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2 / 2)

不過,來都來了,季初不看上一眼是不放心的,夢中聶衡之那個漆黑的眼神實在驚得她心神發顫。

屋中很靜,隻點了一隻蠟燭,光線暗暗的。季初深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轉過了屏風看向拔步床,隻一眼她如同被雷擊一般僵死在了原地,身上披著的襖衣簌簌落在地上。

血!地上和拔步床上全部是血!

濃鬱暗紅的血液從拔步床上流下來,染濕了床帳染濕了地麵,也染紅了季初的眼睛。

襖衣落地的小小聲響瞞不過感知敏銳的男子,聶衡之麵無表情地扯下床帳,陰森森地朝著屏風望過去,正對上一雙驚惶乾淨的眼睛。

是季初!一股細小的喜悅在心中滋生,聶衡之的理智慢慢地恢複過來。

手中的匕首悄無聲息地被扔在了床榻深處,他抿著蒼白的薄唇,緊緊地盯著衣衫單薄瘦肩纖腰的女子,眼中閃著火焰。

“傷口又裂開了而已,你來做什麼?”他的話輕描淡寫,眼神卻越來越灼熱滾燙,裡麵還有掩都掩不住的期冀。

深夜,孤男寡女。季初偷偷摸摸來看他是不是解開了心結,是不是要回心轉意了?

真的是傷口裂開嗎?季初注視著那些汩汩的鮮血,隻覺得一雙大手抓住了她的心臟,有些呼吸不上來。

她不是傻子,揭穿李氏那日男子走的穩穩的,麵色紅潤眼睛明亮,她也試探了他的傷勢。緊接著隻過了一夜,他的傷口突然裂開了,她又有些失望但更加儘心儘力地照顧他,他卻借著李氏的死不要大夫。

傷勢明明在好轉,如今他說傷口又裂開了。

季初已經明白了他的小把戲,心中怒不可遏,堂堂定國公世子,居然自殘!他將仲北辛嬤嬤衛長意等人的擔憂置於何地,他不珍惜身體又何必讓她照料?!

季初想罵他,可很快她又悲哀地想通一個可能,聶衡之自傷是為了不讓她走……

“世子的傷口總是裂開,我擔心世子,便過來看一看。”強壓著內心的驚濤駭浪,季初放緩了語氣,迅速開口喚人進來。

聶衡之聽到女子的話眼睛亮的驚人,可轉而他看到女子衣著不當鳳眸似怒似喜,一邊陰著臉嗬斥下人不得亂看,一邊有些遲疑地朝女子伸出了手。

出乎意料,季初真的朝他走過去了,垂眸低頸,泛黃的燭光映著她膚色瑩潤姿態可憐。

聶衡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在她走近的時候忽然伸了手臂揚了一方錦被在她身上,隨即隔著被子抱住了她的腰,腦袋輕輕地在她的胸前蹭了蹭。

仲北隻看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他心中直咋舌,夫人不是珍藏了一個男子的畫像已經移情彆戀了嗎?莫非是世子這些時日又重新贏回了夫人的歡心?

他輕手輕腳地和幾人一起為世子清理傷口上藥,心神恍惚之下也沒注意到世子的傷口有些怪異,不像是裂開的反而像是被利刃割開的。

可這些異樣,垂眸的季初收在了眼中,手指頭碰了碰溫溫涼涼的白玉手鐲,心中已有了決定。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接近淩晨了,季初靜靜地任由聶衡之抱著,而等到他的傷口處理好她才輕聲開口,“我去鳴翠閣換一身衣裙再過來服侍世子用些湯藥,可好?”

難得的溫情時刻,聶衡之不舍得鬆開她,抱著她仿佛心中缺的一塊回來了,腿上的傷口也一點都不痛了。

可他還牢記著衛長意說過的話,過猶不及,他得慢慢來。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可漆黑的眼珠子卻一直盯著門口。直到女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回來才又動了動。

“世子用藥吧。”此時的季初特彆的耐心,語氣也十分的溫柔,聶衡之下意識地將白日才起的爭執給忽略了,垂眸喝了藥。

之後,女子撿起一本佛經輕輕柔柔地念起來,很快,聶世子就忘記了所有疼痛與不安,沉沉地墮入了黑暗中。

天亮了,季初稟過定國公,東院聶衡之的親信全部被定國公派來的人控製起來。

她帶著陪嫁坐上馬車,在定國公派來的護衛護送下一路暢通無阻出了平京城的城門,朝著更遠的潞州而去。

而正房的床榻裡麵,聶衡之做了一個美夢,唇角輕輕翹著,看著頗為歡喜。

他夢到季初回心轉意了,說要永遠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