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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對比 你完全不親親是嗎

熱氣中彌漫著香檸檬與野玫瑰混雜的味道。

浴簾被“唰”地拉開。

洛絲忒收回手, 搭在浴缸上,悠閒地晃了晃腿,帶起一點水花。

水麵上覆蓋了一層厚實且綿密的泡沫。

“我想泡一會兒, 你洗。”

她眨了眨眼,趴在浴缸裡, 隻有鎖骨以上的水嫩皮膚露出來了, 在熱氣熏染下還有些泛粉。

安斯艾爾:“……”

他本想拒絕。

有些僵硬的脖頸緩緩看向死死纏在他身上的實體化魔力流。

“你怎麼比街邊的小女孩還害羞。”

洛絲忒無語的說道, 而後在水裡輕鬆轉了個身, 背對著他。

雪白的背後能清晰地看到脊椎和肩胛骨的上部,細細的脖頸略微仰起。

因為過於優秀的身體素質,他即使隻是不小心側過臉,餘光都能看到有水滴從她身上滑落。

安斯艾爾黑著臉,狼狽的把浴簾拉上。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扶著額歎了口氣。

她一點都沒覺得有問題, 反而自己在這邊緊張得不行。

不對勁。

算了。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開始解扣子, 原本綁得死緊的魔力流也就鬆開, 飄到了門口攔住了門。

安斯艾爾看到那防線,手都一頓。

“……”

真是滴水不漏。

他能時不時聽到另一半時不時的水聲。

洛絲忒自然也能聽到衣服脫下時摩擦的窸窣聲。

熱水淋了下來。

安斯艾爾刻意放輕了聲音, 下一秒立刻意識到毫無意義。

這種距離。

他歎了口氣,熱水從黑發上淋下,將身上淺淺的膩感衝掉。

放棄抵抗之後, 才發現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糾結的事。

不要把洛絲忒的行為擅自在心裡賦予彆的意義或許更合適。

??

“我和你說哦。”

少女的聲音響起, 有些懶散,從浴簾上甚至能看到光影上她一手撐著下巴。

“我們以前是泡過一個溫泉的,你剛剛害羞的樣子和以前有點像,但又不一樣。”

安斯艾爾一頓。

他能聽清洛絲忒的聲音,有幾分思索。

她在分析。

他看不到, 但確實沒錯。洛絲忒金色的眼眸裡並沒有半分困意。

柔軟的發絲宛若海藻飄浮在水中,浸潤上淺淡的花香。

洛絲忒回憶起來。

那是暫時結束征途的時候了。

王城進入了和平狀態,百廢俱興,他們這種最前線的人自然也能擁有休憩的時間。

沒有惡龍侵擾,也沒有魔物泛濫。野外有不安全,也是普通的冒險家們和王國士兵可以解決的難度。

他們在一個毫無人工開拓痕跡的荒蕪山間樹林裡,找到了一汪天然的溫泉。

旁邊樹木和灌木叢茂密,藏得很深。

洛絲忒拉著臉紅得頻頻拒絕的安斯艾爾要一起下溫泉。

“一個人泡有什麼意思嘛,你不願意陪我一起嗎?”

她這樣說。

安斯艾爾耳廓都紅透了。

他雖不服禮教,但也隻是普通的離家出走進入了聖山。

和真正放縱不羈的人相比,他還是個老古板的講究人。

聖山出了名的規矩繁瑣,安斯艾爾也是一個循規蹈矩的牧師,哪裡受得住洛絲忒這樣直白的撩撥。

當然,她肯定不是在撩撥,隻是安斯艾爾自己覺得心都要被她弄得七零八落了。

但他也不是完全無意。

溫熱的池水甚至因為其底部凝結的魔晶不自覺散發著魔力,泛出了些奶白色。

在洛絲忒的眼裡。

黑發的少年試圖抑製住泛紅的臉,藍灰色的眼瞳還有些躲閃,還是答應了她的要求,充斥著一股矛盾的被動感。

最後二人在水池中坦誠相見,水池上飄浮的奶白魔力浮流也七七|八八遮住了下麵的身形。

然後兩人麵對麵,正過神色,一板一眼的在湯池裡聊起了學術內容。

具體是什麼洛絲忒其實記得,甚至還知道後來這部分被寫入了一冊書裡,但這不重要。

現在對比起來,她才覺不對。

剛剛還有些惱羞的氣急敗壞,但安斯艾爾那個時候……是在勾她吧?

那個時候還很嫩啊。

洛絲忒想起來還微妙地歎了口氣。

“失憶了就是這點不好。”

她從水中站起來,水一下子從身上滑落,踩出浴缸穿上鞋。

抬手打了個響指,身上立刻變得乾爽,按了一壓花水往頭發上隨便抹了抹。

一秒鐘從空間裡摸出睡裙穿上,走出浴簾。

走向了已經洗漱完,衣服還沒穿利索的安斯艾爾麵前。

隻見他瞳孔驟縮,愕然地看著表情平靜走過來的洛絲忒。

洛絲忒抬手,托住了他的下巴,金色的眼眸帶著幾分感慨。

“我的寶貝綁定奶是不會拒絕我的任何要求的,我如果說想要親吻,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湊上來。”

她好像在審判和遺憾。

明明是她之前說過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失憶了的。

現在卻還是因為他失憶了態度不一樣,而感到了不滿。

你看。

人總是這樣,說的話是一時的。

安斯艾爾知道自己內心最敏感和陰暗的地方開始泛濫起淤泥,他眼底逐漸黯淡下來。

他明明能看出洛絲忒沒有更多的意思,她隻是有些可惜,儘管是一點點。

但這一點點也能讓方才心緒波動的人防線崩塌幾分。

這份不安。

刹那間,與過去的“安斯艾爾”同步了起來。

為何會單相思?為何如此不自信?為什麼明明半步就是成功,偏偏就能幾百年躊躇在原地?

這份強烈的不安,讓明月即使觸手可得,卻也遲遲不敢去主動伸手。

怕這是刹那間的泡影,轉瞬即逝,又怕這像夢一樣,醒來什麼都沒了。

這一生,安斯艾爾從未在戰場上退後一步。

無論是在王國、教廷裡,還是在聖山之上,一切都表現到精準的“完美聖子”形象,從未改變過。

唯獨在這件事上,時間仿佛凝滯了幾百年。

但,天光乍破。

洛絲忒唯一不知道的是,那本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其實是安斯艾爾給自己的最後期限。

無論何時何地會發生什麼結果,當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一定要和她開口。

但日記本最後一頁是空白的,倒數第二頁中間字寫到了一半,後麵是濺開的墨水。

那即是安斯艾爾失憶的開始。

他還沒能來得及踏出最後一步,更險些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即使他失憶了,也仍會因此如鯁在喉,眼裡泛澀。

安斯艾爾都不敢想,但凡洛絲忒遲疑思考糾結一陣,她真的沒有穿越時空來找他,這個遺憾是不是永遠停留在這裡了。

他好一陣子都在後怕,表麵上卻什麼都沒透露出來。

藍灰色的眼眸怔愣著對上洛絲忒的視線。

她看起來那樣清醒而從容,隻是隨口提起,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安斯艾爾一下子拉住她,手墊在她腦後將她按到了牆上,乍一看有些衝動,實則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

洛絲忒:“……”

她眨了眨眼,甚至能看清安斯艾爾眼睫的顫動。

啊,他是想證明什麼?

洛絲忒一邊感受著嘴唇上柔軟的舔舐,順勢鬆開了牙關,舌尖裹挾著幾分淡竹炭味滑了進來,一邊想起來他可能被自己剛才的話激到了。

不過她沒有想過用激將法?算是無心之失。

另一隻手十指相扣。

少女的身上帶著剛沐浴完的淡淡花香,身上柔軟得像一團綿雲,本來這裡應該有多一點描寫,但脖子以下不要在意細節,總之就是貼貼了一下。

帶著熱氣的香味淺淡遠達不到迷人的程度,但舌尖糾纏,唇齒纏綿,安斯艾爾咽了下,喉結隨之一動。

洛絲忒被半抵著靠在牆上,等安斯艾爾鬆開之後喘著氣,舐過嘴角點滴。

他也算是知道為何之前在魔力回廊連接的時候洛絲忒那麼凶了。

——渾身上下遍布,能不凶嗎。

已經算是很精細,頂尖的安斯艾爾在她麵前都有點蚍蜉撼樹的微妙感。

不過剛剛感覺來看,她已經開始變得熟練了,收斂了些。

至少不會唐突湧入,險些把他排列整齊的回廊一下子衝開,險些要給他拓寬掙裂。

“你在不甘心?”

洛絲忒好奇地開口,聲音還帶著剛親熱完的曖昧,她抬起眼睫毛顫動兩下,宛若蝴蝶展翼。

“我當然做得到。”

安斯艾爾抵著她的額頭,藍灰色的眼睛眯起,滿是毋庸置疑。

“你喜歡嗎?你口中的那個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寶貝’?還是隻是習慣了,所以舍不得鬆手?”

他喉嚨動著,“伺候”兩個字如石子般滾落,帶著些不一樣的味道。

那可是長達六百年的“習慣”。

他在質疑洛絲忒的這份感情,並且說出了口。

如果是過去的安斯艾爾,肯定問都不會問,直接接受,不管之後發生什麼都隻是安靜地埋在心底。

但因為失去的記憶帶來的空虛感更讓如今的安斯艾爾惶恐,他甚至找不到落腳的基石。

他才毅然邁出了這一步。

安斯艾爾想為那本日記畫上一個完整的,沒有任何遺憾的句號。

失去的記憶回不來也沒有關係。

他看到洛絲忒狐疑地抬起眼,沒有任何猶豫。

聽到她開口說:“我看起來像是連這種基礎情感頭分不清的小孩子嗎?如果不是喜歡,誰會穿越時空來找你啊,我要是想依賴人,月之山脈多得是家人,還輪得到你一個聖山的牧師?”

心底的石頭驀然落地。

安斯艾爾的眼神驟鬆,眼尾略彎,神情溫和了許多。

他終於放下心。

覺得即使失憶了也沒有關係。

眼前真實的、跨越了諸多阻礙毫不猶豫走向自己少女,就是他傾儘了幾乎整個生命的“記憶”。

32. 考試 家裡有人,趕著回家

時至期末。

眾所周知, 諾雷格學院的各科成績會刊登在教學樓邊的板上,每一科成績都會以排名的形式羅列下來。

公布成績那天是沒有課的,但所有學生都會留在學校。

對於競爭激烈的頂級學府來說, 這是萬眾矚目的一天。

而對於初年級的同學們來說,尤其是黑塔的人來說, 這是極具衝擊性的一天。

“洛絲忒是誰?”

“怎麼古代魔紋和魔咒課還有藥劑學的榜首都是她?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人啊。”

“你也不認識?”

“沒道理啊, 這這同時在多個課頭名的人一般不都直接進了十二席手下嗎?”

“奇怪, 真的查無此人。”

“不是…她不在黑塔。”

最後在人群中受到注意的是埃文王子, 他從最初的震驚到思索之後的理所當然,變化快而流暢,如行雲流水。

“她在教廷。”

“啥?!”

“什麼——?”

“教廷這是要搞什麼,也想弄個教廷安斯艾爾出來?!”

舉座嘩然。

而站在人群中的埃文王子表情微妙而勉強。

——他不好說。

這件事多半和安斯艾爾本人脫不了關係。

但他沒辦法解釋。

引起了軒然大波的少女此刻在教廷。

當然她本的目的地不是在教廷啦,她是看了成績出校門就準備直接傳送回家的, 結果就被衝出來的安潔莉卡和艾洛克架住了。

洛絲忒:“……”

“真有你的啊。”

安潔莉卡咬牙切齒地架住了她的手臂, 惡狠狠地瞪向茫然的洛絲忒。

艾洛克一言不發, 像個被迫加班來走流程的工具人。

“怎麼了?”

安潔莉卡青筋都險些要爆出來。

“你跟著我們去教廷!你都摸魚摸了一整個學期了, 好在考試給力,不然我們都要受罰。”

洛絲忒:“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你彆急。”

她說著,還歎了口氣,就在諾雷格學院的大門口, 眾目睽睽之下, 被綁回了教廷。

教廷位於王城西北方,米白色的尖頂建築仿佛沐浴著聖光。

他們快速而安靜地走上雪白的台階——雖然洛絲忒覺得自己這樣被他們押犯人一樣的架勢很難不引人注目。

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裡麵不像有人的感覺,而且有奇怪的魔力波動。

洛絲忒匪夷所思地挑起眉,門驟然從外往裡打開, 一股極強的吸力硬生生將她往裡拉。

本來一般人瞬間就會被拉進去的。

奈何她不是。

一陣明顯的魔力波動,洛絲忒腳穩穩地踩在地麵上,回頭一看。

站在安潔莉卡和艾洛克身旁的赫然是兩位主教和兩位執事,其中一位洛絲忒還有印象。

此刻正麵對她露出和善微笑的教令院副院長麥斯威爾。

倒是旁邊的一位主教略微抬眉,似乎對她的臨場反應有幾分滿意。

安潔莉卡抽了抽嘴角。

“這是測試,你彆停在這裡。”

“測試?沒有具體時間和內容嗎?”

洛絲忒不理解,她以前也沒有經曆過這種突擊測試。

“我晚上要按時回家。”

不然就要接受安斯艾爾先生的究極拷問三連,還要接受毫無意義但能堵人的陰陽怪氣。

艾洛克悄悄的在旁邊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然後被安潔莉卡強硬地按了下去。

“測試的時間是由你掌控的。”

那位不認識的主教垂著眼,法令紋頗深,眼袋有些浮腫,上下審視著她,語速緩而長。

“隻要你做得到,當然可以儘快回。”

他眯起眼,拭目以待

洛絲忒鬆開了手,被猛然加大的吸力扯進了黑洞般的傳送陣。

“好了,我們去找個可以喝茶的地方看看她的測試。”

麥斯威爾副院長笑了笑,衝著安潔莉卡他們招了招手。

諾雷格學院內每學期一次期中考試,教廷內部每年也會進行一次能力測試。

不同的是他們測試內容各不相同,並且每位測試者各有一位監考員。

洛絲忒她是特殊人員,自然也有特殊待遇。

安潔莉卡也是真的佩服她的臨場應變能力,她在主教麵前可不會想著按時回家吃飯的事。

由魔晶組成的牆麵緩緩出現景象,如水麵泛起漣漪。

裡麵映出的赫然是洛絲忒此刻正飄浮在空中的場景。

她看起來有些摸不著頭腦。

……

很顯然,是真的摸不著頭腦。

銀白色的權杖在她手中隨意地旋轉著,數個金色光球迅速凝聚在身旁,朝著襲擊自己的鳥獸衝去。

其實與其說是權杖,不如說完全被她拿來當法杖來用了,隻是相對短一些而已,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洛絲忒對這個地方沒什麼印象。

也沒有什麼標誌性的魔獸和景觀供她來判斷,她眨了眨眼。

鑒定眼給了一串完全沒有印象並且長度客觀的地名。

下麵親切地附上了解釋。

[彆想了,這種犄角旮旯你不會來第二次的,不過旁邊有座活火山,裡麵住了一隻熔焰雀,它的尾羽還不錯,給綁定奶整一個?]

什麼火山?

洛絲忒視線四處掃了掃,硬是在用魔力在十公裡外看到了一座個子不太高的火山。

好家夥,你管這叫旁邊?

她眼角抽了抽。

洛絲忒歎了口氣,抬起了拿著權杖的手。

一個仿佛能量劇烈湧動的光球在她頭上形成。

下一秒,無數細針般的光段如雨滴般朝著周圍灑去,一時間如聖跡降臨。

這場光羽將原本圍繞在少女周圍叫囂不已的魔獸們一時間清理了大半。

焦糊與血腥的軀體不斷從空中墜落,帶著淒厲的尖銳叫喊。

等她放下手,身邊幾乎形成了一塊淨空領域。

“真是絕了。”

洛絲忒揉了揉頭發。

栗色的卷發出門前被安斯艾爾梳得整整齊齊,還戴上了他新從拍賣行拍來的發卡。

如今在她毫不在意地□□與能量帶的風波下已經有些淩亂。

正常來說,每個人的鑒定眼都不同,有些類似於強大魔女們的外裝魔導器,難免帶了點自我意識,隻是前者沒有後者強。

普通人可能差彆不大。

但踏入了“通往領域外”等級的人們,通常鑒定眼難免都具有些特質。

可能完全相反,也可能和其主如出一轍。

據她所知,安斯艾爾的鑒定眼樸實無華,就像個隨身攜帶的百科全書,幾乎沒什麼個人色彩,語言精煉而一針見血。

洛絲忒很是羨慕了一陣。

後被安斯艾爾用“沒事,我們知識是共享的,我知道的肯定不會瞞著你的。”哄好。

不過相對的是,洛絲忒的鑒定眼有些微妙的帶了“全知”的味道。

畢竟一般來講,鑒定眼是不會知曉“目光所及之外”內容的。

洛絲忒不長期開鑒定眼,隻是因為它講話有時候有點筍。

她抬手,魔力如水滴般從指尖流出,在空中以極其恐怖的速度繪出了傳送陣。

至少在另一半的幾位監考人來說,幾乎是抬手的瞬間就已經形成了法陣。

他們表情都嚴肅起來,從最初的“能力測試”,轉變為“算計”。

洛絲忒轉頭從火山口的上空出現。

火山口上彌漫著古怪的味道。

至於其他對於普通人來說致命的有毒氣體,很顯然對她而言並不能造成影響。

她雙臂環在身前,俯視著那遲緩流動的岩漿。

一隻偌大的幾乎要與岩漿融為一體的鳥雀飛上來,站在了火山邊,聲唳,目光帶著些驚懼。

它的尾羽細長,飛起的時候依稀帶起了煙花般的流焰。

在它眼裡,在空中如履平地的少女身上彌漫著幾乎要實質化的、令它恐懼的戾氣——普通魔獸可能沒感覺。

但凡稍微有了思考能力的魔獸即使不明白,也一定能感受到。

她必定屠戮了數以萬計的生靈,其中可能還包括了的龍族。

它是見過龍族的,也沒有她這樣恐怖。

所以,不管洛絲忒外表如何。

在熔焰雀的眼中,都堪比天災。

洛絲忒聽到它哀鳴的時候還一愣。

她眨了眨眼,覺得對方可能…可以交流。

“我想要你的尾羽,大概兩三根就行。”

洛絲忒著實不了解行情,也不知道安斯艾爾想要多少,大概知道獅子大開口不好。

她酌情給了個自己覺得沒問題的數。

隻見熔焰雀毫不猶豫,翅膀一劃,三根尾羽齊齊割下,遞了過來。

洛絲忒:“!”

可以,她喜歡這種識時務的小可愛。

洛絲忒快樂地接過了羽毛,轉手給它丟了幾塊夯實的魔晶,裡麵帶著濃鬱的火元素力。

她背包裡多得是這些,全都是月之山脈的姐姐們怕她應急需要,給她塞的。

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包裡有礦。

洛絲忒將羽毛卷了卷塞回了包。

然後想起來自己在考試。

少女撓了撓頭。

“考試內容到底是什麼啊。”

洛絲忒不知道,其實最初包括但不限於的空中實戰測試的那群鳥係魔獸,就是她的考試內容。

還有一部分擁有一定靈智的,在看到她的瞬間就目眥欲裂,和見了鬼似的轉頭跑路了。

她和散步似的在周圍又飄了一會兒,確實沒看到有什麼值得留意的,注意了下時間。

不早了!

她本來準備上午看完成績就回家的。

“溜了溜了。”

她抬手開了個傳送陣跑路成功。

不過也沒事,監考人早已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訊息,離開了茶室,到辦公地聊了起來。

“安斯艾爾!”

洛絲忒從傳送陣裡衝了出來,沒有想到一下子撞到了魔導師先生的懷裡。

安斯艾爾眉毛一抽,趕緊把懷裡的少女拉起來,確認她沒有被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裝飾品給擦到,才鬆了口氣。

“你急什麼。”難免因為擔心帶了點埋怨。

洛絲忒一下子把包裡的三根燦爛的尾羽和捧花似的抱了出來,亮著眼睛,期待地看著安斯艾爾。

安斯艾爾:“……”

啊,這場麵似曾相識。

33. 誇獎 你醒啦

“你今天不是看成績去了嗎?”

安斯艾爾接過那幾根成色極好的火鳥尾羽, 轉身準備放到工坊裡去。

“我是第一哦,第一!”

洛絲忒看他毫不猶豫背過身提步,勁瘦的腰被外套收住, 毫不猶豫抬手從後麵抱住了他。

啊,好細。

安斯艾爾步子一頓, 冷酷地回了句:“你不是第一才奇怪。”

他還想繼續往前走, 卻發現半步都挪不動。

安斯艾爾:“……”

腰上看似柔軟的手臂仿佛重鏈, 死死地錮住了他。

氣氛不對勁。

他扭頭一看, 隻見那雙金瞳此刻凝視著自己,裡麵沒有一絲感情。

安斯艾爾沉默了幾秒鐘,稍微垂下頭,額頭抵著洛絲忒。

“是你自己要我不把你當小孩子的,怎麼現在還和小孩子一樣要誇獎?”

他聲音有些無可奈何, 喑啞的如羽毛掃過洛絲忒的耳廓。

洛絲忒眨了眨眼, 抬手將手臂從他的腰部挪到脖頸兩邊搭著。

小聲開口:“戀人不可以有獎勵嗎?”

嘶。

安斯艾爾思考了兩秒鐘。

確實是自己要求她去上學的, 她如果硬要罷工, 他確實也沒辦法。

不過重點其實不是這個。

他遲半拍的意識到。

視線從她的眼眸緩緩向下,挪到她柔軟的嘴唇。

洛絲忒就這麼眼睜睜地盯著他。

安斯艾爾悄無聲息地歎了口氣, 輕輕地落下了一吻。

柔軟又輕柔,宛如花苞從唇間緩緩盛開。

等安斯艾爾鬆開後,看見洛絲忒彎著眼一邊笑, 一邊從他身上下來。

“你要出門嗎?穿這身。”

安斯艾爾:“不是什麼大事。”

“你不管什麼都這麼說。”

洛絲忒毫不猶豫地指出。

安斯艾爾一頓, 確實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這樣的習慣。

“確實沒有除了你之外需要非常鄭重對待事,還是說你今天有什麼安排?需要我把事情挪開嗎?”

魔導師先生藍灰色的眼眸裡滿是認真。

洛絲忒抬起手捧住他的臉,溫熱的觸感幾乎要流到心裡。

“沒什麼事,你早點回來,今天想一起睡覺。”

安斯艾爾:“……”

他有些掙紮地閉上了眼, 點了點頭,試圖掩蓋下意識偏移的視線。

理智他知道洛絲忒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躺在一張床上抱著。

但他的大腦還是刹那間偏到了不該偏的地方。

“好,我儘快,桌邊我放了準備好的點心,你喜歡的話可以嘗嘗。”

安斯艾爾剛說完,洛絲忒就踮起腳在他臉頰邊親了一下,和小鳥啾食似的,轉頭就踩著小皮鞋走向了內廳。

他轉頭看著手中的任務書。

安斯艾爾在回憶。

對他來說都有些像陳年舊事了,他已經快不記得當初成為全年第一時的心情了。

好像很平靜,又覺得無趣。

沒有人慶祝,周圍都是普通的連麵容和名字都對不上的同學們,千篇一律地說著客套的恭喜。

黑塔的高層們以“計算價值幾何”的眼神打量著他。

即便在多校聯賽中奪得頭籌,魔獸的鮮血濺射到他的臉上,都無法將他死寂的心喚醒。

世界是安靜的,喧鬨繁雜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他好像…一直遊走在人群之外。

安斯艾爾此刻才遲鈍地意識到這件事。

所以在彆人對於自己學生生涯如數家珍的時候,他卻除了那些亮眼的成績以外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為什麼?因為不在乎嗎?

他步伐一滯。

突然後退回頭看了眼坐在桌麵上的洛絲忒。

栗色卷發的少女正拿著茶杯,神情平靜而淡漠,下一秒,似乎察覺到了安斯艾爾的視線,金色的眼眸看了過來。

眼神柔和,睫毛輕顫,仿佛冰雪初融。

“怎麼了?”

安斯艾爾:“沒什麼,我走了。”

“祝你一路順利。”

他這才離開。

此刻,安斯艾爾明確找到了答案。

在這一點上,其實兩人驚人的一致。

唯獨麵對在意的人時,一些事才變得有價值。

他快步踏進了傳送陣。

洛絲忒奇怪地看著他的反應,不過沒當回事。

失憶了的人在有時候總會做出一些頓悟般的反應,這都是正常的。

她小口地吃著酥脆的蘋果派。

製作者為了特地迎合她的口味,絲毫不嫌麻煩地做了多道的酥層,帶著毫不膩口的清甜味。

其實安斯艾爾在把她當小孩子照顧的時候就很細心了。

隻不過那是奇異的男媽媽的愛。

他有非常認真的(在她的強行壓迫下)將自己的觀念修正過來。

不過。

洛絲忒開著鑒定眼在家裡好好搜尋了一遍。

之前它提到過的日記本是什麼東西?

找了一圈下來沒找到,是不是被他隨身帶了。

洛絲忒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安斯艾爾說要不了多久,摳出來的時間也不夠去競技場爬榜。

遂歎氣,洗漱完倒在了床上,抱住帶著淡淡清藥味軟毯。

她一邊在腦子裡和數羊似的畫魔紋,一邊暈乎乎地縮了起來。

等安斯艾爾回來,急匆匆地洗漱完畢之後,沒在她的房間裡找到人,最後回到自己房間,才看到在枕邊蜷成一團的少女。

看起來就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他絲毫不覺得奇怪,極輕地上床後靠近了她。

那零星的畫麵裡也能知道,就算是在野外露營,洛絲忒也都是縮在過去的安斯艾爾的懷裡睡的,沒有受過什麼草地泥地之類大自然的苦。

洛絲忒意識模糊的感覺到身旁有熟悉的熱源靠近,非常習以為常地順著他的動作蹭到了他懷裡。

“晚安。”

安斯艾爾極輕地說了句,而後在她偏粉的耳廓上親了一下,而後摟著她閉上了眼。

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洛絲忒和安斯艾爾幾乎是同時睜眼的。

安斯艾爾眼神清明,洛絲忒半眯著眼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頸,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早上好…”

她沒有起床氣,就是早上的時候有些黏人。

安斯艾爾已經不在意她清不清醒這個問題了——不如說,如果她真的清醒,她也和沒清醒一樣在撒嬌。

而當事人表示,拿她沒有辦法。

今天也沒有課。

一向克勤克儉的安斯艾爾隻得在床上陪著陪著她在床上荒度了十分鐘,她才在幫助下坐起身來。

“啊。”

洛絲忒睜開眼。

安斯艾爾:很好,至少眼神很清澈。

“我昨天被教廷拉去做測試了。”

安斯艾爾見她慢吞吞地站起來,準備帶著她去洗漱,就見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測試是和熔烈鳥戰鬥嗎?教廷那群老家夥怎麼想……”

他皺起眉,話還沒說完。

洛絲忒搖了搖頭。

“不是,他們把我傳送到了荒郊野外,那邊有一堆魔物,是我屠乾淨之後鑒定眼告訴我十公裡外有隻鳥,我想著來都來了,就順手薅了幾根毛回來送給你。”

安斯艾爾:“?”

他第一回聽說這種鑒定眼。

如果她不說,安斯艾爾估計以為所有鑒定眼都和他的一樣。

“期末考試成績已經出了,我估計教廷那些人要控製輿論的。”

安斯艾爾:“我覺得也是…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你注意安全就好。”

洛絲忒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都是小事。”

“對我沒什麼影響,你不用想太多,隻要教廷那些人腦子不進水,應該不會乾擾到你…黑塔和教廷之間的問題也不在你我。”

等兩個人都穿戴整齊後坐到了桌前。

“今天不去學校,你有什麼安排?”

安斯艾爾喝了一口茶,像是終於可以歇會鬆了口氣,眉眼被芬芳的熱氣熏得都柔和了幾分。

“白天想去鄰國看看,晚上倒是有一場拍賣會要去。”

“拍賣會?”

安斯艾爾蹙起眉,最近他倒是沒有收到什麼邀請函。

洛絲忒隨手摸出了一封信函和隨之附上的賣品單。

安斯艾爾額角一抽。

這包裝和精致程度,一看就是拍賣行為了那些上流貴婦和大小姐們準備的。

沒想到她也收到了。

他狐疑:“女士專場?”

洛絲忒搖了搖頭。

“隻是選品更貼近女士的口味啦,之前去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帶著丈夫或者孩子一起來的,這個沒有限製。”

安斯艾爾古怪地挑了挑眉。

“我進去肯定是不會被攔的…不過你想以什麼身份帶我進去?”

“戀人?等等你那懷疑的眼神是什麼——?!我看起來像是會說出情人這種詞的人嗎。”

洛絲忒不滿道。

安斯艾爾:“果然有帶情人去的是嗎?”

洛絲忒頓了頓,手指蹭了蹭臉。

“確實有帶了好幾個的。”她遲疑了一下。

她說好聽點是性格淡漠、人際交往簡單,說難聽點就是目中無人。

能被洛絲忒注意到,說明動靜還挺大。

安斯艾爾果不其然地歎了口氣。

“當時還有想對沒帶男伴我一個人去坐上層有意見的人呢。”

洛絲忒抬了抬下巴,輕嗤笑了一聲。

“我用錢把她砸閉嘴了。”

安斯艾爾:“……”

不難想象現場肯定有很多對她的行為表示震驚和惋惜的人。

但他關心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沒人想勾…攀附你?”

洛絲忒遲疑了一下。

空氣驟然停滯。

安斯艾爾:“?”

“你在想什麼?”

“應該是有的,但我傳送的速度太快了,都沒來得及聽到說話。”

洛絲忒一臉真誠。

“……”

好了好了他知道你能力太強了不用解釋了。

他本來也不是質問的口氣。

“你想去哪國逛一逛?還是說有著名景點想去?隻要不是什麼瘴氣叢生的山穀之類的就行。”

“丹蒂萊茵國,我之前聽同學說過,那邊國家周圍有非常大的紫垂花田…”

不算遠。

但安斯艾爾在聽到這個國名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們國的學院,是聯賽競爭力比較強的一家。

34. 偶遇 花與愛情之國

丹蒂萊茵國。

也被稱為“花與愛情之國”。

這裡每家每戶的窗台上都盛放著不同的鮮花, 並且在都城之外還遍布著大量的花田,是被記錄在“旅遊必去之國之一”的美麗國家。

傳說在古代,被眾人敬佩的花之魔法師在此處留下了祝福的魔法, 讓花朵能在四季中不停歇地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

“這邊的魔法師會使用什麼魔法都無所謂啦,你不要板著一張臉和辦公事一樣呀。”

洛絲忒不滿地抱住了安斯艾爾的手臂。

“他們嘴上說是花之魔法, 其實是種類繁多的幻術和迷惑類魔法, 聖術可以驅散一部分, 但要提前注意…可是你不會聖術。”

安斯艾爾蹙起眉, 藍灰色的眼眸望著她。

洛絲忒:“……”

她額角開始突突的,感覺青筋都要爆出來了,笑容帶著些惱火。

“安斯艾爾。”

聲音輕柔,卻帶著殺氣。

“你不要忘了,再如何強大的魔法, 也不過是‘魔法’而已, 你知道我魔抗有多高嗎?”

安斯艾爾:“……”

他沉默了好幾秒, 而後心虛地“哦”了聲。

在同學們麵前看起來柔弱是一回事。

她的身板比龍鱗還硬好嗎?!

真是擔心則亂。

洛絲忒歎了口氣, 挽著安斯艾爾的手臂繼續在街道上逛。

“到時候比賽的是我,你稍微相信我一下嘛, 我又不是真的小女孩。”

“我知道。”

安斯艾爾用空著的那一隻手扶了扶額。

洛絲忒隨手在街邊的小攤上買了一杯冰涼涼的飲料。

彩虹般的多層飲料每一口都不一樣,像是果凍一樣滑進嘴裡,帶著濃濃的慕莓甜味和花香味。

“我記得, 好像黑塔有個魔導師也住在這邊。”

安斯艾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杯中的飲料。

“所以?”

洛絲忒咬著吸管, 歪了歪頭反問。

“我……”

凜冽的風驟然從背後刮來。

安斯艾爾將掃到眼睛的黑發撩開,冷靜地將衣袍拉住,一手反射性地攬在了洛絲忒腰後,回頭看。

“真是敏銳的洞察力,好久不見, 安斯艾爾。”

那是一位身著華美長裙的女性,她手中拿著一柄扇,扇上覆有一整邊羽毛。

她眼尾狹長上翹,飽滿的嘴唇正勾起,膝蓋剛好隨著踮起腳的動作從裙擺邊露出,一頭茂密的紅色的卷發。

安斯艾爾看著她的臉,沉默了幾秒鐘。

他神情向來平靜且冷淡,所以其實很不明顯。

“…伊麗莎白,你找我有事?”

黑塔第五席,狂風的魔導師——伊麗莎白眯著眼笑出了聲。

“不錯,真虧你能想得起來我的名字,上次見麵還是黑塔會議上你差點把第九席也打了一頓。”

洛絲忒眨了眨眼,好奇的越過安斯艾爾的肩膀看了過去。

在她的印象裡,安斯艾爾大部分時候還是“溫和又好哄”的樣子。

安斯艾爾神色僵了僵:“說正事。”

“我可不是為了你而來的。”

伊麗莎白看向幾乎被安斯艾爾籠在法師袍裡的洛絲忒,頗是興味。

“我對你的這位小妹妹的興趣可比你這種無聊又悶的老男人大多了。”

安斯艾爾立即皺起眉。

他本能性的不喜外人對洛絲忒產生微妙的覬覦之心,也包括不合時宜的好奇心。

“咦。”

洛絲忒看向伊麗莎白。

少女金色的眼眸滿是好奇,和敏銳生起抗拒的安斯艾爾完全不同,她似乎並不在意這種態度。

“你覺得他老嗎?”

她的關注點又不一樣。

“我看人很準的,就算他可能看起來隻有這麼點大,但我憑借我看男人這麼多年的眼光和魔法師的直覺來說,他也就比乾枯的樹乾好一點吧。”

伊麗莎白說著還晃著手,撇了撇嘴。

“也就這張嫩臉能騙騙小姑娘。”

洛絲忒一下子被逗笑了,都沒去管安斯艾爾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伊莎貝拉見她的態度從容,外表又可愛,臉上也不禁帶上了笑容。

“我們換個地方聊,有這個榮幸請你來我的花園嘗嘗小點心嗎?”

洛絲忒欣然點了點頭。

安斯艾爾見狀不對,拉住了她的手腕。

洛絲忒愣了下:“怎麼了?”

“……”

他沉默了幾秒鐘,垂著眼開口。

“不是我們的約會嗎?”

洛絲忒原本歡快的腳步一頓。

好生有道理。

她目露為難,看著安斯艾爾藍灰色的眼瞳,果不其然遲疑了起來。

“好了好了,又不是要分開你們,我的花園裡有些花可以作為原料贈送給你——當然是限量的,我隻是找她說說話而已,耽誤不了你們多久。”

伊麗莎白看著安斯艾爾那副樣子,眉毛都抽了抽,手搭在腰上說道。

要知道他在黑塔會議上可不是這幅唯唯諾諾的樣子。

如果不是見過安斯艾爾黑著臉,端起杯子喝茶,宛如紳士貴族,放下杯子就開始準備武力解決問題的樣子,伊麗莎白也不會對他印象如此之深。

真是震驚她三觀。

“走吧走吧!”

洛絲忒拉起他的手。

“……好吧。”

其實還是不願意。

原料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安斯艾爾隻是看在洛絲忒看起來興致勃勃,有些無奈地遂了她的意。

三個人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很隱蔽的專屬傳送陣。

進入。

眼前一陣眩暈。

傳送成功。

麵前是一座一看就價格不菲的莊園。

大量修剪得當的花圃與捧花有致的分布在各處,諸多不同的花在空中混合出了不可思議的馥鬱香氣,卻絲毫不顯得濃鬱嗆人。

連入口的拱門上都爬滿了花藤,上麵還有“啾啾”叫的小鳥在跳動。

“喜歡嗎?如果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些花種給你。”

洛絲忒遲疑了幾秒鐘,手指了指自己。

“我沒地方種。”

伊麗莎白坐在雪白的高背椅上,抬手。

女仆安靜而快速地走過來,倒了三杯茶,旁邊是三層圓盤疊起來的點心架。

旁邊的大小幾乎一口剛好一個的小點心被擺成了精巧的形狀。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嘗嘗看。”

“謝謝。”

洛絲忒笑了笑,看了看茶湯的顏,抬起頭看向伊麗莎白。

“想問我什麼?”

伊麗莎白帶著蕾絲手套的手托起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我有些好奇,雖然我不知道安斯艾爾多大,他估計自己腦子也出了點問題,具體我說不大清,但你明顯比現在的他要成熟……當然,我不會問少女的年齡。”

坐在伊麗莎白桌對麵的少女看起來比她要年少許多。

但這兩個人很明顯是一個掛的,不管內裡有多年長,看起來都嫩得不行。

真是離譜。

尤其是在麵對同為魔導師的自己和安斯艾爾時,從容得仿佛她才是長輩的那股架勢。

旁邊的女仆都有些奇異。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戀人?”

“算是吧,我和他幾乎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一直很照顧我。”

洛絲忒點了點頭。

“今天是我想出來走動,才拉著他來的。”

“難怪,我雖然聽說了塞利斯特城那邊傳來的風言風語,但也沒個實信。”

伊麗莎白了然。

“唔?什麼?說我是他養女嗎?”

洛絲忒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不止啦,養女,師徒,朋友家寄宿的孩子,發展到近幾年全部都變成了不同風格的禁斷謠言了。”

伊麗莎白擺了擺手。

“我的小侄女不信,她說她想拉你脫離苦海,你偏偏不去黑塔,和我好生說了一通。”

“小侄女?”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她叫伊莎貝拉,你們應該在學院裡見過。”

洛絲忒思索了幾秒鐘。

一直回溯到開學的時候,才從記憶裡翻出了那個烈焰紅發的女生。

她目光上移。

和伊麗莎白確實有些相似。

“我記得。”

“怎麼,你是對黑塔有意見嗎?當然,我不是來勸你加入的,我隻是好奇。”

伊麗莎白擺了擺手,看戲架勢十足。

“其實沒想那麼多啦,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意外才進的教廷,但我沒必要中途轉去黑塔,隻是因為安斯艾爾已經是魔導師了啊。”

洛絲忒理所當然地說道。

“既然黑塔沒有什麼要素能束縛住他,那我如果之後進入了教廷的高層,自然也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黑塔教不了我什麼東西。”

栗色卷發的少女這樣開口,雪白的手指輕拿著茶杯,有幾縷發絲從耳邊垂下貼到臉頰邊,金色的眼眸滿是從容。

何等自信與狂妄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伊麗莎白卻無法反駁什麼,她目光偏移,看向了在不遠處掐著花的黑發魔導在洛絲忒麵前乖順的樣子……

覺得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這個話題暫時到這裡,我來和你說說丹蒂萊茵的故事吧。”

伊麗莎白笑了笑。

“傳說在星落山的頂部吹散茸茸花的同時有流星滑過,在月光之下親吻的情侶們就能白頭偕老……”

洛絲忒:“聽起來像是哄小孩的故事。”

“要不要去試試?就算看不到流星,也能看到夜晚的花海,這可是被花之魔法師祝福過的花之國哦。”

伊麗莎白伸出手指提議道。

“祝福?”

洛絲忒疑惑反問。

“你看到就知道了,絕對不虛此行,一般人看不到,但你是很厲害的魔法師吧?那可是我留在這個國家的理由。”

“好的,感謝你的推薦。”

洛絲忒剛扭過頭,就赫然看見安斯艾爾已經薅了不少花了。

“……”

他的動作快準狠,動作乍一看不凶,但她總有著安斯艾爾在趁機表達自己的不滿,隻是悶著不說話。

洛絲忒壓抑著想要翹起的嘴角,衝著伊麗莎白點了點頭後站起身來,快步向前拉住了他。

“好啦!”

伊麗莎白以前總覺得安斯艾爾除了臉招小女孩以外,哪哪都不好。

光是武力值高在她麵前可算不上是優點,尤其是他嘴毒還傲慢得不可一世。

偏偏,從這個角度望過去。

站在嬌小的女孩身邊時,他溫和得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在彆人麵前幾乎陰沉得深不見底的眼瞳,在洛絲忒的麵前宛若一汪池水。

好像找到了他的歸宿一般。

伊麗莎白輕哼著歌,用勺子攪拌著砂糖與茶湯,又加了些牛奶。

愛情仿佛劇毒,腐蝕著人們的心智。

魔導師女士沉溺於這片花之國,不止一次地見過為愛瘋狂的人們失去理智的樣子。

自然也見過因為愛情而獲得了圓滿與幸福生活的人們。

兩者如天秤的兩端,一直保持著平衡。

花之國的“祝福”在落下的那一刻,也並不知道本無惡意的魔法,會造成截然相反的後果。

35. 星落 一心二用

星落山。

大量盛開的瑩花散發著如星子墜落般的光輝。

安斯艾爾手托著洛絲忒的手腕, 走在石麵台階上。

側身看著她栗色的發絲被夜風拂起,柔軟的耳垂上戴著彎月型的耳墜,隨著她走動時不時晃動。

洛絲忒看著裙擺後的飄帶被風吹成了波浪形, 抬手捋了捋頭發,拉著他繼續往上走。

星落山的夜晚並不寂靜。

前麵和後麵都有不少的情侶, 他們像是完全融入了其中, 除了顏值以外並不顯眼。

“我不會夜觀天象。”

安斯艾爾輕聲說道。

洛絲忒彎著眼晃了晃他的手腕, 金色的眼眸裡滿是從容與…勢在必得?

“沒事。”

安斯艾爾這個時候還沒理解她的神態, 姑且先沒問。

溫和的夜風裹挾著花香,帶起了洛絲忒的思緒。

她其實沒有見過純天然的流星雨。

洛絲忒想。

鞋跟觸碰到石麵發出脆響。

山並不算很高,但大部分人在半山腰就停下了。

洛絲忒坐在山邊的石頭上,看著安斯艾爾束手束腳地坐在自己身邊,笑了笑, 抬起手。

“你要等流星?”

有一隻螢火蟲飛到了她的手心上方, 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輝。

她聽到安斯艾爾這樣開口, 搖了搖頭。

安斯艾爾放在她身側的手正好覆住了她的手背。

石頭有些冰, 她的手也是。

或許是因為手指相觸,他立即感受到了身側人體內的魔力回廊的波動, 宛若暴風雨夜的大海掀起了驚濤駭浪,翻湧不止。

他睜大了眼。

山下傳來了驚呼聲。

一輪朧月掛著的夜空中驟然滑過流星,一顆接著一顆, 逐漸變多, 無數道拉著長尾的落火石迅速占領了整片天際。

安斯艾爾光是用餘光都能知道天空中那片流星雨壯麗而輝煌,千年難得一見。

但他看到衝著自己露出笑容的少女,卻愣住了。

安斯艾爾手指蜷了蜷,緩緩低下了頭。

浩瀚如海的魔力在他們的身體中奔流交互,躁動而又溫柔地纏綿在一起。

他甚至能感受到洛絲忒的魔力在流逝。

要知道, 她平日裡不管怎樣使用魔力,都仿佛從湖裡取了一杯水,沒有絲毫分彆。

“唔…”

夜風凜凜,觸碰到的地方卻是溫暖的,宛如火柴擦出了跳躍的金色火光。

水聲細碎。

太近了,近得耳朵能清晰地聽到呼吸與深吻的聲音。

洛絲忒閉著眼,腦中下意識閃過無數個畫麵。

她知道自己體溫偏低,尤其是在冬天,更為明顯。

安斯艾爾在牽起她,都會下意識包住她的冰冰涼的手。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她不會被寒冬凍傷。

她從小在月之山脈長大,和其他魔法師們一樣,向來不懼嚴寒,赤著腳走在雪上都不會感覺冰刺。

安斯艾爾從來不計代價,不動聲色的保護,讓她仿佛泡在溫泉水裡一樣,熱乎乎又難以言說地沉浸於被愛護的感覺。

畢竟他本可以不用。

但他依舊這樣做了,並且持續了幾百年之久。

安斯艾爾不知道。

或許他永遠不會知道了。

洛絲忒清晰的記得,他們有一次在極冰之地行路,安斯艾爾拿起一塊覆滿防寒法陣的白色披風從頭將她蓋住。

她愣神的時候還聽到安斯艾爾問了句“怎麼了”。

藍灰色的眼裡映出了自己怔住的模樣。

大雪紛飛,甚至還有碎冰肆意在空中碰撞墜落,空中還傳來魔獸的凶吼。

她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雪花落在身上,她頂著雪白的披風。

好像婚紗啊。

“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

洛絲忒依稀記得自己心虛地掩下了自己的神色,拉住了他的袖子。

安斯艾爾稍微咬了下她的嘴唇,似乎察覺她動作的遲緩,懲罰了下走神的行徑。

兩人鬆開,輕輕呼著氣。

“流星雨好看嗎?”

安斯艾爾側過頭,滿頭的星辰墜落逐漸開始停歇。

“累嗎?”

洛絲忒搖了搖頭。

“操控隕石而已,數量多了點,也沒什麼影響,也不需要很精細地控製,我砸魔獸的時候還要稍微認真一點,怕砸壞了地。”

兩人看著夜空回歸寧靜。

“拍賣會還去嗎?”

安斯艾爾偏頭問道。

洛絲忒:“……”眼神放空。

啊,還有這回事。

安斯艾爾察覺到她仿佛陷入了賢者狀態,有點倦倦的,扶了扶她的腰。

“走吧?”他把下巴擱在洛絲忒的肩膀上。

洛絲忒:“行叭。”

她打了個哈欠,鞋跟果斷地踩了下地麵。

傳送陣瞬間展開,將兩人吞了進去。

這個時候進場其實相當晚了。

洛絲忒苦著臉摸索了半天,才把邀請函摸出來。

一邊走還一邊把裙子上不經意間沾上的小蒺藜和隨葉拍掉。

“他最好有點好東西。”

站在門口的迎賓就看著栗色卷發的少女走過來,他快速地在名單上記下名字。

他對眼前的少女是有些眼熟的。

是工作人員口口相傳、出了名的財大氣粗,且之前幾次都是鮮少的沒有帶男伴、獨自前來的人。

今天看起來卻難得有些狼狽,像是剛從樹林裡出來,身上還似有似無的縈繞著不可思議的花香氣。

和方才進去穿著爭奇鬥豔的華美女士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今天的選品是更偏向於女性化的,前來的人大多氣勢洶洶。

貴婦貴女們大多優雅又唇槍舌劍地聊著天,作為隨行的男性們也難免攀比起來,空氣中都彌漫著硝煙味。

“洛絲忒小姐,這位與您的關係是?這邊出於安全考量,必須登記…”

迎賓賠笑道。

站在少女背後的青年身材纖瘦,雪白的襯衫與長褲外麵籠著一件長外套顯出他勁瘦的腰肢。

乍一看都看不出價格。

偏偏迎賓浸淫拍賣行多年,稍微打量一下就知其講究必定價值不菲。

“他是安斯艾爾,是我的戀人,你應該知道他吧?”

洛絲忒狐疑地挑起眉。

他可比自己有名得多。

“我自然知道……好的,這邊幫您登記好了。”

迎賓快速寫完,鞠躬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原本一臉冷淡和生人勿進的魔導師先生站到洛絲忒身側,牽上洛絲忒的手,表情一秒柔和,輕聲和少女說著話進入了拍賣行。

當真長見識。

嗬,男人。

迎賓撇了撇嘴,他見得多了。

姍姍來遲的洛絲忒被引到上樓,侍者迅速給她拿來了熟悉的茶水和點心。

“我都沒注意,你來了不少次?”

安斯艾爾挑眉。

“你不是要我經常去買點衣服首飾嗎?”

洛絲忒疑惑反問。

安斯艾爾:“?”

反正他是沒想到你是直接來拍賣行硬拍。

“衣服倒是不缺,你給我準備太多了,彆的主要是很好奇有什麼,並不是我缺。”

“唔。”

他垂著眼喝了口茶。

安斯艾爾剛才上來的路上就發現了下方座位,當真不少以身上位的男人。

“咦,這套茶具還不錯。”

洛絲忒坐在窗口,手撐著臉頰,眼前一亮。

“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安斯艾爾:“你喜歡就買。”

洛絲忒眨了眨眼,轉手摸了下魔晶。

“20金幣!”

“咦,洛絲忒小姐也來了,我還當你今天不來了呢。”

隔壁窗戶傳來一個貴婦的聲音。

“有點事耽誤了一下。”

洛絲忒側了側頭。

“對了,如果你有彆的興趣,也不妨和我說說,男人還是要識趣點為好。”

貴婦低聲笑了笑,似乎在諷刺剛才說出那話的低情商行為。

——女人開口了,自然是想要應和。

能說出“你喜歡就好/你開心就好”的人和說“多喝點魔藥”的人也沒多大區彆。

總歸是不討人歡心的。

安斯艾爾:“?”

“?????”

他睜大了眼,滿頭問號,甚至質疑地看向了洛絲忒。

洛絲忒:“彆瞎說,我沒有那個意思。”

“50金幣。”摸。

安斯艾爾:“!”不可思議。

她還有心情出個價?!

“哦?”

另一側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洛絲忒因為耳力過好,還能聽到有些可疑的鎖鏈在地麵摩擦的聲音。

玩兒得挺大。

“洛絲忒小姐還懼內?”

一股子濃濃的唯恐天下不亂的調侃語氣。

“不要拱火,不要拱火…”

洛絲忒麻木地說。

50金幣成功地拍下了那套茶具。

“難得看洛絲忒小姐不是一個人來,有些新奇罷了,不要太斤斤計較哦。”

那邊的少女拿著扇子半遮住臉,眯著眼笑。

安斯艾爾又被諷刺了。

他還是第一次被外人當成男寵還被多次譏諷,一時間竟體會到了世態炎涼。

“好啦。”

洛絲忒抬手,按了下他的腿。

安斯艾爾麵無表情,拉起了她沒有放在魔晶旁的手,在她訝異的表情中,親吻上了她的指尖。

垂著的眼像是在敘述著他的委屈。

而後輕如羽毛飄落的吻一點一點下移,吻過指腹,掠過指節,最後親吻在了掌心。

黑發的魔導師先生抬起眼。

略微帶著水意的藍灰色眼瞳直直地看向洛絲忒。

洛絲忒看著安斯艾爾,一句話篤定地滑過腦海。

——他在勾引我。

她轉手托起了安斯艾爾的下巴,笑了起來。

少女笑容甜美,看起來單純卻帶著超脫外表的誘人氣息,撚著他下巴的動作滿是輕佻,還摩拭了一下。

安斯艾爾甚至感覺有些癢癢的,下意識竟局促了起來。

畢竟在他有限的記憶裡是第一次做這種舉動。

已經很破廉恥了。

偏偏洛絲忒並不像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方才刹那間還以為安斯艾爾想起來了什麼,觀察了下發現沒有。

“你的勇氣能持續幾秒鐘呢。”

洛絲忒半眯起了眼,翹起了腿,白皙的腿在偏暗的燈光下如灑了一層糖漬。

然後轉手摸了下魔晶。

“一百金幣。”

安斯艾爾:“……”

這個人一心二用簡直有點過分了。

36. 早安 新的一天,開始了

少女倚在窗邊, 上方淺淺的燈光灑下,手背撐著臉頰,白嫩的腿微微晃動, 高跟鞋在腳上半落未落。

空著的手指摩擦過魔晶。

“兩千金幣。”

洛絲忒在這種場麵倒是很少和彆人杠上。

……主要還是她看上的東西總是比較清奇。

大多的貴婦、大小姐們還是更偏向於珠寶首飾之類,一看就能撐場麵的。

她格外喜歡的茶具、裝飾類的文具或者是其他原料, 一般沒什麼和她刻意抬價。

刹那間, 膝下有一點溫熱的舔舐感。

洛絲忒一頓, 側過頭一看。

黑發的魔導師先生正垂著眼親吻著她的小腿。

“安斯艾爾?”

她輕聲。

安斯艾爾像是在不滿她的關注力大部分還在拍賣上, 嘴唇緩緩上移,一隻手托住了她細瘦的腳踝,高跟鞋搖搖欲墜。

……

或許是因為拍賣行裡的火係升溫魔法運用極其得當吧。

供暖有些過於好了。

洛絲忒蹙著眉,手指下意識地曲起,咬住了下唇, 臉上泛起了些許紅暈。

“五百金幣。”

她呼吸稍微有些急促。

另一隻空著的手下意識抓住了安斯艾爾的頭發, 卻使不上力推開他。

像是在懲罰她不夠專心, 驟然掀起的風浪讓她摸著魔晶的手都一抖。

洛絲忒半眯著眼, 瞳孔有些渙散,腳尖無力地踮在地麵上。

她確實, 看到接下來的拍品都沒什麼彆的興趣了。

在拍賣行結束之前,洛絲忒操控著有些奇怪抽筋感的腿往外走,動作匆匆而僵硬, 甚至都沒有理會其餘侍者的疑問。

安斯艾爾舔了舔剛喝完水的嘴角, 垂著眼咳嗽著快速追了上去。

等他找到傳送陣回到家中。

動作極快的洛絲忒甚至已經洗漱完,穿著睡裙縮到了床上,隻剩發尾還有點點潮意。

她無言地抱著軟被看向被打開的房門。

站在門口的黑發魔導師喘著氣,看向靠在床頭的洛絲忒。

“怎麼了?”

“真是失禮,這樣直接進入淑女的房間。”

洛絲忒挑了挑眉。

安斯艾爾:“……”

這又是唱哪出。

他歎了口氣, 來到了床邊,拉起了洛絲忒的一隻手貼在脖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