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檀靜靜側臥在床上,見那些血色被褥與帕子從眼前晃過,卻隻如做了一場大夢。
“娘娘無需太過傷心。小皇嗣先天不足,許本就不能長久。真要留得久了,對娘娘身子反倒有傷。”
星檀深吸了口氣,“多謝施太醫寬慰。”
“娘娘還年輕,此回小月子,正是調養的好機會。皇嗣日後自會有的。”
見臥著的皇後緩緩合上了眼簾,施成方起了身,退出去屏風後頭,又交代了些要害與桂嬤嬤。自帶著藥童回太醫院了。
這回有孕的事兒,皇後娘娘有過交代,因胎兒不穩,便先不必與陛下說。他也隻得好生依著醫案,先給娘娘好生調養著了。
星檀這一覺,方才睡得沉了。
夢中茫茫的一片,隻有一隻白嫩的小手伸來她眼前,握著的小拳頭忽的鬆開成了小掌,像是像要來握住她的手。她伸手去接,可卻怎麼也碰不到,直到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霧之中。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因得昨日夜裡那番折騰,承乾宮此時多了幾分安靜。桂嬤嬤亦是一夜未眠,正守著床邊睡熟了。還是銀絮入來瞧了瞧,方驚得桂嬤嬤也起了身。
“娘娘可覺好些了?”
“銀絮給娘娘端熱水來。”
星檀看向窗外的顏色。天色一片光明,又是陽光璀璨的一日。清風浮動著樹影,在窗前緩緩抖動。
她或許也該和某些東西告彆了。
午後,邢倩匆匆從內務府回來,心事正有些忐忑。昨夜裡娘娘小產,內務府卻將那從疏影閣裡出來的小內侍捉了個正著。
內務府審問奴才們,自有一套刑罰,平常人都是難以受得住的。那小內侍起初嘴硬,直到內務府起了大刑,方潰敗如爛泥。除了這疏影閣的事兒,小內侍連同之前冬至家宴上買通華庭軒班主的事兒也一並吐了出來。
邢倩行回來寢殿的時候,見主子坐在床頭,麵色已回了些許血色。方敢將袖口裡的信件送去主子麵前。
“果真是二小姐寫給國公夫人的。”
星檀接過信來,卻見是幺妹的字跡,信中言辭鑿鑿,與母親控訴她這個長姐,因喜歡上了皇帝,妒恨於她。最後一句,求母親相救,更是懇切又可憐。
“月悠如今已經不能說話了,冷宮裡吃的喝的都是冷的,發黴的,腐臭的。母親快來救救我吧。”
星檀撂下信件,隻吩咐邢姑姑,“這封信且留在我這兒。邢姑姑字好,便依著這上頭字跡臨摹一封,讓人送去給國公夫人。”
“娘娘?”邢倩有些不解,“宮內外私通信件本就不和規矩,這信大可不必送去國公夫人手上。”
星檀淡淡:“國公夫人也不過是她們的棋子,不是麼?我們還得將下棋的人拿出來。”
邢姑姑似是有所明了,正要起身去臨信了。卻忽想起來什麼,從袖口裡摸出一枚章徽來。“娘娘,奴婢差些忘了。這是從那小內侍身上尋得的。”
星檀見邢姑姑手上的東西,不是彆,是一枚刻著“寧”字的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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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月悠的信送出宮去不過兩日,邢姑姑便與星檀帶回來了國公夫人入宮請見的帖子。
星檀不過擺個陣仗,那位好母親到底心疼幺妹,便就要入宮來“探望”她了。可若真讓人入了宮,母親將她這承乾宮大鬨一通,也不無可能。
她自問身子還未好全,經不起那一遭,便草草回了四個字。
“不必相見。”
帖子被送了回去,秦氏卻坐不住了。
次日一早,秦氏便穿上了誥命的衣服,持起了誥命的玉章,親身來了安定門外請見皇後娘娘。
消息傳來承乾宮中的時候,星檀正有些發了熱。用過些早膳,身子越來越覺得不爽。她本也不打算見那好母親,隻不過想將這動靜鬨大了,日後也好有跡可循。
她回了邢姑姑的話:“國公夫人若不想回去,便由得她在安定門外候著吧。久了,她自會走的。”
邢姑姑領著她的意思,出去了寢殿。施太醫被桂嬤嬤請了進來,與她再診過脈象。
“娘娘這是虛熱,臣與娘娘開一道兒方子,還得請娘娘即刻用下。”
星檀隻覺身子越來越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失去意識之前,她抬手捉住了施太醫的袖口,“本宮有件事兒,還得請施太醫幫忙。”
“娘娘有什麼直說便是。若是臣力所能及的,定替娘娘辦道。”
星檀抿了抿唇,將其中打算與施太醫說了。直至後來,她眼前再出現了那隻小手,她方知道自己該是已昏睡了。
桂嬤嬤伺候著人吃了施太醫的湯藥。可守著主子整日,卻見主子翻來覆去,不能醒來。直至入了夜,依舊如此。娘娘口中似念念著什麼,湊近聽著,方知道是“陛下”二字。
她隻得去尋了邢姑姑。讓邢姑姑往養心殿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將人請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儘量讓女兒不那麼痛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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