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舉例(2 / 2)

當然,這種話善解人意的褚公公也隻會在心裡想。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皇帝深深地歎氣。

王公公:“……”

實不相瞞,這出戲,其實在褚衛來之前,他已經看過一遍了。

很顯然,皇帝對身邊掌印的答案不太滿意。

“為陛下分憂是奴應儘職責,敢問這愁又是從何說起?”

褚衛目光掃過麵如菜色的王公公,給心裡墊了個底,兩手一恭,溫和鋪出台階。

“唉,你們也知道,安陽的及笄禮近在眼前,不知不覺也到了要成親的年齡,她又是個極有主見的,這人選——”

說著,皇帝又搖了搖頭。

褚衛心下一空。

他確實沒想過,昨天夜裡還在為這件事輾轉反側,今日這鍘刀就差點砸到他麵前。

“陛下愛女心切,有此煩憂,可惜奴心中卻也並無最為合適的人選。”褚衛故作一歎。

皇帝看著他。

“世上本也無完全之人,有玉樹臨風、貌若潘安徐氏嫡長者,或有些許才名,與安陽公主合得上,但不禁有偶爾流連花叢的陋習。”

褚公公在皇帝麵前像是說話比較溫和、委婉,頗有天子門生的意思,在說那缺漏之前大句都為表揚。

但若連他都用“偶爾”、“不禁”這樣的詞彙,怕事實就遠不止這麼簡單。

果不其然,皇帝臉上一沉。

“不可,身為世家子弟,卻立身不正,家風歪斜,此等沉迷風塵之人,談何能與朕的愛女相提並論!褚衛慎言。”

“那,刑部侍郎的王大人也可當得一句年少有為,雖姿容不如徐氏,可家中清淨,通房小妾總也不過三人之——”

目前拿捏著玉京情報網的褚衛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般,眼神熠熠,在王公公一言難儘的表情中,抬著手指連掐帶數,連舉了五個例子。

“陛下,您也體諒一下世家的教養方式,他們向來眼高於頂,家中財帛遍身之人,即便不去長樂館之地,也難免身邊有數個女子伺候。”

褚衛自顧自地連柴帶火一把全丟了下去,絲毫不管後續發展。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皇帝反而不想體諒這群人了。

皇帝黑著臉看著褚衛。

隻見他麵對皇帝的死亡凝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乾脆閉上了,而後裝作不善言辭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王公公:這還不如之前他說的呢,後生就是菜!

“是奴考慮不周。”

皇帝抬手捏了捏人中,語氣中透出深深的疲憊。

“唉,倒也不怪你們,朕倒是不擔心安陽嫁過去後如何持家,隻是覺得朕這般悉心□□、幾乎完美無缺的女兒,即便是一方親王也是當得的,卻要便宜給了哪家的不修邊幅的小子,著實可惜。”

褚衛瞳孔一縮,幾乎是反射性地看向了一邊的王公公,見老人撇著嘴搖了搖拂塵,才回過來。

這等評價,但凡給繼後聽見了,都不堪設想。

皇帝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已經出嫁的大女兒,開口問。

“說起來,華陽近來如何?”

“您可有所不知,華陽公主與其駙馬在公主府內分居二處,互不乾涉,公主幕僚有十來數人,幾乎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今日還想宴請安陽公主……”

王公公見這話題可安全多了,馬上彎著眉、眯著眼上前說道。

皇帝本對華陽公主這般放浪形骸之舉也不甚滿意。

但剛剛受了褚衛那些神奇例子的刺激,他覺得這樣也挺好,未必過得不舒服。

那群世家子弟不論高低,皆是那般肆意,怎麼隻有他己出的公主不過是在自家府邸中玩樂罷了,還要受那群人的不斷譏諷。

華陽的風評差,不都是那群人風言風語、人雲亦雲傳出來的嗎?!

之前不覺得,現在回過神來越想越氣。

可見,皇帝自認他作為父親的可以說兩句,但是你如果也這麼說,那你就是以下犯上,冒犯皇室威嚴。

華陽這樣放肆皇帝倒也覺得正常。

雖然她母親賢妃是個恪守本分的,但自古便有母子截然相反性格的說法,可能也是一種天然的互補。

皇帝:“也罷,此事朕也不想管了,看她自個的心意吧,到時候想嫁誰直接來與朕說一聲賜婚,不想嫁反正也少不了她的公主府與封地,短誰還能短得了她。”

一副本來朕也不是做什麼媒的料子,要不是皇後不在他想都不會想這破事的架勢,皇帝放棄了思考。

就這樣吧。

他懨懨地揮了揮手。

而同在殿內伺候的另外兩位,王公公看見這個危險話題終於結束,默默地呼了口氣。

而褚衛則默默地開始準備告退的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