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那個白蘭的夢(2 / 2)

然後,她在玻璃窗前看見自己姿態高傲地走近了那個正在哭的女生。

她也許笑了,也許也沒有笑——總而言之,記憶裡關於這塊的經曆已經模糊不清了——她學著自己以前慣常的冷漠口吻,含著些傲氣道:“叫我過來,就是為了哭一場給我看?”

也許是千鳥的語氣太過冷漠,讓女孩都愣了愣。她似乎在對麵人身上看不見任何這段時間的負麵影響。

她隻聽見那個本應該很脆弱委屈的女孩以高冷的姿態,不屑一顧地對她說道:“知道了我的身份,你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你們和我天生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夕陽下,源惠子看不清千鳥的臉,也自然不知道她眼中曾經有多少陰霾,“這些幼稚的把戲也對我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你們這些平凡人的看法,能對我起什麼作用呢?”

她的話說得冷淡又傲氣,似乎真的對此不屑一顧。源惠子也在朦朧之中意識到,自己在對方的這一番言語中鬆了一口氣。

……既然對方不在意,甚至未來也不會受這些影響的話,那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也因此,在看見鶴見千鳥說完話轉身就走的背影時,源惠子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已經沒有再流了。

這一場鬨劇在這一刻有了結局。

在這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這個也許沒有人知道的房間,以一個女生轉身就走為末段,以一個女生停止了哭聲為終局。

關於這一切的經曆,鶴見千鳥已經無法再完整地回憶起來了。關於自己在轉身之後身體所湧現的各種情緒,她也無從訴說了。實在是可悲,兩三年前的她沒有人訴說,兩三年後的她似乎也忘記了從前自己有那麼無助。所以,在早見枝子問起那些話的時候,她也不知道——

世界上會有另一個人會清楚地感知到她那一刻的感觸。

她到底想了什麼呢——

記憶已經模糊不清,那時的感受也無法再清晰地表達出來,但她那一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某種委屈。

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

明明這一切的最大受害人應該是自己。

但有些話不能說,牽扯到家族的事情不能說,妖怪的事情不能說也沒法說,所以她選擇對早間枝子三緘其口。

她有自己的苦衷。

對源惠子的假裝冷漠和不在意……她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什麼原因。但是她還是這麼做了。也許是因為討厭看見她流淚,也許是因為在她流淚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樣子,也許是彆的原因……

總而言之,她在轉身的時候,心裡起的第一個念頭是——

“那你自己呢?”白蘭·傑索在夢中醒來之後,將女孩掩藏在心裡的話呢喃出口。

原來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在想自己啊。

她在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麼淒慘。早間枝子可以出國,源惠子的情緒被她撫慰了。那她自己呢?

白蘭·傑索感到有些荒誕地笑了。他知道那個女孩很單純,也有些善良的“毛病”,但他沒想到一個人居然能忍到這種地步。

白蘭的一生中極少有憋屈的時刻。

這並不意味著他會爆發自己的情緒——而是,他會利用各種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不會做那種為了成全彆人而忽略自己的爛好人。

也因此,他根本沒想到他這位“前世情緣”居然是這麼一個天真到了“愚蠢”地步的人。

……還有一件事情。

夢中那種細膩的情緒,那種委屈但卻隻能憋在心裡的假裝冷淡,那種嗓間無法避免的壓抑與苦澀,那種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名為悲傷的情緒——

他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恐怖。

他在夢裡並不是以旁觀者的姿態見證那場鬨劇。他可以無比真實地感受到鶴見千鳥當時的心境,感受到她在麵對流淚的源惠子時有些委屈的心緒。千鳥的所有情緒,所有身體上的無措感,都被他原原本本地感受到了。

他想不到那個女孩是在怎樣的心理折磨中選擇安慰那個傷害她的人,這種經曆白蘭·傑索不會擁有,縱使有,他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夢中的感觸和事跡是真的,那他對這個小姐的品格還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啊。

他看著桌前那一堆資料,看著鶴見千鳥檔案上寫著的“學曆:高中(冰帝學院)”,以及桌上擺放著的那張變相證明了鶴見千鳥是歌舞伎町小姐的照片——那張照片曾經在冰帝“流行”過。

是真的啊——

嘖。

夢裡殘留的情緒引得他心頭一陣戰栗,他想起睡醒時枕頭上那一塊濕潤,又想起竊聽器中傳來的壓抑的哭聲和屏幕上的信息,想起她冷漠的麵容下暴露了緊張的手,想起……

他有些無奈——

“也學著考慮一下自己啊……真是的。”他輕聲道。

心裡泛起了一股對女孩的憐愛之情,白蘭·傑索歎了口氣想,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天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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