發現了啊。”兵士撓著腦袋,不太好意思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因為總覺得我在哪裡見過您,所以才會一直看著,您若覺得困擾我這就去領罰。”

這麼說著的兵士當即就要離隊去接受懲罰。

蕭佚攔住了對方,並沒有感覺冒犯或者困擾的他讓這人走在自己前麵,一邊帶路一邊和對方交談,“不必如此,我在這裡也不是什麼有官職在身的人,倒是你,為什麼會覺得第一次來的佚眼熟?”

說起這件事情兵士也感到很奇怪,他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種感覺。

“……好吧。”沒有強求對方一定要說出什麼的蕭佚轉而問起了對方的姓名,“你叫什麼?什麼時候參的軍?”

摸了摸自己腦袋的兵士自我介紹道,“我叫馬鈞,字德衡,先生叫我表字或者名字都可以,我也不太在乎那麼多事情。”?!

依稀記得自己在離開之前不僅真的把住處分成東西兩院給蔡妍和任氏居住,還把馬鈞安排成了荀彧好心資助的學子,有出色的機巧天賦而被曹操看重。怎麼半年過去,德衡成了軍中的一個小兵士,還成了最容易丟掉性命的斥候?

“看起來你認識他,德衡?”荀攸問著這個被叔父資助的學生。

他和對方也算熟悉,尤其是對方那些讓人驚歎的想法,不過對方會提出來去軍營磨練也讓他們十分驚訝。

馬鈞朝著對方微微一禮,他坦言自己隻是覺得蕭佚很眼熟,但若說認識在他記憶中不是相識之人。

很快來到城牆上的幾人遙遙望著對麵敵營升起來的炊煙,他們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移動到何處由此來推斷現在是什麼時辰。發覺距離營中生火做飯還有一兩個時辰的他們,開始深思對方這個行徑的背後意義。

“以為我們彈儘糧絕已經走上了絕路?”

“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所以提前慶祝來鼓舞士氣?”

蕭佚提醒郭嘉不要忘記陳宮的存在,“還有一個在徐州和陶恭祖達成了合作的陳公台,若是呂奉先知道這件事情,會高興地讓夥夫做頓大餐犒勞兵士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

提到陳宮荀攸不免有些發愁,這人了解山陽各種事情,不管是餘糧還是布防他都一清二楚,若真的等陳公台帶著徐州援軍歸來,他們麵臨的困境隻會越來越嚴重。

“主公那邊情況如何了?”郭嘉問道,“可有消息傳來?”

荀攸搖頭,他們派出去的信使個個都沒了消息,如今隻能期冀主公有見到那些信使。

神色疑惑的蕭佚問荀攸,以他對曹操的了解,就算中途有事離開,也會在山陽郡留下幾個武將防備意外才是,怎麼會讓山陽陷入無將之危?

“曹公究竟是什麼原因離開山陽的?”

“是鄴城的袁本初,”荀攸告訴蕭佚,也是在告訴郭嘉,他把整件事情精簡不少告訴了他們二人,“以前主公與袁本初關係不錯,所以這回袁本初來信希望主公能去參加他在鄴城舉辦的宴席,並且熱情地邀請了主公關係親近的幾個兄弟。”

這可不是主公真的會帶走這麼多人的理由?

郭嘉看著荀攸,眼中是明晃晃的不解和疑惑。

荀攸閉了閉眼睛,“因為袁本初的這些內容是在新帝下發的聖旨上。”

若非他們實力還沒有雄厚到能和袁紹周旋的地步,他們才不會去在意一個傀儡皇帝的聖旨,為了能繼續擁有喘息道機會,曹操隻得帶著袁紹點明的幾人赴宴。

這也未免太過巧合,蕭佚想到,這邊呂布反叛圍城,陳宮也正巧在徐州和陶謙密謀,那邊袁紹正正好趕在山陽危前把人叫去赴宴。

時間上太巧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興許陳公台在密謀前也和袁本初商量好了, 就像他去徐州時與陶恭祖合作,打算吞下兗州一樣。”郭嘉是這麼回答蕭佚的,他從另一個可行的角度解釋了巧合為什麼會發生。

蕭佚覺得郭嘉說得也有道理, 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這個解釋, 而是將疑惑壓在心中決定等去鄴城後在解答——是,時隔一年之後蕭佚又想起來去鄴城的事情,他沒有忘記孫悟空看到的奇怪事情……大概。

發覺時間過得真快的蕭佚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他將目光放在城門下方荒無人煙的道路上, 在下麵的時候發現不了什麼,一上來蕭佚就看見了不遠處在灌木叢中躲藏著的敵人。對方是有做遮掩的, 但還是難以避開從上往下俯視時的的缺漏, 若是視線不好的或許能昏過去, 可對眼睛尖的人來說與萬綠叢中一點紅一樣。

雙眼牢牢鎖定著在觀察城門口的兩個敵人,蕭佚注意到他們身後也在尋著遮擋物小心移動的另外幾人, 這幾個人都是呂布陣營的, 原先盯梢的二人不知道和他們交談了什麼, 兩撥人交換了一個位置,之前盯梢的在原路返回, 而過來的那幾人在他們的位置上堅守著。

“門外這些監視的人一般多久換一次崗位。”蕭佚問現在算是斥候的馬鈞, 他總覺得這個時間似乎有些不一樣, “炊煙升起來多久了?”

“監視換崗似乎是兩個時辰一次, 與我軍換崗時間差不多。至於這個炊煙, 在升起來後我便向你們彙報了。”馬鈞如實彙報著, 他看了眼沒有阻止之意的郭嘉和荀攸, 見他們神情平淡似乎一副放任自流的態度便繼續往下說, “這些監視的人躲得不怎麼高明,似是有意在賣破綻讓我軍繼續出城。”

往前走了幾步的蕭佚側眼看了下郭嘉, 他從袖子裡抽出個圓柱體,圓柱體輕輕一轉便會往外延伸出幾個形狀相似的圓柱體,每個圓柱體逐層縮小,最後那部分隻比眼睛稍微大一些。蕭佚把最小的那部分對準眼睛,透過裡麵層層加工的鏡片他能輕易地望到很遠的地方,

果然,在蕭佚拿出這個東西後,馬鈞的雙眼咻地一下就亮了起來,一副恨不能上手親自摸兩下拆三下的模樣。

就是旁邊的郭嘉和荀攸都充滿了興趣,對這個從沒有見過的物品。

“不是賣破綻,是真的破綻。”蕭佚看見了呂布軍中載歌載舞歡慶的兵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已經獲得了勝利,他很快就想明白前因後果了,“因為得知馬上會有援軍到來,所以得意忘形了嗎?你們可以在今天繼續往外派出信使,去鄴城傳遞消息。”

在荀攸躊躇該如何開口借這東西一用的時候,郭嘉已經湊到蕭佚身邊,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蕭佚手中的東西,直白地說道,“嘉也想看,清長不如讓我看兩眼?”

還以為這人會委婉說些什麼的蕭佚驚訝地挑起眉毛,他把手中的圓柱體交給人,蕭佚在旁邊指導郭嘉怎麼才能正常使用。而郭嘉一邊聽著蕭佚的指示一邊厚著臉皮要第二件,有這種可以望到很遠地方的工具,他們就不再需要用斥候的性命去填一條安全的道路。

怎麼還連吃帶拿的?

蕭佚雖然腦海中有一瞬間閃過了這個想法,但是他還是如實告訴郭嘉這個東西他家裡就有,“你自己住的西院就有這個東西。”?

那不是他自己的院子嗎,怎麼會有清長的東西?郭嘉驚訝的表情從臉上一閃而過,從蕭佚短短一句話中又察覺到過去情況的郭嘉愣了一下,他突然就明白蕭佚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如果這個院子是對方的,那他和蔡氏女都是其中借住的,對方抹去記憶離開前把院子一分為二分彆贈予給他們二人,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的院子裡會有對方的東西。

他以前居然厚臉皮到去彆人家借住的地步了嗎?!

郭嘉反應過來後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那間永遠打不開的庫房?裡麵放著的都是你的東西?”

蕭佚頷首。

得到肯定回答的郭嘉輕笑,內裡已經計劃如何讓那扇永遠打不開的大門如何報廢了。

按著蕭佚指導看見呂布營中情況的郭嘉神情逐漸放鬆,他的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容,該怎麼說陳公台這人呢,把寶押錯了地方。呂布這種反複無常的人怎麼能不在身邊一直看著,如今不就因為觸手可得的勝利而放鬆了警惕嗎,他們扭轉戰場的機會馬上就要來到了。

在此之前,他們缺少一個擁有和呂布差不多作戰能力的將領,要能吸引呂布的注意力拖延時間。

“先在找一個信使出城試試運氣吧。”荀攸看著外麵難得出現紕漏的監視與防守,他已經想好這次信使該怎麼安排了,“不管成功與否,都要讓這個信使在遠處向我們傳遞消息,如今有了這個工具他站得再遠我們都能看見,不會被呂布那邊的人發現。”

聽見荀攸說話的郭嘉補上,他和對方討論起來究竟要做多少準備才不會浪費難得的機會。

又無所事事起來的蕭佚打了個哈欠。

……

在幾人的期盼下,新鮮出爐的信使揣著城中人的希望往城外走去,他們計算好了對方現在換崗的時間,打算趁著換崗時短暫的鬆懈讓信使跑出監視圈。為此他們幾人在城樓下縱覽全局,隨時應對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一旦碰見他們就會抽調人手出城,為信使爭取逃離的時間。

肩上背負著重擔的信使有驚無險地避開了敵人,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離開了附近最危險的幾公裡,隨後他便拔腿狂奔在下一座城中租借一匹好馬,快馬加鞭地趕往鄴城。

目送著信使安然離去的郭嘉和荀攸又繼續處理白日沒有處理完的公文,他們看見每個公文中都提到了逐漸躁亂不堪的百姓,城中居民惶惶度日沒有一日能睡得安穩覺,長此以往城裡的百姓終究會暴動甚至主動打開城門迎接呂布,隻為了能獲得生活上的平靜。

“繼續這樣不是一件好事,我們該安撫百姓的情緒。”郭嘉的注意力都在頻繁出現的描述百姓狀態的詞語上,他能體會到城中那種風聲鶴唳的環境,“有什麼能短暫撫平這些煩躁情緒的辦法?我們不可能再繼續放任下去了,這是一件弊大於利的事情。”

常規辦法可能是開倉放糧或者擺一個免費施粥的攤子,如今他們自己和軍隊對糧食需求量挺大,為了防備日後無糧兵士餓著肚子的慘狀,荀攸和郭嘉都不支持動那些非常重要的糧食。

“免除一部分稅?減輕徭役?”荀攸看著郭嘉,他的目光又挪向了蕭佚,心中逐漸產生了一個比較離奇的主意,“或者……神跡再現。”

兩人加上一個留下來旁聽的馬鈞齊齊望了過來,三人都聽出來荀攸的意思是什麼,這是一種便捷快速又能暫時按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的辦法。還能鼓舞現在低迷的士氣,是他們振作起來的時候對唯一要參與進來此事的蕭佚格外不利。

“不可以。”想都不想的蕭佚立刻拒絕了荀攸的主意,他再一次盯著郭嘉。

看著擺明是要自己去說服對方的郭嘉無奈,他拉住了還想繼續和蕭佚商量一二的荀攸,郭嘉衝著對方搖了搖頭。

本來對方就不是曹公麾下的,能願意幫助他平安歸來就是看在了以前的交情份上,還是不要強逼對方。

“就按免除稅收或者傜役吧?”郭嘉選取了一個常見的辦法。

食指輕扣嘴角的蕭佚想起了一件事情,利用好這件事情未嘗沒有奇效,“佚記得,文若有布施的習慣?”

在那日見到易子而食的慘狀後,荀彧就在力所能及地幫助這些過得不怎麼好的貧民,定期免費施粥救助吃不起飯的人家,還會讓他們在城中能有一份差事養活自己。

不知不覺間做了好幾年的荀彧風評比以前更好了,他跟隨著曹操每到一地都會善待當地的百姓,不論是城中的百姓還是城外失去住所的流民,荀彧都一視同仁。

“文若在民間聲望很高,若是他能出麵勸阻,不比其他解釋更有說服力嗎?”蕭佚問道。

“這……”荀攸看了眼蕭佚,他們確實沒有想到這一方麵來,畢竟荀彧是抱著救人的目標去的,他做那些事情也根本不是為了名聲,久而久之他們都快忘記荀彧的這些小愛好了。

不過蕭佚怎麼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荀攸想了想打算去說服荀彧,“他們剛剛回去不久,等晚些時候叔父休息好了,攸再去和他說一聲。”

話說到這裡幾人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他們還要接著去商量如何應對之後的危機。

插不上話的馬鈞和不想插話的蕭佚對視一眼,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去附近轉兩圈,也好過在這裡無聊得發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終呂布敗在了終於接到消息回防的曹操手中。

不過曹操也沒有抓到兵敗的呂布, 隻能看著對方帶著那些殘兵敗將往徐州逃去,也不知道徐州的陶謙願不願意接手這麼一個燙手山芋。

進入山陽郡的曹操第一時間就是感謝堅持了這麼久的荀彧荀攸,他知道以荀氏的地位就算他們是投降的敗將也能有很好的待遇, “但是文若與公達居然如此相信操, 在城中堅守了這麼久都不肯屈服於呂奉先那家夥。”

“彧既然已經認您為主,又怎麼會困難的時候妄圖靠另投他人求一線生機。”荀彧後退一步,他朝著曹操拱手一揖,謙虛麵對曹操讚美的他把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曹操, 包括陳宮叛變以及新客蕭佚,“現在山陽郡剛剛經曆了一場惡戰, 城中百姓與軍中兵士都需要緩衝, 還有很多這段時間遺留下來的問題需要主公來處理。”

回來就要處理巨額事情的曹操臉上笑容有些僵硬, 他看了眼仍然休息時間比處理公文的時間還要多的郭嘉戲誌才二人,曹操的視線緊緊鎖定在二人身上。

雖然曹操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但是郭嘉和戲誌才都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

“是, 我這就去幫主公分擔一些事情。”戲誌才後撤的那隻腳收了回來, 悻悻然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郭嘉還在垂死掙紮,他搬出了另一個好用的理由, “此次危機度了過去, 現在也有時間能好好看看山陽, 清長不如我陪你去”吧。

最後一句話還沒收完, 郭嘉就發現原本站在他們身後的蕭佚不見了蹤影。

“嗯……嘉覺得, 應該去找人。”郭嘉在曹操似笑非笑的表情下沉默一秒, 然後果斷改口, “用來處理公文好像也是可以的。”

郭嘉和戲誌才兩難兄難弟進了裡屋開始瓜分裡麵堆積如山的公文。

成功抓到兩個勞力的曹操又將視線投回荀彧荀攸二人, 暫時沒有讓這兩人一起幫忙的曹操問起了山陽中多出來的那個人情況,“這蕭佚是什麼來頭?”

稍加思索荀彧便告訴了曹操蕭佚是什麼原因出現在山陽的, 而在其中他掩去了對方特殊之處。

叔父?

同樣知情的荀攸看了眼荀彧,他很快收回視線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的神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一個原因,但是他們都認可蕭佚自身的特殊之處還是不要讓曹操知道為好這件事情,荀攸和荀彧一起費心地掩蓋住了蕭佚的相關事情。

成功蒙騙過曹操的二人在退出房間時齊齊鬆了口氣,

然後又被樹上站著的蕭佚給嚇得吸了回去。

不是很能明白對方這是什麼習慣的荀彧扶額,“若是彧的眼睛沒什麼問題的話,這邊有不少空地能讓你站,為什麼要去那上麵躲著呢?”

“這裡也是空著的。”蕭佚說了句話為自己辯解之後,他低下頭看著荀彧荀攸二人,半年的時光沒讓他們發生什麼變化,但就是在失去記憶的時候他們也在為自己隱瞞著事情。蕭佚語氣平淡地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曹公?我也沒說過這些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吧?”

站在樹上地人認真地問著樹下的二人,樹葉的陰影落在了兩人腳跟前,就差那麼一分一毫他們就會被樹蔭籠罩住。

荀彧眯了眯在陽光照射下難受的眼睛,他上前一步走進了樹蔭裡,覺得眼睛舒服很多的荀彧鬆開了自己的眉頭,“不知道,隻是覺得這種事那個如果沒有問過你,還是不要隨便告訴彆人比較好。”

原來是這樣嗎?他還以為……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的蕭佚眼神有刹那的落寞,他朝著眼前是熟人又不是熟人的荀彧荀攸點頭,轉身消失在了樹枝上。

……

在曹操回來後,蕭佚再次和郭嘉玩起了失蹤。要不是每日留給對方的飯食都有被好好吃完,郭嘉都快懷疑這人是不是背著自己回了徐州,但對方這麼躲著他讓郭嘉沒辦法向曹操引薦蕭佚,而曹操永遠是一種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狀態。

有聽聞對方曾給他們出過什麼主義挽回氣勢與民心的曹操,對這個神秘兮兮的蕭佚還挺有興趣的,他平日對這些能人異士最是推崇,如今得以見到一個自然希望對方可以留下來。

不止一次和郭嘉打探過消息的曹操放下手中的茶杯,今天他又沒有碰到蕭佚在的時間,無功而返的曹操不斷暗示郭嘉下次給他通風報信,“幾日來瞧著奉孝與這位蕭先生相處挺不錯的,到現在操都還沒見過這個人,奉孝下次可要找準時機喊操過來見一見他。”

“是,嘉一定叫主公過來,如果清長沒有主動跑掉的話。”郭嘉也很無奈,他並非有意阻止兩人碰麵,偏偏每次都那麼巧地在曹操來之前蕭佚一定會‘因事’離開。

勉強算是得到了一個回答的曹操離開。

郭嘉收拾收拾東西也打算離開,他沒忘記今日要陪荀彧去西城門的城外一趟,那裡是荀彧這次打算施粥的地方。還記得荀彧解釋過為什麼去那裡的郭嘉讓人準備好了足夠多的乾淨衣物和鞋子,郭嘉打算把衣物和鞋子送給因天災而流亡過來的百姓,荀彧說過西邊的華山莫名地龍翻身,山上的石塊全部都沿著山滾落下來,砸死了不少山腳下的村民。

而逃亡而來的百姓都是僅存的幸運兒。

他們幸運地躲過了滾落下來的石頭,卻一夕之間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和親人,華山突如其來的危險讓剩下活著的都不放心,他們集體商量之後便帶著僅存的物品一路奔逃,如今來到了山陽。

在荀彧打聽他們流亡的消息時從他們口中又知道了一件事情,“華山上的餘震並沒有停下,似乎還在一直震蕩甚至影響到了更遠一些的村落,百姓都在往外奔逃。”

“華山?我記得他離長安不遠吧,那小皇帝如今不是很危險?”郭嘉不安地說著自己的猜測,他在鞭長莫及的時候又想到了那個一身神異的人,“清長?也許我們能讓清長……幫忙。”

然而這一回不論郭嘉怎麼呼喚,蕭佚都沒有出現。

蕭佚:因為人已經在華山了。

地動那日便已經察覺到不對的他飛速來到了華山,為此還錯過和曹操見麵的機會,蕭佚看著在空中對凡人隱藏了身形,正高高舉起手中的斧頭往下劈的少年,久違地感受到了神經一跳一跳地疼痛感。

在看眼底下已經遭殃的村落,蕭佚連氣都不喘了,生無可戀地扶住了自己的腦門。

為什麼?!都記得隱藏行蹤不讓凡人發現,卻忘記了給山下的百姓一個保護性的法術,讓他們不會被掉落的石頭牽連。

話說…這少年是誰?為什麼要跑到華山來劈楊嬋的道場?

蕭佚可是發現了少年拿斧頭的氣勢恢宏,一副恨不得把整個華山都給劈開的模樣。想要深究但在這之前蕭佚得阻止少年繼續傷害無辜百姓,他給山腳下的村落補上了一個保護法術,轉身蕭佚便來到少年麵前,輕鬆化解了那把斧子下落的力道。

“你是誰?!讓開!”少年雙手青筋暴起,他握著斧柄用力往下壓,泛著寒光的斧刃在蕭佚手下再也不能往前一分,“不要阻止我救母親!”

母親……?楊嬋似乎當年確實與一凡人相戀,誕下孩子不久被楊戩帶著天兵天將給抓了起來,關押在這華山的道場裡。

他記得自己也被關起來時見過楊嬋,在禁閉的那幾日楊嬋有說過自己的孩子,在出來回到山陽後蕭佚也從郭嘉口中聽到過這個孩子意外救下了曹操的父親曹嵩。

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孩子的名字是

“劉沉香?”

劉沉香聽見對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下壓的斧柄的力道一鬆,一時錯愕之下讓手中的開山斧被蕭佚奪了過去。

“你認識我?還是從楊戩那裡聽過我的名字?!”劉沉香仔細打量著蕭佚,之前草草一看沒發現什麼,現在劉沉香發現了對方身上的讓他厭惡的仙力,“你也是仙人?”

“不,我不是。”下意識反駁一句的蕭佚抿了抿嘴唇,無奈於自己下意識的反應的他說起了另一件事情,以此來轉移劉沉香不信任的注視,“你看看你的腳下。”

劉沉香往下看去。

蕭佚語氣嚴肅,“我不阻止你劈山救母,但是你記得隱藏自己的行蹤,可為什麼你不記得山腳下無辜的百姓?你劈了兩斧下去,可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受你牽連被落石砸死?”

“就算你真的劈開華山救出了楊嬋,那你知道這些因你而起的厄力,會讓虛弱的楊嬋死去?”

這樣根本不是救母,而是在害人了。

完全不清楚這些事情的劉沉香手指微動,他告訴對方自己考慮不周全,而且,“我從未學過法術。”

他會的隻有隱匿蹤跡還有如何使用開山斧。

隱匿蹤跡還是因為早期被天兵天將追殺,為了自保劉沉香才學會的。

蕭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劉沉香在聽完蕭佚說的重要事情後他仍然堅持著要把楊嬋救出來, 那執著的模樣讓蕭佚都懷疑這孩子腦力裡是不是隻有一根筋,這般不知變通的模樣怎麼一點不像楊嬋?

深深懷疑著的蕭佚想起了當初和劉沉香麵臨著差不多困境的楊氏兄妹,他們的處境比劉沉香還要艱難, 母親當著麵被抓走, 父親和大哥紛紛死在天兵手中,玉帝對這兩個妹妹誕下的孩子也是真的不留情麵。靠假死瞞過天兵天將的二人開始了自己的遙遙拜師之路,路上兩兄妹靠著自己大膽的想法和機靈躲過了一波又一波的圍堵,走了足足幾年才找到仙人的道場拜師。

而後又籌謀多年才把自己的母親安然無恙地救了出來。

——楊戩當年劈桃山都隻是做了個假樣子, 真正救人的是躲在暗處的楊嬋。兩兄妹一明一暗,在玉帝眼皮子底下把人調了包, 再看看劉沉香行事莽撞直接給他們母子二人平增了不少冤孽。

果然還是那個凡人把一個孩子教得這麼死板。

“也許你該考慮一下彆的辦法?”蕭佚的話語中充滿了暗示, “道場就跟凡人的住處一樣, 你直接劈掉了以後楊嬋去那裡住?”

所以去華山附近找暗門啊!

劉沉香偏偏不去,“不, 劈掉這個華山是最保險的, 若是母親道場沒了, 沉香在為她建一處就是。”

“山腳下的百姓經不起你折騰。”蕭佚又說起剛才劉沉香失誤下增加的厄力,“你也是凡人, 總該為那些無辜的百姓考慮吧?”

“所以你就不能設一個保護性的法術嗎?”劉沉香疑惑,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還挺對的, “我想救母親不想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你想救無辜的人不想阻止我救母親, 為什麼不聯手合作呢?”

對方用他不會的法術保護山腳下的百姓, 他自顧自地劈山就好, 他們二人的目的又不衝突。

蕭佚:……他收回前話, 這小子想白嫖個助力的模樣真像楊嬋。

緩緩吐出口氣的蕭佚雙眼盯著劉沉香的眼睛,他的眼神裡多了一抹深思,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阻止你?”

當然是因為蕭佚第一眼見到自己的時候很平靜,劉沉香這麼想到,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又懷疑眼前這個都快被仙力醃入味的人,但是與其他仙人相比,蕭佚的態度已經能算是友好那一程度了。

不過劉沉香還不至於傻到把自己的真心話都說了出來,他仍舊再和蕭佚商量劈山救母這件事情。

兩個不知寒冷與饑餓的人爭論了很久,就算蕭佚保持很好的作息再提醒他去吃飯、睡覺,他也沒有去反倒是和劉沉香犟在這裡,誰也不肯退後一步。從白天到黑夜,從黑夜到白天,太陽和天色都動了好幾輪也不見二人的位置有過絲毫挪動。

蕭佚與劉沉香誰也不肯服輸。

……

“這裡便是落石突然出現的地方嗎?”過來探查情況的的郭嘉下了馬車。

他們那日從流民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後便一直有意前來一探情況,一是為了查看是天災還是人禍,二也是確認長安的小皇帝情況,可彆受了無妄之災真的叫新朝撿個大便宜。

那日之後一直沒有找到蕭佚蹤跡的郭嘉以為這人真的離去了,所以此次出行郭嘉帶上了不少軍中好手,更是有曹昂隨軍行守護職責的同時,也是鍛煉對方的能力。曹昂指揮著兵士在附近警戒,以免被山賊外族之類的人暗算,做完這一切後曹昂來到了郭嘉身邊。

對著郭嘉說話的曹昂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這裡看著不像是有什麼埋伏,難不成這個落石真的是地動什麼的震下來的?”

郭嘉走上前在那些落石旁邊觀察,石頭下麵是被砸到的人,壓著的那部分已經被砸成了一團肉醬,在這個天氣下散發出濃重的臭味。一個臭味還能忍忍,若是一堆差不多的肉醬四散在一個小山村裡,這個山村中的氣味已經臭不可聞,郭嘉全程都是緊閉嘴巴捏緊鼻子進行察看。

看完了立馬出來的郭嘉對村口外的曹昂說道,“昂公子,能讓巨石震動的地動村民難道就察覺不到嗎?你看這些被砸死的人的位置,都離村口有一定距離,明顯他們發現石頭落下時時機已經晚了,逃跑兩步就被落石砸成了這副模樣。”

他的意思是,不是地動?

曹昂看著周圍的環境再次進行確認,不是地動也不是埋伏,那這石頭怎麼掉下來的?

“昂公子,雖然接下來的事情有些超過你尋常的認知,但確實無奇不有。”郭嘉抬頭往華山上望了望,如果真的是他猜測那般,那這些落石就來自半山腰,“我們上去看看。”

……等等?

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什麼的郭嘉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天空還是天空,根本沒有他剛才錯看時發現的兩個人影。

“這都能看錯。”郭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懷疑是以前的情緒作梗,不然怎麼會認識不到一月,他會思念某人思念到出現錯覺。

留了一點人在山腳下守著東西,剩下的人都被郭嘉和曹昂帶著上了山,曹昂和兵士都是爬山的把好手,除了身體一般還偏偏要上山看看的郭嘉。對方爬了不過一點距離就已經累得直喘氣,扶著隨處可見的大樹弓著脊背劇烈喘息,期間還夾雜這腸胃難受的嘔吐聲。

擔心這一趟回去郭嘉會雙腿疼痛的曹昂真誠建議,“上山後還沒走多少,現在單獨返回的話先生還是來得及的。”

“不、不用,嘉能堅持下來。”郭嘉堅持要跟著一起上山。

他們再次啟程。

為了照顧體力不行的郭嘉,曹昂和其他兵士都放慢了速度,他們走走停停竟然也在天黑之前到達了半山腰。

這次登山仿佛去了半條命的郭嘉堅定了以後一定拒絕類似活動的心,他休息一會後在曹昂的幫助下在半山腰附近尋找著什麼。繞了一圈在靠近山邊的地方郭嘉找到了疑似落石滾落的地方,茂盛的草地上有著明顯的壓痕,郭嘉又在四處看了看,他不得不告訴曹昂一個非常不幸的事情,

“這裡不是落石的原本位置。”郭嘉抬起頭往更高處的山峰看去,“是上麵的石頭震落後砸在了這裡,又在下一次震動中從邊上直接滾了下去。”

所以他們還要往上走,才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聞言曹昂有些沉默,他抬頭看了眼華山深入雲層的山峰,上麵還有多高是他們無法預計的,身旁是把到半山腰都要花上一天時間的郭嘉。曹昂覺得還是先在這裡休息一晚比較好,“明日早晨再出發吧,今日又是趕路又是爬山早些休息比較好。”

覺得這個道理挺對的郭嘉同意了曹昂的意見。

曹昂轉身去讓兵士整理行囊原地紮營。

在曹昂離開時候,一直平靜的華山再次震動起來,以為是地龍翻身的二人紛紛找到附近的樹木扶住,他們靜靜等待著這一波震動過去。

山體震動沒有多久,幾乎是幾個呼吸後就停了下來。以為安全了的郭嘉和曹昂鬆了口氣,他們重新站直身體,曹昂打量周圍發現他們不僅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紮營,那個地方還要足夠安全,不會被震動波及。

“啊!快躲開!”有兵士注意到郭嘉頭頂不正常的情況,他急忙高聲呼喊提醒郭嘉躲避,“上麵的石頭要掉下來了!!”!

郭嘉下意識抬起頭,他看見了那塊已經從邊緣處墜落的巨石,正朝著他快速砸了過來。

他應該趕緊跑,郭嘉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的雙腿動彈不得,身體仿佛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郭嘉這麼想到。

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下一次眨眼後郭嘉眼前陡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手中拿著熟悉的長棍擋在了郭嘉的身前,不高的背影此時在郭嘉眼中高不可攀。那人握著長棍猶如使劍一般劈砍,按理來說應該更硬一些的石頭在長棍的不堪一擊,隻一下就被長棍劈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石塊向其他地方飛去。

來得及時的蕭佚長鬆口氣,他轉身看著郭嘉眼中是對他出現在這裡的疑惑,“你怎麼在這裡?不是應該在山陽處理事情嗎?”

瞧著像是被嚇得反應遲鈍的郭嘉沒有回答。

“奉孝?”蕭佚有些疑惑,他伸出手在郭嘉麵前晃了晃,“你還好嗎?”

突然伸手的郭嘉抓住了蕭佚晃動的手掌,郭嘉緊緊握住那雙擁有著溫度的手,他不可置信地再次捏了捏蕭佚的手心,“清長、清長是你對吧?”

蕭佚表情迷茫,他抽了一下手沒有抽動,“當然是我,奉孝。你怎麼了?”

“嘉好像夢見清長不見了大半年,而我什麼都不記得。”郭嘉牢牢抓住蕭佚的手,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蕭佚,把人看得不自在的轉開了頭,“清長難道就沒什麼想要和我說得了嗎?”

閉口不言的蕭佚也沒想到這麼巧,郭嘉居然在這種時候真得想起了過去的記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兩人之間氣氛變得不再平靜之時, 華山上再度震動幾次,一次比一次劇烈,直到華山頂端出現一道金光。猶如仙人一般的女子從從飛了出來, 與一個憑空出現的少年擁抱在一起。

蕭佚看著毫不聽勸的劉沉香把華山劈砍救出了他的母親三聖母楊嬋, 他幾次揮動長棍將掉落的巨石打碎,避免傷及到無辜的其他人。在急需要自己解釋的郭嘉和剛剛出來的楊嬋之間,蕭佚選擇了更需要自己幫忙的楊嬋,他把手中的長棍交給郭嘉, “有什麼事情奉孝我們之後再說,我先上去處理一下他們的事情。”

同樣化作一道金光的蕭佚上去救人。

目睹蕭佚離開的郭嘉掂了掂手中仿佛一點重量都沒有的長棍, 輕飄飄到他以為手中什麼都沒握一般。郭嘉轉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兵士還有非常驚訝的曹昂, 他咳嗽一聲讓這些人回過神來, “人已經走了,就彆這麼看著我們?”

“神、神仙啊!”兵士當即跪下朝著華山山巔的方向跪拜, 他們崇拜地看著上麵如同傳說中的仙人一般能浮空的三人, 用著自己的方式向三人跪拜。目光虔誠地看著天上的仙人, 他們祈求的雙手舉過了頭頂,生怕仙人注意不到自己。

曹昂沒有兵士那般迷信, 有一個喜歡搜尋能人異士的父親的曹昂知道民間也有不少看起來玄玄乎乎的人, 他並不是很驚訝還有空隙去問郭嘉, “先生認識那人?你們是什麼關係?”

就剛才看到的, 曹昂覺得他們之間可能不怎麼清白。

“此事說來話長, 具體的嘉要等清長處理完事情, ”郭嘉抬眼看向天上的三個人,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個少年和蕭佚再度起了爭執, 夾在中間的仙女正左右為難,“如果他願意說, 不用我告訴你,你自己都會想起來的。”

並不愚鈍的曹昂捕捉到了郭嘉隱晦的提示,他垂眸深深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他、或者說不止是他,都失去了一段很重要的記憶?還是……

隻失去了和某人有關的?

再度看向天空的曹昂非常確定自己的記憶是能連接上的,應該不存在消失一段的可能性,那就是忘記了一個人。

天上的蕭佚還在努力和劉沉香溝通,他看著目前在華山有道場庇護著的楊嬋,“你不勸勸他嗎?就你們二人身上的厄力,你離開華山就可以去地府報道了。”

然後地府喜提新員工。

“那母親也不能重新關回去!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母親。”劉沉香握緊拳頭,他的開山斧在劈開華山後就卡在了山間的岩石上,怎麼都拿不下來。

楊嬋心累,要是告訴她出來會是這種場麵,那她寧可在裡麵關著。他看著一點都不像自己的劉沉香,有些懷疑她哥楊戩和丈夫是怎麼帶的孩子,把孩子教成了這副傻乎乎的模樣,“沉香,你聽娘說,這位是三界都有名的道君。道君本人是很和善的,他也不用遵守那些天條法規,所以道君是不可能會傷害我們母子的。”

最重要的是,當初楊嬋救自己的母親時就是蕭佚幫忙隱瞞了一些馬腳,不然她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救出瑤姬。

主打一個表麵遵守背地在規則麵前左右橫跳的蕭佚:。

“但是他說把母親重新關回去!”劉沉香辯解道。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

一下子就明白了蕭佚意思的楊嬋也不好這麼大庭廣眾下解釋,她隻能不斷安撫著害怕失去自己的沉香,“沉香,你不相信道君難道還不想娘嗎?娘也不想和你們再分開了,所以道君的辦法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在楊嬋的勸解與安撫下劉沉香答應不會再阻止他們,也不會從中搗亂破壞。

蕭佚看著楊嬋重新返回華山,劉沉香也離開後自己從空中落了下來。他看著遠處的郭嘉腳步停滯不前,蕭佚還沒想好該怎麼跟郭嘉解釋記憶這種問題,更不知道用什麼理由搪塞是最好的。況且蕭佚覺得以郭嘉的聰明才智,他的那些謊話還不用說對方就猜到是什麼原因。

一直躊躇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決定直麵問題的蕭佚站到了郭嘉麵前。

“奉孝。”蕭佚沒有看郭嘉的眼睛,他的視線在自己的腳下不停晃悠,“我這邊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那我們尊貴的道君什麼時候有空來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事?”陰陽怪氣的郭嘉雙手環胸,他不滿地看著一副逃避模樣的蕭佚,沒忍住伸出手捏住蕭佚的下巴讓人抬頭看自己,“道君連正眼看人都不會了?”

已經到了完全不敢吱聲地步的蕭佚縮了縮脖子,他隻是去處理一件私事,怎麼回來奉孝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郭嘉冷哼一聲,“道君,說話。”

蕭佚的聲音很平靜,但內心想不想表麵這般平靜那就是一回事情了,“奉孝,我……這件事情我確實做得不對,但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如果不是你突然表白,我也不會嚇得立馬清除你們的記憶跑掉。”

仍然環胸抱臂的郭嘉表情不變。

他知道自己的話對方不想聽,蕭佚仍然義無反顧地說了出來,“本來是想確認自己對奉孝究竟算是什麼感情,沒想到才半年就因意外又與奉孝相遇,這也算是一種緣分,而奉孝更是在沒有任何仙人的幫助下獨自破了我的封印,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所以?”郭嘉看著蕭佚,不理解他說了這麼一大堆話後想要表達什麼意思,“清長的意思是?”

蕭佚沉默一會,他聲音低沉地說道,“我會把文若公達他們的記憶解封。”

文若、公達、誌才,蕭佚拒絕思考等他回了山陽郡麵對的是怎麼一個恐怖的修羅場。

為什麼清長這麼在意?明明喜歡上他是自己的事情,與清長本人毫無關係吧?郭嘉注視著蕭佚把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清長為什麼會在意‘我喜歡你’這件事情?你若不喜歡可以直接拒絕,完全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心中猶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的蕭佚垂下眼睛。!

沒想到問出了一個大驚喜的郭嘉睜大眼睛,他看著蕭佚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就又見兩個人走了過來。這二人是女子和少年,女子還拎著少年的耳朵,臉上的怒氣未消,她們朝著蕭佚走了過來。

“道君。”在道府中用了替身符出來的楊嬋朝蕭佚一禮,她鬆開被自己揪著的沉香耳朵,麵色不善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沉香還不快說。”

蕭佚:?

“你們這是?之前不還好好的嗎,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樣,怎麼一下就這麼生氣?”蕭佚側了側身體看著楊嬋,目光從楊嬋這邊滑到了劉沉香身上,上下打量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之處的蕭佚神情疑惑,“沉香他是有什麼事情嗎?”

在楊嬋嚴厲的目光下劉沉香緩緩說道,“開山斧是我在昆侖山得到的寶物,給我這把斧頭的是一條被壓在山下的龍,他自稱是祖龍。”

昆侖山?那就是龍泉洞,蕭佚並不奇怪祖龍會有開山斧的事情,它示意劉沉香繼續往下說。

“除了開山斧外,祖龍還交給我一樣東西,讓我把這個交給道君。”劉沉香拿出了一個盒子,裡麵裝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盒子似乎無法用外力打開,隻有遇到正確的人才會開啟,“我沒有打開過,道君你可以放心。”

郭嘉好奇地接過盒子在蕭佚身旁站定,他打量著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盒子並不明白其中有什麼不正常之處,“……清長?”

同樣不知道的蕭佚搖頭。

剛把手放到盒子上麵,就聽見盒子傳來清脆的開鎖聲音,蕭佚緩緩打開盒蓋裡麵不是什麼金光閃閃的寶物,也不是什麼動人心弦的珍寶,而是一個除了蕭佚外其他看起來都很古怪的圓柱形物體。

這個物體有一個手掌長,圓柱的形狀、線條流暢,外麵似乎是什麼金屬材料製成的,在陽光的照射下亮光閃閃的。物體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分界線,似乎能像刀劍一樣從刀鞘裡拔出來,得到允許的郭嘉拿出來看見上麵刻上了好幾個字,每個字都與現在和過去的寫法不同,要精簡方正不少。

辨認不出來的郭嘉把視線投向蕭佚,“清長知道這是什麼字嗎?”

“是‘贈清長’。”蕭佚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什麼字,在他說完後眼前一片模糊,很早、很早之前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裡浮現。

——那是在他和係統約定前丟失的過去記憶。

看著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蕭佚不出意外地聽見了一聲破碎的聲音,本就不牢固的道心在記憶回歸後徹底碎掉了。

從來不怎麼會主動出現的係統在蕭佚的神識中發出了聲音,

“你夢寐以求的作為一個平凡的人死去的願望,看來快要實現了。”

“我們之間的合約也將作廢,需要給下一任宿主留下什麼提醒嗎?”

“比如說,永遠不要動感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先發現蕭佚狀態不對的是場中修為最高的楊嬋。

她也沒想到隻是轉交了東西就讓蕭佚的修為出現了問題, 具體是什麼問題楊嬋也不確定,但她察覺到現在的蕭佚就是一個破了洞的水桶,哪怕裡麵的水再多也終有一日會流光的。

想要開口的楊嬋遭到了蕭佚的阻止。

蕭佚隱晦地搖了搖頭, 他還不想讓郭嘉知道這些事情後擔憂。況且既然這個東西會被祖龍還給自己, 那隻能說是命中注定他無法在太上忘情上走遠,無法像鴻鈞那般放下世間的一切。蕭佚對於自己道心破碎的事情接受良好,他沒有什麼負麵情感很平淡地接受了這件事情,“奉孝。”

在郭嘉看過來後蕭佚把那個圓柱狀的物體拿了出來, 他垂眸看著這個對他十分重要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蕭佚把問題拋給了郭嘉。

“這是……你的法寶?”郭嘉沒有發現剛才蕭佚的晃神, 他也更不可能知道蕭佚的修為出現了問題, 如尋常一般和蕭佚說話, “還是隻是一個珍玩?”

眨了眨眼睛的蕭佚抿著嘴唇笑了笑,他隻是把那個蓋子打開, 握著有尖端的那一邊在郭嘉的衣服上留下了一點墨跡。做完這一切他才告訴郭嘉真正答案, “這是一隻筆, 我們叫它鋼筆。”

鋼筆?

郭嘉的目光看向疑似是蕭佚口中的‘我們’。

接收到目光的劉沉香迷茫,他把視線投向了自己的母親楊嬋。

楊嬋、楊嬋也不認識這個東西, 但她沒有人能望了隻能默默地看向蕭佚。

“不是他們, 他們也不知道的。”蕭佚這麼說完湊到郭嘉耳邊, 把這個秘密隻告訴了對方一人, “因為這個是未來的的東西。”

猛地睜大了眼睛的郭嘉扭過頭去看蕭佚, 他張開嘴想問對方怎麼知道這是未來的, 又為什麼會是未來的, 可是郭嘉驚訝地發現自己怎麼也說不出與未來有關的話語。

似乎未來不能被透露。

神秘兮兮地蕭佚食指摁在了嘴唇上, 他示意郭嘉這是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楊嬋,你提前從緊閉中出來, 可有想過之後和沉香去哪裡?”蕭佚問著楊嬋之後的打算。

略微思索後楊嬋有了想法,她朝著蕭佚一禮,“道君若是不介意,可否暫時收留我們母子二人?我們沒有去處,去彆的地方也有被哥哥發現抓回來的可能,所以我覺得道君身邊是最安全的。”

主要是楊嬋想要報答當年蕭佚幫忙救母的恩情,如今她發現了蕭佚的修為出現了問題,若是之後又遇見什麼危險,道君失去力量隻會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場麵,楊嬋想要儘自己的一份力量好好保護蕭佚。

不必如此,蕭佚輕歎一聲,他這麼幾元會的時間積攢下來的力量,足夠讓他到死都能保護好自己的。

最終蕭佚同意了楊嬋的提議,郭嘉看著又多出來的一個、或者說兩個仙人,再加上之前的牛郎織女還有更早一些的……零零散散這人間竟然也有了不少神仙偷跑下凡。他不禁覺得可笑,凡人一生都希望成仙飛到天庭,仙人卻是貪戀人間生活屢屢下凡。

有劉沉香與楊嬋在,華山奇怪的落石情況得到了詳細解釋,但是之前被砸死的人無法死而複生,他們能做的也隻有把落石搬開,將百姓的家園重新恢複原狀。離開華山後楊嬋就在蕭佚的默許下把曹昂和普通兵士的記憶消除並替換掉,他們隻會記得自己來到華山後找到了事故原因,在幫村民重新搭建好屋子後就原路返回。

中間的落石、神仙、劈山等事情都不會記得。

等他們回到山陽,蕭佚便將荀彧荀攸戲誌才三人的記憶恢複,郭嘉現在住的西院也成了他們幾人落腳的地方。這回人數有點多,蕭佚和和郭嘉再次不得不住到一間房間裡,這回蕭佚不再像以前那般無動於衷。

找回記憶的他怎麼都覺得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院中人多他也沒有新的房間能住。

坐在院子裡的蕭佚看著被接過來的蕭平興高采烈地和郭奕玩耍,臉上帶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他朝著郭奕招招手,小孩子立馬就撲騰這兩條腿走了過來。蕭佚抱起郭奕捏了捏小孩子軟乎乎的臉頰,他也不厚此薄彼同樣抱著蕭平在院子陪他們玩樂,時間到了就把蕭平趕回屋裡去學習。

抱著郭奕的蕭佚看著院中將落未落的銀杏樹,他享受著寧靜的環境。

然後這一切被大門口氣勢洶洶趕過來的三人打斷了。

三個怒火中燒的人在門口看見院中的人後怒吼,“蕭、清、長——!”

回過頭發現直麵難關的蕭佚咽了咽口水,雖然他現在很想逃跑,但他知道真跑了怕是真的要完蛋。於是他放下郭奕把小孩子感到了蕭平的屋子,蕭佚站在院中看著趕來的三個人,要知道荀彧都被氣到了自己跑過來的地步,平日世家教導的走路儀態什麼的全都丟到了腦後。

“清長你可真能耐啊。”戲誌才率先開口,冷笑著看臉上閃過不自在神色的蕭佚,“記憶一刪一篡改,就帶著孩子跑了?跟你有問題的是奉孝,關我們三個人什麼事情?!”

蕭佚掛著尷尬的笑容努力讓他們消消火,“我的錯我的錯,下一次、不對沒有下一次了。”

荀攸盯著蕭佚他當然聽見了對方剛才給出來的回答,神情平淡的荀攸話中火氣可沒麵上這般淡然,“現在和奉孝談攏了?你們二人的事情,能把我們三人扯上也是稀奇,若是你們哪日鬨彆扭是不是又要給我們刪除篡改?”

“不會的不會的。”蕭佚擺手,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最後一個還沒說話的荀彧看著感覺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樣的人,“你今日怎麼活潑不少?因為我們在生氣還是因為和奉孝在一起了?”

下意識啊了一聲的蕭佚連忙搖頭,他的耳朵不知不覺間變得通紅,“我和奉孝還是普通的朋友,並沒有在一起。”

三人齊齊挑眉表情震驚地看著蕭佚,他們還以為這二人在一起了才會解開這些,沒想到居然還沒有?!他們不約而同地想道,奉孝這能力是不是不行啊?

在曹操麵前彙報情況的郭嘉打了個噴嚏,奇怪他怎麼覺得有人在說自己。

除了關心二人之間進度外,荀彧他們也是為了來和蕭佚算清楚記憶的帳,尤其這人還在他們失去記憶時跑到樹上嚇了他們一次。之前隻覺得驚悚現在回想起來荀彧仍有些心有餘悸,“清長你年歲也不小了,日後莫要跟著奉孝胡鬨捉弄人,那次的事情現在想想也很懼怕。”

“是是是,以後一定不嚇你們了。”但其他人他就不保證,蕭佚眼神遊移心中是用之不竭的鬼點子。

對於他來說嚇人不好玩,但要嚇嚇這些名人……聽著就很有趣,蕭佚捂著嘴偷笑。

荀彧眼中滑過一道無奈的神情,他怎麼覺得半年後回來的清長比之前活潑不少,還會做些幼稚的事情。不過這並不妨礙荀彧接下來的話,“你刪除篡改我們的記憶,我們商量了一下,隻要你交給我們一篇萬字保證書就好……清長應該沒有問題吧?”

笑容陡然僵硬在臉上的蕭佚很想說有些問題,但他數了數也就一個人寫三千多字應該不是什麼大難題,“沒問題的。”

“還有這次華山之行發生了什麼?我可不相信奉孝口中隻是普通的地龍翻身。”戲誌才看著明顯知道內情的蕭佚,他沒記錯郭嘉這個院子裡近日多出來好幾個人,“那楊氏和劉沉香怎麼回事?”

蕭佚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他們。

還記得之前劉沉香向曹操討要一匹快馬和路線圖的事情,戲誌才有片刻的失語,這個救母和他們想象的都不一樣。

還要劈開華山……

荀彧依稀記得華山傳言有一個神仙的,“華山、三聖母?與這位劉沉香是什麼關係?”

“是母子,他的父親劉彥昌是一個凡人。”蕭佚不出意外看見了幾人驚訝的表情,他繼續解釋道,“楊嬋被關就是因為與凡人相戀,劉彥昌算是幸運的還活著,上一個可是當場就被殺死了。”

“仙人不可動情,此乃天規。”

在蕭佚說完這些話後,三個人一同看向了他,眼神中透露出擔憂的情緒。

蕭佚意有所指地說道,“仙人才不能動情,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已經想起來自己到底是誰的蕭佚,釋然地笑著。

果然清長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發現這個問題的荀彧直接問了出來。

沒想到會是荀彧最先發現這個情況的蕭佚神情愉悅,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我想起來很久前的過去,發現自己一直走錯一個錯誤的道路上,所以”

蕭佚說出了讓人震驚的話語,“我的道心破碎了,往後我便是凡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個和蕭佚見麵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郭嘉那一晚都是陰森森地盯著蕭佚, 把人看得背後一陣冷汗,又在蕭佚反問的時候用有史以來最僵硬地笑容回應。

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情的蕭佚把人堵在房間裡,門外是偷偷趴在房間門上偷聽的蕭平和楊嬋, 他們聽著裡麵的動靜, 一旦有什麼不對的就衝進去救、救裡麵可憐兮兮地家具。

原諒他們不救這二人吧,蕭平最是清除他們的德行,楊嬋也在短短幾日就摸清了他們之間那誰看了不得說一句有奸情的關係。這兩個人會大打出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們都不舍得對對方撒氣, 那倒黴的就隻有屋裡無辜的家具了。

為了不讓本就不富裕的財政雪上加霜,楊嬋和蕭平決定犧牲自我拯救錢財。

怎麼沒有動靜啊?蕭平趴在門上朝楊嬋擠眉弄眼。

不知道, 難道吵著吵著親到一塊去了?見過不少人吵著吵著就會親在一起, 自己之前和劉彥昌也會如此的楊·經驗豐富·嬋猜測。

看著兩個人胡鬨的於吉和劉沉香默默低下頭, 不敢去和從窗戶處探出頭來的蕭佚對視,於吉已經在悄悄挪動腳步試圖逃離這裡, 而劉沉香還記得自己母親在前麵, 他隻能在蕭佚冰冷的視線中咳嗽幾聲, 以此來提醒沉迷偷聽的二人。

聽見提醒的蕭平和楊嬋側眼看見了蕭佚,兩個人心虛地站直了身體, 在蕭佚的目光打了個哆嗦。

“三秒鐘從這裡消失, 不然今日你們所有人課業翻十倍。”蕭佚麵色冷峻地注視著這群蹬鼻子上眼的家夥, 他著重地看了一眼參合進來的蕭平, 蕭佚深吸口氣告誡自己暫時先放人一馬。他打算之後再和蕭平算賬, “三。”

直接數到三的操作把門外幾人嚇得紛紛作鳥獸散去。

把窗戶關好又把大門鎖緊, 蕭佚才轉身看著表情陰森的郭嘉, 熟悉這人的蕭佚看見了被陰森掩蓋住的自責與愧疚。

蕭佚於郭嘉麵前的位置落座, 他看著郭嘉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靜靜地端著茶杯小口小口喝茶。

許久, 郭嘉才發出聲音,“還有……挽救或者說挽回的餘地嗎?你的道心難道就不能重新修煉回來?”

“那不是碎掉的鏡子,撿起來粘一粘還能再用。佚已經無法像以前那般對感情無動於衷了,”蕭佚搖晃著腦袋,他勸郭嘉不必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奉孝不用自責和愧疚,著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是因為我嗎?因為我……”郭嘉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好幾年前蕭佚不過隨口一答的事情,可笑的是記憶力如此好的他居然一次都沒想起來過,“清長的好友明明提醒過的,‘人心不死道心不生’,我對清長的感情會動搖你的道心,滋生清長的感情,所以你的好友才會下凡特意來提醒你吧。”

而他忘記這件事情,並且一直緊緊抓著蕭佚不放,讓神仙從雲端來到了凡間。

自責的郭嘉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堅持下去,如果他在最開始就選擇放棄,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情況了?越想越難過的郭嘉低頭擋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郭嘉張了張嘴想對蕭佚道歉。

看著鑽入牛角尖的郭嘉,蕭佚抓住郭嘉的雙手強硬地掰開,果然見掌心是五道泛白的指痕。蕭佚抿了抿嘴唇給人上藥,“這與你無關,我是因為那隻筆才真正道心破碎的。”

那支筆對清長,究竟有什麼重要的意義?

“清長不後悔嗎?你修煉了那麼幾千年甚至更久,如今一朝破碎,渾身修為不再自己也變成了弱小的凡人,難道清長不後悔?”郭嘉看著一點也不在乎的蕭佚,他回憶著從華山一直到這裡中間路上的事情,蕭佚的表現再正常不過了,“難道清長不想成仙?”

從未有過如此想法的蕭佚緩緩搖頭,“人人都道成仙好,人人都想成仙,可是成仙並不比凡人自在。”

而且對蕭佚來說,成仙最讓他不喜歡的事是,

“會永遠都是被丟下的那一個。”

遵從命運劈開混沌的盤古、教導自己修煉的鴻鈞、結識千萬年的帝俊太一還有人族的那些好友,蕭佚遵守約定努力地前進著,然後被相熟的每一個人丟在十字路口上,隻能獨自一人再次前進。他的身邊熱鬨又孤獨,蕭佚隻能感歎命運無常,給予他溫暖又在一刻收回送來無儘的寒冬。

——蕭佚不想再這樣下去。

郭嘉縮了縮手指,他能想象到蕭佚麵臨的是什麼,“也是因為這樣,清長之前才會百般容忍我們的行為吧。”

因為他們壽命短暫,與其花一小段時間去爭吵鬨彆扭,倒不如好好享受當下的熱鬨。

不說他都快忘記了,蕭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可以現在跟你們算以前的賬嗎?”

咳咳。

咳嗽兩聲的郭嘉目光心虛地挪開,“這個都好幾年了,而且你自己後來不是也願意在主公手下任職?”所以就讓他們輕輕把賬翻過去吧?!

“也是,就放你們一馬。”蕭佚哼哼兩聲跳過這一節,他看著表情放鬆不少的郭嘉,“這下奉孝也知道前因後果了,以後可就彆胡思亂想。”

“你現在如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也都是會的嗎?”郭嘉好奇地問道。

蕭佚點頭。

用肉眼觀察看不出來什麼的郭嘉沒再去研究蕭佚,他靜靜地思索著以後是不是該找曹操要幾個人在身邊保護,可彆一個意外讓他們四人全軍覆沒。完全不知道蕭佚的法力還在,並且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流失的郭嘉已經把蕭佚當成了一個普通人。

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的蕭佚很懷念作為凡人的生活。

……

瞧著郭嘉與蕭佚之間的氛圍又回到了失憶前的荀彧三人暗自點頭,他們終於不用整日夾在公事與私事前頭疼,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日子來愁的掉了多少頭發。

荀彧和荀攸找上蕭佚聊天,他們在試探蕭佚有沒有回來繼續為曹操效力的想法,戲誌才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他用手肘撞了撞心情頗好的郭嘉,戲誌才問道,“奉孝,這麼開心難道清長承認你們二人之間的感情不成?”

提及這件事情的郭嘉臉色陡然一頹,他心憂蕭佚的身體狀況把這件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麵露尷尬的郭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我給忘記了。我沒有去問清長現在覺得我們二人之間應該是什麼關係。”

眼神詭異地看著郭嘉的戲誌才不是很能明白為什麼會忘記,“一直想要答案的人不是你嗎?!怎麼著都可以忘記?”

郭嘉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要不你們再幫嘉打探打探?”郭嘉看著戲誌才,笑得像個小狐狸。

戲誌才不由得大聲反駁,“這是你自己的事情啊!喜歡的話,就像之前那般表達心意便是!”

他這不是被劈出陰影了嗎,郭嘉摸著自己似乎又開始疼起來的後頸,臉上是無奈是後怕,他怕蕭佚又會借機遁走。

就在郭嘉想要回答戲誌才的話時,蕭佚一個腦袋從兩人中間竄了出來,他好奇地看著兩個背著他們講悄悄話的人,“你們在說什麼?”

郭嘉和戲誌才動作一致地搖頭晃腦。

“不想說啊,沒事。”話是這麼說,但是蕭佚撇了撇嘴角,他側過頭在郭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省得這人又開始磨磨蹭蹭,“我也喜歡奉孝哦。”

做完這些動作的蕭佚往前走去。

捂著臉頰的郭嘉麵色遲疑,他扭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戲誌才和後麵兩個表情相差無幾的荀彧荀攸,郭嘉神色鄭重地問著自己的三個好友,“剛才你們看見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荀彧荀攸戲誌才視線一致地看向同樣因為驚訝而反應遲鈍、甚至在不斷質疑自己的郭嘉臉上。

郭嘉指著自己剛才被偷襲的位置,“這是清長親的?!”

三人點頭。

“是清長在說喜歡我?”郭嘉第二次確認情況。

三人再次點頭。

“現在我不是在夢裡吧?”不敢相信這種做夢才能夢見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郭嘉捏住自己沒被親的另外半張臉,疼得嘶了一聲後才鬆手,“是疼的,那就不是在做夢。”

荀彧荀攸戲誌才上下點頭點得脖子都有些酸了,他們推著還不肯動的郭嘉往前走,“還不快點去追上人把話說清楚!”

明明不是自己談情說愛,但比自己來還要累得三人目送著郭嘉快速離開,他們臉上是如出一轍的如釋重負。

總算、總算不用在為二人的感情問題操心了!

三人對視一眼做出了同樣的決定,“走,我們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我家中還有奉孝存的幾壺佳釀,不喝他一壺都對不住這些年我們三人的辛苦。”戲誌才笑著提出了一個意見。

荀攸點頭,非常讚同這個意見,“走吧,到時候給他們二人留兩壺就是。”

三人離去。

第一百四十章

郭嘉追上了沒有走遠的蕭佚, 蕭佚知道郭嘉一定會追過來,他站在一棵桃花樹下就這麼看著小跑而來的郭嘉。蕭佚扶住跑得喘氣的郭嘉,眉眼間含著笑意看著對方, “奉孝急什麼, 佚難道還會跑嗎?”

“那可說不準,誰叫清長之前給嘉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郭嘉調侃了一句蕭佚,以前對方不僅不開竅,還總能用各種奇奇怪怪的角度曲解彆人的話, 次數一多讓郭嘉不由得害怕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個巧合,“你、你這是……”

到了真要訴諸於口的時候郭嘉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是先關心一下對方的身體還是直接切入主題?不行不行, 直接未免過於輕浮草率, 還是先關心清長的身體為好。

仿佛找到開口的最佳話題,郭嘉信心滿滿地看向蕭佚, 想來能言善辯的郭嘉在和蕭佚對視之後瞬間泄氣, 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誰能想到這是能為一個計謀而舌戰群儒的郭奉孝。

“彆急彆急, 奉孝想說什麼就說吧。”蕭佚有些無奈地看著郭嘉。

深吸口氣的郭嘉抬起頭,他注視著蕭佚, 兩人的身後是隨風飛舞的桃花花瓣。簌簌落下的花瓣落了不少在他們的頭發上, 郭嘉在蕭佚寧靜的目光下緩緩放鬆下來, 他試探地握住了蕭佚的手, 沒有被甩開甚至還被反握住, 這極大地鼓勵了郭嘉。

“清長你、”郭嘉問出了自己心裡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不是比以前感情要豐富不少?”

兩人隱隱聽見了三聲響, 四處逡巡又沒有看見人。

躲在樹後的三人扶著激動下撞到的額頭, 他們快被這兩個死活不戳破最後一層薄紗的人急死了。戲誌才揉著自己的眉頭,實在想不通大好的表明心意的時機, 怎麼讓郭嘉問了一個明眼人都能看起來的問題。

蕭佚麵對郭嘉的問題點了點頭,他如實告訴郭嘉,“佚道心破碎,自然以往一直壓抑著的情感正在逐漸複蘇,難道奉孝不習慣這樣的我嗎?”

“沒有。”郭嘉回答蕭佚,雙眼閃過堅定情緒的他與蕭佚視線相交,“明明應該繼續為清長失去的仙途而自責愧疚,可是在知道你的感情正在複蘇後,我卻為這件事情而高興,清長又是否會覺得我是個卑鄙又無恥的小人?”

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的蕭佚回應郭嘉,“那佚就是個自私又軟弱的膽小鬼,這麼一想我們二人倒也算得上是般配。”

驚喜瞪大雙眼的郭嘉不可置信地看著蕭佚,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從未想到自己會從對方口中聽見那兩個字的郭嘉再度確認,“清長,你剛才說的是……?!”

“你也喜歡我對不對?!”已經激動到連自稱都不稱呼了郭嘉抓緊了蕭佚的雙手。

上次失敗的告白給郭嘉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尤其是他後麵還被清除了大半年的記憶,若不是意外,興許他就真的和蕭佚有緣無份了

蕭佚鄭重地點頭,“此心昭昭,日月可鑒。”

巨大的喜悅徹底淹沒了郭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蕭佚抱在了懷中,郭嘉的手幾度掙紮也不知道是繼續抱著人還是退回正常的距離。糾結半晌郭嘉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他們還在嗎?”

略微感知了一下周圍的蕭佚沒有察覺到那三人的存在,估計在郭嘉興奮地抱上來前,三人就悄然離去不願打擾到他們、

於是蕭佚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郭嘉。

聽到那三人不在郭嘉才鬆了口氣,他鬆開手摟抱著蕭佚的手,隻在外袍的遮掩下牽住對方,郭嘉牽著蕭佚往另一個方向離開。

風中隱隱能聽見二人親密不少的交談聲。

之後郭嘉與蕭佚之間的氛圍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如果是之前哪怕郭嘉和蕭佚同住一院、同睡一屋都不會讓人有所懷疑,現在二人不過剛在一起幾日,郭嘉身邊的熟人紛紛遞上信件,打探他和蕭佚是什麼關係,就連曹操都單獨把人叫過去問了一下兩人真實情況。

郭嘉不勝其煩,他甚至因此耽誤了不少和蕭佚獨處的時光,在和曹操稟告後郭嘉把自己和蕭佚在一起的事情告訴了周邊熟悉有所交情的人。

接受良好的一群人沒什麼厭惡的情緒,但平日也會選擇和郭嘉錯開出行——因為在這二人身旁他們著實感到多餘。

連荀彧都減少了來找蕭佚的次數。

“清長!清長!”某一日郭嘉興致衝衝地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喊了幾聲蕭佚的表字,急於找到對方,“嘉剛剛歸來的時候看見外麵有什麼熱鬨,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和郭嘉在一起後蕭佚比以前更宅了,他能一整日都躺在院中製作出來的躺椅上,從早上曬到晚上,動都不帶動的。偶爾郭嘉早些回來就會抓著蕭佚進屋或是出去走走,免得這人窩在椅子上發黴。

今日歸來的時候郭嘉看見路邊聚集了不少人,心中產生好奇的他停下馬車向周圍圍觀的人打聽裡麵是什麼情況,“你們為什麼都聚在這裡?裡麵難不成是什麼稀奇之物。”

被郭嘉選中的幸運兒答道,“也不是稀奇之物,而是有神奇手段的一個人,能吞刀吐火、吐珠玉金銀,他在這裡是為了找一能打敗他的人,若是贏了那些吐出來的財報都歸對方所有,而若這人自己贏了我們就要給他一銅板。聽起來像是穩賠不賺,實際上到現在無人能贏。”

這人指了一個方向郭嘉順著看過去,看見不少氣質神異的人坐在那裡,“那些都是失敗的,他們留在這裡也是為了看看誰這麼有本事。”

那肯定隻有清長才能做到這件事情!

第一反應就是蕭佚的郭嘉急忙上了馬車,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把蕭佚拉過去湊湊熱鬨。

無奈地跟隨郭嘉出門的蕭佚在到了地方後有些驚訝,眼前已經是人山人海人頭攢動,他站在馬車上才能看見裡麵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咦?”蕭佚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他讓郭嘉也站了起來並給他指著那個正在和人對決的中年男子,“這不是於吉嗎?怎麼也在這裡?”

而旁觀席上……

“郤儉?左慈?還有李意?這三人怎麼一同出現在山陽了?”蕭佚認識其中的幾個人,這四人都是以前自己著重關注的,打算有空去會一會。誰料到他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沒去找他們,反倒是這些人莫名其妙一同出現在了毫不起眼的山陽,“他們打算做什麼?”

不過這幾人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居然也會在輸在一個無名小卒身上嗎?

最先有所感悟的是李意,他似有所感抬眸,看見了正站在馬車上的、比其他人高出半截的蕭佚。

下意識想要一躲的李意又想起來他們是為什麼來到這裡,感覺底氣十足的他不回不避與蕭佚對上視線。

從中察覺到來者不善的蕭佚又坐回了馬車中,他看著同樣坐了下來的郭嘉,問道,“奉孝想不想去最裡麵一觀究竟?”

“自然。”郭嘉現在的興致很高,他從高處遙遙望著裡麵就發現鬥得精彩異常,要是能近距離看到他自然願意,“不過清長有什麼辦法,現在人多到難以擠進去。”

蕭佚帶著郭嘉下了馬車,他領著人繞過人群往李意等人的位置走過去,在幾人戰戰兢兢的目光下和郭嘉站在一個偏向外來道人的後方位置。這裡雖然看不見道人的動作,但能對於吉一覽無餘。

顯然於吉也注意到了郭嘉和蕭佚的到來,他手下的動作一滯,整個人有種難以言喻的心虛感,而他這麼一走神,原本還勢均力敵的局麵立刻就落了下風。

於吉很快也輸給了外來道人。

“道友能力強大非我所能比擬。”於吉拱手,他也不打算去旁邊區域等著看最後誰能贏,現在隻想趕緊離開。

這反應不太對啊,蕭佚咳嗽兩聲目光直直地看向於吉,“於吉不過去坐坐看最後結果嗎?”

於吉挪動腳步,“不了不了,今日還要監督蕭平完成課業,就不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了。”

逃之夭夭的於吉沒再去看蕭佚的表情,他飛快地鑽入人群,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目送於吉逃離的蕭佚準備之後再找人問個明白,他看著轉身和自己麵對麵的那位外來道人,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讓他不禁眯了眯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眼前這個人身上一股元始的氣息。

已經開始在人間推動道教打壓佛教了嗎?

似乎與記憶中的兩道相爭要早了不少……因為他之前的無意舉動嗎?

“還有人要來比一比嗎?”那個道人看見蕭佚的時候一驚,瞥見對方與郭嘉交握的雙手更是慌張地背過身,急匆匆地朝著看客喊道,“沒有的話小道就先行離去了!”

把自己變出來的金銀財寶一卷,道人跑得比剛才的於吉還要快。

見道人離去,圍觀群眾也如潮水般散去,隻有被蕭佚郭嘉二人堵住去路的李意三人還留在這裡。

“說說吧,從自己修行的地方跑出來,你們來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