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天,她再去時,卻並沒有再透過枝椏的空隙看見遠處碼頭飄揚的船帆。她注意到了老楊樹粗壯枝椏下的女人。
女人有著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美麗臉龐,柔弱,淒美,悲愴,種種令人心憐的情緒交織著她的美貌,彙成了一幅引人心折的絕美畫卷。
沒有人能對著這張臉不生出無限的憐惜之情。
更何況,此刻她脖子上還懸著一條白繩。
她發現得太晚,女人已經死去了。
這樣一個絕美的女子卻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在一棵楊樹下以如此決絕的方式上吊而亡。她猜測著這女子身上或許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在死去女人的屍首旁邊,放著一個被裹進繈褓裡的嬰兒,看起來母親似乎很愛他,柔軟的繈褓被折成了一種周全的形狀小心地嗬護著他的臉。此刻他正在沉睡著。
嬰兒的旁邊還放了一袋碎銀,幾張數額較大的銀票,以及,一封信。信上的字一如女人的麵容般柔軟嬌美。
但可惜的是,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的楊嫣並沒有讀書認字的機會。她甚至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因此自然也辨認不出這個自殺的女人在紙上寫的究竟是什麼。
她看不懂那副信。但是那不妨礙她猜出這個女人留下這封書信的真實意圖。那顯然是為了孩子。
她將那封信收了起來,看向了那個嬰兒。那是個剛出生幾天不到的男嬰,此刻還在一無所知的沉睡著。或許是因為做的夢足夠美好,他在睡夢中也咂嗒著嘴。
注視這嬰兒嬌憨純真的麵容,她的心一點點地柔軟了起來。她把已經死去的女人埋了,抱著繈褓裡的嬰兒走回了家。
她沒對任何人提起過那棵楊樹和那個上吊死去的美麗女人,顯然她也知道這樣一個如此美麗又富有錢財的女人自殺的消息是個隱患。
對於外人的一貫說法則是齊帆揚是被她從碼頭上抱回的棄嬰。
她需要給這個撿回的男嬰取個名字。姓是早就被定好了的,姓齊,她那個死去的酒鬼丈夫的姓。她其實並不想給孩子取這個姓,可這是曆代以來的規定,寡婦除非是另嫁了人,不然收養的孩子總是要跟隨著亡夫姓的。
這是延續了許多年的老規矩,楊嫣知道她反抗不了,她順從了。
姓確定好之後便是名了。她沒讀過書,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自然更不知道哪個字有著美好的寓意。
她隻是想起了撿回這個孩子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