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選了會令人看起來柔弱純潔的白裳,披上青色大袖,率先端坐在花廳中,來掩飾自己在女子中較高的身高。
完美。
“去請兩位公子來。”
謝攸和謝衡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因下人說過“女公子照顧受傷的小公子一夜未眠,需時間梳洗”,他們並沒有不耐。
兩人一見到等待花廳的女子,具是有些驚訝。
倒不是看出來她跟太子的相似。
事實上在大家的眼中,太子目前還重傷不便見人,即使昨天進宮和什麼“致命傷一夕消失”的傳聞,他們也隻當是逢迎皇帝的把戲。
他們以為她會依然戴著幕籬,或是隔著珠簾與他們交談,沒想到是這種坦坦蕩蕩任君打量的態度。
在片刻的驚訝後,謝攸帶著弟弟與其見禮。
“雲穆謝攸與弟謝衡,見過小姐。”
蕭雲神色一頓,低下頭掩住眼中過度的驚訝:“沒想到公子竟然會主動告知身份,小女子昨日胡亂猜測,冒犯公子了。”
“小姐也不算猜錯。謝某與幼弟來京隻為探親,未免其他人猜疑才低調行事,不欲太多人知曉我們的身份。今日上門拜訪,自是應該坦蕩些。”
“你們的小心很有道理。”蕭雲表示理解,“要是早幾日被諸位皇子知曉,謝公子怕是要被扣下來給他們當軍師了。”
謝衡有點想笑。
因她所言確實是他兄長擔心的事情。
謝攸麵色不變:“姑娘謬讚。”
“我乃治粟內史楊穀名下八女,名楊環,公子可以此相稱。”
謝攸禮貌地喊了一聲楊姑娘,並無意外之色。
將昨日的交談與鄰居的主人家相聯係,楊八小姐的身份很好確定。
正如他一般。
所以才有這番“坦蕩”的交談。
被請到座上品茶後又閒聊了兩句,謝攸才說出此行的來意:“不知楊姑娘昨夜可聽到什麼異響。”
蕭雲:“沒錯,是我喊人砸的水缸。”
謝衡一下子忘記“少說少錯”的囑咐,驚叫一聲:“你砸人家水缸乾什麼?”
她將頭壓得更低,話語中三分愧疚七分無可奈何:“亂軍入京,小女子的弟弟走失,托先生占卜,先生說能在朱鸞巷的水缸裡找到他。”
“我一時著急,就叫人把水缸全砸了。各府門前都無有人居住的痕跡,我本以為隻有我們住在這裡,沒成想,打擾了二位公子好眠。”
“今日會讓人將各府門前的水缸補上,再一一上門道歉。”
謝攸他們在這兒少說住了十天半月,門前的灰都沒掃,顯然是住在後院。
不然她也不會收到這裡沒住人的消息。
謝攸先表示理解她救人心切,再關注了病人的情況,最後說:“這不是什麼大事,若真挨個去每家主人的府上道歉,未免興師動眾,也影響小姐的清譽。”
“此事既與亂軍有關,若有人問起,不若假稱是亂軍打碎了水缸,您今夜回府見鄰裡的水缸無一幸存,便派人儘數換作新的。”
謝衡震驚地看向自己的兄長。
這簡直不像是他兄長能提出來建議(雖然本人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但給彆人的建議總要更漂亮和磊落一些)。
蕭雲:“……”
你小子,合著是昨天晚上就在門後邊聽我說話是吧?
腹誹了句對方說話促狹,她心中又生出更大的警惕來。
在她麵前的,不僅是家世不凡的年輕公子,還是男主幾度相邀都不肯出仕的未來謝家家主。
謝家之所以站在身為夜國皇子的男主那邊,有兩個原因。
一是當時的宗室沒一個能打的,整個盛國都很混亂,需要有人來平息。
二是謝家家主的弟弟謝衡,是男主的軍師。
少年期的謝衡瞧不出來多厲害,但謝攸身上已經可以看出他遠超旁人的心境與謀略。
“身無一官半職卻有翻雲覆雨之能。”
他對得起這個評價。
得想個辦法得到他,然後讓他一個人乾一個小組的活。
蕭雲想著,不由更溫和了兩分:“公子的主意甚好,就這麼辦吧。不知您和令弟打算在此住到何時?我家弟弟與他年紀相仿,能交上朋友也說不定。”
謝衡又震驚地看向她,沒想到她連推拒都沒有,直接采納這個意見。
京中的淑女已經可怕到這份上了嗎!
謝攸淡淡一笑:“小姐昨日相邀,盛情難卻,我們再住上一月。”
讓守城官一月不放人的某人神色驚喜:“如此甚好,公子即便已經見過京城的風物,對京城的人物估計也知之甚少,不若多接觸接觸,也好與翰州的英才有個比較。”
雲穆在翰州,而翰州多才子。
“好。”
……
謝衡全程沒說幾句話。
剛開始是因為被叮囑,後來是因為被“弟弟讀了些什麼書,識得多少字”“在族學中的成績怎麼樣”“跟先生的關係好不好”“有沒有小姑娘放話說日後要嫁給你”等問題問沉默了。
蕭雲:“謝衡弟弟為什麼不笑?是生性不愛笑嗎?”
謝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