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世子的腿傷許是真的要痊愈了,他弄死了穩婆後又穩穩當當地走到了季初的麵前。不容季初往後退,他一隻大手捂住了女子的眼睛。
“繼續。”聶衡之語氣輕快,但聽得人頭皮發麻。
穩婆被當場折斷了脖子,剩下那個誘騙良家的窮秀才和身為幫凶的貼身婢女自然也都沒有好下場。
一個被割了舌頭砍了手指,一個被喂了啞藥毀了容貌。
季初看不到他們的慘狀,聽不到他們的慘叫聲,但卻聞到了濃鬱的血腥氣,以及男子身上淡淡的藥味。她脊背挺直,刻意與聶衡之保持距離,但下一刻男人慢慢地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季初抿了下唇,不敢動了。
在場的其他人可就沒有季初的好運了,他們被迫觀刑,恨不得像李氏一樣暈過去。不過緊接著一盆冷水潑醒了李氏強迫她睜眼觀刑。
李氏渾身濕透抖如篩糠,目光帶著悔恨,不知是在悔恨自己當年做下了錯事,還是在悔恨沒有狠下心,乾淨利落地處理掉這些人。
一切結束後,李氏是軟著身子被婢女和聶錦之扶著出去的。季初終於被鬆開了眼睛,她看著李氏等人離開心想這些人應該慶幸還留著一條命。
然而,當季初看向定國公,定國公也正以探究冰冷的目光看向她,四目相對,定國公麵色極為難看,拂袖離開。
季初淡淡一笑,或許在定國公的心中,定國公府到了今日難堪的局麵,她季初也是一個罪魁禍首。
“父親想要李氏活著,那她就一定得死。”定國公那一眼聶衡之也看到了,他貪婪地呼吸著女子身上熟悉的香氣,語氣陰狠。等到季初偏頭看他的腿,他又迅速放輕了語氣,一雙鳳眸濕漉漉地望向女子,“上輩子我到死都不知母親是被害死的,不知她的牌位也未去拜祭她。”
“世子的腿傷快要好了,不妨為夫人重新設立一個牌位,國公爺設的恐怕她在天有靈也不想要了。”季初隨口安慰了他一句,目光卻還是放在他的腿上。
“真好,世子母仇將報,腿傷將愈,我也能很快得知父母的死因了。”將心比心,季初企圖在這個時候激發聶世子的同情心。
順著女子的視線,聶衡之低頭看了看自己穩穩站著的姿勢,目光晦暗,唇角繃直的弧度泛著徹骨的涼意。
他的傷好了,女子就能按照約定得知真相,然後離開他?
既然如此,聶衡之低低笑了一聲,那就不要好了。
“府外本世子也派了人,流言不會再有。”他鳳眸尤帶著笑容,眸光微亮,看向季初,仿佛在說這麼處理她開不開心。
聶衡之真的是在討她的歡心,季初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心中卻一緊,她感覺有事情在脫離她原有的規劃。
女子的心不在焉聶衡之收在眼底,死死壓抑的暗色又湧了上來,不過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他要有耐心,像女子之前對他那樣的耐心。
然而縱使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到了夜深人靜之時,聶衡之還是壓製不住洶湧而至的邪火,他從榻上起身沉聲喚人進來。
不多時,原本該被幽禁在佛堂的李氏就被卸了下巴扔在了地上,看到形如鬼魅目光森冷的聶衡之,驚恐不已,死命掙紮。
可惜,她的掙紮沒有一點作用,兩個力大如牛的護衛壓著她,辛嬤嬤親手往她嘴中灌了一碗夾竹桃毒汁。
李氏最終帶著怨恨嘔血而亡,但她的怨恨不會影響到聶衡之半分。
“扔回小佛堂,父親明日看到了肯定開心歡喜。”毒死了李氏,聶衡之內心的邪火卻還熊熊燒著,他難掩煩躁,揚手又讓所有人退下。
李氏死了,他報了仇,為女子出了氣,可她還是沒有回心轉意,她還是要走!要離開他去找那個野男人!
聶衡之赤著眼睛,拿起了一把匕首,麵不改色地在即將愈合的傷口上狠狠劃了一刀,劇痛下鮮血汩汩而流……
***
次日天不亮,季初就被驚慌失措的下人喚醒,世子的傷口不僅裂開了,而且他又起了高熱!
眼看著她的目的就要達到了,聶衡之的傷勢怎麼又惡化了,難道是處置李氏等人的時候……季初匆匆忙忙趕到了正房,一眼就看到了麵色潮紅嘴唇乾裂蒼白的聶世子。
他躺在榻上,眼巴巴地望著季初,一張臉因為燒的通紅愈加豔麗。
“快去請大夫!”季初湊近看了看,蹙了眉,白皙如瓷的臉也皺成一團,定國公府怎麼就那麼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