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作就是矯情!(一更)……
大表兄的手術完成了, 聽韓娘子說結果也還客觀,虞妤和虞壽都很興奮。尤其是虞妤,一張小臉喜氣洋洋, 掩不住的高興。
原本白玉有瑕已是美極,如今瑕疵沒有了, 白玉的美可再上一個品級!
人逢喜事精神爽, 次日, 虞妤見到從英國公府派來的嬤嬤,一雙眼睛都彎彎的。
惹得英國公夫人的心腹鄧嬤嬤有些訝異,莫非五娘子已經知曉了老夫人有意借著東宮納吉和他們重歸於好?
想到這裡, 她心下放鬆了些,五娘子心裡還記著親祖母,老夫人交代辦的事情就不難了。
“五娘子,既然此事您已經知曉了,老奴也就不繞彎子了。夫人心裡還是念著您是她的嫡親孫女,小郎君是她的嫡親孫子。可見,血緣關係都是割舍不了的。”鄧嬤嬤坐了半個凳子,看著上首氣勢非凡的小娘子,含笑說道。
虞妤聞言, 眨了眨眼睛,什麼叫她已經知曉了?她知曉了什麼?
“鄧嬤嬤, 本娘子有些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本娘子該知道什麼?”她有些好奇, 怎麼這嬤嬤一上來就給她打啞謎。
若不是她因為大表兄的事情心情愉快, 才不會再見英國公府過來的婆子,尤其還是她祖母的心腹鄧嬤嬤。
鄧嬤嬤訕訕笑了一下,她還以為五娘子早就知道了, “是這樣的,明日東宮要到我們府上納吉問采,您帶著小郎君也去觀禮吧。雖說四娘子,上一次與您鬨得有些不愉快,但她身份畢竟與往昔不同了。夫人她也是想著你們姐妹二人能重歸於好,如此四娘子做了太子妃之後也能照應照應大人和五娘子。”
她苦口婆心地勸說,把和虞四娘修補關係的好處說的天花亂墜。
“照應到讓本娘子背棄婚約另嫁給一個紈絝嗎?更何況一個太子妃而已還不是皇後呢,就算是後宮裡麵的主人皇後也沒有資格參與朝政,又何來的照應我阿父?我阿父當朝三品,我們一家人即便不靠英國公府在鄴京也能數得上。”虞妤不屑地哼了一聲,好不容易和大伯父虞四娘撕扯開,她是腦子進水了才又巴巴地跑回去。
“不去,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我們太府卿府了。阿父已經過繼出去了,以後國公夫人就是我和阿壽的叔祖母。我們會按照禮數送上一份賀禮,上門觀禮不可能。”虞妤乾淨利落地拒絕,話都不帶停頓一下。
鄧嬤嬤想要說的話都被堵了回來,沒辦法隻好又強調了一遍,“到底是嫡親的祖孫,血濃於水。”
虞妤頭一扭,一點都不猶豫地吐出兩個字,十分氣人,“不認!”
祖母一次次作賤父親,一次次偏袒大房,早就將母子情分和祖孫情分消磨地一分都不剩。
虞妤的態度很堅決。
這可如何是好?鄧嬤嬤急的站起身來,回去之後夫人肯定會責罰她的。
說來也是夫人自作自受,不親近自己的兒子,反而為了名聲為了國公爺百年後的尊榮,一味偏袒先頭夫人的兒子。
現在好了,親子過繼出去了,連帶著一對孫子孫女也不認她。而在大房一家獨大的英國公府,夫人的話竟然也不管用了,虞四娘可是每日都懶得過去請安,世子夫人也假裝不知曉,完全不將夫人放在眼中。
至於國公爺,他對夫人有氣,也壓根不管後宅的事情。
不過數日,夫人的日子就難過了,廚房送來的食材不新鮮了,熏香冰塊等一應消耗也不充足了。苛待倒不至於,但就是事事都不順心,隔了一層。
夫人從大房那裡吃到了苦,於是便想起了過繼出去的親生兒子。
“五娘子的年紀還不大,這事還是先說給大人聽,讓他做決斷。”沒辦法,鄧嬤嬤還是不想輕易放棄,將主意打到了虞岸身上。
“不必,父親說了,讓本娘子的繼母照顧叔祖母替他儘孝。繼母她還在英國公府,又是英國公世子的表妹,親上加親,叔祖母必定開心得緊。當初勸我阿父娶她的時候不就是這麼說的嗎?就是看中了繼母品行相貌貴重,比我阿母都要好。”虞妤清清楚楚地記著當年祖母那些刻薄冷漠的話,包括她對去世母親的貶低。
當年她年紀小,還有阿壽要照看,隻能央求父親送他們去西南外祖父家裡住一段時間,沒辦法對長輩不敬。
可是現在,虞妤抬了抬下巴,美人報仇十年不晚!
聞言,鄧嬤嬤終於泄了氣,五娘子既然說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定然不會鬆口了。
“唉,畢竟是親祖母!”無奈,她隻好離去。
“可她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點稱得上是親祖母呢?鄧嬤嬤,即便是你,也都看在眼中吧。”虞妤愛憎分明,愛之欲其生,恨之自然欲其死。
當然,她也不會惡毒地期盼著祖母死去,隻是希望日後老死不相往來。
鄧嬤嬤後背一僵,未再開口,她也曾勸過夫人,奈何夫人一意孤行。她提心吊膽回到英國公府,麵對臉上不耐眼神卻急切的夫人,遲疑著搖了搖頭。
見夫人臉色一繃像是要發怒,她立刻開口解釋,“夫人,您忘了五娘子的未婚夫是威遠侯,太子妃一事上世子他們和威遠侯結下了仇。五娘子和大人他們考慮到威遠侯肯定不會和四娘子他們親香。”
一番解釋倒也合情合理,英國公夫人緩了臉色,“既然如此你就說我想見她,或者說我病了讓她來看望。”
聞言,鄧嬤嬤眼皮一跳,麵上露出不讚同,“夫人,明日就是東宮過來納采問吉,您在此時病了傳出去還讓人以為是對這樁婚事不滿。不如,等到四娘子嫁入東宮之後?四娘子不在府中,五娘子心中也少了兩分芥蒂。”
她隻能使出拖字訣,先穩住夫人。
“你說的不錯,我就不相信他們能不認嫡親的祖母!四郎那裡一個主事的女子都無,五娘出嫁勢必也要請我。”英國公夫人比英國公要小上十多歲,看上去還很年輕,她豎起眉毛,光潔圓潤的臉上滿是自得。
過繼出去了又如何?四郎體內流著的是她的血!
聽著夫人的冷言冷語,鄧嬤嬤嘴中發苦。夫人哪裡知道,五娘子他們是真的冷了心,不願認她了!
可真是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讓四娘過來,明日之事我還要囑咐她一番。”親生的孫子孫女把持住了,英國公夫人心一寬,又不舍得和虞四娘未來的太子妃疏遠了,張口便吩咐。
鄧嬤嬤賠上一個笑臉,又搖搖頭,“夫人,馬上就要嫁人,四娘日後出宮都難了,這個時候肯定在府外呢。買買首飾看看新鮮,將要出閣的小娘子家都是如此。”
虞四娘不在府中,英國公夫人這才作罷。
***
“韓娘子,我們一同去府外散散心吧。這麼久了,你還沒好好逛一逛鄴京城。”虞妤知道韓娘子為了大表兄的腿幾乎都沒出過府,唯一的一次還是隨著他們搬家。
剛好,她自己也許久許久沒出府了,於是跑到大表兄住的院子去邀請韓娘子。
越望秋腿上夾了木板,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聞言眸光微動,挑了挑眉,溫聲道,“鄴京雖安穩,你們兩個小娘子在外還是要注意安全,讓我從青州帶來的護衛跟著你們。”
他的臉色雖然蒼白,但看著精神了許多,朝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會意跟在了韓雁離身邊。
“既然如此,那你就安安分分待著吧,記得不要在腿上用勁兒,也不要作著發脾氣扔茶杯,容易二次受傷。”韓雁離對虞妤的邀請欣然應下,轉頭一臉平靜地囑咐病人。
早晨的時候,也不知道姓越的發什麼神經,說是腿疼,疼的厲害,大笑不止。笑了之後又紅著眼睛砸茶杯砸瓷器,一個接一個,韓雁離恨不得將白眼翻上天。虧的虞大人家底厚性格也好,不然早就把這陰晴不定還妄想人家女兒的瘋子給趕出去了。
聞言,越望秋的臉一僵,手指握住了茶杯指骨青白,便是他的父母也沒敢說過他。
“作是什麼意思?”虞妤揚著好奇的小腦袋發問。
“矯情,嬌氣。”韓雁離神色自若,為小娘子解釋。
虞妤聞言看了臉色古怪的大表兄一眼,一手捂著嘴憋笑一手拉著韓娘子出去,小聲湊到她耳邊,“還沒人說過大表兄嬌氣呢,不過外祖父說過大表兄以前練武經常遲到,嫌棄天氣悶熱。”
西南那裡可沒有四季之分,隻有無窮無儘的夏季,熱的人心慌慌。
韓雁離有些驚訝,原來姓越的從武出身,那為何書本不離手,莫非是在刻意裝?
“練武練久了臉上容易長橫肉,身材也變形,後來大表兄就去讀書了。雖然不能考取功名,但青州書院的學子們都很崇拜他呢。”虞妤話說的輕鬆,但韓雁離聽明白是因為腿的緣故越望秋棄武從文了,不禁點點頭。
不過練武長橫肉身材變形這理由著實常人想不到,“聽說宋郎君是靠戰功封的侯爺,想必武藝不錯。”韓雁離桃花眼流轉,一本正經地說道。
聞言,虞妤呼吸一滯,若宋崢以後臉上長了橫肉,這門婚事她還要考慮考慮。
“韓娘子,你覺得我和宋崢的婚事如何?”虞妤歪著頭有些奇怪,為什麼宋崢不喜歡韓娘子,韓娘子也對宋崢淡淡的,夢裡麵不是這樣的。
韓雁離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莫非五娘子要因為宋郎君習武美色消退在懷疑他們二人的婚事?
“其實,宋郎君與五娘子很是相配,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無奈是自己引出的話頭,韓雁離想著彌補一下。
夢裡麵的內容看來真不能全信,虞妤若有所思,她去了胡家村不假,但在宋崢記起婚約前一直都和他保持疏離甚至還微微嫌棄。
宋崢和韓娘子二人若是有情,如今肯定不會是這個局麵。
“韓娘子,我們坐這輛馬車吧。”虞妤有些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話題一轉,她用小手指了指宋崢送給她的那輛馬車,眼睛亮晶晶的。
韓雁離自然應下。
很快,兩人便坐著馬車出了虞府,紅蘿和綠艾兩個婢子跟著馬車的旁邊。
虞妤想都不想第一站就去了奇芳閣。夏季到了,肯定要置辦些新衣裙,府中的那些不夠!
“韓娘子,大表兄的家產很多,這次他派了侍從和護衛過來,我們一定不能辜負他的好意。”虞妤翹著唇,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青州越家和西南侯府的家產大表兄都獨得一份,京中的老宅和鋪子也都歸他。
她的意思很明白,韓娘子是大表兄的恩人,診金謝禮定然豐厚,完全可以撒開手腳花費。
韓雁離不意外,坦然笑納,畢竟她跟著跑到鄴京,又儘心照顧姓越的傷腿,為的就是銀子!
“是威遠侯府的馬車?攔下它!”
驀地,一道嬌叱打斷了虞妤二人的談話。虞妤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馬車停下了。
42. 第四十二章 謀殺!這是謀殺!(二合一……
“娘子, 是靖恩公府的那位二娘子。”紅蘿認識韓臻臻,低聲朝馬車裡麵稟報。
朱雀街上有許多首飾古玩鋪子,鄴京的貴女們很喜歡坐著馬車到這裡, 韓臻臻出現在這裡並不稀奇。
虞妤看了一眼馬車裡麵的另一位韓娘子,氣哼哼地掀開了馬車簾子, 好在大表兄和自己說靖恩公夫人隻生了一個女兒, 不然今日她也不好當著韓雁離的麵與韓臻臻叫板。
一回生二回熟, 看來韓臻臻喜歡對街攔馬車,尤其還是出自威遠侯府的馬車。
虞妤想,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和宋崢一樣將她給扔到一邊去。不過, 靖恩公府肯定是怪罪自己……
“虞五娘!”看清了馬車裡麵的小娘子,韓臻臻咬緊了牙根,頓時新仇舊恨全都湧上心頭。
對宋崢愛而不得的怨恨以及在崇清宮受到的屈辱可以說是韓臻臻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韓二娘子看來近日日子過的不太好,不知攔下我虞府的馬車要做什麼。”虞妤下了馬車,看見一身火紅色騎裝的韓臻臻坐在馬上臉色潮紅,眼底青黑,實話實說韓臻臻醜了許多。
可能是被崇清宮那日宋崢刺激的。她福至心靈地想起那句你是誰,恍然大悟。
韓雁離也跟著一起下來,皺著眉頭打量將她們馬車攔下的女子, 心中猜測應該是家世特彆雄厚的貴女,不然不會如此囂張。
不過越望秋也算有先見之明, 派了不少護衛跟著她們,對上跋扈的貴女絲毫不落陣仗。
“你居然坐著威遠侯府的馬車, 威遠侯沒有向你退婚!”韓臻臻記得威遠侯府的標誌, 虞五娘能光明正大坐著宋崢的馬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他們的婚事還在,崇清宮那日虞妤說的是真的。
韓臻臻近日本就因為一件事情寢食難安, 再加上平王給父親送了一封信說明了崇清宮發生的事情,父親勃然大怒,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她的情緒已經到了懸崖邊上。
今日若不是她跑到最疼愛她的祖母那裡撒嬌哭訴,根本連府門都出不了。
此時意識到宋崢居然不在乎虞妤是仇家的女兒執意要娶回家。宋崢她嫁不成了,平王她不想嫁,靠著家世眾星拱月的韓臻臻怎麼受得了這種落差。
虞妤將其怔然的模樣看在眼中,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沒辦法,見識過她虞五娘絕世容貌的宋崢怎麼會看得上相貌平平的韓臻臻。
“韓臻臻,你若再敢攔我,我們虞家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你失禮在前,本娘子相信靖恩公夫人不是不講理的人。”虞妤理直氣壯,總是仰著頭不舒服,索性根本就不看她。
母親?她如今總是看著自己一臉恍惚,她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韓臻臻指尖狠狠地拽著韁繩,內心深處滋長一股巨大的恐慌。
不行,不可以。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不可一世都來源於她是靖恩公府獨一無二的嫡女,她的父親是陛下的表弟,她的母親是長信侯的嫡女。她韓臻臻絕對不是低賤的家生子的孩子,家生子的孩子是奴婢!
虞妤覺得韓臻臻有些莫名其妙,日頭那麼大還要騎馬,此時坐在馬上居然又不吭聲了。
“韓娘子,我們上去吧。”虞妤轉身衝著韓雁離說道,看到韓雁離和靖恩公夫人相似的桃花眼,默默猜想可能韓娘子是靖恩公夫人的遠親。
韓臻臻一聽到這個韓字就驟然發起了瘋,因為靖恩公夫人身邊的婆子告訴她,夫人對一位姓韓的小娘子念念不忘,想方設法地要見她一麵。奈何,韓小娘子一直有事脫不開身,又住在太府卿虞家的府上,沒有女主人,不好上門拜訪……
虞府!韓臻臻立刻居高臨下地朝著虞妤身邊的女子望去,實際上她早就在虞家的壽宴上見過,可惜那個時候她隻在乎虞五娘,這次才算是真正的打量。
對上韓雁離那雙形狀迷人眼尾上挑的桃花眼,“轟”韓臻臻宛若遭受了當頭一棒,整個人的腦袋嗡嗡作響。
她的眼睛和母親如出一轍,兩位兄長也是一模一樣的桃花眼,他們都是遺傳自母親,隻有韓臻臻自己是一雙杏眼。
她就是母親心心念念要見的韓娘子,她就是被家生子換掉的、靖恩公府真正的貴女!
韓臻臻的牙齒在不停地打顫,直勾勾望著那張和母親也有幾分相似的臉,她抓著韁繩,兩腿夾緊馬腹,想都不想,就朝虞妤身邊的女子疾衝過去。
她要毀了這張臉毀了這雙眼睛!最好,要這個女子喪命在她的馬下,讓她在鄴京永遠消失。
永遠,不會出現在靖恩公夫人的麵前,她韓臻臻才是靖恩公夫人唯一的女兒,親生女兒!
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一瞬間,看著韓臻臻騎著馬朝自己身邊的韓娘子衝過來,虞妤臉色慘白,大喊了一聲,“韓娘子快躲開!”
同時,下意識地,她狠狠推了韓雁離一把。因為她知道韓雁離為了治大表兄的腿不眠不休了好幾日,精神氣還未恢複過來。
可是同樣地,韓雁離被推開,虞妤因為衝擊直接倒在了地上,倒在了馬蹄底下。
眼看著馬蹄就要踩到嬌弱的小娘子身上,驚險的一幕扼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就連附近鋪子裡麵的客人都變了臉色。如果她們沒看錯的話,騎在馬上的是靖恩公府的二娘子,躺在馬下的是太府卿的女兒,威遠侯的未婚妻虞五娘!
靖恩公府二娘子要殺虞五娘!光天化日之下!
無比驚險的時刻,好在越望秋派來的護衛警醒,幾人奮力用刀刺馬,堪堪在馬蹄落下來那刻擋住了衝力。
刺鼻濃鬱的馬血順著傷口流下來,黑馬仰天嘶吼一聲,轟然倒在地上。
靖恩公府的下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衝了上去,接住了從馬上落下的二娘子。
“韓臻臻,你當街謀殺本娘子,本娘子一定不會放過你!”虞妤被驚魂未定的韓雁離扶起來的時候臉白如紙,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說完了話。
說完,便在韓雁離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閉上了眼睛。
虞妤暈過去了。
“快將小娘子扶上馬車回府,快點!”韓雁離發揮了她做醫生時候的冷靜,有條不紊地吩咐將虞妤安置在馬車上麵,找了一顆安神的藥丸用水給她服下。
隨後,她整個人才恍惚起來。她記得那個靖恩公府的二娘子騎著馬衝著她而來的,毫不掩飾的殺意也是衝著她,若五娘子沒有推開她,有些疲倦的自己可能真的會葬身馬下。
“你是越望秋的親從,我是他的恩人,現在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韓雁離分析完畢之後走出馬車,當著靖恩公府眾人的麵開口。
“帶我去京兆尹,我要去狀告靖恩公府的二娘子當街縱馬,意圖謀害我和五娘子!”韓雁離緊緊盯著被下人圍著的韓臻臻,一字一句地道。
韓臻臻聽到她的話猛然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她想殺了這個女子結果女子安然無恙卻傷了虞妤。
“你豈敢!本娘子是靖恩公府的貴女,當今陛下的表侄女。”韓臻臻握緊了拳頭,企圖用強勢的態度掩飾心中的恐慌。因為,她知道對麵的女子才是真的貴女,而她不是。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要殺我,我遲早也會死,不如拚著這條命拉著你去死!”韓雁離是真的憤怒了,語氣冰冷。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無權無勢又如何,到了鄴京天子腳下,她有辦法從靖恩公府的身上狠狠咬一口肉。
這個時候,宋郎君應該將酒精和縫合術的作用弄清楚了,她的手中已經有了籌碼。
再不濟,五娘子受了傷,她對越望秋有恩,虞家和越家加在一起,韓臻臻逃不了罪罰。
“韓娘子,奴會立刻送娘子回府,也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大人和大郎君。您可放心。”關鍵時刻,紅蘿等婢子素質很高,無論如何,她們也不會輕易就讓人傷了小娘子!
“京兆尹在那邊,韓娘子,我們走。”侍從出來之前就得了越望秋的吩咐,根本就不敢遲疑。
畢竟五娘子受了傷,郎君必然發怒。
韓臻臻眼看著他們朝京兆尹而去,這下是真的慌了,嘴中喃喃道,“快回府,我要去見祖母。”
祖母是府中最疼愛她的人,如今她還是靖恩公的親女兒,父親的奶娘也還在府中,她肯定會幫自己。這個韓娘子,是父親奶娘的孫女啊。對,父親奶娘是家生子,這女子也是他們韓家的奴婢。
她堂堂一個主子要懲戒一個低賤的奴婢,根本就不算什麼。
想到這裡,韓臻臻的心稍稍安下。
至於京兆尹府,韓雁離一點都不遲疑遞了狀子上去,一字一句寫的清清楚楚,狀告靖恩公府韓臻臻謀殺。
“朱雀街上,有上百人親眼所見,民女險些喪命,五娘子受傷昏迷,還請大人明鑒。”韓雁離條理清晰,說話的態度不卑不亢,“我在虞家為越家郎君治腿,不久前又與林太醫一同琢磨醫術,製出酒精供威遠侯試驗,不曾踏出虞府一步,也不曾與靖恩公府娘子有過牽扯。她要殺我,定有內因,還請大人查明實情。”
得了,裡麵還牽扯到了虞家越家,威遠侯等人,京兆尹蘇大人一點輕忽的心都不敢有,當即就附了公文帶著韓雁離的狀子進宮麵聖。
此事明明白白,可是裡麵牽扯到幾大世家,水深,不是他一個京兆尹可以獨自裁定的。
勢必,要當今陛下做主了!
可也是巧了,京兆尹蘇大人求見的時候,宣帝正召了宋崢覲見。
宣帝召見宋崢,是為了兩件事情,一件是為太子妃清寧真人,一件是為了如今沒了爵位的宋家。
兩件事情分彆和宣帝的兩個兒子有關,太子和魏王。
“臣長姐清寧真人既然已經做了女冠又福運深厚得了陛下賜的法號,如何再返回宮中。再者,臣聽聞皇後娘娘已經選定了英國公世子的女兒做太子妃,懿旨已下,不久便要成婚。長姐若是回宮,要如何自處?”宋崢拱了手,麵無表情地說起太子和英國公府的親事。
意思很明了,既然皇後和太子已經有了新的太子妃,清寧真人今後和東宮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宣帝聞言也不意外,皇後貪心不足蛇吞象,看上了英國公府又不舍得威遠候府了,也不想想傳承百年的世家嫡女如何能屈居人下,居然還想著讓兩人其中一個做側妃。
皇後當年雖然也是他的側妃,可承恩公府江家發家不過三十年左右,底蘊淺薄。
英國公府和明國公府在前朝便是大族,本朝因為追隨先祖,又得綿延百年。讓他們家的女兒做側是結仇。
“皇後糊塗。”宣帝四個字下了定論,也結束了這件事的討論。
“朕聽聞,卿要與明侯父子和好了?”宣帝說起了另外一件事,語氣訝異。
明侯和威遠侯父子關係不和,已達十年之久,更何況不久前又添了新仇。明侯大義滅親,宋崢反擊弄了他的爵位。
“如今他不過是一個沒有爵位的白身,身為人子臣每年奉上些銀子,可令九泉之下的祖父心安,有何不可?”宋崢說到自己的生父眼中難掩厭惡,“而且,臣想為自己去世的母親出一口惡氣。”
這是在說他與宋家的交換條件。當然背後,他拿著魏王舅家私下練兵的把柄逼著魏王承諾與宋瑤的婚事一事未說。
深山中藏著鐵礦藏著大船,同樣也藏著魏王的私兵。私兵被魏王藏的嚴實轉移地也快,宋崢隻來得及抓到幾人,未免落得一個害皇室父子相殘的罵名,宋崢識趣,根本不曾將此事稟報給宣帝。
畢竟,私藏鐵礦私造兵器販賣還可以說上一句貪圖錢財,養私兵絕對是不折不扣的謀逆,宣帝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處死魏王。
宣帝定定地看著他,忽而大笑出聲,“卿可真是瑕眥必報,好一個身為人子!”
宋家急著巴上威遠侯府不惜家人離心,自以為的和好也不過是被人用銀子打發,之後想明白了怕是要慪死。
宣帝話中沒有提起魏王,他確認了宋崢是在報複也不將魏王和宋瑤的婚事放在心上了。畢竟,魏王和宋瑤是端華長公主作的媒,端華兒女一個都沒保住,每日垂淚,宣帝看在眼中也頗為愧疚。她既然喜歡宋瑤,魏王為了姑母娶了她也無妨。
不過宋家沒了爵位,魏王妃的身份比起出身英國公府的太子妃確實差了太多。
“宋氏有一個身為賤妾的母親確實不大好看,朕下旨讓宋瑤認端華長公主為義母,封作縣君。卿覺得如何?”宣帝這是決心要將端華長公主同魏王貴妃綁在一起了。
端華長公主在宗室勢力不小,她的義女可以和太子妃旗鼓相當。
“陛下所言極是,臣也覺得甚為妥當。”宋崢垂著眼眸,語氣淡淡,似是對魏王的婚事不是很在意,他從袖中探出一個小瓷瓶,開口道,“臣這裡有一件東西要呈給陛下。”
宣帝打開聞了聞,濃烈的酒味刺鼻,好奇道,“這是烈酒?”
宋崢點點頭,平鋪直敘地將酒精的來處和用途說了一遍,“此物作用極大,有利於傷口愈合,還能治愈寒氣入體。”
“南安侯的嫡孫雙腿真的治好了?”宣帝耳聰眼明,鄴京發生的事情大部分都知曉,林太醫也和他稟報過此事,比起酒精他更好奇的是越望秋的腿。
“也許吧。”宋崢臉色瞬間就冷了,像是很不待見越望秋。
宣帝眼中閃著精光,能斷腿重生縫合骨肉,這樣的小娘子也許能到宮中做醫女。
“陛下,酒精是韓氏女製出,您若要賞她就賜下些金銀財物,讓她在鄴京開一個醫館,如此才能發揚她的醫術。”宋崢問過韓雁離,這是她想要的賞賜。
“那就照你說的吧。”宣帝點頭,留在鄴京也能供他時刻召喚。
“南安侯的嫡孫,你與他關係不好?”宣帝突然漫不經心地問道。
“臣想求陛下一個恩典,能否幫臣定下婚期?最好能趕在越郎君腿傷痊愈之前。”宋崢皺著眉寒著臉,卻是答非所問說起了自己的婚事。
可是霎那間,宣帝就明白了,表兄妹之間最容易滋生感情,宋崢這是防著南安侯嫡孫。
“八月初八,九月十七都是吉日。”宋崢麵不改色。
“咳,那就九月十七吧。”宣帝擺擺手,有些好笑,宋崢這命格,成個婚也沒個長輩打理,還要他這個陛下選日子。
“多謝陛下!”天子金口玉言,虞家就是想反悔也不成。宋崢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
“陛下,京兆尹蘇大人求見。”宮人進來稟報的時候,宣帝和宋崢的臉上還帶著笑容。
宣帝先看了京兆尹的上書,本來要讓宋崢退下的手勢也抬不起來了。
“召蘇卿覲見,另外命林太醫到虞府去。”
宋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等到京兆尹原原本本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他的臉上已是烏雲密布。
宣帝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靖恩公府是他的母族,韓臻臻還是他想要賜給平王的兒媳。
“陛下,臣覺得韓氏女說的有道理,靖,靖恩公府的二娘子不會無緣無故謀殺人,興許裡麵有什麼隱情。此事不如就交給大理寺查辦吧,大理寺少卿張大人,明察秋毫,斷事如神,肯定能查的清清楚楚。”蘇大人想甩鍋,瞥到威遠侯也在,頭上直冒汗水。上一任京兆尹就是威遠侯乾掉的,全屍都沒留。
“韓家女當街縱馬,重傷本侯的未婚妻致昏迷,此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宋崢目光森戾,盯著京兆尹,“至於為何要謀殺韓雁離,這是另外一件事情。”
“按照律法,韓家女如今該被收押進京兆府的大牢之中。若你蘇大人做不到,本侯可以幫你!”宋崢額頭青筋暴起,一想到小娘子昏迷重傷當場殺了韓臻臻的心都有。
蘇大人訥訥不語。若是一般人家,他早就這麼做了,可,可關鍵靖恩公府韓家是陛下的母族啊!韓臻臻他怎麼敢抓。
“來人,宣靖恩公進宮覲見。”宣帝神色陰晴不定,一時惱怒靖恩公教女不嚴讓他這個皇帝也失了顏麵,一時又起了疑心病靖恩公府是不是太過囂張,明目張膽地殺人。
“陛下,太府卿虞岸求見。”不久,隨著宮人進來稟報,宣帝的臉色愈發難看了,頭疼不已。
虞岸的女兒吐了心頭血還沒有多久,如今又被傷至昏迷,作為一個父親豈能善罷甘休?
至於威遠侯宋崢,宣帝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此事倒不如真的交給大理寺。虞家女是被誤傷,靖恩公府補償一番就好了,若說是蓄意謀殺,他這個皇帝也要頭痛好幾日。
***
整個虞府因為虞妤的昏迷亂成了一鍋粥,管家派人遞了話給官署的大人,沒辦法隻得讓休養的大郎君做主。
可想而知,當越望秋知曉虞妤她們遇到了韓臻臻,險些喪命的時候臉色有多麼猙獰。
他望著昏迷不醒的虞妤,深深吐了一口氣,“虞府閉門謝客,若靖恩公府的人上門通通扔出去,馬車全部砸掉。”
而見到從京兆尹回來的韓雁離,越望秋目光晦暗,沉默了一會兒直接扔下了一句話,“你才是靖恩公和靖恩公夫人真正的女兒,她因此要殺你。”
韓雁離臉色極白,因為來回的奔波和內心衡量對策,眉眼間疲倦不堪,本想和越望秋道個歉。五娘子是因為推了她一把才受傷,現在還未醒。
結果,迎麵越望秋一句話,讓她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聞言,她慢慢抿直了唇角,嗓音有些啞,“你早就知曉?”
語氣諷刺。
43. 第四十三章 美人紅顏薄命(一更)……
因為早就知道她是靖恩公的女兒才帶著她一同回鄴京, 畢竟一開始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可以治好他的腿。
韓雁離定定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越望秋,她性子執拗,一定要得到答案。她是不是靖恩公的女兒不重要, 說句實話,原身在她穿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比起原身的身世, 她更在乎的是身為韓雁離的經曆。
也在乎她自以為的朋友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欺騙她。
越望秋垂下眼眸, 很平靜地點了點頭,“懷疑的不算晚,但真正確認是在英國公夫人壽宴那日見過靖恩公夫人後。你和她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相貌也有些相似。”
“韓臻臻想要殺你,應該是知曉了她不是靖恩公夫人真正的女兒。這幾日你就不要出府了,你治好了我的腿,這件事情我會替你擺平,讓你平安回到靖恩公府。”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到最後語氣裡麵帶了些命令的意味。
韓雁離嗤笑了一聲,她不該對這個封建朝代的世家男女有那麼一絲絲的信任,他們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人。
“不必了,這是我韓雁離的事情, 如何解決我自己說了算。我既然治好了你的腿,按照規矩你將診金給我吧。我會立刻買下宅子搬出這裡, 每隔幾日會上門幫你看診。”
她語氣冷淡,直接駁了越望秋的話。
越望秋聞言, 不怒反笑, 抬了眼睛看她,語氣甚至十分溫柔,“韓雁離, 你也想做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到了府外,韓臻臻派人殺你,你是能跑還是能進去靖恩公府和他們說你才是靖恩公的女兒?”
“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或者依舊做你該做的事情才是聰明人的做法。至於那個蠢貨,不用你出手。”
越望秋因為腿傷臉龐有些消瘦,還有些蒼白,溫柔的笑容如春風拂過,任誰都想不到他的嘴中可以吐出那麼惡劣的話。
“我已經去了京兆尹稟明了此事,若我真的才是靖恩公的女兒,他們會查明真相的。不勞越郎君費心了。”韓雁離冷漠地拉開了自己同姓越的距離,語氣滿不在乎。
“越郎君如果還感激我治好你的腿傷,以後就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了。我韓雁離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是不是蠢貨,和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越望秋臉上的笑容消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溫文爾雅慣了的麵容一旦沉下來看起來十分可怖,“阿魚因為韓臻臻受傷,這件事就和我有撕扯不開的關係。你是我請來的大夫,住在虞府,我就有職責護你周全。”
“來人,請韓娘子回去休息。記住,今日府中不準任何人出府,也不準任何人進來。”
越望秋寒著臉吩咐,下人們因為他發怒噤若寒蟬,不敢出聲隻看向韓雁離。
韓雁離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若不是此時越望秋還是個病人,若不是五娘子還躺在床上,“靖恩公的女兒為何是我?我記得自己有親生父親。”
怒極便是平靜,她一向冷靜理智,與其被迫回去還不如在這裡問個明明白白。
她坐下,看向越望秋。隻是比起以往,目光顯得有些漠然。
聞言,越望秋的臉上帶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親生父親?他也配?不過是一個又毒又貪的賤奴?”
……
虞妤又做了一個夢,這種感覺很奇妙,她明明知道自己躺在了床上明明可以聞到房中熟悉的香氣,可就是醒不過來,被迫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夢裡麵的世界。
也許是因為自己推了韓娘子一把,這次她就夢到了韓娘子。
夢裡麵的韓娘子經曆悲慘,先是被胡家人肆意打罵,後來好不容易擺脫了胡家人,她又在縣裡賣草藥的時候被河曲縣縣令的兒子閆大郎看上了。因為她那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實在是美。
好在她並不是怨天尤人逆來順受的女子,費力和閆大郎周旋的時候探聽到了河曲縣令的秘密包括威遠侯遇刺的真相。
聰慧的她很快就聯想到了宋崢的身上,將此事告知宋崢後她冒險用針疏導了宋崢後腦的淤血。
宋崢恢複了記憶,她便以宋崢救命恩人的身份一起回了鄴京。
偏偏回京的第一日她就遇上了靖恩公夫人,後來又去了靖恩公府一趟,靖恩公府的一個老奴看到她非說是自己的嫡親孫女,逼著她遠嫁。
但實際上,老奴是認出了韓娘子是靖恩公夫人的親生女兒,韓臻臻才是她的孫女!
虞妤在睡夢中驚呆了,氣的小手抓緊了被子□□!
原來那老奴是靖恩公的奶娘,她的兒子因為私吞主子財產被靖恩公重罰。因為懷恨在心也因為貪欲將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和靖恩公夫人的女兒換掉了!那個時候靖恩公夫人生產的突然,旁邊守著的剛好又是他的母親,所以根本沒有人察覺,他的女兒就成了國公府的貴女。
而剛出生的韓娘子第二日就被送去了莊子。隨著她長大,眉眼與靖恩公夫人越來越相似,老奴一家怕事情敗露就將瘦小的韓娘子直接賣掉了!
他們此時見到了回京的韓娘子心中驚慌,又怕靖恩公夫人起了疑心就要借著親人的身份逼韓娘子離開京城。
韓娘子煩不勝煩,便請了宋崢幫忙。可是這又惹了韓臻臻的憤怒,在從靖恩公奶娘的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後決心致韓娘子於死地,多次下手。
韓娘子幾次死裡逃生,為了安全便住到了威遠侯府裡。察覺事情蹊蹺的她將此事告知了宋崢,宋崢聯合大理寺很快就查清了韓娘子才是靖恩公的女兒。
事情真相大白,韓娘子本該回到靖恩公府,可無奈靖恩公府的老夫人十分喜愛韓臻臻這個從小在她膝下長大的孫女,竟然不顧韓娘子的感受執意將韓臻臻留在府中,和韓娘子以姐妹相稱。
太過分了!虞妤氣的咬牙,韓臻臻的父母偷走了韓娘子換掉了女兒,導致韓娘子的前半生都極為悲慘。韓臻臻更是多次要殺害韓娘子,靖恩公老夫人不僅不為自己的親孫女報仇還要讓韓娘子忍耐痛苦,還要韓臻臻那個醜八怪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
虞妤閉著眼睛,臉頰氣鼓鼓的,嘴巴嘟的老高。醜八怪,韓臻臻一家子都是醜八怪!靖恩公府的老夫人則是臉上長著褶子的老糊塗!
好在韓娘子冷言拒絕,執意要韓臻臻一家人受到該有的懲罰,為此不惜和靖恩公府斷絕關係。
她給宋崢提供了很多異世才有的東西,作為交換宋崢幫她弄死了韓臻臻一家人。
“看到”夢裡麵韓臻臻和那個奶娘一家人蓬頭陋麵,痛不欲生的模樣。虞妤心中爽了,胸口悶著的那口氣也吐出來了,臉上帶了甜甜的笑。
原來,她還知道,宋崢和韓娘子之間果然沒有情愛,都是因為韓娘子住在威遠侯府避禍,旁人杜撰出來的謠言,也為敗壞宋崢和韓娘子的名聲。
宋崢是純粹因為大伯父和虞四娘他們才和自己退了婚約。太子妃一屍兩命,他整個人都殺紅了眼睛,又沒有見過她虞五娘的絕世美貌,所以才瞎了眼睛。
虞妤翹著唇,心中的刺終於拔掉了,歡喜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以後,以後她再也不說宋崢是個瞎子了。
……
“娘子這是做了美夢了?”守在床邊的綠艾嘀咕了一聲,怎麼人都已經昏迷了,還能笑出聲啊?
“在說什麼呢?小聲點,不要吵到娘子。”紅蘿低聲斥了她一句。
綠艾縮縮頭,不再吭聲,房中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然後小娘子發出的笑聲,紅蘿也聽到了。
兩個忠心耿耿的婢女麵麵相覷……
***
如越望秋所料,韓臻臻做下這樣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靖恩公府的人。
不過她回到府中沒有先去找靖恩公府的老夫人哭訴,而是先將發生的事情告知了父親的奶娘蔣嬤嬤。
蔣嬤嬤自然是心神大亂,一顆心砰砰砰的亂跳,這件事情如果揭露出去,他們一家都沒有好下場。
“那個女子是你的孫女,就是我靖恩公府的奴婢。本娘子不過是在街上教訓自家的下人,因為,因為她不認你們,又對我不敬。我一時憤怒才動了手,等下到祖母麵前你可記住了,一定要這麼說。”韓臻臻眼中滿是陰毒,打殺下人是小事,她早就做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隻要給那個女子框上靖恩公府家生子的身份,即便這次她讓自己受到懲罰,等到日後韓臻臻也絕對讓她不得好死。
蔣嬤嬤渾身打了一個寒戰,慌忙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娘子,你不要怕,老夫人最疼愛你。您等一下一定要哭著去見老夫人,老奴在一邊幫襯著,定能將此事掩蓋過去。等將那女子認回來,老奴一定找一個偏遠的地方,儘快讓她嫁出去,讓她此生都再也回不了鄴京。”
韓臻臻死死咬著牙,瞬間兩行淚珠就簌簌而下,哭著跑去了老夫人住的院子。
可想而知,韓臻臻跪在地上不停哭泣,而蔣嬤嬤在旁邊添油加醋。老夫人一下就怒了,不過就是個家生子,居然敢去京兆尹告主子。
“去請夫人和國公過來見我。”老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傷了虞家女又如何,那是她自作自受。
她靖恩公府處置下人緣何要一個虞家女來插手?
也是巧了,這個時候靖恩公夫婦兩個正在一起說話,他們夫妻情深,膝下又有兩子一女,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家立業,不用他們操心。隻一個女兒,韓臻臻被老夫人給寵壞了,打亂了靖恩公的盤算。
這幾日因為她和平王的事情,靖恩公好幾日都未安眠,靖恩公夫人也因心中的一個念頭多日神思不屬。
聽到母親又因為女兒的事情見他們,兩個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到了地方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出乎意料,靖恩公夫人率先失聲,“你是說臻臻傷了虞府那位醫女?”
“什麼叫傷?那女子是我們府上的下人,以下犯上臻臻處罰她天經地義!”老夫人一臉不滿。
靖恩公夫人怔怔出神,卻像是沒有聽到婆母的話。她當時是和蔣嬤嬤的兒媳一起生產的,那個她感覺特彆熟悉親近的醫女說是蔣嬤嬤的孫女。
蔣嬤嬤的孫女和她生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竟然還傷到了虞岸的女兒,虞岸愛女如命,如何會善罷甘休?再者他的女兒不僅是南安侯的外孫女,還是威遠侯的未婚妻。”與靖恩公夫人的關注點不同,靖恩公也動了怒,但卻是指責韓臻臻誤傷了虞家女。
畢竟韓雁離在他眼裡就是個陌生人,還是府中家生子的身份。
“父親,我是當今陛下的表侄女,陛下還要將我嫁給平王。我教訓一個奴婢而已,誰讓虞妤插了手。”韓臻臻看到了靖恩公夫人的反應,幾乎將嘴唇咬出了血。
“大不了老身進宮求陛下,陛下總不會因為一個虞家女斥責我們韓家。”老夫人心疼孫女,擋住了靖恩公對韓臻臻的指責。
不提到平王還好,一提到平王,靖恩公心裡的那股火又冒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宮裡的旨意也到了,陛下宣他入宮。靖恩公冷冷看了一眼不知悔改的女兒,拂袖離去。
“既然臻臻傷了人,我們府上知道了便不能無動於衷,母親您看好她,我這就帶著賠禮去太府卿府。”靖恩公夫人一臉急切地離開,賠罪另說,這個時候她迫切地要見韓雁離一麵。
“祖母,隻有您最疼愛臻臻,您一定要護著我。”韓臻臻淚眼朦朧地撲進老夫人懷裡,這個時候她必須要牢牢的抓緊老夫人。
靖恩公夫人方才的舉動告訴她,這個母親靠不住了。
***
靖恩公府二娘子縱馬傷害太府卿女虞五娘的事情,在京城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畢竟這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見證者足有上百人。
宮裡麵陛下召見了威遠侯,京兆尹,太府卿,在靖恩公覲見以後又宣了大理寺的張大人,一直到了黃昏時分才讓人退下。
據說,靖恩公離去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而威遠侯和太府卿二人則是腳步匆匆,馬不停蹄回虞府。
這日,越望秋強硬地下了死命令,果然沒有任何人能出去虞府,靖恩公府前來賠罪的人連同靖恩公夫人也沒能進去。就連林太醫,若不是他帶了陛下的口諭,又對越望秋有恩,恐怕也進不去。
林太醫為虞妤診治的時候虞妤還昏迷著,外傷倒還好,隻是遲遲不醒有些麻煩。索性他就留在了虞府等小娘子蘇醒,才好判定小娘子受到的驚嚇。
於是虞妤醒來的時候,神奇的發現自己房中圍了一圈的人,竟然和上一次吐血醒來一模一樣。
虞壽首先撐不住,趴到她床前嗚嗚痛哭,“阿姊,壽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虞妤剛從夢裡麵脫離,心情還美滋滋的呢。聞言,小臉一下就垮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難不成,她被韓臻臻的馬傷的太重,就要香消玉殞了?
美人,也總是紅顏薄命的啊!虞妤的眼中瞬間含了一泡淚水,映著蒼白的臉色,可憐兮兮的像是地裡頭的小白菜。
44. 第四十四章 婚期定下了
“阿父,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虞妤委屈巴巴地開口,看上去可憐極了。
林太醫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為她又診了一遍脈, 得出的結論和上次相差不多,“娘子安心靜養些時日, 身體不會有大礙。”
“阿魚, 無事, 有阿父在,你定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百歲。”虞岸十分心疼,怎麼這段時間女兒多災多難的, 不是吐血就是昏迷。
虞妤聞言,眨了眨一片朦朧的眼睛,聽到自己沒事抽了抽鼻子,看了阿父一眼,又看了阿壽一眼,之後又飛快地看了一眼宋崢,挨個又看了看大表兄和韓娘子。
慢慢地,記憶開始回溯,她止住了淚水一臉憤慨地告狀, “阿父,韓二娘縱馬要殺我, 是她先攔下我的馬車,之後又發瘋騎馬朝我衝過來!她根本就是嫉妒我!”
她認為韓臻臻縱馬要傷的人是她, 畢竟當時韓臻臻和韓娘子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除非韓臻臻已經知道了韓娘子才是靖恩公真正的女兒。
可是這個時候韓娘子還沒有和靖恩公夫人接觸,也沒有被靖恩公的奶娘認出來。
虞妤一口咬定,韓臻臻就是要殺她虞五娘, 至於為什麼馬衝著韓娘子,是因為韓臻臻騎術不精,弄錯了方向。
“不,她要殺的人是我。”韓雁離淡淡一笑,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原身的來曆,便不會再隱瞞下去。不僅如此,她還要為原身受過的苦難報仇。
聞言,虞妤不敢置信地看向韓雁離,她做了一個夢才知道韓娘子的身世,韓娘子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她應該是在大理寺查探以後才知道的呀。
“我的父親是靖恩公府的下人,我的母親和靖恩公夫人同一日生產,我與靖恩公夫人生了一雙一模一樣的桃花眼。聽聞,韓二娘子和靖恩公夫人生的不怎麼像。”韓雁離臉色很淡漠,仿佛在說一個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人的事情。
“你說過你是被父親賣給人伢子的。”宋崢聞言立刻想起了這一點,目光晦暗。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可能是下人換了孩子。”虞岸沉吟片刻,一語定音,“韓二娘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或者說她已經和府中歹毒的下人相認了。”
“韓二娘殺人罪行確鑿,姑父,陛下是如何判定此事的?”越望秋聲音有些啞,他想聽一聽靖恩公的說法。
“哼,靖恩公?”虞岸看了一眼不悲不喜的韓雁離,語速有些快,“他辯解韓小娘子是府中下人的女兒,按禮就是他們府上的奴婢。主子懲戒奴婢不是大事,隻是一時失手才傷了阿魚。”
“奴婢?韓娘子治好了大表兄的腿,就是我們虞家和嶽家的恩人。不管她是靖恩公的女兒還是下人的女兒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韓臻臻要殺韓娘子,反正我是不會放過她的。而且阿父,她根本就不是誤傷,是她先攔住我們的馬車。”虞妤首先急了,小嘴叭叭地不停說了一大通。
末了,她睜著眼睛看向神色不虞的大表兄,“大表兄,你說是不是這樣?”
大表兄緩緩點頭後,她又哼了一聲,氣憤地瞪了宋崢一眼,“韓臻臻是因為我們乘坐的是威遠侯府的馬車,才將我們攔了下來。宋崢,都怪你,誰讓你招惹了她,你要記住,你已經有婚約了!”
其中還有這樣的內情?虞岸等人目光涼涼地看向威遠侯宋崢。
宋崢皺了皺眉頭,語氣冷硬,“到這裡事情已經明了了,韓臻臻無意中知曉了自己身世,身為賤奴意圖謀害韓娘子。本侯即刻讓大理寺的張大人過來,捉拿韓家下人和韓臻臻。”
“他們要是不承認不讓抓人怎麼辦?”虞妤還擔心靖恩公府裡麵的那位老夫人。畢竟夢裡麵就是因為她執意護住韓臻臻,韓娘子才和靖恩公府斷絕了關係。
“本侯親自去抓人,區區幾個奴婢,靖恩公不敢攔。”宋崢眼裡的戾氣隻有在看向小娘子的時候才消退了一些。
“如果可以,讓我一同和侯爺前往。”韓雁離默默開口,靖恩公夫人一直想見她,她將親自了結此事。
聞言,越望秋掀了眼皮看她,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什麼都未說。
“我,我也想去。”虞妤有些底氣不足地勾了勾腦袋,察覺到眾人不讚同的眼神後,大聲開口,“韓臻臻她也傷了我,我怎麼能夠什麼都不做!”
“她如何傷的你,本侯會一一在她身上找回來。好好養傷,畢竟九月我們二人就要成婚了。”宋崢一臉坦然地當著虞家人的麵說起了婚事。
頓時,房中的焦點轉移到了宋崢的身上。虞妤驚得說不出話來,虞岸的臉色有些難看,“九月成婚?宋侯爺似乎在自作主張。”
他是虞妤的父親是長輩,商議婚事日期這樣的大事必須要和他商量。
“崢家中並無長輩,陛下厚愛,親自選定了九月十七這個吉日。”宋崢等的就是這一刻,乾淨利落的將宣帝搬了出來。
天子金口玉言,自然是不可再更改了。
“啊?九月,現在都已經快要七月了。”虞妤後知後覺,再過兩個月她就要嫁給宋崢了?
可是她的嫁妝準備好了嗎?對了!嫁衣,頭冠,孔雀扇,她沒有開始挑選呢。虞妤開始光明正大地走神,思索起那日自己要如何美的驚天地泣鬼神。
看到女兒的這番反應,虞岸更氣了,冷冷一笑,“天色晚了,來人送威遠侯離府!”
宋崢不慌不忙的對著未來的嶽父行了一禮,而後轉身衝著韓雁離說了一句話,“明日本侯見過大理寺少卿後,會讓身邊的親隨來尋你。”
話罷,他深深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小娘子,臉上掛上了愉悅的笑容。雖不明顯,但恰好讓虞岸越望秋等人看個正著。
越望秋眯起了眼睛,突然開了口,讓所有人大吃一驚,“陛下曾想將靖恩公女兒嫁給平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成功讓宋崢和韓雁離頓住了腳步。
前者若有所思,目光在越望秋的傷腿上掃了一個來回。後者則是微微變了臉色,探究地欲言又止。
“本侯告退。”
“慢著,本官送侯爺。”
“越郎君若傷口泛疼,可隨時喚我。”
“韓小娘子,老夫拿了一本醫書,你若不嫌棄便拿走看吧。”
虞妤看著人幾乎走光了,趕緊讓人帶著虞壽下去洗漱。於是很快房中重歸平靜,直到紅蘿端了一碗熱騰騰黑乎乎的湯藥……虞妤癟了嘴,等到看到那藥遞給了大表兄眼睛亮了。
“娘子,這是你的安神藥。”可惜好景不長,綠艾也端著一碗藥進來,笑著朝虞妤走去。
“大表兄,我曾聽過靖恩公府的老夫人特彆疼愛韓臻臻,你說她會不會阻撓韓娘子回府護著韓臻臻呀?”虞妤自然而然地將湯藥放到一旁,看著大表兄一飲而儘後狀似無意地開口。
怎麼說韓娘子也是大表兄的恩人,恩人有難大表兄肯定是要幫的。大表兄最是聰慧,肯定能想到法子對付蠻不講理的老夫人。
聞言,越望秋姿態優雅地用帕子擦拭唇角,臉上揚起一抹笑容,“如此麼,天底下不止老夫人一個長輩,身為長輩,長信侯府的老夫人老侯爺也該儘快知曉此事。”
長信侯府和靖恩公府雖是姻親,但兩府老夫人不太和睦是鄴京公開的秘密。
靖恩公府的下人換走了長信侯府的外孫女,長信侯老夫人抓住了這個把柄一定會狠狠地下韓家的臉。
再者,誰家沒有奶娘誰家沒有受過處罰的下人呢?若是不嚴懲韓臻臻,繼續讓她安安穩穩地做貴女,下人們記在心裡有樣學樣對小主子們下手,鄴京世家就要亂套了。
越望秋的手段向來狠辣迅速,當即就決定寫一封信給長信侯府的七郎。
虞妤滿意地點點頭,大表兄果然聰慧,和她虞五娘有的一比。
“阿魚喜歡宋崢?真的決定要嫁給他?”冷不丁地,越望秋開口詢問,語氣裡麵含了一股誰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悵然。
虞妤的臉慢慢地爬上了紅霞,清了清嗓子,第一次直白地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宋崢他是我這麼多年見過最好看的小郎君,差不多都快比上我了。大表兄,遇上一個合心意的小郎君是很難的。”
越望秋靜靜地聽她講完這番話,末了溫柔地看著燭光下羞澀的少女,緩緩開口,“大表兄知道了,阿魚,趁熱將藥喝了,好好休息,韓娘子的事情大表兄會辦妥。”
虞妤歎了一口氣,好吧,和她一般聰慧的大表兄怎麼看不出她想要逃避喝藥的小把戲。
每日都要喝藥,現在還要喝兩碗藥,虞妤覺得自己都要成小藥罐子了!
“紅蘿,快把鏡子呈上來!”不情不願地喝完藥,虞妤眼睛一轉,拿來了銅鏡,慢慢思索,大婚那日什麼發髻更能襯托出她虞五娘的美貌呢。
***
越望秋的動作很快,信連夜就送到了長信侯府七郎的手上。於是,長信侯府反而先於靖恩公府的人知曉了此事。長信侯夫人當著一大家子的麵痛哭了一場,抹著淚水指著老侯爺恨恨道,“明日我們全家都去看我那苦命的女兒,定是那老婆子看我兒不順眼,在我兒生育的時候出了紕漏,才生出這等孽事!”
“我那苦命的女兒,苦命的外孫女啊!那等刁奴一定要立刻處死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長信侯府老夫人當初見到韓臻臻的時候就在心裡犯嘀咕,他們家一連幾代都少不了一雙靈動的桃花眼,隻有韓臻臻是例外。她隱晦提出來的時候還被靖恩公府老夫人指著鼻子罵不懷好心,挑唆著女兒女婿疏遠她。
好哇,這下可是真相大白了,長信侯府老夫人恨不得咬碎一口牙,說不定那老婆子早就知道實情,故意為之!
明日,給她等著。
45. 第四十五章 你不認我,我也不認你(二……
第二日, 虞妤依舊在屋中養傷,她的手臂和後背上開始紅腫泛紫,一片一片的看上去十分瘮人, 而且……很醜!
這下是徹徹底底傷害到虞妤弱小的心靈了。鄴京第一美人虞五娘終於撐不住了,癟著嘴眼淚汪汪的, 也不提要跟著韓娘子去懲惡揚善了, 也沒心思拿著銅鏡思考大婚了, 懨懨地趴在床上,一聲不吭。
韓雁離來看望她的時候,剛進門就看到紅蘿和自己使眼色, 她走進去一看五娘子吧嗒吧嗒在掉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十分可憐。
待發現五娘子身上的擦傷,她似乎明白了,輕咳了一聲,“傷口紅腫是正常的,過上個□□日也就沒了。”
虞妤悶悶不樂地點頭,她知道大部分傷口會變好,可是萬一呢?而且現在就很醜,她虞五娘從來沒這麼醜過。
“五娘子人美心善, 不僅姝色堪稱鄴京第一美人,心地純良在鄴京也為人稱道。”韓雁離先是照著小娘子的偏好誇讚了一番, 但看五娘子依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想她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 試探著問道, “不知五娘子可有興趣,隨我一同去靖恩公府?”
說實在的,與其讓她在屋中心情低落耗費精神, 還不如讓她出去走動一番,看一場好戲。
畢竟是難得一見的真假千金戲碼,不是麼?韓雁離本人很能看得開,而且她對這裡對原身都沒有太多的歸屬感,昨夜到越望秋那裡問過了靖恩公女兒同平王的婚事,她便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今日,不管靖恩公認不認她這個女兒,她都不會回靖恩公府的。
她一個外來異客隻想有錢有閒,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封建王朝的皇室,一個規矩森嚴而又無比殘忍的地方,她絕對不會踏進一步。
嗯?和韓娘子一起去靖恩公府?虞妤眼中有了些光彩,充滿期待地問了一句,“傷口一定會好的?”
韓雁離笑著點頭。
虞妤頓時鬥誌昂揚,大聲吩咐紅蘿將自己所有名貴的珠寶首飾和足以豔壓群芳的衣裙全部拿出來!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等到虞妤看到鏡子裡麵明豔無雙的自己,心滿意足地點頭。轉頭,她一臉認真地對著韓雁離,鄭重地拿出了一套光華璀璨的金鑲紅寶石纏枝梅花頭麵。
“韓娘子,你是靖恩公府真正的貴女,一定要在容貌裝扮氣勢上狠狠地打壓住韓臻臻。這套首飾是母親的陪嫁,高貴豔麗,今日你戴著它一定不能讓人小瞧了你!”虞妤看著天真,實則有些事情她比誰都要懂。
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固然讓人心疼,可若是這個女兒是個粗鄙不懂規矩的農女,被人輕視惹人發笑,便是有十分的憐愛也能當即去了八分。
但相反,親生女兒即便流落在外,也是出淤泥而不染,氣度容貌猶要勝過精心培育養在身邊的假女兒。靖恩公夫婦的愧疚和對罪魁禍首的痛恨會更多,他們會想,若是自己的女兒養在身邊,會更加出色。
韓雁離欣然笑納虞妤的好意,戴上了那套首飾。打臉惡毒反派,她當然要穿的光鮮亮麗。
虞妤堅持要去靖恩公府,虞岸不放心女兒也跟著去了,小小虞壽也偷偷摸摸溜上了馬車。
於是,偌大的虞府隻剩下養傷的越望秋一人。越望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突然就記起昨夜韓雁離那雙惑人的桃花眼。
“靖恩公和陛下都有意促成和平王的婚事?”明明該是誘惑的眼睛乾淨冷靜。
“那好,多謝告知。靖恩公府我不認了。”冷靜的讓人愕然。
“若是王爺拒絕了這樁婚事?”越望秋喃喃自語,手指不停的在玉扳指上麵摩挲,興許可以試一試。
雖然平王若真的娶了她,無論對越望秋本人,還是對平王而言,都是一件百利無害的好事。但此時此刻,越望秋開始認真思索如何說服平王取消婚事。
那女子太冷靜了,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她不適合平王,也不適合世家。
***
宋崢在靖恩公府的門口看到虞妤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掃過一遍,與興致勃勃的小娘子四目相對的時候,冷冷地哼了一聲。
當著未來嶽父虞岸,當著大理寺少卿張大人的麵,宋崢還是生氣了。
受了傷的小娘子就如同嬌弱的花朵,合該精心的養起來,跑到靖恩公府這個是非之地做什麼。
虞妤目光漂移到一旁,不顧宋崢冷峻的臉色,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靖恩公府的大門前,嬌叱一聲,“威遠侯和大理寺少卿大人到靖恩公府查案,快快將門打開!”
氣勢十足,來勢洶洶!
然而,虞妤的聲音完全被另一道給蓋住了。
“去,稟告你們老夫人,長信侯府上門!”長信侯夫人頭戴抹額,身穿誥命服飾,走在最前頭,身後領著侯府一大家子人和上百的奴仆,瞬間就將靖恩公府的府門給圍住了。
靖恩公府的門房慌得滿頭是汗,一個門房早就進去稟報公爺了,可是姻親長信侯府怎麼也在這個時候上門,而且來勢不善。
“老夫人?您是靖恩公夫人的母親嗎?”虞妤聞言眼睛一亮,連忙優雅地朝長信侯夫人行禮。
大表兄說是給長信侯府遞信了!
太府卿虞岸,威遠侯宋崢,大理寺少卿等人長信侯也是十分熟悉的。幾人寒暄,相互透漏了一點來意。
得知對方都是為了靖恩公夫人的女兒而來,心裡便有了數。
很快,當靖恩公和靖恩公夫人匆匆趕來府門口,迎麵就看到長信侯夫人抱著一女子失聲痛哭,嘴中不停地喊著可憐的外孫女。
但長信侯夫人隻生了靖恩公夫人一個女兒,靖恩公夫人也隻生了韓臻臻一個女兒。她哪裡來的一個外孫女?
正是一頭霧水之時,那女子抬起頭,露出一雙嫵媚動人的桃花眼。
靖恩公覺得奇怪,靖恩公夫人卻是臉色大變,這女子正是自己覺得親近想見的韓醫女!
母親喊她外孫女,難道?
“咳,國公,本官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情要查探,剛好關係到昨日的爭端。”張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義不容辭的第一個出麵。
“事情剛好與我府上住著的韓娘子有關。”虞岸也說明來意,不過他帶著女兒前來說是尋仇也正常。
“女婿,恐怕我們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長信侯撫撫胡須,身後三個兒子五個孫子齊齊頷首。
“韓臻臻之所以要殺人,是因為她不是你女兒,要殺的人才是你女兒。”宋崢不耐,企圖快刀斬亂麻,直接一句話就將事情說開了。
既然長信侯夫人都認了韓雁離才是她的外孫女,進去以後直接將犯下此事的下奴一家抓起來拷問,再抓了韓臻臻,半日功夫就能完事。
嬌嬌弱弱的小娘子來湊什麼熱鬨,儘快回府中養著才好。
靖恩公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嶽母懷中的女子,她才是他真正的女兒?究竟怎麼回事?
“公爺,進去再說。”張大人臉上的客套差點掛不住,威遠侯也太直接了,你看靖恩公不就嚇傻了。
“經查,靖恩公夫人當日和奶娘蔣氏兒媳一起生產,蔣氏兒子對處罰懷恨在心換了女兒,如今你護著的那個女兒是蔣氏的親孫女。”宋崢不理會少卿大人的心思,瞥了一眼跟著嗚嗚抹淚的小娘子,語氣愈發不耐。
人家尋回了外孫女,小娘子跟著哭泣做什麼。
聞言,靖恩公沉默片刻後,看了一眼靖恩公夫人,靖恩公夫人已是淚流滿麵。
“事情真假,抓了蔣氏一家一問便知。”宋崢乾淨利落地揚了手,身後數十名京畿衛一擁上前,坦坦蕩蕩地當著大理寺少卿和靖恩公的麵,要抓靖恩公府的下人。
這下,就連虞岸溫文爾雅的臉上都掛不住了,長信侯一家人也覺得事情發展地似乎太迅速了些,這才兩句話的功夫已經到抓人了。
“慢著,諸位還是先進府吧。”靖恩公眼皮直跳,臉色鐵青,咬著牙在還沒有消化此事的時候下意識攔住了威遠侯的所為。
堂堂靖恩公府,若是被京畿衛抓了人進去,定會成為京城的笑柄。
“好,老身今日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刁奴敢換了我的外孫女?!”長信侯夫人摟著韓雁離,心疼地拉過自己的女兒走在最前頭。
“不僅如此,刁奴還喪儘天良地將韓娘子賣給了人伢子,好在韓娘子得遇貴人,習了一手好醫術,不僅救了威遠侯還治好了我大表兄的雙腿!”虞妤和長信侯夫人仿佛是知音相遇,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
“我苦命的外孫女呀!”長信侯夫人捶胸頓足。
“當初我一看到韓娘子這雙眼睛就想起了靖恩公夫人,沒想到韓娘子真的是靖恩公夫人的女兒,老夫人的外孫女。韓娘子真的吃了太多的苦,您可一定要為她做主啊。”虞妤挑了幾件事情說出來,當然重點也突出了一番自己的慧眼識英雄,韓娘子自己的堅強能乾。
其中還穿插了兩句昨日的凶險,韓臻臻又是如何嫉妒她虞五娘的美貌又是如何擔心韓娘子揭露真相,騎著馬凶神惡煞一般衝來。
“她嫉妒我使壞也就罷了,我大仁大義不與她一般見識。可她明明深受靖恩公夫人恩惠,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不是先將韓娘子找回來賠禮道歉,反要狠下殺手除掉夫人的親生女兒。”
“幸好沒有出事,否則靖恩公夫人被刁奴蒙蔽痛失親生女兒還將殺人凶手的假女兒視作親生。日後得知了真相,這還是何等的痛苦啊?”
虞妤長歎,一張小臉上滿是悲天憫人。
才走了一半的路,長信侯夫人就已經怒火中燒,拉著虞妤的手兩人恨不得立刻就將一家刁奴給挫骨揚灰。
“我可憐的外孫女,外祖母一定幫你討回公道。”長信侯夫人一點都不懷疑韓雁離的身份,在她看來那雙桃花眼就是最好的證明。更彆提韓雁離的臉生的和女兒還頗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