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賴床(1 / 2)

一人一鴨對著棋盤而坐。

場麵乍一看有些滑稽,但因為安陽過於從容的姿態,給人一種“好像也沒什麼”的錯亂感。

明明,一路上有很多次機會讓它被人抓住。

暗衛沒有動,他們的目光在公主身上。

——不過一隻可食用的鴨子,能有什麼殺傷力嗎?

又不是鵝。

他們確實看過有不少書生走在田裡,然後被鵝追的狼狽奔走。

一直在樓上的婢女們看到這隻鴨子,第一反應是迷惑。

她們沒有注意到樓下廚房裡的聲音,自然也不知道有一隻可食用鴨跑路了。

畢竟它大搖大擺、走在大道上的樣子,比她們還要理直氣壯,像極了哪位貴人的寵物。

她們是不敢動。

安陽是意外,她意外於這隻鴨子居然能這般穩當地走到了自己麵前,還揮舞著翅膀飛到了椅子上。

發生了什麼?

她目光認真,陷入了思索,而後又落下了一子。

安陽不會養寵物,但這隻鴨子找靠山的眼光令一般人都歎為觀止。

冰涼的棋子落下,發出悅耳的玉石擊碰聲。

雖然有些模糊,但她聽到了兵器的碰撞聲。

原本棲藏在房梁上的暗衛對過暗號,而後幾人迅速化作幾道黑影從窗口閃了出去。

留在宅邸裡的人數眾多,盲目思考是無用功,審訊反而是最方便的手段。

安陽緩緩站起身來,看向窗外,有劍光在屋簷邊閃爍。

下麵有驚呼聲,寧靜的夜晚被喧囂打破。

“殿下,小心!”

出聲的是個貴族子弟。

安陽:“……”

說了不如不說,你是不是還提醒了彆人。

從宅邸歪趕來的褚衛臉色慘白,身上已經有不少戰鬥痕跡,衣冠相較於平時已經非常不齊整,破損四處可見。

他看到有殺手不顧一切突出暗衛的重圍,朝著安陽衝去。

反而是眾目睽睽之下的少女麵色平靜,看著幾乎殺紅了眼的人從上方落下,渾身鮮血,目眥欲裂地將劍刺向自己。

典型的回光返照。

上方的暗衛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飛鏢投擲而出,將他的手幾乎刺爛了一半。

手一鬆,劍就半空失力,墜落而下。

沒過多久,幾名刺殺者,無論死活都被集中到了院中乾淨平坦的場地。

不少貴女都關閉了門窗,留在屋內,以免被血腥衝撞。

“殿下,您沒事吧?”

褚衛匆匆追上來,看著安陽步伐平穩無恙,眼中的驚惶才消散開,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大鬆了口氣。

“你喘口氣。”

安陽用扇子遮住半邊臉,無奈地看著褚衛。

他其實更應該擔心一下自己,他身上還有些血痕。

“奴沒事。”

安陽看了眼旁邊被捆住的人。

還活著的已經被卸了下巴,口中的封喉毒被取出來,幾乎失去了行動能力。

“他應該不認識本宮。”安陽思及剛剛看到的眼神。

褚衛:“殿下是被牽連了,此事交予奴,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他一行禮,今夜的意外讓他陰鷙的脾性有些外露,像是溫潤的表皮被掀開了一個邊,站在旁邊都仿佛會被刺到。

“白天回宮又要聽父皇嘮叨。”

安陽歎了口氣,回過身往樓上走。

她是個不到深夜睡不著的人,唯獨今夜陪著她一起不眠的人格外多。

燈還亮著,門被敲響。

“殿下可還未睡?奴準備了些甜水,可緩和些口味。”

褚衛向來介意在安陽麵前展露他尖利的太監嗓,常是壓低了聲音,此刻在深夜,壓得便更厲害。

因為有些青澀,還過於熟悉,一下就聽得出來。

安陽聽到這貼心的聲音本是心情好,甜水本來她也喜歡。

兩件快樂的事情疊加在一起,本來應該是雙倍的快樂才對。

可現在這麼晚了,又要重新漱口…

“進。”

她出聲的時候難免帶了些怨念。

褚衛一愣,悄悄推開門,見屋內的少女此時已經換上了柔軟的外袍,內裡單薄,勾勒出纖穠合度的身形。

“奶凍?”安陽看著他端著放到桌前,將瓷碗擺出,灑上淋漿。

“這麼說也不錯。”

彆人這樣說,他肯定要牙尖嘴利地嫌一番就是,安陽這樣說褚衛隻會笑著說不錯。

“這杏仁豆腐,加的糖霜少,主要還是取去了腥的甜奶味,奴借了廚房做的,您嘗嘗如何?”

他眼眸溫和,臉上帶著幾分殷切,將帕子裹著觸碰過的勺子放到碟邊。

安陽順勢拿起勺子,輕輕地舀了一勺。

她看著褚衛一身依然洗漱後換好的衣飾,身上還帶著幾分熏香掩過的清淡潮氣,或許是準備不全,他臉上難得沒怎麼塗脂抹粉。

褚衛很顯然身體力行展示了何為悅己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